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真的不是x文女主(十一)
字數:19958 加入書籤
江雪的眼神看上去像是想把身邊這人給生吞活剝了。
桌上白宣角落那朱紅的娟秀字體, 在磅礴壯闊的黑體映襯下, 顯出一點調皮可愛的氣味來。
桌前的花白禾仿佛一點都沒感覺到江雪的凝視,隻用毛筆末端的筆杆子頂了頂自己的下巴, 將麵前這張紙給揭開放到一旁,繼續去看下一張。
被江雪那麽一看,她下意識地放慢了自己的動作, 表麵上看去, 眼珠好像還在關注麵前的草稿內容,實際上, 她心中已經備受煎熬。
看什麽看!難道你隻想看不想吃嗎江雪同學!
這裏可是書房呀!
可以用毛筆玩很多普雷的書房,可以把自己抱到書桌上,將這些紙張、毛氈揮開,站到自己的兩腿間;可以用幹淨的毛筆蘸水, 點出兩朵紅梅;也可以用這軟毛撓進體內……
再不然,也可以讓自己一邊念書架上的那些段子, 一邊被她……
轉眼的功夫,花白禾已經替她想好了十來種能夠發生在書房的玩法, 但江某人她硬是看了自己十來秒之後, 又生生挪開了注意力。
花白禾:“……”
是江雪在外頭有了新的狗, 還是她最近年老色衰不夠騷?
花白禾能拿自己的人品發誓, 她剛才感覺江雪看她的目光都能把她直接點燃,但是這人盯她半天, 就扭開頭了。
怎麽肥四?
光看能頂飽咋滴?
還是說這江雪就是傳說中隻需要精神高-潮的人才, 看著她, 把她肖想一番,就相當於在現實生活中真的跟她做了一次?
花白禾百思不得其解。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她繼續生氣,眼看著那人換了一張新的紙,花白禾抿了抿唇,抬手去將那些裁好的宣紙統統收了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江雪寫完了第二個‘忍’字。
花白禾閑閑地對她撩了撩眼皮子,開口問道:“你練夠了嗎?”
練夠了字,可以考慮艸我了嗎?
江雪遲疑得放下了毛筆,與她對視了幾秒,終於意識到她要對自己下逐客令了,不自覺地緊了緊唇角的弧度。
緊接著,她有些泄氣似的說了一句:“苓姐,你不留我吃個晚飯嗎?”
花白禾用震驚的目光上下看了她一眼——
來自己這邊,什麽活兒都沒幹,還想吃飯?
讀懂了她眼神的江雪:“……”
她意識到花白禾的絕情,直到要出門的時候都還悶悶不樂,一句話都沒說,隻是走到玄關處之前,回頭看了花白禾好幾次。
每一次的目光都像是在對她說,你不留一留我嗎?
花白禾扭開了腦袋——
看不見。
聽見門口傳來的關門聲之後,花白禾轉著自己的輪椅回到了房間,然後跟係統憤怒地說道:
“分手!我要跟她分手!”
最基本的喂飽對象都做不到,花白禾不知道自己還要留著江雪幹嘛?
賣萌嗎?
係統萬分欠揍地回答了一句:“發現你過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花白禾默默地豎起了一根中指。
……
而回到江家的江雪也很不好受。
哪怕如今正是冬日,她出了薛家的門之後,相當於吹了一路的冷風才回到家,但是她卻半點涼意都沒有,隻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熔岩煉獄,從腳底到頭腦仿佛被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時刻炙烤著。
很熱。
體內的水分好像都跟著蒸發了,讓她有些口幹舌燥。
江雪回到家裏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給自己倒杯涼水,一杯又一杯下肚,眼中才重現出往日的冷...淡清明。
腦海裏上演著什麽樣的劇目,隻有她自己明白。
剛才在薛家所發生的一切,關於薛苓的一舉一動,統統讓她感覺到被撩撥,明明對方對她半點耐心都沒有,好像時刻想趕她走,但她卻悲催地發現……
就算是這樣暴躁的薛苓,她也覺得很可愛。
平日裏的凶巴巴,跟在床上的可憐兮兮,對比得越鮮明,越讓她感覺到興奮。
江雪捏著杯子,在水吧旁邊站了一會兒。
正在這時,門口那邊隨著一陣開門聲的響起,霎時間湧進來許多的笑鬧聲,原來是之前那些同輩小年輕們互相約著去逛街回來了。
其中有些跟江雪的關係十分不錯,見到她的身影佇立在水吧前麵,立刻對她高興地招了招手:
“雪姐,我今天出去買了條圍巾,你要不要看看?”
“小雪,我買了一條新的冬裝,還有鞋,一會兒換了你幫我看看合不合適?”
江雪被她們將思緒喊回來,回身看了看眾人所在的方向,將自己手中裝著白開水的玻璃杯給放下,在大理石的台麵上發出清脆的咯噔聲響。
她神情淡淡,下意識地摸到自己的鼻梁,發覺忘記將眼鏡戴上,便從衣兜裏拿出了個眼鏡盒。
展開眼鏡盒,拿出那副金絲眼鏡戴上之後,她衝著那堆同齡人笑了笑,隻回了一句:
“不了,我突然有點創作靈感,晚飯再見。”
說罷,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打開了自己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點進文檔以後,她在正中央輸入了一行字:
《薛苓的幸福生活2》
……
花白禾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江雪化悲憤為動力的靈感來源,她在房間裏拿著手機搜了好幾部18r看完,才感覺自己心頭的火氣降下去了一點。
晚上吃飯前,她轉著自己的輪椅,難得打算出門去透透氣。
整個過年期間她都蝸居在自己的房間裏,現在外頭雖然還是天寒地凍,但今天已經是難得的晴天了,借著點夕陽的餘光,這會兒出門在心理上起碼不至於冷到極致。
何況她身上還穿了很多衣服。
裹的厚厚的,讓花白禾懷疑自己的體重平白增長了二十斤。
聽見她臨時起意要出門,照料她生活起居的幫傭們都有些擔心,畢竟她現在的感冒才剛有點起色,著實不適合出門。
“小姐,你昨天才剛把燒退下去呢。”
“對啊,雖然感冒看著快好了,但現在也是最容易反複發作的時候,小姐您要不就在屋裏轉轉吧?”
正常人確實應該經常出門走走,這樣也能夠保持健康。
但很明顯,同樣的事情到了薛苓身上,標準就要降低很多,別人保持健康是盡量多出門鍛煉,她是隻要少生點病就已經大吉大利了。
花白禾抿了抿唇,還沒等開口,正巧跟趙荷約會回來,在玄關處換鞋的薛繼鳴就把室內的對話聽了個大差不離,在這個時候冒了一句:
“那我帶我姐出去好了,現在才下午四點多,隻要在六點之前回來就行了吧?”
今天難得是最高氣溫上了兩位數的時候,如今傍晚也差不多是8度到10度左右,比起前兩天年節時候最高氣溫的數字4,或者動不動零下,確實已經算是溫暖了。
如果錯過了今天,還不知道在三月份以前,花白禾還能不能有機會出門了。
薛繼鳴這樣開口,其他的幫傭們也就不再勸了。
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如果她們帶這位薛大小姐出門,萬一照顧不得當,讓她再次感冒生病了,自己這個月的獎金肯定要被管家扣一些的。
哪怕薛承再不關心自己的女兒,這...最基本的吃穿過日子,還是不會苛待她的,畢竟他心虛。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能有個薛繼鳴主動頂鍋,其他人也就沒那麽抗拒了。
不一會兒,花白禾的手套、圍巾、加絨鞋襪就已經都準備妥當了,而薛繼鳴本來就是從外邊剛回來,現在對他來說也就是再換回外出鞋的區別而已。
半個小時後。
花白禾的小臉從帽子裏露出稍許,臉上還蒙了一個口罩,脖子上是纏繞得密不透風的毛絨圍巾,帽子下的雙耳上還套了耳罩,被薛繼鳴推著在有太陽的地方慢慢走著,全身上下隻有鼻子能透氣。
她感覺自己這會兒被打扮的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太太,要趕在生命垂危前多感受一會兒這個世界的溫暖。
花白禾被這想象弄的有些無語,按著輪椅的扶手,回頭去看薛繼鳴,蒙在臉上的口罩動了動:
“你怎麽不給我再戴個遊泳鏡算了?”
那樣連眼睛都能擋風了。
天冷的時候,小區裏沒多少人有那個閑情雅致在外頭閑逛,而且今天風還不大,否則露在外麵的皮膚會跟被冷刀子剮過一樣疼。
就像是這座都城看她可憐,也不忍心讓她出門受到太多的蹉磨,特意用龐大的身軀和那些鋼筋水泥組裝的巨人,幫她將來自西北的寒流擋在城外似的。
所以花白禾開口說話的時候,薛繼鳴聽著也不需要太費勁就能仔細捕捉到。
他認真想了想,然後竟然真的受到了啟發,從自己的兜裏摸出了一副墨鏡,二話不說要往花白禾的鼻梁上架去。
體格強壯許多的男生除了副手套,連口罩都沒戴,對她笑出一口白牙:“姐,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現在隻帶了墨鏡,你將就一下吧。”
花白禾:“……”
她異常抗拒地抬手擋了擋,十分冷漠地回了一句:“不,我不願意將就。”
薛繼鳴被她逗的笑到更開懷,看她這話是出於吐槽,並不是真的冷到要戴蛙人眼鏡,隻能將墨鏡收回了兜裏,推著花白禾繼續走。
“姐,我最近有點想進娛樂圈發展……”
推著推著,薛繼鳴忽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
花白禾渾身都不需要用力,隻需要懶洋洋地躺在輪椅靠背上,看路邊草叢裏那些因為冬季掉發嚴重,光禿禿延展開來的千奇百怪的枝椏。
遮羞的葉片都被凍得掉光了,這會兒看著那些露出來的樹枝,就能知道這一年裏究竟誰是認認真真的在生長,誰掉了那層遮羞布之後,露出自己就隨便長長的真麵目。
聽見薛繼鳴的話,她頭都不回的,懶洋洋地吐出回答:“挺好,男團出道101嗎?我一定發動我的讀者給你投票,pick你當c位。”
絲絲縷縷的熱氣從口罩鼻翼側麵的小縫隙裏溢出,三三兩兩的白霧才剛溜出來,就在空氣裏隱沒了身形。
薛繼鳴:“……”
他有些無奈,將自己的話補充完了:“不是,我是說,當影視編劇。”
花白禾聽到他這句話,終於從那沒骨頭似的狀態中稍稍坐直了一點,因為這個事情涉及到她在這個世界的終極任務,所以她勉為其難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她可還記得,薛繼鳴一切的不幸,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怎麽突然想到這個了?”她仰著腦袋,因為兩人此刻的高度問題,幹脆從下往上看去。
薛繼鳴眼疾手快地繞到前端椅背與她的後背當中,及時托住了因為她這個動作而往下掉的帽子。
他保持著這幅倒映在薛苓眼瞳裏的模樣,微微彎了彎腰,認真看進薛苓的眼中,開口說出自己的夢想時,總有些神采飛揚的意味:
“其實以前一直不知道長大了之後想做什麽。...”
他說:“錢、名聲,那些我好像都不是很看重,所以一直就沿著家裏人期望的方向去走,也基本沒有對什麽東西特別感興趣。”
“但是最近,我大學裏的一個舍友跟我聊到電影,我發現自己竟然頭一回這麽想去探索一個領域。”
說話的時候,薛繼鳴眼尾自然帶起的弧度,像是暈開的笑紋。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頭一回話多的不像個穩重的男生,但花白禾卻半點聽膩的意味都沒有,除了同樣的姿勢保持久了有點累,重新低頭活動了一下脖子之外。
後來薛繼鳴幹脆繞到了她的跟前,半蹲著身子,繼續跟她聊自己的事情。
說起了趙荷,說起了自己的舍友,也說起了最近看的一些電影。
夕陽趁著他們倆不注意的時候,不願意再用微薄的熱量跟著冷天對抗,偷偷地溜回了家裏,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薛繼鳴閉上嘴的時候,才發現天都快黑了。
他趕忙對花白禾說道:“不知不覺都這麽晚了,風有點大了,姐我們該回去吃晚餐了。”
花白禾用灰色的、厚厚的棉絨手套敲了敲自己的輪椅扶手,本來她是想做出用手指敲扶手這樣的思索動作,奈何手套不分指,最後敲下去倒像是在用熊掌拍打一樣的效果。
她拍了拍扶手,掀起眼皮子,問跟前準備起身的薛繼鳴:“你想聽我的意見?”
薛繼鳴雖然知道她的想法不同於薛家的其他人,可能不會反對自己去做這個事情,但是他有些擔心薛苓會從自己的文采、才華方麵來否定自己。
很奇怪,明明他到薛家的時候,這個姐姐已經不再碰那些國學書了。
後來就更是徹底沉寂。
但是他那時候就從無數的親戚口中知道,年少的他與薛苓當年在同一年齡段的時候,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
薛苓的驚才絕豔……在他慢慢成年的過程中,從周圍的許多人口中都聽過。
那些人或是在跟薛承聊天的時候偶爾提起,或是從劉璐炫耀兒子的時候,聽說了他的成長曆程,接著露出不以為然的意思,再開口的時候,話裏話外的意思是:
“這還不如薛苓……”
也許是年少時候在薛家聽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以至於在後來,哪怕他才華出眾,被人吹捧,薛繼鳴始終都覺得,自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在薛繼鳴忐忑不安的時候,花白禾姍姍開口道:
“我覺得吧……”
她醞釀了一會兒說道:“你要不要考慮來跟我一塊兒寫網文?”
她說:“你才華不錯,邏輯挺強,寫文出頭也不錯誒。”
薛繼鳴睜著眼睛跟她看了半天,等到看見她眼裏明晃晃的笑意,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消遣了。
他無端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對花白禾說道:“姐,你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不支持我。”
花白禾用鼻子輕哼了一聲,但那動靜太小,完全被棉口罩給擋住了,於是隻有後麵的話被聽的清清楚楚:
“有夢想誰都了不起,加油吧少年,在當上金牌編劇之前我可不會去看你的作品。”
薛繼鳴笑的眉眼彎彎,朝她許諾:“好。”
“我等著你去影院看我作品的那天。”
說完,他感覺自己心情一片晴朗,然後站直了身體,活動了一下手腳,問了花白禾一句:“對了,姐,江雪她的閱讀愛好主要集中在哪方麵?”
他想著,既然對方能跟薛苓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什麽古板的人。
江雪的才華也是有目共睹的,薛繼鳴想著,如果對方不排斥的話,他劇本當中關於文學方麵的內容,下次有拿不準的,或許還能跟對方聊一聊。
...結果這話出口之後,他就發現自己的姐姐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許多。
薛繼鳴:“?”
花白禾憋了憋,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我怎麽知道。”
薛繼鳴:“???”
他仔細琢磨了一下花白禾的語氣,感覺這對情侶最近可能鬧了什麽矛盾,於是也不敢再在這個問題上踩對方的雷-區,明智地轉開了話題。
“唔,過兩天我想把趙荷帶來家裏吃個飯,你看行嗎?”
因為薛承的默許,劉璐的反對最終也沒在家裏撲起什麽火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當時花白禾路過時的那一聲冷笑,導致劉璐心中發虛,後來她再想反對的時候,已經沒有當初那麽激動了。
起碼從表麵上來說,她像是對這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花白禾點了點頭:“行啊。”
其實她還蠻想讓這個趙荷把自己的堂妹也給帶上,那樣她還能一次解決倆問題,省的在費勁去額外思考,怎麽把這顆定-時-炸-彈給拆掉。
但她跟人家畢竟不熟悉,沒道理讓薛繼鳴帶女朋友見家長的當口,讓他再攜帶一個電燈泡,這算怎麽回事嘛。
所以花白禾把後半節的話給咽了回去。
兩人的晚飯前散心活動到此為止。
……
那一天的花白禾,萬萬想不到,自己低估了小反派的臉皮厚度。
因為那個趙梅確實沒在自己堂姐來見公婆的當天出現,然而她第二天也不知道怎麽從趙荷那裏聽說了消息,硬是在兩人約會的時候,跟著卡在中間當了五千瓦的大燈泡。
並且還有意無意的趁著堂姐不在,不停的跟薛繼鳴提到他家裏的情況:
“姐夫你們家是不是很大?”
薛繼鳴想了想:“還好吧……?”
趙梅眼中閃爍著感興趣的光,追問道:“姐夫,你們家裏是不是很多的傭人啊?就是連收衣服、疊衣服、整理鞋櫃之類的都要十多個人分工那種。”
薛繼鳴很努力才控製住自己不要說出“我家沒有皇位要繼承”這種話。
隨著趙梅這些奇怪問題的冒出來,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在一些書籍裏看過的古代高門大戶的記載,就連早餐做包子的廚子都分工仔細——
有專門切蔥花的、專門負責捏褶子的、還有調味的……
一道簡單的包子,愣是能分出十來道工序。
“還……好吧?不多。”薛繼鳴將腦袋裏那些奇怪的知識點給甩掉,這會兒再回答的時候語氣已經相當奇怪了。
偏偏趙梅好像根本沒看出他臉上的尷尬,繼續甩出了自己的終極大招:
“哎呀,我還沒有見過京城二環以內的房子裏長什麽樣,姐夫,我什麽時候有這個榮幸可以去圍觀一下呀?”
這個時候,去洗手間的趙荷回來了。
她總覺得自己堂妹對薛繼鳴的關注簡直有些過分了,甚至讓同為女生的她感覺到有些不太舒服。
一方麵,她不斷的告訴自己,堂妹應該不至於做出那種挖自己牆角的事情來。
但另一方麵,她又按捺不下心中的古怪意味。
為了以防萬一,她想,以後自己跟薛繼鳴出來的時候,還是不要告訴堂妹了——尤其是現在薛繼鳴看到她回來,臉上還露出了那種‘鬆了口氣’的意思來。
沒等趙荷問怎麽回事,他已經開口了:
“行吧,正好今天我爸媽也不在家,我剩下的部分得回家去完成,不介意的話你就跟你姐一塊兒去我家坐坐?”
趙荷這才知道自己的堂妹剛才說了什麽。
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似乎沒想到這個見錢眼開的堂妹居然會這樣‘自來熟’地要求去...薛繼鳴的家裏。
趙荷拿起手機,跟自己的對象開始近距離發消息:“你不用答應她的,哎。”
薛繼鳴本就是脾氣好的,低頭看到手機上跳出來的消息,以前從未體驗過上課傳小紙條快樂的他,這會兒唇角噙著微笑,也在上頭津津有味地敲了起來:
“沒關係啊,你堂妹又不是不懂事搗亂的小孩子,她想看就讓她看看唄。”
趙荷有些無奈了。
她都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堂妹。
其實她跟堂妹的關係好,完全是因為雙方家長的交情,她爸爸跟趙梅的父親是兄弟,兩家從祖上傳下來,血脈很單薄,跟薛家那樣的大家族完全不同。
可能是因為兄弟就這樣一個的原因,趙荷家裏又隻有她這個女兒,她的父親從小就很注重兩邊的來往,一直就叮囑著她,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多幫襯著堂妹。
畢竟其他的人都沒有這樣的血緣來的親。
所以從小到大,隻要是趙梅的事情,趙荷家裏都跟著在管。
她成績差,家裏就會喊趙荷去給她補習,高考前她的偏科,也是趙荷當時在大學裏每天晚上給她打視頻電話,給她一道道題講上去的。
趙梅假期的時候出去打工,自己的家裏沒什麽意見,結果趙荷的爸爸卻有些擔心她年紀小出去被騙了,趕緊也讓自己的女兒跟過去一塊兒打工。
到了現在,趙荷已經數不清自己幫了她多少忙了。
那些全是因為父親有托,而趙荷不願意被家裏人指認成“六親不認”的冷血動物,才不斷做出妥協達成的。
以至於現在隻要不是太過分的事情,她都不輕易拒絕,免得回家之後在父母那裏白受一通念叨,比如陪逛街、比如幫寫作業,比如在約會過程中允許她跟隨。
這都是趙荷作出的妥協。
但現在,她覺得趙梅是真的有些失禮了。
奈何自己的男朋友是個好脾氣的,她和堂妹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楚的,趙荷隻能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心想,算了,大不了自己盯著她點。
於是一行人就這樣臨時從貓咪書屋轉移了地點,直接往薛家而去。
……
薛繼鳴帶著對象和對象家裏人回來的時候,花白禾正在一臉喪氣地等著江雪走人。
但這回對方不知道是不是吸取了教訓,知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好跟自己鬧的太絕情,於是這次兩人完全就是在客廳裏相處。
江雪覺得棒呆,人多的情況下,她也不用擔心自己做出什麽太過火的事情。
至於花白禾……
“我在思考柏拉圖戀愛的真諦在哪裏。”麵對著能看不能吃的江雪,而且被對方幹撩多次,卻一直沒被喂飽的花白禾,感覺自己現在整個人都很萎靡。
係統:“思考出什麽來了?”
花白禾認認真真道:“我死去的媽昨天給我托夢了,跟我說我五行多水,犯水災,千萬不能和名字裏帶水或者有水偏旁的人在一起。”
係統:“……”信你個鬼。
這是嫌棄人家隻會談戀愛,不會特殊技能,要將人甩掉了。
接下來,它就見證了花白禾把那番鬼話複述出來的過程。
整個客廳都安靜了。
江雪:“……”
她剛剛聽到了什麽?薛苓想跟她分手?
薛家傭人:“……”
他們剛才聽見了什麽?薛小姐要跟這麽溫柔的江小姐分開?
還是因為死去的母親托夢???
等等!你媽不是改嫁嗎!這就直接咒死亡了嗎?
不知道哪裏傳出了一聲刀叉落地的叮咚聲。
江雪安靜了...幾秒鍾,頭一回用了疑問的語氣,不知道是不是在懷疑自己的聽力:
“你,剛才說什麽?你再重複一遍?”
花白禾深呼吸了一口氣,正想不厭其煩地當一次複讀機時,玄關傳過來一聲幹淨利落地問好:
“姐,我回來了,啊——姐夫好。”
客廳再一次陷入了寂靜。
花白禾麵無表情地轉過頭:“你叫誰姐夫?”
薛繼鳴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腦子一抽,之前默認兩人關係之後,他就一直在思考以後到底叫江雪什麽比較好,結果今天就……
他看了看薛苓的腿,又看了看江雪,腦門上冒出了一個問號。
“?”
這情況,誰是上麵那個,不言而喻了吧?
花白禾這會兒不擔心自己被說成身殘誌堅了,義正言辭反駁道:“是嫂子。”
薛繼鳴陷入了沉默。
江雪則是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剛才對方瞎胡謅的那番話,還在她的腦海裏回蕩。
一直以來,壓在自己腦海裏的那根弦,好像隨著那句話直接崩斷了。
薛苓想跟她分開……
薛苓不想跟她在一起。
或者說,其實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她們倆本來就沒在一起過。
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從最初她強迫薛苓開始,對方雖然不想在大庭廣眾下牽扯出這個醜事,算是被她脅迫著直接默認了,但是毋庸置疑,薛苓並不喜歡她。
哪怕一點點,都沒有。
江雪頓時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她的動作讓薛繼鳴的話跟著停了一下:“姐,這是你昨天見過的,我女朋友趙荷,這是她堂妹——”
今天的趙梅依然等不來讓她名字出場的機會。
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挪到了江雪的身上。
她抬手從自己的兜裏摸出眼鏡盒,打開之後從中拿出眼鏡戴上,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扯了扯唇角,站到花白禾的輪椅旁,對薛繼鳴和趙荷點了點頭:
“我跟苓姐有點事情需要溝通一下,失陪。”
薛繼鳴完全不知道情況,茫然地點了點頭,又補了一句:“行,我晚飯前再喊你們。”
趙荷也對她們倆微笑了一下。
雖然從剛才那番談話裏,她隱約發現了一點薛繼鳴這個姐姐不同尋常的故事,但是顯然這會兒的情況並不容許她八卦。
至於趙梅,她的注意力全在江雪的衣服上。
……不愧是薛家這個檔次的家庭,就連來往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這人光是一件外套,就是她攢一年都買不起的牌子。
她還想再看看,眼中露出了欽羨的目光時——那人已經推著輪椅上的女生徑直回了房間,外麵隻剩下他們幾個。
……
“苓姐,你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什麽嗎?”
房內。
花白禾才剛剛被推回房間,對方就湊到她的脖頸旁,呼著熱氣問出這樣一句。
花白禾:“……”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求求快用點特殊的辦法讓她回憶起來吧。
江雪根本聽不見她的心聲,這會兒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想跟我分手,是不是?”
花白禾一點都不怕激怒她,或者說,這會兒她巴不得激怒江雪,這樣自己就能夠被盛怒下的女人,玩出各種各樣的普雷。
“我記得,我好像沒跟你說過要在一起?”
江雪落在她頸間的呼吸聲突然重了些。
好像在竭力克製什麽,卻還是根本忍不了。
她沉默著走到花白禾的麵...前,不顧她假意的推阻,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將她直接抱到了床上。
扯過旁邊的被子蓋住花白禾的同時,她的手已經放到了花白禾的衣服外套拉鏈上,鏡片後的眼睛裏是陰晴不定的情緒,好像隨時會發作,放出自己心裏的惡魔似的:
“苓姐,你跟我道歉,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好不好?”
花白禾:略略略我就不。
兩人沉默著僵持了幾秒鍾,江雪氣的都有些顫抖了,接著,她在花白禾沒什麽力氣的阻攔當中,輕易借著厚被子的遮蓋,將她像是剝水雞蛋外殼似的,剝了個精光。
花白禾渾身隻剩下了激動,她對係統放聲高歌:
“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夢了好久終於把夢實現~”
“聽,幸福來敲門的聲音!”
係統:“……”
當江雪的指尖在花白禾身上遊走的時候,花白禾禁不住微微顫抖,隻有她自己知道,從退燒那一刻開始,她等對方狼-性大發等了多久。
江雪看著她仰著脖子看著自己,渾身顫抖的樣子,就聯想到那天,自己也是這樣不顧一切的將傷害強加給她的那天。
床單上的大姨媽還在她的視線裏搖晃。
看到她這樣可憐的樣子,江雪腦海裏的自製力忽然絕地求生,再次冒了出來。
然後她起身,去書架那裏看了半天,再折返的時候手頭已經拿了一本書來。
花白禾興奮地睜大了眼睛:
等等!
來了!
是打算一邊x她,一邊讓她念18r劇情嗎?
這個她拿手啊,她甚至都想好了自己的表情。
三分鍾後——
花白禾就這樣被江雪抱在懷裏,不允許被逃開,然後對方攤開了那本《青年文摘》,對她說道:
“翻開第3頁,第5行,念。”
花白禾:“?”
她沒動嘴皮子。
江雪威脅道:“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換一種方式罰你,苓姐。”
花白禾立刻像是受到刺激一樣,開口念道:
“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還是棗樹——題注。”
她念的不知道是什麽文章,開頭引用了魯迅先生的話。
正當她打算繼續的時候,江雪又說:“第23頁,第6行。”
花白禾不知道她在搞什麽飛機,隻能歎了一口氣,繼續看去:“愛情這個東西,就像是——”
“第15頁,第3行。”
“你到底想幹嘛?”花白禾不幹了。
讓對象光溜溜的在這裏念《青年文摘》,神經病呀!
結果江雪卻驀地笑了笑,親了親她的額頭,身上的氣息跟著穩了許多,笑道:“我也愛你。”
花白禾:“……”
係統:“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想開了.jpbsp; 江雪得了她的表白,高高興興地說道:“現在我們就是名正言順通過表白在一起的了。”
然後像是為了讓她放心似的,又先離開了被窩,想去拿旁邊的衣服:“苓姐,我給你把衣服穿上吧。”
花白禾:“……”
花白禾:“???”
她抗拒道:“我不要!”
什麽都沒做,就他媽念了段話,休想就這樣讓她罷休!
江雪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道:“我不跟你計較了,乖。”
花白禾一臉恍惚地看著她。
就不能來點成年人之間的計較嗎?
半晌後呆滯地吐出了一句:“你殺了我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