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栽贓嫁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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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芸話一出口,趙允初便愣了愣。適才靈芸還在為那兩個蟊賊說著好話,此刻卻忽然正氣凜然的表示要將那兩兒小賊給拆骨扒皮,臉色變換之快令趙允初都沒反應過來。
    這時,隻見靈芸一挑眉,冷了臉道:“更何況,那個模樣俊俏的蟊賊竟然還光天化日之下與初哥哥你摟摟抱抱,唇齒相交,這如何使得?!這要傳出去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將我等皇族的臉麵都丟盡了?等一會兒易風抓到那兩個蟊賊後,本宮不止要將他二人扒皮拆骨,回了京城,我定要將此事上奏父王,讓父王將這兩人淩遲處死!”
    淩遲?!
    趙允初被靈芸一席話哽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大宋雖刑法極嚴,但事事皆有規章製度,偷盜之罪一死已了不得,哪裏及得上淩遲這等殘酷刑法?!而且這種丟臉的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還不夠,還要上奏陛下……
    忽然,趙允初眸子一閃,登時明白靈芸這古靈精怪的刁蠻丫頭到底想說什麽了。
    他苦笑道:“芸兒你……罷了,你到底想要做什麽直說便是,隻要你不將此時說與陛下聽,不鬧的文武百官都知道,我什麽都答應你!”
    靈芸這才又展笑顏,笑得如三月春風,暖人心脾,隻是口中說出的話卻如數九寒冬,冷得趙允初徹骨冰涼。
    “芸兒想進國子監……”
    她話音未落,趙允初便斷然拒絕:“我自然知道芸兒你的心思。隻不過這國子監學府從不招女生。這事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靈芸耍起公主脾氣來:“初哥哥你去找八王爺說說情嘛。”
    趙允初也是無奈:“芸兒你不如去找你的父王,這豈不比找我爹有用?”
    靈芸卻說:“我早就跟父王提過了,初哥哥你和其他皇兄在國子監裏求學,我也想跟你們一起讀書。可是,父王偏不允。不過,父王一向對八王爺的建議言聽計從,說不定,隻要八王爺開口,就行了呢?”
    聽到這兒,趙允初也被說服了。他一貫認為男女應該平等,所以,國子監招女生也並無不可。但此事關係重大,又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他隻能暫且應了靈芸。
    這事,成不成,他也保證不了。
    “那芸兒便先謝過初哥哥了。”靈芸頓時心花怒放。
    平日裏無論是那些官員宦官,抑或是下人侍女,對她無不戰戰兢兢,唯恐惹怒了她。哪怕是她的那些個兄弟姐妹,因為父王的寵幸,對她也是禮讓多過親近。但唯獨她這個初哥哥,雖平日裏都冷著一張臉,但對她卻並未有過多計較,待她到真如一個妹妹一般。因而靈芸也極喜與趙允初呆在一起,也更歡喜捉弄他,因為靈芸清楚,就這等小事,趙允初無論如何都不會真個與她置氣。
    正這麽說著,靈芸的侍女鳳兒卻已帶著下人端著一碗精純的花生油走了進來,以綢布浸潤,而後為趙允初細細地擦拭眉眼。
    話說兩頭,這邊趙允初正以花生油洗著眼,這一頭……柳雲懿與阿嬰已經快被那名叫做易風的帶刀侍衛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這……這人哪來如此好的體力,怎麽上躥下跳如此久還不覺得累?!”柳雲懿劇烈喘息著,回頭看那在房簷上如履平地,兔起鶻落飛奔而來的易風就如看到了怪物般咒罵起來。
    此時她二人已經在跑了許久,若不是仗著對揚州城的地形熟悉,隻怕早就被易風追上,就地擒拿了。
    可即便如此,在此刻,柳雲懿和阿嬰的手段也幾乎用盡了。追趕在她們身後的那人如同白日下踏步於人間的鬼魅,無論是擁擠的人群抑或雜亂的街巷,對他來說,似乎都如低淺的水窪般提腳便能蹚過。無論柳雲懿與阿嬰跑得多麽快,他都能死死吊在她二人身後,不急不穩地拉近距離。
    “柳柳,再這麽……再這麽下去,我們就要被追上了!”跟著柳雲懿回頭剛看了一眼,阿嬰的臉就嚇得煞白:“那個家夥簡直不是人,我們都帶著他在城裏繞了一圈了,他怎麽還能跟在我們屁股後麵的?!”
    柳雲懿喘了口氣,恨聲道:“這次我們怕是要栽跟頭,再這麽跑下去,隻怕被那人追上我們也沒力氣反抗了,得想個法子!”正說著,忽然柳雲懿眼前一亮,扭頭道:“阿嬰,前麵路口,你我分開跑,我有法子了!”
    阿嬰這時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聽見柳雲懿的話卻愣了愣,問道:“分頭跑?這家夥分明有輕功在身,就算分頭跑又有何用,至多拖延片刻,還是會被追上啊!”
    “這你別管,反正我有辦法!”柳雲懿嘿嘿一笑,朝阿嬰使了個眼色,一指前方路口:“準備好,我們就在這分開,我左你右!”
    阿嬰無奈,隻好點了點頭:“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等會兒甩了這人我們再找地方會和!”
    “你將心放在肚子裏就好,我是誰?我可是江湘派的大掌門,怎麽會在這陰溝裏翻船!”柳雲懿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
    而這時,遠遠跟在她們身後的易風眉頭微皺,鷹隼般的眸子橫掃過去,驀地冷笑起來:
    兩個小蟊賊,為了擺脫我而分開跑嗎?愚蠢……
    易風略作沉吟,隨即便選擇先將右邊那個身形瘦弱的給抓住,而後再去追那個模樣俊俏的。
    在這揚州城追了許久,這兩個蟊賊也的確有些本事,竟能三番兩次將他甩下。就如滑膩的鯰魚,每每眼見著要抓到手裏了,卻被她們硬生生溜走!這麽些年來,易風還是頭一次遇著這麽棘手的家夥,武功雖不怎麽樣,但逃命的本事卻是實打實的。
    但也就這樣了!
    雖然他的確不熟悉揚州城街頭巷尾的環境,對那些樓房分布也陌生,但此刻已在揚州城轉了一圈,基本路線他都已記下,而那些看似複雜,猶如蟻穴般的街巷對他的輕功而言也不過爾爾,抬腳可過。今日如果換個人來,或許就真被這兩蟊賊溜了去,但對他而言,亦不過是多花些時間罷了!
    易風眸子轉冷,一按腰間長劍,足下又快了幾分,騰挪轉折間,身形如鴻鵠大雁在高矮參差的樓宇間飄然翩飛,如一片被風刮起的鸞羽,片刻間便來到了柳雲懿與阿嬰分手的路口!
    正當易風準備朝阿嬰追去時,忽然柳雲懿譏諷的喊叫聲從前方響了起來:“那個傻大個,你看這是何物?!”
    這蟊賊想幹嘛?
    易風一皺眉,扭頭看去。
    這一瞬,驚人的目力令他看清了柳雲懿手中的物件,於是易風瞳仁驟然一縮,雙眸中第一次出現了戾色!
    那是殿下的腰牌?!殿下的腰牌怎麽會在這個蟊賊手裏?!
    是了,方才定然是這蟊賊偷殿下腰牌不成,而後才用那下三流的手段迷了殿下的眼,奪了殿下的腰牌!
    易風眼中殺氣漸生,平靜的臉上終於泛起暴怒的波瀾。
    而這邊,柳雲懿恍若未覺地晃了晃手中的牌子:“看到這是什麽了嗎?這可是你家公子的腰牌!怎麽,你不想拿回去嗎?”
    說著,柳雲懿當著易風的麵,將那腰牌裝進了一方錦囊錢袋中,往懷裏一塞扭頭就跑,邊跑她的聲音還不斷地傳來:“你可千萬別不來追我,你要不來,小爺我說不得就順手找個鐵匠鋪將這腰牌給融了做金錠了!哈哈哈哈哈!”
    聽著柳雲懿肆無忌憚笑聲,易風狠狠一咬牙,舍了阿嬰跟了上去。
    易風知曉這定是柳雲懿故意用計引他去追,前方說不得還有什麽幺蛾子陷阱在等著他!可他卻不能不去,隻因此刻趙允初的腰牌就在柳雲懿手上!
    易風心中也有考量,他的確可以先捉了阿嬰,而後再去抓柳雲懿,或者以此脅迫柳雲懿將那腰牌交出來!但他不敢賭,也賭不起,就像柳雲懿說的,若她真在他去追趕阿嬰時,柳雲懿將那牌子隨便找個鐵匠鋪給融了,或者魚死網破將腰牌給毀了……那他就真是萬死不足以謝罪了。
    因而此刻,哪怕知道這是陽謀,易風也隻能再快上幾分,想法子在從柳雲懿手中將腰牌強奪回來後,再回頭去抓阿嬰!
    柳雲懿邊跑邊回頭,一看易風殺神般跟了上來,蹦到嗓子眼的心髒也落回了肚子裏,埋著頭往前沒命地狂奔。
    柳雲懿當然是怕的。
    雖然嘴上笑得肆意張狂,但實則她的一顆心已震如鑼鼓,如果不是此刻逃命要緊,恐怕她就找個地方躲起來抖得跟篩子一樣了。
    跑了沒多久,柳雲懿忽然猛地回頭,止住了身形,衝易風展顏一笑,唇紅齒白,仿若暖冬花開。
    易風楞了一瞬,沒弄明白柳雲懿想幹嘛,為什麽忽然停了下來。但他的身形卻沒停,反而自房簷上縱身躍起,健步如飛地衝到她身前三丈距離,手已握住了劍柄,準備著到柳雲懿身邊就給她來一記狠的!
    這時,柳雲懿忽然揚手,衝著他的臉就將一物擲出,那物件飛得極快,帶著破空聲‘咻’地就飛到了易風身前!
    暗器?!
    易風身形驟停,多年苦練的功夫令他下意思便一抬劍鞘,將那物件磕飛,而後以迅雷速度將其抓在了手裏!
    易風定睛一看,正是方才柳雲懿塞腰牌的錦包!
    顧不得管柳雲懿,易風趕緊將錦包打開,準備將其中的腰牌給掏出來。
    而這時,柳雲懿卻施施然地走到巷口,伸手拍了拍正捂著頭,剛剛從巷口走出,暈頭轉向的張老爺——張萬豪!
    原來,易風與她二人,在這揚州城你追我趕地跑了一圈,此時竟又兜回了這裏!
    此時張萬豪神智還有些不清醒,他剛醒來沒多久就發現自己躺在巷子裏,渾身衣物錢財都已經被拔了個精光,而且自己鼻青臉腫,分明是被人趁著昏迷之際給毒打了一頓!
    他剛出巷子口正想找行凶者,卻被一唇紅齒白的少年給攔了下來。
    他捂著頭,還沒開口說話,就見那少年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問道:“張老爺,你……你怎麽這幅模樣了?!難不成,你是被人給打劫了?!”
    張萬豪愣了愣,隨即沒好氣的開口:“你見過誰沒事光著身子躺這裏的?!我若不是給人劫了,我至於這幅模樣嗎?!”
    說著,張萬豪心中也是越想越氣,腦子止不住的開始懷疑,莫非是鄧老三恨他設計奪他家傳玉鐲,因而才趁他家仆不在時偷襲他?
    但也不對啊,鄧老三那孬貨也沒這個膽子啊,這可是殺頭的罪啊!他如今全家可都靠他過活呢,怎敢出做這種事來?!
    莫非……
    張萬豪狐疑地看了看眼前的少年,不會是這人劫的我吧……
    眼看張萬豪眼神變得狐疑,柳雲懿趕忙解釋道:“張老爺,您忘了我嗎?!我是您店裏的小賈啊!上次您去店裏時,還嘉獎過我兩句的。”
    張萬豪愣了愣,腦子轉了轉,但如何也沒想起來,但此時卻作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小賈啊,我卻是一時沒想起來。”
    但隨即,張萬豪就急道:“你……你可知是何人打的我,將我錢財劫走的?!”但說著,張萬豪又眼珠子一轉,想了想,又道:“罷了,想來你也不知,你先隨我去報官吧!!那可恨的賊人不僅搶了我身上的錢財、玉佩,竟連我的錢袋衣物都給搶走了!”
    張萬豪正滿腔怨恨,滿心憤慨的說著,卻忽然被柳雲懿打斷:“張老爺丟的錢袋可是一錦囊,錦袋上繡有黑紅雙色,繁花金葉?!”
    張萬豪猛地一頓,隨即腫脹的雙眼中幾乎要爆出光來,猛地抓住柳雲懿急道:“對!對!對!我的錦包就是這個樣式的,你怎麽知道的?!”
    柳雲懿滿麵惶恐,伸手顫顫悠悠的一指:“方才……方才在街上有一男人正拿著這樣的錦包,滿麵喜色地在翻找東西,我好奇也就多看了兩眼……莫非……莫非那是張老爺您的?!”
    張萬豪猛地怒喝:“那定然就是我的了!那人在哪兒,快說在哪兒?!”
    柳雲懿似乎被嚇著了,她一縮脖子,纖細的手指衝著街上遙遙一指。
    張萬豪順著她的手指看去,此時那街上,正有一年輕男子,捧著他熟悉至極的錦包,一臉鄭重的翻找著。
    這可不正是他的錦包嗎?!
    好啊,你個蟊賊,行凶傷人,還敢當街翻找贓物?!
    張萬豪登時怒發衝冠,臉上那青紅交加的眼角都多張開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