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玉虛彩蓮 第十五章 落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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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著牙,使勁吸了一大口氣定了定神,好在這些畜生的骨架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我和華伯,隻是自顧自的朝前走。我和華伯匍匐在地上,一動也不敢都,這些畜生隻剩下了骨頭架子,它們沒有眼睛和耳朵,肯定是看不見也聽不著的,但是大凡陰間的鬼魂精怪都能感覺到活人七竅中流出的氣息,這就應該叫“人味兒”吧,我盡量摒住呼吸,不過也總不可能不喘氣,就感覺這些骷髏牛羊已經發現了我們,正朝著這邊走了過來,越來越近,我看清了它們那恐怖的五官。
我被嚇得呆住了,華伯也跟我一樣,屏住呼吸一動不動,木木的盯著那群走近的骷髏牛羊。突然,他“啊!”的一聲大叫了出來,起身就向前衝。
我抬頭一看,一頭碩大的犛牛骨頭走了過來,上麵騎著兩個人,正是大壯和夏緹,他們倆怪怪的。此時,華伯迎著衝了過去,而我的腦中卻一片混亂,莫名的跟在華伯後頭,“大壯,夏緹姑娘,大壯……”華伯大喊著。
可惜他們倆好像根本沒聽見,我突然知道哪裏怪了,他們的衣袖筆直的向下垂著,裏麵似乎空空如也。
華伯已經到了大壯的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袖口,連袖子帶胳膊一起扯了下來。
意想不到事情發生了,那頭骷髏犛牛,頭上的皮肉還沒爛幹淨,樣子無比惡心,可它突然對華伯這個不速之客發起怒來,一頭頂向他的心口,“噗!”的一聲,那鋒利的牛角穿胸而過將他紮了個透心涼,華伯哼都沒一聲,一口鮮血噴出,身子卻還掛在牛角上。
我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兒要跌倒,衝到近前,舉起寶劍砍掉那牛角,我悲憤至極,朝那野犛牛僵屍一通亂砍,將它肢解成數段兒,散落一地。
再看華伯,他的臉已經變成了灰白色,嘴角還在不停的流著血,身上已經全被鮮血染紅,心口上還插著半截牛角,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我聲嘶力竭的喊著“華伯!醒醒,華伯!”可憐他絲毫沒有任何反應,我的內心無比的悲痛,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無比的自責和悔恨湧上心頭。
忽然,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熟悉的聲音道:“楊子哥,別管我們,快逃!快逃!”
我抬眼一看,是夏緹,她臉色慘白如紙,毫無生氣的眼睛深陷在青黑的眼窩裏,可渙散的目光帶著一絲焦急,我意識到這個夏緹應該不是活人了,可我卻舍不得丟下她,我伸出手去拉她,陰冷而堅硬,我手中握著的竟是一隻白森森的手骨,也緊緊的握著我,“啊呀!”我猛地甩了一下。
我感覺到旁邊又有幾雙眼睛在惡狠狠的盯著我,突然,我的脖子一緊,又是被一雙手骨狠狠地掐住了,我拚命的揮舞著寶劍亂砍,骨頭被劈斷的聲音劈啪作響,可脖子上那雙手卻越來越緊,我已無法呼吸了,生命應該是到了盡頭,天好像越來越黑,最後完全看不見了……
再次睜開眼睛時,我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狹小的竹籠裏,晃晃悠悠的向前移動著,身子被五花大綁一動也動彈不得,抬頭一看,就見一隻通紅的巨大眼珠子正盯著我,我被嚇了一跳,那居然是一隻火眼巨狼,在它背上也有一隻竹籠,裏麵塞著的正是大壯,他本來就有點兒胖,窩在這竹籠裏顯得更加難受,不過看見他還活著,當真是安心了許多。
又向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和華伯也被馱在火眼巨狼的背上,華伯似乎並沒有受傷,我反複確認了他的胸口,沒有被穿透的痕跡,雖然眼睛緊閉著,但呼吸很均勻,我既高興又納悶兒,想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兒,難道真的就是做了個夢?
我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當時拿自己做過試驗,可明明是親眼看見華伯被牛角紮了個通透,肯定是活不成了,可這會兒卻是安然無恙,想想那些活著的犛牛骨架,亦真亦幻,我盡可能的說服自己,也許眼睛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實的。現在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有見到夏緹的身影,心中又擔心也慶幸,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周圍是一群巨狼,看著就叫人毛骨悚然,這東西太大太凶猛了,想到那天它們屠殺野犛牛的血腥場麵,我心中默念,玉皇大帝保佑關著我們的竹籠足夠結實,萬一竹籠壞了,這群巨獸頃刻間就能把我們給撕碎,得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不過這群巨狼此時非常的平靜,它們組織性極強,排成兩列向前走,除了馱著我們,其餘的背上還馱著整扇兒的生肉,那是它們捕殺的野犛牛。
有一點可以肯定了,這些巨狼肯定是被人飼養的,因為它們不可能把我們捆好塞進籠子,可什麽人能馴服得了這種怪獸呢?我掙紮著抬起頭向遠看,就見最前麵是一隻由幾十人組成的馬隊,正朝著雪山的方向前行,馬上都是些穿著怪異的人,他們披著一身獸皮,露著右肩,肩膀上還畫著什麽東西,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他們不是漢人,皮膚黝黑黝黑的發亮,頭發亂蓬蓬的紮著馬尾辮,正嘰裏咕嚕的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
毫無疑問,我們就是被這些人給抓來的,他們看上去像蠻子,可究竟是什麽人?竟然有本事馴服這群凶殘的火眼巨狼?又為什麽要抓我們?剛才我看到那些複活的動物骸骨又是怎麽回事兒?所有的疑問都縈繞在我的腦海裏。
正胡思亂想著,就聽身邊的大壯喊道:“唉!快把老子給放了,都憋死俺了,動也動不了,等老子出去,非把你們這些狗雜碎千刀萬剮了不可。”
我暗罵這家夥也真是太不識時務了,輸哪兒都不輸在嘴上,都這步田地了,還能在這練嘴皮子,也真他娘的也算是前無古人了。好在那群人估計也不知道他在嚷嚷什麽,隻是朝我們看了看。
我壓低聲對他道:“大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大壯無奈的道:“誒!你醒啦。怎麽回事兒俺也不曉得,昨天晚上跟著你倆的後麵走,結果俺太累了,就靠在石頭上歇一會兒,誰知那石頭好像是活的,一下子把俺吸了進去,俺拚命的想逃也逃不出來,你小子也不地道,喊你你連理都不理我,再後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醒來時就是這樣了。你們才剛剛被捉,俺可都被關了一宿了。”
聽他這麽一說,我更加迷惑了,“我什麽時候不理你了,找了你半宿呢,什麽活的石頭,對了,我們看見的也是活的牛羊骨頭架子,這鬼惹的邪門兒了!”
“也許……也許是我們中了什麽毒,看見的都是不真實的東西。”華伯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有氣無力的說道。
我見華伯醒來很高興,不過聽他說中了毒,不免又有些擔心,便問究竟是什麽毒竟然會如此陰險。
華伯搖頭說他也隻是猜測而已,因為行醫多年,也從沒見過這種能讓人出現幻覺的毒,沉默了半晌,他又問我倆有沒有看見夏緹,我和大壯都搖頭說沒有。華伯說也許沒看見反而是件好事兒,讓我們不要聲張,一切靜觀其變。
我和大壯點頭答應……
窩在這小竹籠子裏動彈不得,足足被吊著晃蕩了兩天,這本身就算是一種酷刑了,我覺得身子已經不會動了,等上了山,進入雪線之後,這酷刑又加了碼,我們被凍得哆嗦成一團,大壯咒罵的聲音越來越弱,就在奄奄一息之時,隊伍穿過了雪山埡口,來到南坡,情況發生了突然的逆轉。
在埡口處俯視南坡,眼前的一切與戈壁的荒蕪和北坡白雪簡直有著天壤之別。這裏沒有沙,也沒有雪,而是碧綠的草地和漫山的野花,微風拂麵,溫暖而又清香,仿佛到了人間仙境一般,地獄,人間,天堂,這裏應該就是天堂了。
山坡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帳篷,大小不一,數量多得驚人,目力所及的也差不多有上萬頂,兩邊更是看不到邊際,就算每頂帳篷裏住兩三個人,算下來也得有好幾萬,就連西域最大的國家沒有這麽多人呐。
正瞧得入神,“呼啦啦!”從最近的一頂大帳篷裏鑽出七八個女人,這頂大帳篷很豪華,白底兒上滿是彩繪的圖騰,和周圍的普通帳篷比起來十分惹眼,估計住的也不是普通百姓。
那幾個女人朝我們走了過來,為首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半老徐娘,她短衣馬褲很是利落,英氣逼人,其餘的年輕女子顯然都是她的隨從。
押著我們的那些人見到這半老女人顯得十分恭敬,雙手在胸前交叉,躬身行禮,謙恭的說了幾句什麽。
幾個女人瞥了我們一眼,警覺的拽出刀子走了過來,半老女人砍開竹籠,一把揪住大壯的頭發,粗魯的將他扯了出來,我和華伯自然也遭遇了相同的對待。(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