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紫苑一進去，就找到了隔菌服的貯藏室，換了隔菌服，戴著隔菌麵具之後，即便是熟人，也不一定認得出來麵具後麵的那張臉了。

    在登記人員處找到了白素素的病房，也了解了她現在的狀況，華紫苑滿心不安、擔憂的朝著白素素的病房走去。

    不，這不是走，她幾乎是用跑的。

    這一路她都太急了，沒有注意到有一道同樣是穿著隔菌服的身影一直在跟著她。

    來到病房門口，她喘著粗氣，右手猶豫的抬起，想要敲門。

    但是，右手在空氣中凝固了許久，都沒敢去碰那道門。

    半晌之後，華紫苑才鼓起勇氣，敲門，得到回應之後，她輕輕打開門。

    映入眼簾的不再是自己好友最溫雅而美麗的臉蛋兒，此刻，她看到的，是一張蒼白的臉，是一個瘦了很多很多，幾乎隻剩下骨頭的女人。

    她的眼淚，突然掉落。

    不過她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故意低著頭，等待眼淚落下。

    壓抑住自己內心最深處的心疼和擔憂，華紫苑深吸了口氣，邁開步子走了過去，“我是接下來負責白醫生身體的主治醫生，我姓木。現在我要給白醫生檢查身體了，這位軍官可以先離開一下嗎？”

    白素素這個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了，她戴著氧氣罩，隨時可能會出事。

    她的眼圈都已經黑了，眼睛更是開始往裏麵凹，這是瀕臨死亡惡魔的跡象。

    顯然，白素素的情況已經惡化到最後一步了。

    無論是如何治療，她的命……

    想到這裏，華紫苑大聲道：“請問你可以出去嗎？我得給她檢查了！”

    秦諾格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醫生為何這麽凶，看起來脾氣很大，聲音中夾雜著顫抖和哽咽，莫非是之前見過素素怎麽照顧安撫病人，現在看到素素倒下，她也受到刺激了？

    不過這個時候，秦諾格抓到任何醫生都是一個希望。

    哪怕他知道這希望微乎其微。

    “好的，我這就出去，木醫生，素素就拜托你了，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都請你救救她。”

    華紫苑點點頭，故意粗著嗓子，道：“你去把隔菌服換上，若是你也感染了，她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這個時候意誌力與病魔的比拚也是很重要的。”

    秦諾格聞言，微微怔了片刻，隨即點頭，“好，我這就去換！”

    等秦諾格出去之後，華紫苑才坐在了白素素的身邊，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扶起白素素，她讓白素素靠在她的肩膀上，然後伸手去把脈。

    隔著手套，她無法給白素素把脈，隻好把手套取了下來。

    就在她取手套時，耳邊響起了白素素微弱的聲音：“紫苑，是你嗎？”

    華紫苑的動作一頓。

    “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不要取下隔菌手套，不然你會被感染的，若是你也被感染HPSP變異病毒的話，孩子可怎麽辦？”

    華紫苑不知道白素素怎麽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她穿著隔菌服，就算是秦諾格和自己麵對麵都不曾認出自己，白素素是怎麽認出自己的？

    她狐疑的看著白素素蒼白的臉頰，看著她恬靜而又平靜的神色，她道：“你……認錯人了，我姓木。”

    “沒有，我沒有認錯人。紫苑，很多人都說，一個人快要死的時候會見到自己最想見的人，我現在……終於見到你了！”

    她最想見的人，是自己嗎？華紫苑暗暗道。

    “我知道我活不久了，從我決定留在嘉城繼續抗災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一定會出事的，隻是想不到來的這麽快。紫苑你知道麽，我一次次看著病人在我的麵前倒下，看著身邊的同事在我眼前倒下，我的心裏有多亂。”

    “素素？”

    華紫苑哽咽著，忍不住叫了一聲。

    這次她沒有故意粗啞著嗓子，沒有掩飾自己的嗓音。

    白素素恍惚之間，像是看到了華紫苑的臉。

    她半睜開眼睛，輕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經曆了什麽，但是紫苑……顧霆臻他是真的舍不得你的，他不是故意想讓你出事的……如果你還能見到他的話，就原諒他吧。”

    “素素？”

    “我口口聲聲說無法原諒他，但我知道，你的離開，最難過的人不是我，不是華叔叔，而是顧霆臻！你是他最愛的女人，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你們愛情的結晶，他一夜之間失去了最愛的女人和孩子，他怎麽承受得住？”

    華紫苑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再也忍不住，輕聲哭了出來。

    白素素緊緊握著華紫苑的袖口，微弱的說道：“紫苑，如果你真的還活著的話……就好好珍惜吧，顧霆臻是真的知道錯了，知道後悔了。秦諾格說他現在就是一具行屍走肉，我知道，那是真的。你的離開，讓他的靈魂也跟著離開了。”

    白素素的神智根本就不清醒，到了這個時候，她還以為華紫苑是在夢幻中或者自己的想象中出現的。

    她胡亂說了這些話，都是她最想對華紫苑說的。

    失去愛人，比死亡還要可怕，還要痛苦。

    她明白顧霆臻的痛苦和悲哀。

    “紫苑……等我死了以後，你記得常常來看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千萬不要忘記我！”

    華紫苑聞言，眼淚更是決堤而出，她哽咽著，咬牙道：“我不會讓那一天到來的！素素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我就算是拚了自己這一生的本事，也會救你。”

    大不了……我們一起把靈魂留在這嘉城好了。

    白素素的眼睛，緩緩閉上，她說了那麽多話，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已經很累很累了。

    華紫苑輕輕把她放下，讓她平穩的躺在病床上，準備繼續解開手套。

    “不要！”

    病房外，傳來一聲急切的叫聲。

    華紫苑蹙起眉，一回頭，就看到一個穿著隔菌服的男人出現。

    “你這麽做，會感染的，現在白醫生已經是感染期的中期了，一旦你取下手套，就會立即感染。現在還沒有研製出HPSP變異病毒的相關抗體，你知道那後果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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