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原來是戲精啊!

字數:7815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國子監大人 !
    15乘龍快婿
    “這可有意思了……”
    趙允初微微闔眼,不再催促易風前去相助呂家,神色反倒放鬆下來,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模樣。
    反倒是靈芸此時愣住了,驚詫道:“那……那個蟊賊竟有如此高的功夫嗎?竟能將那個漢子給一腳踹飛出去?!”
    趙允初冷笑道:“芸兒你且看下去便是,我算是知道這蟊賊耍的什麽鬼心眼了。我倒是沒想到,這蟊賊的手段還真是挺多的!”易風聽聞此言,在一旁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這倒將靈芸弄得滿頭霧水,不知趙允初與易風這高深莫測的樣子到底是怎麽了。
    而就在趙允初看出端倪的同時,那彪形大漢的一眾手下已如豺狼餓虎般朝著柳雲懿衝了過去,各個須發皆張,怒不可遏的模樣。可柳雲懿麵上卻依舊風輕雲淡,仿佛眼前不是一幫如膀大腰圓,氣勢洶洶的壯漢,而是一堆可以隨意揉捏的蘿卜白菜。
    她一抖下擺,口中朗聲一句:“來得好!”便一手豎刀抬起,一手放於腰間擺了個架勢出來,端是一代宗師氣度。
    隻見她兔起鶻落間便躍入了那群壯漢之中,姿態那叫一個瀟灑俊逸,舉手抬足間便如有萬鈞之力,那些個漢子磕著碰著便慘叫著滾落出去,不多時便齊刷刷躺了一地!
    唯獨那個領頭的漢子,似還有些不服氣,從地上爬起後順手便從腰間抽了二根棗木拐出來,那兩根木拐在他雙手間上下翻飛,呼嘯的裂空聲隔著數丈遠都聽的見。
    這一刻,場中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隱隱開始為手無寸鐵的柳雲懿憂心。那棗木拐的劈風聲聽著都令人心中發寒,就柳雲懿那身板,恐怕砸著了就是一個骨斷筋折,腦漿塗地的下場。
    可柳雲懿卻是不慌不忙地發出了數聲冷笑,甚至還有閑心朝退避四周的一眾書生仆役拱拱手,渾似街邊的賣藝人一般。
    而後才麵向了那暴怒的漢子,冷笑道:“來吧!”
    那漢子合身撲上至柳雲懿身前,手中棗木拐舞得虎虎生風,照著柳雲懿的麵門就砸了過去!柳雲懿腳尖交錯,於纖毫之間便側身躲開,任憑那漢子將棗木拐玩兒出花來,也愣是碰不著柳雲懿的半根毫毛!
    這兩人方寸之間的生死搏殺看得在場眾人都忍不住擯住呼吸,生怕出聲驚擾到柳雲懿!
    人群中的靈芸看得目眩神迷,忍不住喃喃道:“這……這蟊賊的功夫竟如此之高嗎?!這漢子的雙拐舞得這般密不透風竟然都被她盡數躲開了?!”
    話音剛落,就聽趙允初一聲嗤笑:“芸兒可別上當了,這都是假的。”
    靈芸一愣,猛地扭過頭驚詫道:“假……假的是什麽意思?!這兩人分明在生死相搏啊!”
    趙允初朝易風微微示意,易風便立即開口解釋道:“回稟公主,這蟊賊與這一幫人耍的把戲,在外行人看來或許真的是生死相搏,但在我等習武之人眼中,他二人的打鬥卻是破綻百出。這哪裏是生死相搏,這一招一式分明都是早已配合好了的!”
    靈芸有些不信:“可……可是,瞧那兩人的模樣,看著也不像有假啊……”
    此時柳雲懿已不再躲避那漢子的雙拐,而是與他有來有往地過起了招,看著是險象環生,不禁讓人為他提心吊膽地捏上一把汗。
    趙允初卻冷笑道:“那芸兒就且看著吧,打了這麽久這鬧劇也該收場了。”趙允初話音剛落,靈芸就見柳雲懿猛地欺身上前,當頭一掌對著漢子的腦門便直劈了下去,那漢子剛將雙拐舉過頭頂想將其擋住,柳雲懿卻半路將手掌一收,一掌印在了那漢子的前胸上!
    那漢子一聲淒厲的慘嚎,腳下一頓,貼著地就倒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近丈遠,哼哼唧唧地爬不起來。
    這一下,令場中的眾人一時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方才兩人還你來我往地打得熱鬧,此刻這漢子卻一招落敗,還被人打飛出去!
    柳雲懿一掌收回,冷喝道:“今日乃是呂家辦喜事,不宜見血。閣下若是識相,此刻退去此事便罷了,若還想找晦氣……就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那漢子咬碎了鐵牙,麵目猙獰地死盯著柳雲懿,想從地上爬起來卻似乎怎麽也使不上勁,他身邊幾個被打趴下的手下趕緊上前,將他給扶了起來。
    那漢子咳了兩聲,悶聲道:“沒成想老子今日媳婦沒討著,倒在是見著真佛了……真他媽晦氣!小子,你有點兒本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筆賬我記著了,老子遲早都要討回來!”
    那漢子放下了狠話,一瘸一拐的便在幾個手下的攙扶下從呂家場外走去,柳雲懿也不攔著,隻是帶著冷然的眼眸看著那些人就這麽離去。
    有些呂家仆役看這幾個漢子此時已被柳雲懿給打廢了的模樣,也想上前將討些便宜回來,卻被柳雲懿給攔了下來。想著這位模樣俊俏的公子可能是自家未來的姑爺,便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裏咽,恨恨地看著那幾個漢子你扶著我,我攙著你,就這麽離去了。
    靈芸看著一場鬧劇就這麽落了幕心中一動,朝鳳兒輕聲道:“你且跟著那些漢子去看看他們去哪了,小心莫別發現了。”
    鳳兒點頭應下,擠入人群便遠遠地跟在了那幾個漢子的身後。
    這邊,柳雲懿見那些漢子走了,便也回去了台上,呂老爺子早已被那些個仆役攙扶著回了台上,此刻正攥著自家閨女的手,上下查看她是否被那莽漢給傷到了。
    見柳雲懿上台,呂老爺顧不上自家閨女,擺開身旁那些仆役攙他的手,顫顫悠悠就要給柳雲懿行大禮。
    “公子……公子仗義相助,救我呂家於水火之中,老朽實在……感激涕零,無以為報啊!”
    柳雲懿趕忙上前兩步攙起呂老爺子:“老丈言重了,實是舉手之勞罷了。”說著,她露齒一笑道:“再者說,小生剛將上聯對出來,還等著老丈說結果呢,怎能被幾個下九流的貨色給攪和了。”
    呂老爺子拍拍柳雲懿的手,恍然大悟道:“對對對,公子說的是!”說著,便拉起柳雲懿至台前,命仆役一敲那銅鑼朝台下眾人朗聲道:“雖出了些意外驚擾到了在場諸位,但如今我呂家招親也算圓滿!老朽身邊這位俊才便是我呂家的乘龍快婿!”
    台下剛從騷亂中恢複的一眾人等雖還驚愕與情勢變化之快,但也算捧場。呂老爺子話語一出,登時山呼海嘯般的讚賀聲就此轟鳴,台下惋惜之人有,錯愕之人亦有,但終歸還是撫掌附和著了。
    而這時,呂老爺子轉過身來,朝柳雲懿笑問道:“雖有些突兀,但煩請告知家世姓名,老朽也好做些準備。”說這話時呂老爺子語氣親近了不少,倒也放下了些客氣。
    柳雲懿心頭一轉,微微一笑也不出聲,隻是從懷中將那麵金牌掏出來放於呂老爺子手中。
    呂老爺子見柳雲懿不出聲,本心中還尚有些疑惑,可一見著那麵金牌上的國子監學府幾個大字,胸臆中一顆心便猛地頓了頓,趕忙以長袖掩住,怕被旁人看見!
    他踟躇片刻,緩聲問道:“公……不,難不成……難不成是皇……皇……”
    柳雲懿輕笑著接過後一句話:“不錯,也不瞞老丈,我便是小王爺。”
    呂老爺子愣了愣,心頭有片刻惝恍,但隨即便是一陣狂喜湧了上來。
    諾大一宋朝,何人不知京城小王爺趙允初的名聲?也正如此,柳雲懿才突來奇想,決定盜用此人的身份。
    趙允初可是出了名滿腹經綸又相貌俊美,乃是京城一等一的風雲人物,宋朝板著指頭數的過來的顯貴人物!
    呂老爺子早聽說趙允初模樣俊美,器宇軒昂,可今日一見才知是聞名不如見麵,這小王爺可比傳言中的要勝出不少!
    他恭恭敬敬將牌子還了回去,即刻便命手下人去收拾裏屋,要將柳雲懿請入進去。柳雲懿也不推辭,略一點頭便隨著呂老爺子下了台,往呂府內走去。
    隻是,她將金牌遞與呂老爺子時,其他人或許沒看清她手中到底是何物,但台下的趙允初可是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眼見這蟊賊不禁盜他金牌,如今更是膽大包天地敢冒充他的身份,他就恨得牙根子發癢!
    趙允初還隻是氣恨,但靈芸卻是快氣瘋了。她拔了易風的佩劍就準備往台上衝,若不是趙允初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攔了下來,隻怕她真就衝上台了,衝著柳雲懿就一劍斬過去了!
    趙允初低聲輕斥道:“不可莽撞!你忘記你在京城時答應我的話了嗎?!”
    靈芸身形頓了頓,不甘心地將手中長劍放下,道:“可是……難不成就看著這賊人以初哥哥你的身份招搖撞騙,敗壞我等皇族的名聲嗎!”
    趙雲初無奈歎了口氣:“我們此次出京乃是暗中行事,暴露了身份打草驚蛇可就不妙了……”
    “那……初哥哥你的意思?”靈芸冷靜下來問道。
    趙允初看向步入呂府的柳雲懿,長歎一口氣道:“現今隻能盼這小賊……莫壞了你我的大事才好。”
    “哼!若被他們壞了我們的事……我定要讓這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靈芸一聲冷哼。
    而這時,被靈芸派去跟在那些漢子身後的鳳兒剛好走了回來。
    她走至靈芸身旁,輕聲道:“公主,小王爺所料果然沒錯,小的跟在漢子身後走了沒多久,就進了條巷子,那夥人入了巷子後就再沒半點受傷的模樣!那群賊人正是那兩個蟊賊請來的,小的在那巷中還瞧見另外一個賊人拿著錢袋給這夥人在發錢,看那夥人的模樣,似乎經常做這檔子事兒。”
    說到這兒,鳳兒心中也覺訝異。她跟在那夥人身後時,不僅見著阿嬰與那些個莽漢談笑風生,笑逐顏開的場麵,還聽見那夥人說拿了錢後還得趕去另一個地兒,那也有個富家少爺想過把行俠仗義的癮!
    這讓她既覺怪誕,又覺好笑。
    將見聞與靈芸說完後,靈芸對柳雲懿與阿嬰兩人愈是恨極,咬牙切齒地嚷嚷待將那二人擒獲後要如何處置他們。
    而就在趙允初安撫這靈芸,柳雲懿跟著呂老爺子前往呂府時,就在人群之中,兩個麵容陰鷙的男人對視一眼,交頭接耳道:“果然就如密報所言,小王爺已到了揚州,此事事關重大,我們得速速回去稟報!”
    話畢,兩人眼神淡漠陰冷地看著柳雲懿的背影漸漸隱入呂府大門,而後轉頭疾步離去。
    而這一幕沒被任何人發現,無論是緩緩散去的人潮,還是不遠處尚還在爭執的趙允初、靈芸,抑或是此時正扮演者小王爺身份的柳雲懿,他們都不知曉,在陰差陽錯間他們已觸動了這揚州城中一個緩緩蠕動的巨獸。
    那巨獸已發出低沉的咆哮,時刻準備著將落入餐盤中的食物吞噬殆盡。
    雖無人察覺,但硝煙已然升起,可本該慘烈的戰爭長河卻在兩人的介入下而導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此刻,鬼魅叢生,人人各懷心事,但無人可知,到底會發生什麽。
    呂府之中,呂老爺子恭謹地邀請柳雲懿上座,而後更是命下人取出了珍稀茶葉,笑逐顏開地坐在了柳雲懿的正對麵。
    “老朽這寒居陋室能得小王爺親臨,實在是蓬蓽生輝,還望小王爺莫嫌老朽怠慢。”
    柳雲懿微微搖頭,淡然道:“老丈大可不必如此,實在是言重了。小王既已拔得招親會頭籌,日後老丈與小王便親如一家了,何必如此見外呢?”
    呂老爺子聞言大喜,連連頷首:“對對對,小王爺說的對!日後你我便親如一家,老朽也就不見外了!”說著,呂老爺子心中略微斟酌詞句,又道:“如今這門親事既已成定數,不如……不如小王爺回稟八王爺……挑個良辰吉日,你我兩家共商此大事如何?能與八王爺結秦晉之好,與我呂家而言乃是天大的喜事,需得細細籌辦才是!”
    柳雲懿頷首:“老丈說的是,此次參與這招親會雖是小王衝動之舉,但小王心意已決,想來爹爹也不會反對的。更何況能與呂家接親,也不算有辱家門了。隻是小王還有朝中要事在身,無法多做耽擱,迎親之日……便定在三日後吧!”
    呂老爺一愣,半響沒說出話來。
    哪有人家成親這般匆忙的?!
    隻是柳雲懿貴為小王爺身份,呂老爺實在不敢反駁,便也隻要點頭稱是了。
    隻是柳雲懿一番雖是話說得高高在上,但呂老爺子半點也不覺著被冒犯。
    可不是嗎?
    呂家雖說富庶,但大抵也不過是商賈之流,平民之家,連顯貴都算不上。雖說呂老爺子憑著身份地位,便是一州知府也不敢太過怠慢,但與八王爺一比,卻什麽都不是了。這門親事對呂家來說,莫說是高攀了,說是麻雀飛上枝頭成鳳凰也不為過!
    但無論兩家在地位上相差有多大,老規矩還是不能變的……
    ——聘禮與嫁妝!
    隻聽柳雲懿道:“照規矩,我本應帶著禮來的,但這趟出京實在有些匆忙,除了些許零錢外,什麽都沒帶。”說著柳雲懿沉吟片刻從懷中將金牌掏了出來,放到了桌上推了過去,道:“這樣,若什麽都不留實在太過失禮。小王暫且將這金牌留在您這兒,您且備好嫁妝,三日後我便前來迎娶娘子,聘禮待小王回京後,自當給老丈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呂老爺子這下當真是愣住了,他看了看那金牌,又看了看柳雲懿,雙唇抖了抖,半響一口氣歎在了心裏。
    今日這小王爺奪頭籌在先,救呂家在後,這婉拒的話,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三日成婚,金牌為禮,著實有些荒唐了……
    隻是荒唐……就荒唐吧!
    呂老爺子心中暗暗想著。
    在心底的最深處,他也有些秘密,一直如鯁在喉,此時這小王爺就如正打瞌睡時候有人送了枕頭——恰到好處!如果可以,他也想讓呂煙雨與這‘趙允初’盡快成婚的好!
    如此想著,呂老爺子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猛地一擺手:“罷了!小女能嫁入八王爺家乃是我呂家的福氣,既小王爺說三日後成婚,那便三日後成婚!既此事定下了,那王爺與老朽便是一家人!如此,老朽哪能拿自家女婿的東西?!聘禮……待小王爺回京後,再行商議吧。我想八王爺府也不會虧待親家的!”
    “這是當然!”柳雲懿義正言辭,斬釘截鐵道,“八王爺府聲譽大於天,絕不可能虧欠老丈的!”
    說著,在心中補了一句:八王爺府不會,但真抱歉了……我會!嘻嘻。
    又是幾番推辭之下,實在‘拗’不過呂老爺子,柳雲懿那枚金牌也沒留下,隻給呂老爺子留下個地址——香雲客棧;‘若有事可去此處尋她’後便施施然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