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看著被白大褂擋住的，微微隆起的腹部，華紫苑溫柔的問道：“小寶貝，阿娘知道你現在很害怕，其實阿娘也怕，但是……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再等下去的話，會有更多的人死去，我們隻能犧牲自己，與老天爺做一次殊死搏鬥。”

    “你一定會理解阿娘的，對嗎？”

    肚子裏，一隻小小的腳踢了一下，胎動！

    華紫苑明顯感覺到了，這是胎動，也是她的孩子在告訴她，不要怕，有任何後果，他們娘倆一起承擔！

    “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就能救素素阿姨，也能救嘉城無數無辜的人民，我們還能救你的外公和阿爹。若是運氣不好，他們也不會離開的，我們可以一起留在嘉城，好不好？我們是一家人，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開的！”

    華紫苑的呼吸略微急促起來。

    若是她自己一個人的話，也會緊張，也會害怕，但絕不會如此膽怯！

    肚子裏的孩子，是她的命！

    而現在，她要帶著孩子一起去做一次生死的搏鬥，賭博。

    若是她死了不要緊，但孩子……

    華紫苑的眼淚吧嗒一下，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我真的很害怕，寶貝，但是我沒有時間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臉色很白，身體不斷顫抖著，但她的右手，卻在整個身體都顫抖的情況下，堅決的拿著注射器靠近了自己的左手。

    把這HPSP變異病毒的初體注射進去，她就能開始試驗了。

    以自己為試驗品。

    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找到量度的確切大小。

    可若是她的辦法是錯誤的，這簡單抗體根本沒有成形，紫苑草也沒有任何作用，那她就會死。

    想起白素素蒼白的臉，想起她在意識模糊之際說的那些話，華紫苑再一次堅定了自己忐忑的心……

    就在注射器的針頭即將刺破左手的肌膚時，一股大力握住了她的右手。

    “啊……”

    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對自己和孩子下了這樣的狠手，哪裏有精力注意資料室裏是否進了人？

    突然被打斷了自己的舉動，華紫苑驚呼一聲，抬眼就看到一張黑沉到可以滴水的熟悉俊顏。

    他的高貴淡漠、憤怒瞪視，無不讓華紫苑啞口無言。

    “你來這裏做什麽？我不是讓你離開的麽，慕非凡，你……”

    “如果我不跟來的話，你就會把你自己當做試驗品，是不是？”

    “我……”

    她沒有辦法，她不想帶著孩子冒險的，可是……她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了！

    看到女人的眼淚不斷從臉頰上滾落，慕非凡怪怨和憤怒的情緒被她的眼淚清洗幹淨，剩下的，隻有濃濃的心疼。

    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做！

    “紫苑，我可以送你回來，可以陪你一起冒險，但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把自己當做試驗品，看著你把你自己的命作為賭博的籌碼，我不能！”

    他隱忍著，一字一句，說的那麽清楚，那麽堅決。

    搖頭，華紫苑渾身無力道：“慕非凡，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沒有辦法了，這是我唯一的希望。我隻能這麽做，一旦這一次我賭成功了，我就能救很多無辜的性命了。”

    醫者，必然要有一顆犧牲的仁慈之心。

    這是《青囊經》最後一頁所寫，她一直記得。

    慕非凡深深的望著華紫苑的眸子，看到她眼底的堅決和不願放棄，他突然放緩了嗓音，低沉道：“如果是我先遇見你的話，你會不會愛上我？而不是顧霆臻。”

    華紫苑以為他是要和自己告別，因為她知道，慕非凡是絕對擰不過她的。

    她扯了扯嘴角，道：“這世界上沒有如果，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慕非凡，我不討厭你，相反的，我很欣賞你。我愛上了顧霆臻，我的心裏隻能住那一個人，但我會永遠記得你對我的好，記得你這個人！”

    “連如果……都不肯給我嗎？”

    他道，字字句句，都充斥著悲涼的味道。

    不知怎麽的，華紫苑的心頭像是被一個棒槌狠狠敲擊了一下，她突然想要捂住心口，突然覺得心頭空缺了什麽東西。

    移開眼神，華紫苑低垂著眼，“你是M國的總統，是M國最重要的人，你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若是你出事的話，你的下屬會擔心的，M國也會大亂的，還有你的朋友、你的……”

    “你擔心嗎？”

    慕非凡直接打斷華紫苑的話。

    灼灼的視線鎖定了華紫苑，不給她敷衍的空間。

    她吞了吞口水，“我會擔心！慕非凡，趁現在還沒有感染HPSP變異病毒，你趕緊走吧！記住，回到M國之後，一定要找到賽爾維西，如果這個人不死的話，全世界都會不得安寧的！”

    說完，華紫苑握緊了手中的注射器，再一次要把針頭紮入自己的手臂。

    在慕非凡的麵前做這事兒的時候，她沒了之前的害怕和猶豫，有的，隻是一種淡然的從容。

    她想，沒人願意一個人麵對死亡和可怖。

    有一個對她很好的人守在她的身邊，也不錯！

    她能挺過來的。

    剛給自己打完氣，她的動作更加靈活起來。

    隻是，下一秒，手裏的注射器被奪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這個奪走她手裏注射器的男人毫不猶豫的將針頭紮入了他手臂的肌膚，刺進了他的血管中！

    “慕非凡，你瘋了！”

    華紫苑呆怔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

    她伸出手去奪注射器，可當她的手觸碰到注射器時，裏麵的HPSP變異病毒初體液已經空了。

    男人的手臂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針孔，還有鮮豔的血珠子。

    華紫苑在這一瞬徹底失去了呼吸的能力，也徹底沒了理智和思緒……她就這麽盯著慕非凡的手臂，眼淚不停歇的掉落，一滴一滴，全部滴落在慕非凡的手臂上。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