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碼頭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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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兩聲輕響。
茶樓內廂房的房門被輕輕推開,易風從外走了進來。趙允初趕忙從椅上站起,上前詢問:“怎麽,可找到線索?”
易風微微搖頭:“殿下恕罪,屬下到劉府時,裏麵已全是捕快……”
“你且說來。”
待易風將劉府內的情況簡單說明後,趙允初冷然道:“一幫飯桶!此事分明是有人殺人滅口,栽贓嫁禍,與那君不見又有何幹?”
靈芸聽得一頭霧水,插嘴問道:“初哥哥,你說的那君不見又是何人?”
易風回答道:“公主有所不知,這君不見乃是江湖上久享盛名一怪盜,此人行蹤詭譎,武藝高超,一手暗器功夫‘摘葉飛花’無人可出其左右。至今不曾有人見過其此人真麵目……”
靈芸眼瞳放光:“嘿,如此說來,此人豈不是很不簡單?既是如此赫赫有名的大盜,難道不是他屠盡了劉府上下七十二口嗎?”
易風搖頭:“屬下昨夜入劉府時,曾撞見有人打鬥,那人衣著與江湖上盛傳的君不見極像。屬下趕到時,正好瞧見他與黑衣人纏鬥!想來……那些黑衣人恐怕便是麒麟社的人了。劉府滿門的性命,恐怕是遭了那些黑衣人的毒手。隻是不知為何君不見會在劉府……”
趙允初又問:“那有名冊的消息嗎?”
“屬下聽那捕快說,劉府內並沒有大肆翻動的痕跡,估計那麒麟社應該也不知道名冊的存在,所以昨夜隻是為了滅口,除掉劉清風而已!”
趙允初蹙眉坐下,思索道:“可惜那劉清風死前未能道出名冊之下落。這讓我們從何找起呢?”
易風道:“屬下方才聽到,那劉府尚有一人下落不明,名曰丁有財!找到他,興許便能知曉名冊的下落!”
此時,南山小築。
麒麟社主上與軍師兩人正坐在密室內的桌前,桌上放著一隻玉壺,兩隻瓷杯。
主上寒聲道:“沒成想,那劉清風竟還留了一手,手中還有一份名冊……我們務必要將這名冊拿到手中,不能落入小王爺之手!”
軍師頷首:“那名冊說不定還在劉府,等入了夜再去找。”
這時,一名麒麟使匆忙走了進來,朝著主上與軍師行禮後單膝跪下:“報主上,劉府眼線傳來消息,劉府內有名叫丁有財的家丁僥幸逃脫!”
軍師猛地起身回頭,聲如寒霜:“找到他!問出名冊之下落!然後殺了他!”
呂家庭院裏,靜謐之中有悠揚琴聲掀起漣漪。呂煙雨一襲青絲長衫,長發如瀑坐於古亭中,玉蔥般的指尖輕撫古箏,便有古樸琴音如桃花帶露,潺潺流出。呂老爺子坐於一旁,手捧一小巧紫砂茶壺,眯眼聽著自家閨女撫琴,麵上享受之色溢於言表。
正此時,呂府管家匆匆自庭院外走來,行至呂老爺子身旁耳語道:“老爺,出大事了。”
呂老爺子眉頭一皺,放下手中茶壺,將管家帶到一旁,低聲問道:“何事如此著急?”
那管家麵色慘白,顫聲道:“剛得到的消息,轉運使劉清風大人昨夜一家老小,皆死於非命!”
呂老爺子一愣,隨即麵色便駭然如惡鬼,開始泛白,層疊細密的冷汗從額頭擠出,仿佛失神一般悚立在原地,任管家連喚數聲都沒回過神來。
理也不理那管家,呂老爺子失魂落魄地一路回去廂房,靜靜坐於房內,許久一言不發,隻是汗出如漿,胸悶氣短。
被殺了!
下一個……下一個會是我嗎?!
呂老爺子就這麽驚惶地呆在房間許久都不願出來,其餘管家仆役也不敢強闖,隻好將此事告知了呂煙雨。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呂煙雨叩開呂老爺子廂房門扉,帶著侍女春梅捧著個食盒走了進來。
她將食盒放於呂老爺子麵前,憂心問道:“爹爹,出何事了?何故如此焦躁不安?”
呂老爺子失神地看著自家閨女,良久眼瞳終於有了些許光澤,他一把握住呂煙雨的手,歎息道:“無妨,無妨,煙雨無需多問。待你明日與那小王爺成親……為父也就心安了!”
呂煙雨蹙了眉,疑道:“爹爹這是怎麽了?莫不是生意出了差錯?”
呂老爺子擺手搖頭:“並非生意上的事,你莫再問了,隻要知道……無論如何,爹爹都是為你好即可……”
呂煙雨看爹爹不願多說,便也住了口,將方才親手給他燉的補品拿來了出來,讓他補補身子。
待女兒走後,呂老爺子原地渡步兩圈,一咬牙喚來管家,道:“你帶人去香雲客棧,將小王爺請來!”
管家愣了愣,小心問道:“可……不是明天等小王爺他上門迎親嗎?”
“等不及了!你現在就去找小王爺,今夜就擺宴席!”
管家雖不明白呂老爺子為何如此,但也不敢違逆,當下便帶了些人,備了些手禮,徑直往香雲客棧去了。
而就在呂府管家趕往香雲客棧時,柳雲懿與阿嬰兩人卻已整裝待發,準備溜之大吉。
阿嬰問道:“我們就這麽走了,呂家那邊呢?”
柳雲懿白她一眼:“這都什麽時候了,還顧得上呂家?我們偷了那小子的金牌,再不逃,怕要被他捉進官府!”
阿嬰也不多問,便隨柳雲懿喬裝打扮一番,準備就此溜走。
兩人背行囊,埋著腦袋,準備從客棧門口離去。剛到門口,卻見那呂府的管家帶著幾個仆役,手中拎著禮盒就往香雲客棧裏走。
這一下把柳雲懿與阿嬰嚇得不輕。她們連忙轉由客棧後門逃遁而出。
這兩人倒也不含糊,從香雲客棧離去後,徑直便往碼頭而去,剛好遇著有客船要走,兩人付了幾個大錢上了船,隻盼著這船早點兒開,莫被那個皇族公子及他的手下捉到才好。
真是巧合,那丁有財此時也帶著包袱上了船,正好坐到柳雲懿二人的身旁。
這人引起了柳雲懿的注意。皆因他臉色蒼白,渾身發顫,像得了大病。她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位兄弟,你沒事吧?”
丁有財被柳雲懿一拍,嚇得渾身一哆嗦,顫顫悠悠回頭,那疑神疑鬼的模樣多少有些滑稽。
“我……我……”丁有財戰戰兢兢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也難怪,昨夜他在劉府親眼見到滅門慘案,若不是他躲在床底下,恐怕也會遭遇厄運。撿回一條小命的他,連夜就收拾細軟,一大早就來碼頭打算遠走高飛。
可惜,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
眼看客船將離岸,忽然一群黑衣人從碼頭上湧了過來。領頭離著船家近五丈的距離,脫手一劍釘在了船家正揭繩索的手掌上,令整艘船無法出航!隨後三兩步趕到船家身旁,將長劍抽出,頭也不回的便是一劍劃過了船家的脖頸!
噗呲!
殷紅的鮮血如薄霧般從船家的傷口噴湧而出,將碼頭石階染上一抹猩紅。
剩餘的黑衣人施展輕功,輕易上了船。
這一幕船上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時間都啞了聲。幾個呼吸後,才爆發出一陣驚恐的尖叫。隨即,便是慌亂。“都別動!”那領頭的黑衣人看也不看便是朝最近的船客一劍斬了過去,簡單了當的將那人削得身首分家。
那屍首上的鮮血趟流至冰涼的河水裏,將河水帶起絲絲猩紅的色澤,也掐滅了船上所有驚惶的尖叫與慌亂,它直接了當地告訴所有人。
——動一下,就得死!
阿嬰駭得牙齒開始打顫,一雙手死死地抓著柳雲懿的臂膀說不出話來。柳雲懿此時掩飾麵色凝重,一手緊握著阿嬰的手掌予她安心,一手小心握住包裹裏,臨時買下的一柄匕首。
隻見那領頭的黑衣人環顧一周,冷聲道:“我隻說一次,誰是丁有財?!”
四下一片靜謐,無人作答。
黑衣人冷笑起來:“不出聲?好啊……那便一個一個地殺,總能將你給殺了!最後一次,你若此刻出來,我便饒你一條命,你若不出來……”
話音剛落,劍尖一晃便掠過身旁一船客的脖頸,下一刻,撲通一聲,又是一具溫熱的屍首融入了冰涼的河水裏。
依舊無人應答。
黑衣人冷笑一聲,也不再問。一擺手,身旁那些黑衣人也圍了上來,手中長劍連連揮動,又是幾具屍體躺落。這時,柳雲懿身旁那個人忽然哀嚎一聲哭了起來,連滾帶爬地爬到那領頭的黑衣人腳步,顫抖著哀嚎道:“別……別殺了!我就是丁有財,我就是丁有財!”
黑衣人眼眸轉冷,劍尖抵住丁有財喉頭,一字一句問道:“名冊在哪!”
丁有財牙齒打顫,結結巴巴道:“我……我不知道什麽名冊啊!”
黑衣人沉吟片刻,又問道:“你可知劉清風,這幾日可曾見過何人,去過何地?”
丁有財想了想,顫聲道:“老……老爺這幾日都……都不曾出門,隻有昨日……昨日去過呂府……”
呂府?
黑衣人朝身旁人微微點頭,卻聽丁有財顫聲問道:“我……我知道的都說了,可以……可以放過我了嗎,你說過的,你說過的!”
黑衣人低頭看向他,忽然有笑聲響起:“當然,我答應過你。”
說著,手中長劍微垂,劍尖放下。
丁有財微微愣神,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想要逃命。
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刹那,鐵光一閃,致命的長劍從他喉頭穿過,掏出一個半個拳頭大小的創口!
鮮血灑下,此刻丁有財連慘叫都無法發出了,隻是死死地盯著那黑衣人,喉嚨發出一陣破鑼般漏水的聲音。
片刻後,便就此咽氣。
黑衣人看向船上其餘船客,冷然道:“全殺了!”
“是!”剩餘黑衣人領命,持著長劍,朝船上的船客逼近!
一時間,慘叫聲與告饒聲不絕於耳,但黑衣人的殺戮就如滾動的長河,沉默且無動於衷。
“怎……怎麽辦啊柳柳!”眼看黑衣人越逼越近,阿嬰徹底慌了心神,死死地抓著柳雲懿,淚珠都已經在眼眶裏打轉。
“我們要死了,要死了啊!”
柳雲懿握緊阿嬰的手掌,看著那些殺人如麻的黑衣人,也是慌。好歹她混跡江湖已久,武功基本沒有,但逃命本事卻是很高強。在此千鈞一發之際,她拿手一抹船上屍體的血,然後抹在自己和阿嬰的脖子上,再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啊!啊!啊!”
伴隨著三聲慘叫,她如凋敝的秋葉般,跌跌撞撞地掉入河內。
噗通一下,濺起一陣水花。
那阿嬰也是醒目,有樣學樣,也是裝作中劍,慘叫兩聲跌入河中。
不得不說她們的戲真足,連殺得興起的黑衣人也沒留意到,倒是將船上的人全殺光了,它們才環視河麵上漂浮的三四具一動不動的屍體,沒發現端倪。
黑衣人領頭的於是喊道,“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