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冤家總能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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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振業在籃球架下打著轉,呲牙一樂,招呼:“小池!”
戰池走過來,撩起背心擦了把汗,反手拋球給別人:“振業,把於青的本子給我。”
婁振業裝傻:“什麽本子?”
戰池不看他,擰開瓶水仰頭一灌,擼了把下巴上的水漬:“我看見你拿了。”
“哦,那個啊,”婁振業嘿笑,“我就想教育教育她,小池你要,我這就給你拿去。”
東西很快拿回來了,戰池瞟了一眼,往書包裏一塞。
婁振業有話沒話的跟他瞎叨叨一氣,戰池整理著自己的衣服,把書包往肩上一掄:“婁振業。”
“啊,咋?”
高大的少年濃眉微斂,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汗津津的,一張向來不愛笑的、漠然的臉,現在卻盯的人心裏有點慌。
“別惹事。”
他繞過他,丟下三個字。
瞧著他離開的背影,婁振業方才還輕鬆的笑臉陰鬱下來,拇指擦了擦唇,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戰池曾想著把本子給許友鬆,讓許友鬆還給於青,可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他搭眼瞧過去,許友鬆正坐在課桌上和兩個女生說話,不知道說了啥,逗的她們捂著嘴吃吃笑的厲害,顯然是分身乏術。
不過就是還個東西麽,看她也挺著急的。
他這麽想著,把本子塞在腋下,出了教室。
一路上不停有人跟他打招呼:“小池!”
全校似乎沒有人不認識他,女生們害羞,便是不吭氣也都有多看他一眼。他徑直走去三樓二班的後門,隨便拽了一個門口的學生:“叫一下於青。”
於青右手腕上貼了張膏藥,拉長袖子蓋住了大半。這點傷還是有一點影響,例如她今天沒辦法好好拿筆也沒法寫字,而且還跟楚亞新說了謊——說她把筆記給不小心拉在了家裏,求他再多借一天。
楚亞新有點不滿,耷拉著腮幫子,嘴唇張了張,但不好對女生太苛刻,隻好無奈的囑咐:“那、那明天一定別忘了啊。”
於青滿心愧疚,如坐針氈,偏偏婁振業一大早的就不見人影,她連對頭都抓不著。
戰池的出現出乎她的預料,她捧著手腕靠過去,看見他遞過來的東西,眼皮忍不住跳了兩跳。
慌不迭的接過來,是楚亞新的筆記本,沒錯!而且看上去毫發無損,她一高興就有些忘乎所以:“原來是你拿的!”
“什麽?”對方眉梢一挑。
她口氣不無埋怨,興奮的口不擇言:“好端端的搞什麽惡作劇嘛,害的我急死了。”
又說:“沒事拿它幹嘛?在輔導班從我書包裏拿的吧?你們這些熊孩子啊,叫我怎麽說……”
她本能的又把對方和婁振業歸去了一塊,反正都是一堆精力旺盛唯恐天下不亂的主。
把本子翻來倒去的看,樂:“好在還有點良心,知道還回來。”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本子不在她手裏了。
於青眨了眨眼。
高大的少年手指捏了那個失而複得的筆記本,唇角一絲冷笑:“你這話我還真聽不懂,既然我們這麽熊,就當我沒來過好了。”
張手一揚,本子扔了出去。
於青“啊”了一聲,跑去欄杆處,本子呼呼灑灑從三樓一路下墜,“啪嗤”一下摔去花壇裏。
樓下有眼尖的學生大叫:“嘿!什麽東西!”
“戰池你發什麽神經!”
她氣得直哆嗦,衝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吼了一嗓子。
他想:原來她知道我的名字。
原來她還是這麽叫人討厭。
於青托著手腕咚咚咚跑下樓,剛跑到花壇出,站住了。
從灌木叢中一個人直起腰,手裏捏著那本命運無限坎坷的筆記本。
陳曦。
他瞧她氣喘籲籲的模樣,揚了揚手:“你丟的?”
她點點頭,又飛快的搖搖頭,吞了口吐沫:“是我的。”
他拍打拍打本子身上沾的草屑,遞給她:“自己的東西怎麽往樓下丟啊,我剛才從這邊走,幾乎砸到我。”
她頓時緊張的衝口而出:“你沒事吧?”
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好像覺得她的關心有點太過:“沒事。”
又指了指本子:“沒摔壞吧?”
於青低頭翻了翻本子,的確摔壞了,中間有一部分開了膠,背脊也像被摔斷了,鬆鬆垮垮的掛著——楚亞新在裏麵貼的各種紙片紙條,本來板板整整壓的筆挺,現在被蹂躪的不成樣子,有些還破掉了,總之一本狼藉。
於青心裏頭一陣不好受,這要是她的東西也就罷了,可這是楚亞新的寶貝!
她把人家的寶貝給弄成了這幅模樣,連她都覺得自己特別不地道。
陳曦碰了她一下。
她微微抬頭,碰到他清澈的眼睛。
俊秀美好的少年,留意到她的神色:“怎麽了?很難過?”
現在的陳曦雖然還不是她的陳曦,可是這種細致的溫柔永恒不變,在他麵前,於青突然就沒出息的眼眶一熱,頓時滿腹委屈溢出胸腹:“是我借的別人的東西,現在怎麽辦啊……”
從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始終都覺得自己是個大人,是個都能活兩輩子的成年人,向來愛用一副過來人的眼神看這些“小孩子們”。
可是這一刻,在她未來的丈夫麵前,她變成了一個心頭無限委屈的15歲少女。
陳曦無措,張著手,卻不敢碰她:“別、別哭啊……”
於青沒哭,不過此刻她真覺得在他麵前哭一下也沒什麽。
因為他不是別人,他是陳曦。
是她最親的人。
教學樓二樓六班門口的欄杆處,許友鬆望著樓下花壇邊站著的那兩個人,驚訝的挑了挑眉毛:“什麽情況?”
戰池站在他身邊,垂眼瞥了一眼,一聲不吭拐進教室。
學校閱覽室。
於青一手托著手腕,看身邊的少年正拿著膠水和麻繩大頭針在那伏案一通鼓搗。
“不會耽誤你上課麽?”她小聲問。
話雖這樣問,心裏頭卻甜絲絲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就要往上翹。
陳曦搖搖頭,把穿了細麻繩的大頭針小心釘過針眼:“沒事,這節課自習。”
估計是看她急的要哭,他安慰她,說沒事,本子能釘好。
他能幫忙。
她竟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本事。
把筆記本背脊上斷掉的線小心挑出,拿針再一點點的從原先的針孔裏重新穿線,按照頁數一點點的碼好。他居然還不知從哪裏借來一個電熨鬥,破碎的紙條拿膠水和背貼一點點粘好,然後再用熨鬥燙平。
於青癡迷的看著他認真細致的忙忙活活,恍惚就像回到上一世,他倚在沙發上,抱著她的兩隻腳,給她剪腳指甲——她怕癢,一直在笑,他輕輕嗬斥她:“別亂動,小心剪到肉。”
男人捧了她的腳,認真專注的修剪著,拿銼刀一點點細細打磨,最後把指甲都仔細歸去張紙巾裏,扔進垃圾桶。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吸引力,她爬過去,拿頭發蹭他的頸窩:“老公,人家好想辦你。”
他張著手,正要起身去洗手,被她整個人壓在膝上站起不來,啼笑皆非,聲音溫柔,拿下巴頂她的額頭:“臭蛋,滾開。”
少年白皙的皮膚,俊秀的側顏,倏忽抬了下眼皮,看見她的目不轉睛,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解釋說:“我媽是會計,我常見她這樣釘賬本,看多了也就會了。”
於青心頭溫柔的快要淌出溫泉水來,唇角彎著,心裏笑著狠狠點頭:知道知道,我婆婆嘛,我當然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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