第59章 我真的不是x文女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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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秀被江雪不擇手段脫單的決心給震驚了。
她看了看麵前手機上那個表情包, 又看了看自己的好友, 最後非常牽強地扯了扯自己的唇角,對江雪說道:
“嗯……你們這恩愛方式,很有創意啊。”
江雪把好友麵上表露出的每一分勉強統統無視, 隻願意看她唇角牽起的弧度, 聞言頓時欣然點頭:
“哎,沒辦法,她脾氣有點暴,但誰讓我喜歡呢?”
她竭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描淡寫些。
卻沒發現好友的眼中已經出現了驚恐,除了淩亂的點頭再無其他反應, 直到江雪秀到心滿意足繼續低頭回複內容時, 林婉秀才腳底抹油溜到旁邊, 拿起手機對自己的男朋友說道:
“寶寶我跟你說!江雪瘋了……為了不看我秀恩愛, 她居然喪心病狂到隨便找個鬥圖的朋友硬說成是自己的對象,還想我祝福他們99!”
她男朋友也被江雪的操作震驚到了, 半天才回了一句:
“現在的單身狗,為了脫單,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啊……”
林婉秀猛點頭,抱著自己的手機縮在角落裏小聲發麽麽噠, 不敢再湊到江雪的麵前天女散花一樣地倒狗糧,畢竟她好友現在看上去有些失智。
……
花白禾還不知道自己那張圖造成了多麽大的殺傷力, 她想了想, 問係統:
“對商業合作夥伴的私人關係, 是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比較好?”
不然這個流螢撩她不成, 萬一惱羞成怒,以後再也不買她家的東西,她豈不是會損失一個大客戶?
係統覺得她這番言論有理有據,讚同道:“是這麽個道理,還是別說她這個問題了。”
花白禾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緊接著,她就看到了對話框上麵顯示了一句‘對方正在輸入...’,許久之後,跳出來了長長的一句:
“我真的沒有對象,之前默認隻是因為跟你不熟,你知道的,我手頭這本暢銷之後,每天都有無數的讀者想加我,其中也有一些想跟我發展超過作者與讀者關係的人,我煩不勝煩,所以才對外默認我有對象。”
江雪這句話發出去之後,忐忑的心情還沒來得及醞釀,就聽到對麵極快地回了過來:
“我知道,我都懂,你不用解釋。”
說完,還附贈了她一個係統自帶的標準微笑表情。
江雪總覺得這句話有輕微的嘲諷意思,又擔心自己意會錯,確認似的又發了一句:
“真的嗎?”
花白禾嘖了一聲。
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她在內心中對這個作者的人品失望透頂,所幸隔著個網絡,對方無法看到她的表情,於是她神情複雜地回了一句:
“真的,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你是作者大大,你說啥都對。
看到回複的江雪:“……”
不是,什麽叫做她說沒有就沒有?
她是真的沒有對象啊???
江雪拿著手機站在那裏,周圍的空氣都是一片低氣壓。
角落裏的林婉秀偷偷看了她一眼,察覺到她周圍彌漫的那股‘我不開心,我很不開心’的氣息,拿起手機又是一通無聲地啪啪打字:
“我天哪?江雪真的好會裝,剛才裝出一副有對象的樣子,現在居然立刻就變成了被心上人氣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狀態,太會演了……”
……
就在花白禾跟流螢聊天的這當口,網上關於流螢被抄-襲的事情已經鬧的風風雨雨了,因為如今華國對出版文學的限製不多,言論極其自由,在事關文字創作方麵,先不管這作者寫了多麽俗...不可耐的東西,但對於尊重創作者版權方麵,大家都達成了共識。
流螢人雖然不出名,但手頭那本《薛苓的幸福生活》,經過無聊人士做的市場調查顯示,這幾乎是剛成年的朋友們必看的科普讀物,地位已然近似於‘當代春-宮科普’這樣的存在!
尤其是現在許多要求香-豔網文推薦的帖子下,書單第一條都是這本書。
故而現在的抄-襲事件鬧出來之後,多方人士都在對這個事件進行同步關注,有的清高文人對這種低俗題材不屑一顧,但更看不起連這種文都抄的‘風月無邊’,有些作家不對文章內容進行抨擊,僅僅批評這種令文人不齒的抄-襲事件。
甚至就連‘風月無邊’本身簽約網站的論壇上,有一些關注了這事件的人立刻同步搬運流螢的博文內容,大肆嘲諷這年頭有的人為了能紅,真是什麽不要臉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一時間,不論是網上轉發的還是評論的,包括許多路人群眾,都開始關注這個事情。
聽說‘風月無邊’連夜在自己的讀者群裏,放出來了自己的文章大綱,隻說了一句:
“當初我已經給編輯看過大綱,我不知道為什麽會跟流螢大大的文章撞梗,但是這真的隻是非常巧合的撞梗,我發誓我從來不做抄-襲這種事情,請大家相信我。”
她的言論剛發出去,就有理性的讀者跳了出來:
“可是,大大您除了文之外,好像有連續幾章的作者有話說,都跟對方一毛一樣誒。”
這評論剛發出去,所有打開了對話框的成員同時在頁麵上看到兩條係統提示:
【成員‘一笑解千愁’已被管理員請出該群。】
【管理員撤回一條消息。】
於是,接下來再在群裏蹦躂的,就隻剩下這位作者的忠實閉眼玩家了:
“月月放心!你現在把當初想好的大綱放上去,我們這就在底下為你正名!我們月月絕不是那種抄-襲的人!”
“是啊,我每次看著你的文筆在一點點進步,而且你經常碼字碼到半夜三點,這些人憑什麽無視你的努力,就汙蔑你抄-襲啊?”
“月月別怕!我們跟你站在一起!”
“是啊,公道自在人心!”
……
這件事連續發酵了好幾天,以至於‘流螢’和‘風月無邊’雙方的讀者每天都操著鍵盤戰鬥到深夜,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圍脖和論壇,致力於為人民教師分憂,教會敵對陣營的小夥伴們正確的做人準則。
這天中午。
薛繼鳴跟趙荷各自交完論文初稿,約好了一塊兒吃午餐,這天寒地凍地懶得往校門外走,便臨時選在學校食堂湊合一頓。
京城大學占地遼闊,校園內的山水布局在布局之初又是經過了名家的設計,不僅很有些韻味,有些小地方的設計上還模仿了五行八卦陣的布局,稍稍走錯一條小路,等到七拐八繞出去,已經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了。
——校園大到足以讓每年來上學的新生樂此不疲地探索一學期。
所幸薛繼鳴和趙荷的校區隻隔了一條窄窄的人行小道兒,趙荷的宿舍又在校區邊緣,穿過那條道兒就到了薛繼鳴那個一校區的文學大院,所以兩人直接挑了距離文院最近的一食堂用餐。
去的路上,趙荷帶著一副露手指的厚手套,低頭在手機鍵盤上飛快打字,直到見著路燈下站著的男友。
長身玉立,光風霽月,就連背景裏灰蒙蒙的天都好像要被他給點亮。
趙荷對上他那雙含笑的眼眸時,雙頰就不自覺地有些發熱,直到走到薛繼鳴跟前,聽見他問上一句:
“天冷,怎麽不戴厚一點的手套?你看看你這指頭都凍成紫葡萄了。”
趙荷出門的...時候也沒想那麽多,拿手套的時候也光顧著要拿那種不妨礙自己玩手機的,這會兒被他一提醒,確實發現自己的指尖已經凍得指甲裏的顏色發暗,又有些刺痛,像是被人用冰針紮進了手指的骨頭縫裏。
她下意識地將跟人吵架到一半的手機頁麵鎖了屏,放進了衣兜裏,衝薛繼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後,趙荷攏起雙手想搓一搓,卻冷不防看見薛繼鳴將自己的手套取下,塞進衣兜,而後溫熱的手就握上了她的。
不僅攏著她的雙手,還將她的手往上捧了捧,朝她的手哈了口氣,細細的白霧從指縫裏漏出,從他專注認真的眉眼前徐徐飄過。
趙荷被他這樣仔細的嗬護所打動,到嘴邊的那句‘不用’怎麽也說不出口,也許是天實在太冷了,她就這樣貪戀於對方的溫暖。
薛繼鳴將她的手搓的微微發紅,而後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了自己剛摘下的那副手套,因為恰好比某趙姓同學的要寬鬆稍許,於是十分順當地就再給她套了一層。
突然戴了兩層手套的趙荷:“……”
她哭笑不得地看了看自己這會兒略顯‘臃腫’的手指,滿腦子隻剩下兩個字:
直男。
薛繼鳴卻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一手揣進自己的衣兜裏,另一手環住她瘦弱的肩膀,帶著她往食堂的方向走:“走吧,這會兒去食堂正好人少。”
於是,趙荷順理成章地忘卻了自己剛還在跟對家的讀者罵架的事實,被男友的魅力裹挾著,腳下發飄地跟著走到了一食堂。
直到——
薛繼鳴去窗口點餐,趙荷在座位上無所事事,拿好了勺子跟筷子,再次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剛才她說到一半就離開的行為,顯然讓對手以為她詞窮了,隔著網線乘勝追擊了好幾條,言語間全是‘沒話說了吧,我就知道你們這些碰瓷的人心虛,你直接承認汙蔑了我們家風大就是了’的意味。
趙荷霎時間氣不打一出來,脫下自己的手套就又是一番啪啪啪,直到薛繼鳴端著兩人的飯菜過來,她也依然是那副恨不能將頭埋進手機裏的樣子。
薛繼鳴看她專注,一邊把手裏的米飯放到她的跟前,又把菜都挪到距離她比較近的地方,才開口笑問了一句:
“跟人吵架呢?臉上的表情這麽凶?”
彼時趙荷正在搜腸刮肚想著如何反駁對方,全力運轉下的大腦隻有閑暇對薛繼鳴的話作出反應,但編謊這樣高難度的事情顯然超出了能力範圍。
於是她嘴快一句:“有個作者抄-襲了我喜歡的作者文章,我正在跟那個作者的讀者講道理。”
薛繼鳴頓時失笑,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勺子,和麵前的那碗清蒸蛋羹,再看看對麵雙手都很忙碌的對象。
這會兒周圍根本沒幾個人用餐,大部分學生要麽上課,要麽宅在宿舍等外賣,根本沒人注意他們倆。
薛繼鳴放下心來,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趙荷最喜歡的蛋羹,送到她的唇邊:
“行,我們吃飽之後再跟對麵講道理,啊。”
趙荷也沒想這麽多,下意識地就把蛋羹吃進去了,也沒嚐出什麽味道就往下咽,直到薛繼鳴又連續給她喂了好幾口,她看見對麵在自己甩過去的實錘調色盤當中低頭,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抬起頭來。
“有些作者真的可惡,剽-竊了別人的勞動成果,不承認就算了,還要煽動手頭的讀者搖旗呐喊。”
“那些讀者也是,證據都甩到臉上了,居然還不承認。”
聽到她義憤填膺的話,薛繼鳴笑了笑,竟然真的順著那話語思考了很久:“比起古代,現代人寫文章,尤其是網絡,獲利十分豐厚,有資本就有市場,出現抄-襲這種事情其實也很正常——但不得不說,這種行為事...實上就和偷-盜沒有區別。”
“至於讀者們?許多人隻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試想一下,如果你非常喜歡的作者,有一天也陷入了這種風波當中,你是會幫她說話呢,還是會毅然脫粉呢?”
趙荷脫口而出:“嚶嚶才不是這樣的作者!她不可能抄-襲的!”
因為流螢的尾字與‘嚶’差不多,所以喜歡她的讀者都給她起了個‘嚶嚶’的綽號。
——作者本人曾對這個嚶嚶怪愛稱多次抗議,但顯然沒有取得成效。
薛繼鳴對她的反應不置可否,隻順口多問了一句:“嚶嚶是誰?”
“流螢啊你這——”都不知道嗎?
趙荷的話禿嚕到一半,趕緊抬手捂嘴。
整個人都睜大了眼睛看對麵的薛繼鳴。
糟、糟糕……qaq
還是暴露了!
怎麽辦,現在轉移話題來得及嗎?
他一個正人君子,不可能知道流螢是誰的,對吧?
趙荷內心閃過許多的念頭,與此同時,她發現了薛繼鳴動作頓了頓,夾著豆角的筷子停在了那盤菜的上方沒動,唯有臉色十分複雜,變了又變。
趙荷:“……?”
等等!難道自家男友也知道流螢大大?
這對情侶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然後互相看懂了對方眼底的意思。
薛繼鳴倒是不想知道這個作者,奈何他的記憶力向來優秀,何況當初跟趙荷相遇的時候,就是因為撞倒了對方的書,那本書的書名角色還跟他姐姐一模一樣。
多方巧合之下,前段時間他上網搜了搜這個作者……
結果搜出來的東西很不得了。
弄的他在電腦麵前麵紅耳赤了半天,關掉頁麵之後,發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讀對方的文章。
那時他選擇性忽略了自己的女朋友閱讀愛好有些難以啟齒的事實,如今又被提起,飯桌上頓時就是一陣沉默。
薛繼鳴本來打算低頭吃飯,自然等這陣尷尬過去,但看小女友臉色慢慢尷尬到發白,又有些看不下去,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聊:
“我隻聽過她的名字,沒看過書,所以可能不是很懂,但最近圍脖上全是關於‘抄-襲’的話題,就是被她帶起來的?”
趙荷也隻能假裝自己在聊個正經作者,在他說話的過程中,慢慢調整好了自己的臉色,點了點頭道:
“是,這個事情鬧的挺大的。”
薛繼鳴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勸了她一句:“現在隔著網線聊天,又不是實名製,自然有人不肯承認是自己看錯了人,站在抄-襲-者那邊也很正常。”
不知為什麽,他說完之後,又莫名其妙地多加了一點:“何況,要是那個作者的家人看到了,知道寫能賺這麽多錢,說不定也會站在他那邊。”
現實就是這樣,很多時候,不是所有人都站在正義這一方的。
總會有人,出於各種目的或利益,為那些惡人發聲。
趙荷想了想,竟然覺得他的話講的也是事實。
然而她終究有些氣不過,憤憤地低頭說道:“如果我有這樣的家人,我一定覺得丟臉極了。”
薛繼鳴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語吟吟地說了句:“先吃飯吧,說著事情呢,怎麽忽然就扯到自己的身上去了?”
趙荷對他點了點頭,低頭拿起了筷子,卻越發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從這一刻起,她決定樹立正確的價值觀。
如果有一天,她最喜歡的作者真的做了這種事情,她可能會失望、會不可置信,但唯獨不會再像今天一樣,為對方衝鋒陷陣。
薛繼鳴看到她這幅決心已定的樣子,隻覺得挺可愛,將筷子間...快涼掉的豆角放到了碗裏,就著溫熱的米飯一並送入口中。
也許是最近跟舍友在聊商業電影,導致他對這個題材的興趣大增,等導師批改論文的閑暇裏,薛繼鳴好奇心盛,去翻看了電影的發展史,同時也對比了國外電影的發展曆程。
他發現自己對這一行產生了濃烈的興趣,不論是國內文風至上的正統文藝片,還是以盈利為目的的快餐商業片,都在慢慢引導著他思考,甚至讓他心中時常湧現出想寫點什麽的衝動。
恰好如今網上又翻天覆地跳出那些關於創作被剽-竊的事情來。
薛繼鳴想,如果有一天,他心中的這部作品真能拍出來,卻被人臨門一腳奪走。
不論那作品本身如何,作為創造者的他,應該都會十分憤怒吧。
不知是不是代入的情感太深,薛繼鳴發現自己心底竟然真的因為冒出的這個假設,而變得格外不舒服。
憤怒、窩火、不甘。
那負麵情緒是如此得強烈,以至於他一時間都感覺到自己心頭躥起的那股邪火。
所幸他這人平時修身養性,遇到事情不輕易動怒,對自己的情感調節也很有一套,隻是片刻,他又重新拾回了理智。
接著,薛繼鳴抬眼看了看對麵的那個因為堅持正版版權在跟剽-竊-者粉絲持之以恒隔空對話的小女友,見到她臉上的認真,心下不由有些欣慰。
就算自己真的那麽倒黴……遇上了那天,隻要這人站在自己的身邊,能夠像今天一樣,為他發聲,這也夠了。
薛繼鳴忽然有些羨慕起那個叫‘流螢’的作者了。
哪怕她寫的東西,不足以讓她在文學界獲得什麽地位,但最起碼的,如今人們心中都有是非對錯的一杆秤,明白什麽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
午餐過後。
趙荷愉快地執行了對‘風月無邊’座下舔-狗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的行動原則,因為手中證-據確鑿,讓找上門的人統統灰溜溜地離開了,故而此刻的她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
她本想將手套還給薛繼鳴,奈何對方怎麽都不接過去,趙荷也不想讓他的手挨凍,想了半天終於想到個辦法。
她把左手手套戴上,然後把另一隻給薛繼鳴的右手套上。
而後轉了回來,用自己沒戴手套的手,輕輕扣進對方的五指中,牽起他寬大的手掌,塞進了他身側暖融的上衣口袋裏。
女生揚起腦袋,眼睛裏都是食堂頂燈落進去的微光,對他笑著說道:
“看,這樣的話我們就都不會挨凍了。”
薛繼鳴感覺到掌心那隻柔軟微涼的手,心跳有些不爭氣地亂了,但不可否認,心底升起的溫度,順著血液流遍四肢百骸。
現在他不僅不覺得冷,反而覺得……有點熱。
趙荷察覺到兩人相握的手心中又薄薄的汗,卻故作不知,隻拉著他往外走。
有冰涼輕輕地落到了鼻尖、臉畔,趙荷下意識朝天上看去,抬眼時見到空中飄著的細絲,小聲道:
“下雪了。”
……
灰蒙蒙的天空沉沉地往這座城市壓來,橙黃色的路燈圈出的天地內,能看到牛毛般的細絲被風斜斜吹來。
花白禾坐著輪椅在窗前看了看,初時還以為下的是雨,等拿過手機看到桌麵的天氣預報時,才發現下的是雪。
她待在有暖氣的室內,最近因為盡量在降低和流螢的聊天頻率,導致她的生活又重歸無所事事當中。
這會兒,她動了動指頭,對係統嚴肅認真地說道:
“統兒,我掐指一算,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係統:“?”
花白禾繼續保持住自己正經...的口吻:“都說女為悅己者容,我在這個世界大概等不到悅己者了,所以——”
係統有個不太好的預感:“……所以?”
花白禾從容不迫地接道:“所以我要學會自己取悅自己。”
係統聲音崩潰:“‘女為悅己者容’的重點是悅嗎?是悅嗎?!”
這句話的意思明明是女人會為了能夠欣賞自己美麗的人而裝扮,花白禾這到底是什麽魔鬼文言閱讀水平?
花白禾單方麵表示聽不見,
前些日子從‘人間的秘密’送到家的快遞,都被她放在床底了,這會兒她一邊說,一邊操作輪椅到大床邊,扶著椅子扶手,然後俯身將那個箱子打開,之前已經有女仆貼心地用小刀劃開了上麵的封口,但是並不知道這裏麵放的是什麽。
而今,隻見花白禾輕鬆彎腰從麵上拿出了幾樣東西,認真閱讀了產品使用說明之後,塞進了自己的小被窩裏。
隨即,她按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遙控器,對進門的保姆開口指揮,說現在感覺天氣有點涼,所以想去床上午休一下。
聽她滿嘴鬼話的係統:“……”
但是保姆卻不疑有它,本來現在就是冬天,室內的暖氣烘的她們都沒什麽精神,這個薛大小姐體質本來就差,犯困是正常的。
將對方從輪椅上抱到床上之後,她隨手拉過旁邊的被子,蓋到花白禾身上,也沒去看被窩裏藏了什麽,給她掖好被角之後就離開了。
臨出門前,花白禾又補了一句:
“晚飯前不要讓人進來打擾我。”
“好的,小姐,您安心休息吧。”那保姆貼心地將她的門給帶上了。
花白禾頓時摩拳擦掌,有些興奮地從被窩裏摸出自己剛才藏進去的一個玩具,一邊研究說明,一邊好奇地問係統:
“對了,我要是一會兒做點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你們的主神和紅桃a會圍觀嗎?”
係統被她的無恥震驚到了極點,半天之後才語氣虛弱地回了一句:
“宿主的人身隱-私受到宇宙法律保護,會自動屏-蔽,就算主神想看也是看不到的。”
花白禾咂巴了一下嘴,“啊”了一聲,不說話了。
唯獨係統品了品她那個字,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我剛才是不是聽到了遺憾的意味?你他媽這麽希望自己被公開處-刑的嗎?!”
花白禾拆著手頭的矽膠製品,一臉無辜地反駁:
“我可沒有,你別瞎說,我這種小處-女可是很害羞的人,你不要作出這種可怕的猜測汙人清白。”
係統:“……”
它是真的想相信花白禾的鬼話。
眼見著花白禾從手頭的包裝裏拆出了一坨巨大的馬賽克,係統根本沒眼看下去,趕緊去念上次《道德經》沒念完的部分,將她整個屏-蔽了。
被窩裏,不可告人的羞-恥畫麵正在上演。
裏頭的溫度在節節升高,一位精明的魔法師正在修煉,試圖攀登又一座高峰。
十多分鍾後。
裏麵冒出了一個氣喘籲籲的腦袋,無比絕望地趴在床上,同時將自己剛才那個玩意丟出被窩,一臉的唾棄:
“靠!尺-寸不匹配!”
與此同時,她在腦海中瘋狂地喊係統,直到心頭的不滿都快消散,她才聽到係統姍姍來遲的聲響:
“幹嘛?”
花白禾振振有詞地問它:“你怎麽光記得打斷我的腿,別的都忘了?上個世界我就想說你了——每逢床事就遭罪,你不覺得對我很內疚嗎?”
係統:“……???”
它又不是變態!為什麽要每個世界都惦記著給宿主弄破那麽隱-私的部位啊?
...
這種檔案萬一上傳,以後它在係統裏還怎麽麵對其他同事的目光?
係統氣了半天,才幹巴巴地回了一句:“不啊,我不僅不內疚,我甚至還有點想笑。”
花白禾被它氣了個倒仰,又聽係統補刀一句:
“這種事情,不說是現在,以後也不可能,我要臉的。”
花白禾:“……”
她對係統失望透頂,簽約的時候說好的隻要能完成任務,隻要不違反規定,別的要求都能滿足的,現在看來——
“係統的嘴,騙人的鬼。”
花白禾控訴道。
係統:“……”
係統很無奈,回了她一張表情包:“【你看這口鍋,它又黑又圓.jpbsp; 花白禾卻並未就此止步,繼續道:“我跟你講,要不是我怕痛,我以後!我自給自足我告訴你!”
係統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女人,被她的決心所震懾,半晌慢吞吞地喊了她一聲:
“花白禾。”
花白禾難得被它點名,直覺它接下來要說的內容很重要,不自覺跟著繃緊了自己的後背,唯有麵上那是那副為了極樂天堂不顧一切的樣子:
“怎麽?你以為凶我我就會害怕嗎?我告訴你,沒用——”
“做個人吧。”
係統語重心長地勸了一句。
花白禾:“……”
花白禾:“哦。”
……
但,指望花白禾能做個正常的女人,不如指望老母豬能學會上樹。
自從初次嚐試苦難之後,花白禾立刻又到了自家商店的官網上,開始找一些外用的娛樂產品,千挑萬選之後,下單的同時,她歎了一句:
“哎,畢竟條件擺在這裏,隻能勉為其難用這些了。”
係統:“……那還真是勉強你啊。”
花白禾痛心疾首地點了點頭,不忘對它說道:“統兒,我發現你最近總是偷偷地在我買這些東西的時候旁觀,以前你都不屑一顧的。”
“怎麽,你是突然了解到成人世界的趣味了嗎?”
係統:“……”
係統:“你指望我怎麽通過一團馬賽克,了解成年人的世界?”
花白禾深吸了一口氣,正想回答它,腦海中忽然傳出一聲喝令:“閉嘴!我不想聽!”
花白禾:“可我不是用嘴跟你聊天啊,我用的是腦子。”
係統惱羞成怒:“那就閉腦!”
花白禾決定皮一下:“如果我說不呢?“
係統:“那你就會後悔。”
花白禾想了想,為了貫徹自己的理念,她決定不畏係統的強-權和暴-力,勇於獻出自己的知識,於是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麵,她給係統輪番講自己從第一個世界以來的過程和感想。
十分詳盡,能用十萬字省略的那種。
係統不堪受擾,中途屏-蔽了她好幾次,卻沒有任何用,最後係統一怒之下,選擇了消音模式。
至於花白禾——
她也為自己的抗爭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臨近過年的某一天。
江家又有人來薛家走親戚了,江雪好不容易才抓住這個過年前的機會,試圖搶在二月十四號之前脫單。
她在客廳裏裝了很久的乖乖女,應付完各路長輩,終於找著個機會靠近薛苓的房間。
沒想到僅差幾步之遙的時候,旁邊過來了一個保姆:
“江小姐,很抱歉,我們家小姐正在午休,吩咐了我們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她。”
江雪滿心的期待都盡數化作了遺憾。
她確認了一遍:“是嗎?苓姐最近有午休的習慣了?那...我在這裏等她醒來吧。”
那保姆有些猶豫,但想了想也沒去攔她。
兩人都不知道,此刻的房間內,有一個人從被窩裏探出手,抓住了一片床單,指尖蜷起,將那塊床單擰得滿是褶皺。
那指尖甚至用力到有些發白。
被窩裏模模糊糊傳出一陣貓叫似的嚶嚀聲。
若有人此刻湊近仔細聽,就會發現裏麵的內容是:
“救命啊係統……統兒……爸爸我錯了……嗚嗚嗚死人了……”
“夠不到……幫幫忙……統兒我真的要死了嗚——”
然而並沒有人搭理她。
厚重木門的隔音效果還算不錯,外麵的人聽不見裏頭的動靜,那保姆看了一眼在門口低眉順目站著的江雪,隻覺得有些奇異。
但很快她就沒空注意這個人了,旁邊有幫傭喊她去倉庫找東西,她匆忙應了一聲,看了江雪一眼,邁步走了。
江雪離門站的稍微近了點。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正在放空思維,想著一會兒薛苓醒了,自己該找什麽借口去找她。
就在這時——
房間裏忽然傳出一聲很輕很細的嗚咽聲。
江雪整個人僵了一下,她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不太好地變了又變,爾後,上前一步,猝然擰開了門把手,悄悄往裏探進一個腳尖。
門內。
花白禾一副氣力耗盡的樣子,拎著一根纖細棒-棒尾部的鏈子,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下意識地心虛往門口的方向看去——
正與江雪的目光對上。
花白禾:“……”
花白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