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真的不是x文女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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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一件多麽恐怖的事情。
她老神在在地捧著喝茶的小瓷杯暖手, 雙眸自然而然地垂落, 好像她剛才那隻是心血來潮的隨口一提。
然而比起那看似毫不在意的姿態, 違和的是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 幾乎在對所有人說:
“繼續啊,繼續秀,不要停, 我還有很多想說的。”
江家小輩們:“……”
他們當然聽說了江雪前段時間在戀情方麵遭受的阻礙, 聽說江乾直到年三十才準她出屋,而她在那麽長的一段時間內,家裏的保姆送去的吃喝,都一口未動。
這麽想想,她現在隱約得了家長的支持, 秀起恩愛來如此喪心病狂也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之前被迫沉默了這麽長時間,如今反彈一下也很正常。
的吧?
一眾年輕人勉強維持了自己的臉色不變,最後不知坐在沙發上的誰清了清嗓子,強硬地轉移了話題:
“哎, 今年教授給我們布置了寒假的作業,讓我們通讀世界史, 我們剛是不是聊到葉卡捷琳娜二世來著, 接下來接著講歐洲史還是講亞洲?”
“那接著歐洲唄, 葉卡捷琳娜在位的時候,俄國的版圖和疆域擴了好多, 這國家不是一直想控製遠疆的黑海海峽嗎?”
“是啊, 後來爆發戰爭的時候……”
江雪聽著話題被成功轉移到曆史學的方麵, 眉目不動,淡淡地抿了一口茶,品著那醇香紅茶的味道在舌尖漫開。
周圍的氣息換成了明顯的三個字:
好失落。
這就不繼續秀了嗎?
……
比起江雪恨不能讓全世界都知道她談戀愛的事情,花白禾在薛家就“低調”了許多。
那日自從那個年輕小幫傭抱著她床單去洗之後,她每天就要迎接屋子裏那些老老少少的幫傭各式各樣的眼神。
薛承看到她好像比以前更來氣了。
花白禾有口難辯,始終沒找到一個完美給自己洗白的機會,後來她幹脆破罐子破摔——
是啊,老娘就是跟江雪在公開關係的第一天,就瘋玩到發燒不退,怎麽地吧?
眾人被她依然如故的態度唬的一愣一愣的,看她半點不在意地在燒退了之後,像是以前一樣坐著輪椅出來溜達,又忍不住有些疑心是不是之前的謠-言有誤。
不得不說,他們都低估了花白禾的臉皮。
花白禾頭一回享受這種‘全世界都知道我們上-床了’的關係,很快拋掉自己的最後一層臉皮,美滋滋地欣賞起了這些人看到自己的反應,甚至還跟係統分享起了充當‘輿論中心’的感想。
“你看,那個阿姨本來拖地,現在看我一眼很快又心虛地垂下眼睛,說明她肯定聽了我不少故事,要麽是對我的作風不屑一顧,要麽是在腦海裏回憶我的事情——”
“也許有人已經跟她繪聲繪色地說過我和江雪的現場版了,說不定連我抑揚頓挫、一波三折的叫聲都模仿過。”
花白禾在腦海裏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回憶起之前某個世界裏薑窈的呻-吟,給係統生動地模仿了起來。
係統給她發了一張表情包,裏麵有個小人兒在心如止水地撥弄著佛珠,配音就一個字:
“【啊.jpbsp; 但花白禾覺得,這張圖上麵配‘南無阿彌陀佛’可能更合適一點。
她不顧係統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包,繼續給它笑嘻嘻地猜測周圍人的反應:“你看那個小姑娘,跟我對視一眼,臉就紅了,嘖嘖,真嫩啊。”
係統深呼吸了一口氣,“我不讓你當回青-樓老-鴇,是不是埋沒了你的才華?”
...花白禾想了想,正色道:“是的了。”
係統:“……”
就在她和係統互相打趣的過程中,門鈴響了,那個一看到花白禾就臉紅的小朋友,這會兒趕忙去到室內可視電話那兒看了一眼,正瞅見上麵江雪的那張臉。
她還沒按下接通,就下意識地轉頭去看花白禾:
“是江雪小姐……”
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花白禾這兩天已經不再反複發燒了,自覺每天轉轉輪椅也起到了鍛煉的作用——就心理層麵而言是這樣的,所以現在她對江雪的到來有了一分隱秘的期待。
不知道對方現在又會給她帶來什麽驚喜。
……當然,自己動手又累又麻煩,這絕對是個主要原因。
係統聽見了她這一係列的想法,最終一言難盡、無比糾結地問了她一句:“所以現在隻要是個四肢健全的母的,你就都能看上是吧?”
花白禾斬釘截鐵:“錯!還需要長得好看,怎麽也得是個花姑娘才行。”
係統:“……”
係統:“你可真是老母豬戴胸罩——”
係統:“一套又一套。”
花白禾假裝害羞地回了它一句:“哎呀你才是人家的靈魂伴侶啦,統兒你最懂我了。”
係統真實地被她惡心到了:“滾!”
說完它就繼續去琢磨下個世界花白禾的人設了,在她和江雪的事情上秉承和便宜老爹薛承同一個心理:
隻要我不看,這糟心事它就不存在。
……
“苓姐,最近好些了沒?”江雪光來串門還不算,左右手各拎了東西,從營養類的補品、水果到鮮花一應俱全。
把東西全都交給那些幫傭之後,她徑直走到了花白禾的前行路上,以至於花白禾不得不刹住輪椅,才不至於讓自己撞到她身上。
室內很暖和,江雪摘下了手套,下意識地單手按在她的輪椅扶手上,俯身湊近她,恢複了本來的聲音,不再是那樣示弱般的軟糯,清冽裏又有幾分溫柔,光聽那被笑意染上的音調,就能明白眼前人對她的重要性。
花白禾抿了抿唇,輕聲答道:“托你的福,現在已經不燒了。”
這話不冷不熱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怪江雪前段時間的胡來,才讓她平白受了這一場罪,還是真的在感謝對方這一周以來每晚翻窗、鍥而不舍的照料。
江雪直接把那理解成讓自己最舒服的意思,笑眼彎彎地回道:“那就好。”
她努力平和了自己的語調,用自以為最和善的語氣接著問道:“我給你帶了點柑橘,很甜,我剝給你吃,好不好?”
周圍還有許多薛家的幫傭在圍觀,要是花白禾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不免會讓人猜測她和江雪的關係真實性……
一旦真相暴露,對她和江雪來說,後果都很嚴重。
花白禾不想旁生枝節,她主要的任務對象是薛繼鳴,至於她的人設,沒必要再增加一些多餘的負擔。
想到這裏,她隻抬眼瞥了麵前的江雪一下,唇中吐出簡單的兩個字:
“隨便。”
江雪頓時眉開眼笑,旁邊聽著她們聊天的幫傭立刻放了幾個柑橘到果盤裏,又按照江雪的吩咐,把果盤提前放進了房間的書桌上。
花白禾一看到要回房,內心就在暗暗搓手。
好激動。
不知道今天對方打算玩什麽好?
她揣著隱秘的期待,眼中悄然亮起一道光。
……
與此同時。
薛繼鳴正在外麵跟趙荷約會。
兩人坐在電影院門前,手裏拿著的電影票大約在十五分鍾之後開場。
... 趙荷對於薛繼鳴會選擇這部商業電影感覺到很奇怪,畢竟她認識的其他文學院的朋友,沒有一個會對這類電影有興趣。
更甚者,但凡影院有這類型的商業大片上演,她就會在朋友圈莫名其妙地刷到一堆批判商業電影的文字。
所以趙荷也不敢跟任何同學說自己喜歡看這個類型的電影。
尤其自己的男朋友薛繼鳴還是頂頂有才華的人,怎麽看怎麽不像是會跟自己看這種低俗爽片的人,她這會兒手裏拿了杯奶茶,心情十分複雜。
她心中有些感動,又有些不好意思——
兩個人在一塊兒,無非就是互相磨合,任何一方的一味遷就都不會有好結果。
趙荷跟薛繼鳴能在一塊兒,自己本身就已經覺得像是中了五百萬似的驚喜,如今發現男朋友這樣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她心中的那點兒自卑感就隱隱約約地浮了出來。
總覺得男朋友太優秀了,這種感覺過於不真實,她有種漂浮不定的不安全感。
趙荷咬著奶茶的吸管,將它橫著豎著咬扁之後,裝作不期然地問了男友一句:
“要不我們一會兒再去看旁邊那部《爭流》?我前幾天刷朋友圈的時候,發現係裏很多同學說那部電影很有想法。”
薛繼鳴其實是自己要看商業片,近段時間他和舍友在電影劇本方麵的交流越多,關於對商業電影的印象,他也就翻新得越快。
現在聽到女友暗示想去看別的,他臉上立刻出現幾分歉意的笑容:“抱歉,拉著你來陪我看這個,那我現在看看《爭流》的場次安排吧,一會兒出來直接看。”
趙荷圓睜著眼睛,像隻受驚的鬆鼠:
“哎?你……是你喜歡看這部啊?我還、我還以為……”
還以為男朋友自帶x光視力,能夠透過她的現象看到她就喜歡這些娛樂的本質。
薛繼鳴看到她驚訝的樣子,點了點頭,唇邊浮出幾分笑來:“我還是特意挑過的,因為有的片子確實拍的太爛了,毫無可取之處,這部比較輕鬆,笑點也多,你最近不是改論文改的有些崩潰嗎?我就想著帶你出來散散心。”
趙荷見他真的沒有半點排斥這類型影片的樣子,跟著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真心話和盤托出:
“其實,我等這部上映,已經等了好幾個月了,宣傳的時候就在期待了。”
薛繼鳴看見她真心喜歡自己今天挑的影片,也鬆了一口氣,回道:“那就好,我剛才都想直接不看了。”
如果趙荷真的不喜歡,他應該會陪對方去逛逛街,選擇《爭流》的下一場,至於現在已經預定好的這一場,隻能改天和舍友兩個糙爺們相約了。
兩人相視笑了笑,各自慶幸,仿佛在人群擁擠中,還能互相牽住對方的手一樣。
薛繼鳴知道了小女友也對這類電影有欣賞之後,想了想,將自己近期來腦海中盤旋的想法試探著說出:
“對了,你記不記得我上次給你提過的那個阿和,就是跟我一個宿舍那哥們。”
趙荷點了點頭,她跟薛繼鳴的舍友們見麵的時候,這個男生沒跟著周圍幾個瞎起哄,還幫她解了好幾次圍,給她留下的印象還不錯。
“他以後畢業了打算去當編劇,但不準備跟其他同學一樣寫文學性太強的劇本,他就對商業電影很感興趣。”
趙荷一秒鍾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啊……他家裏,不反對嗎?”
薛繼鳴笑著搖了搖頭:“他家條件比較普通,對於他能夠找到工作混口飯吃,養活自己就夠了,別的沒什麽。”
趙荷想了想,覺得也是,隻是有些時候,隻要是文學係,讀久了書,難免多少都要有些抱負,輕易去做這些讓其他同行不以為然的嚐試,可以說是...很大膽了。
就連她,喜歡這個電影,喜歡流螢的,也恨不能將秘密藏進地心裏去。
才這麽聯想一下的功夫,旁邊的薛繼鳴卻給她砸下來一個重磅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影響了,我現在也對這行很有興趣,而且是對商業和文學兩種影片都感興趣。”
他說:“我不覺得追求票房有什麽不對的,而且我有個大膽的創作想法,還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成功。”
趙荷看到了他眼底藏著的期待,情不自禁地咧開嘴角,用小指頭勾了勾他的尾指,對他笑道:
“聽起來真棒。”
她說:“請允許我當你最堅實的後盾。”
薛繼鳴刮了下她的鼻子,親昵地回了一句:“那當然。”
沒有這樣一個善解人意的,對多元文化接受自如的女朋友,他又哪來這麽多放飛的靈感?
“嘟……”
貼近木椅的隨身包裏發出了一聲震動,是放在底部的手機在叫囂。
趙荷看時間還夠,把手機翻出來看了一眼。
給她發消息的正是她感情最好的那個堂妹,這次給她發的是自己的最新的更新章節,然後發了幾個期待的表情。
薛繼鳴看她臉上出現幾分無奈,開口問了一句:“怎麽了?”
趙荷本就是個心思單純的人,平時跟人聊天,也少去思考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的,當即對他晃了晃手機:“我這個堂妹啊,從大一開始就沉迷寫無法自拔,每天在跟我貶低網站上推薦的那些,但是她寫的東西總火不了,最近一直發給我,讓我給她改改。”
薛繼鳴順嘴又問了一句:“什麽類型的?”
趙荷立刻將自己的手機收了回來,“不是上課老師要求閱讀的類型……嗯……就是言情之類的。”
薛繼鳴麵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他又想到那本《薛苓的幸福生活》了。
而且最近家裏的傳言,也有點奇怪……
眼見他沒有要‘拜讀’一下的興趣,趙荷鬆了一口氣,立刻給自己的堂妹仔細地看了起來,像是往常一樣給她修改了部分語句不通順、描寫冗雜的問題之後,就把圈改出的文稿再次發回給了她。
誰知道接收了文稿的小堂妹不似往常一樣回她‘麽麽噠’,反倒還有別的話要說:
“姐,前兩天我跟家裏人去你家裏做客來著,伯伯知道我們關係好,就問我平時有沒有跟你聊天,我嘴快,就把你有對象的事情給說了,你不介意吧?”
趙荷:“……”
她過年期間對自己的父母千防萬防,都沒給他們套出一句話,表現的像是個‘對愛情毫無期待,準備孤獨一生’的野馬。
結果戲演了那麽久,愣是在這會兒猝不及防的穿幫了。
她倒不是想搞什麽地下戀情,主要是她剛跟薛繼鳴在一塊兒,還沒什麽安全感,很擔心自己家裏那邊恨嫁催婚,把兩人循序漸進的進度給破壞了,那她會覺得很遺憾。
趙荷沒怎麽談過戀愛,之前大一大二的時候被一個學長追過,後來就沉迷紙片人去了。
直到薛繼鳴撞進了她的生命裏。
她雖然戀愛經驗不豐富,在這方麵理論滿分,實踐堪憂,但卻懵懵懂懂地想珍惜這段感情,想要小心翼翼地嗬護著它開花,不願它在長成之前,經曆太多的風雨波折。
現在可好——
趙梅上來就給她一把薅了。
薅禿了。
趙荷內心如果說不介意,那絕對是假的。
但事實都已經這樣了,她隻能抿了抿嘴,壓下心中莫名的不舒服,回了一句:
“沒事,但是你下次不要亂說了。”
她就...知道,讓趙梅認識薛繼鳴,完全不是什麽好事。
“好的姐!我下次一定記得給自己拉拉鏈,麽麽噠,對了,你現在抱住了薛家的大腿,有沒有去見過對方的家長啊?”
“年後我去京城找你玩,有沒機會參觀一下有錢人的生活呀?”
這次趙荷的回答很簡單:
“沒有。”
既沒有見家長,也不打算帶趙梅唐突地上門。
為了避免被打擾的更多,她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而後就跟著薛繼鳴拿著電影票,準備去影院裏麵觀影。
……
“切,清高個屁,還不是抱住了薛家的大腿。”
筍縣內,趙梅在相繼發送了很多消息得不到回答之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堂姐這會兒根本不在手機前。
她覺得趙荷這幅忙碌樣子完全就是裝出來的,不過是在跟自己秀名牌大學的學業而已。
“你還在玩電腦嗎?梅梅,我剛才是不是讓你把洗衣機裏麵的衣服給晾了?你還在做什麽啊?”
房間外麵傳來她媽媽很沒耐心的催促聲。
趙梅頓時滿臉的煩躁,飛快將自己剛才那章給上傳到了網上,看著作者的文章後台裏麵顯示的數據,仿佛在預告她這輩子想要靠文字吃飯,簡直就是在癡人說夢。
“梅梅?你是不是不聽話啊?信不信我把你電腦砸了?一個大學生了怎麽網-癮還這麽大呢?”
“知道了!”趙梅提高了音調,煩鬱之氣隔著房間的門往外噴去。
她看著自己麵前的文章數據,心中一陣窩火:
什麽名牌大學文院的,改文的水平這麽差,半點忙都幫不上。
趙梅想,她那個堂姐,要麽是不想真心實意地幫她,要麽就是自己本來也沒什麽才華,能夠認識薛繼鳴那樣的天之驕子,隻是高考的時候踩了狗-屎-運罷了。
如果她當初不是發揮失常……
也許今天能夠認識薛繼鳴的人,就是她了。
想到外麵洗衣機裏麵那全家人的衣服,她心中又是一陣不爽快。
聽說那些有錢人的家裏,都是請的保姆來做家務活。
門外又傳來催促聲。
趙梅不敢在電腦麵前繼續待著,趕緊存檔關機起身了,想到那些聽來的京城有錢人的故事,內心更是憤懣。
她若是有幸認識係統,係統此刻一定會友情贈送她一張怒捶桌子的表情包,來表示她此刻的狀態:
【我要是有錢,我還會是這幅-屌-樣?.jpbsp; ……
花白禾不知道自己跟小老弟的生活正被這個世界的小反派嫉-妒得發狂。
她正在麵無表情地看江雪給她剝柑橘。
外麵的青色外皮被剝開,裏麵露出的果肉-包-衣上還覆蓋著白色的纖維組織,白須須看著挺毛,吃進去卻不礙事。
偏偏江雪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強迫症,非要把上麵每一根白須都給撕掉,以至於她在房間裏剝一個柑橘認認真真剝了十五分鍾,花白禾這個等著服務的人在旁邊,像是空氣一樣被她晾著。
花白禾就不明白了:
這橘子能有她好看?
全程這人愣是沒給她一個餘光和眼神。
花白禾對她這間歇性發作的愛情表示很不解。
江雪若是知道她的心聲,一定要大喊一句無辜,因為自己這會兒顯然不能夠拉著人來點什麽為非作歹的事情,薛苓的身體太脆弱了,簡直承受不起自己腦海裏那些花樣。
她隻能一點點養著,把薛苓養好一些。
在那之前,她都打算收斂自己的心思。
想到這裏,別說是湊近,她連看都不敢多看花白禾一眼,就怕心...思克製不住,好像隻要不看、不碰、不想……
就不會知道那人的皮膚多麽嫩滑。
不會知道她的唇有多麽柔軟。
不會知道她忍耐著低哼的聲音有多麽悅耳。
江雪手頭的動作頓了一下,這團果肉已經沒有多的須須給她撕了,上頭幹幹淨淨,幾乎能看到裏頭半透明的果肉紋路。
她垂著眼眸,將那團果肉一分為二,然後將其中一半放回桌上,拿紙巾在底下墊著,手頭托著另一半,又從上頭撕下彎月型的小小一片。
等到習慣動作都做完了,她才察覺到自己親自給人喂這個不合適。
於是江雪朝花白禾攤開了自己的手——
將更大的一瓣兒遞給她,自己隻留了一下片。
以為她會給自己喂的花白禾:“……”
她有些無語地接過那大瓣兒柑橘,看著江雪把剩下的那一片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江雪被她注視的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貪吃似的,幫花白禾剝個柑橘,末了都不忘先留下一片自己吃。
情急之下她開口道:“嗯……苓姐,我幫你嚐了嚐,這個柑橘真的很甜。”
花白禾:“……”
行叭,你開心就好。
她被江雪這幅沒眼鏡狀態的斯文人模式慪得不想理人,隻埋頭一片片撕橘子,嚐著那甘甜的汁水在舌尖上漫開。
江雪察覺到她身上莫名其妙的低沉,擔心她把自己趕出去,隻能臨時想了個借口,說要問花白禾結束,還補了一句:不走,就在這裏看。
花白禾強忍住對她翻白眼的衝動,不明白這種在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氣氛裏,不拉著對象□□做的事,反而拉著對象一塊兒看書是什麽毛病。
她憋了半天氣,才對江雪擠出一個字:
“哦。”
係統在她腦海裏瘋狂大笑。
它就樂見花白禾吃癟,隻要花白禾的私生活不是一片坦途,它就很高興。
花白禾聽見它的嘲笑聲,感覺自己被挑釁了。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嘴裏塞著橘肉,覷向那個認真站在她書櫃前,在書架上瀏覽書目的人,驀地開口提了一句:
“我記得你會帶眼鏡出門,看書的時候把眼鏡帶上,別回頭來我家幾趟,回去加深五百度。”
戴上眼鏡之後的江雪,和現在的她,幾乎是兩個人了。
花白禾的話等於在瘋狂暗示她:
上-我!就現在!
江雪聽見她的話,手指還搭在一本厚書的書脊上,身影明顯僵硬了很多,好半天才轉頭過來,問了她一句:
“你確定嗎?”
花白禾擺出了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仿佛在跟她說:
我建議你戴個眼鏡而已,你幹什麽這麽奇怪?
隻有係統知道她在內心拚命點頭:
確定確定!一萬個確定!
求求你快把二人格放出來跟我玩耍!
江雪跟她對視了幾秒鍾,慢慢從書架上抽回了手,轉身兩步走到她的跟前,驟然縮短了兩人目光相接的距離。
花白禾下意識地往椅背上縮了縮,甚至好像驚嚇一般地閉了閉眼。
這動作的正確翻譯隻有兩個字:
吻我。
江雪眼底的情緒有些不太穩定,顯然被她這樣無形中的誘-惑給吸引了。
但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硬是忍住了,隻抬手用指尖點了點花白禾的唇,力道不輕不重,還有些隱忍的味道在裏頭。
她湊近花白禾的頸間,低聲問道:
“苓姐,你是在邀請我嗎?”
說完這句,她有些重的呼吸聲就噴灑了下來,悉數落在了花白...禾的脖頸裏。
沒等花白禾張口說話,她又語氣極快地接道:“你知道戴上眼鏡的我,會變成什麽樣嗎?”
“不懂禮數,隻想遵從內心的欲-望,像剛才給你剝橘子吃的事情,我絕不會那樣不知趣地將橘子遞給你,而是親手一片片扯下,喂進你的嘴裏。”
“當然,你若是吃的高興了,我可能不僅喂在上麵這張嘴裏,還有……這裏。”
她抬手在花白禾腿上覆蓋的那張薄毯子上按了按,正好順著腿部弧度,恰好卡進一處自然下落的弧度中。
花白禾被她用這種低音撩撥的情不自禁想夾緊雙腿。
明明腿上沒有任何的感覺,但眼睜睜看著對方手下的動作,卻會跟著在腦海裏浮想聯翩,以至於竟然錯覺般的以為,好像腿根真有些發癢。
她內心激動的無與倫比,差點脫口而出:
你站在這裏不要動,我再去給你買一袋橘子!
然後,讓對方統統喂給她。
想怎麽喂都行。
說到最後,江雪咽了咽口水,發覺這樣肆無忌憚地對對方宣泄,依然無法止住自己心頭的躁動,她不得不站起身來,長長呼出一口氣。
然後轉身回到書架前。
她隨手從上麵抽出了一本書,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好像多看會兒書,就能夠止住心中的那些旖旎似的。
被她幹-撩一場的花白禾:“……”
光動嘴不動手?
她憤怒地朝係統呸了一聲,說道:“這位是哪裏來的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嗨呀!氣死她了!
花白禾十分生氣,氣的吃完手頭這個之後,還滾動輪椅去書桌邊,自力更生地把果盤裏剩下的柑橘全部給剝了,而且一片都不分給江雪吃。
在這個過程中,整個房間裏隻有輕微的書頁翻動聲,以及撕開柑橘皮的細微聲響時不時響起。
吃完了柑橘,花白禾的目光就幽幽地飄向江雪,裏麵訴說了許多道不盡的憂愁。
江雪表麵上好像毫無感覺,心底卻已經兵荒馬亂。
她擔心自己再找不到借口留下。
畢竟,萬一薛苓同意把書借給自己,讓自己帶著離開怎麽辦?
她還在焦灼中,旁邊卻有人慢吞吞地響起了一聲:
“你準備這樣看到什麽時候?”
果然!
江雪心中‘咯噔’一聲,放下書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左右看了看,忽然開口問了一句:“苓姐這裏有書房嗎?我現在忽然想練練字。”
說完之後,她又舔了舔下唇,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可以嗎?”
花白禾被她這要到對象家裏練字的愛好給驚呆了,似乎從未見過如此純-情的操作,半天才陰陽怪氣地回了句:
“行啊。”
然後兩人就從臥室挪到了書房。
雖然花白禾自從來到這世界之後,從未碰過文房四寶,但書房裏該有的配置還是一應俱全,家裏給薛繼鳴和薛承采購這些物品的時候,也會有人專門幫她買一套。
花白禾實在閑極無聊的時候,會拿著毛筆和自己收集的小冊子,畫一點……
春-宮-圖。
當然,她頂多畫點簡筆畫,而且畫完之後通常也會銷毀罪-證。
因為薛繼鳴的書房經常被劉璐打掃,讓他常常找不到東西,急用的時候他就會找花白禾借。
最近因為姐弟關係融洽的原因,花白禾的書桌上現在還有薛繼鳴想靜心時候練的字。
江雪在旁邊研墨的時候,花白禾就在翻薛繼鳴的字。
因為這些都是廢棄的草稿紙,所以她一會兒叫人收拾書房的時候,可以讓幫傭...們把這些草稿都給扔掉。
但花白禾顯然很有自娛自樂的精神。
她拿過一支細狼毫,蘸了點朱砂,想給薛繼鳴批改一下他的‘練字作業’,又或者是在旁邊標注點‘讀後感’。
有一張紙上麵練的是一句:“鋤禾日當午。”
花白禾想了想,在下麵接了一句:
“當午做錯了什麽?”
然後她就翻到了下一張。
比起她的搗亂,旁邊的江雪就認真多了。
她提筆屏氣,選了一支挺大的狼毫筆,整張紙上頓時就出現了一個氣勢磅礴的:
忍。
她換了換呼吸,看著紙上那個一氣嗬成的楷書,感覺自己心中的躁動真的隨之靜了許多。
百忍成鋼,色字頭上一把刀。
她必須得忍耐,等薛苓身體好一點再說。
江雪不斷的這樣告誡自己。
正當時,旁邊發出了一聲:“咦?”
原來是花白禾探過腦袋在看她的字。
江雪麵上一片毫不在意,心中卻有些期待她對自己字的評語。
沒想到花白禾極快地問了一句:
“我還以為你要倒著寫?”
江雪:“……”
江雪:“???”
她被這問題砸的有點懵,半晌才回了一句:“我為什麽要倒著寫字?”
花白禾淡定地瞟了她一眼,說道:
“因為你剛才看書的時候,拿倒了,就那樣看了半小時。”
她說著彎了彎唇,眼中出現幾分令人牙癢的笑意:
“我還以為你有什麽特異功能呢,倒著看書,倒著寫字什麽的。”
江雪:“……”
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對方現在心情很不爽,所以才要故意氣她這麽一遭。
她斜睨著花白禾,沒吭聲。
花白禾氣她一次,心滿意足,繼續低頭翻自己手裏的草稿,沒發現江雪的目光仍然沒從她身上收回去。
下一張是四個字:
佛曰,眾生皆苦。
花白禾提筆就是一句:
“而我,可甜可鹹。”
江雪:“……”
她喉嚨不由得再次動了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