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萬蟻癢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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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雲懿出馬,一隻胳膊在身前一擋,像老母雞護小雞一樣將柴司羽護在身後;另一手則叉腰,下巴一揚,如同女王武則天睥睨萬物般冷眼看著眾人。
“柳劍,你是鐵了心跟我們作對嗎?”趙祈不輸氣勢,怒目而視。
大皇子趙褆則怕兩人起紛爭,趕緊說:“兩位,君子動口不動手。莫打架!”
小王爺趙允初始終冷眼注視這一切。
這柳雲懿一人對陣三皇及其團夥,竟毫不畏懼,而是拿著那碗白飯,猛地往地上一扔。
“嘭!”——
這小子又要作甚?!趙允初劍眉輕蹙。
但見柳雲懿如變臉,適才冰冷的臉色猛然一軟,雙眼一彎,如同瀲灩的月牙,唇角上揚,積年冬雪仿佛在一瞬間齊齊化開。她笑意盈盈地看著大夥兒,眉眼微挑:“諸位吃得挺開心呀。”
笑成這樣子,非奸即盜啊!
五皇子趙祈心裏也是一咯噔。他早就領教了這柳劍的口蜜腹劍,但他硬撐著,目光挑釁地望過去,“吃得開心。怎樣!”
“有本事給我再吃!”
“吃就吃!”趙祈拿起一個雞腿,不顧形象地咬了幾口。吞下。又高昂著頭。仿佛在說:你奈我何?!
“五哥……”趙允初已察覺不對,但要勸阻,來不及了。
“哼。哼哈哈哈!”
沒想到這五皇子是個沒腦子的草包,一個激將法就讓他上當了。柳雲懿看這幫人將餐桌風卷殘雲了,再也憋不住心中的狂喜,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阿嬰也跟著肆意大笑。
“你們,在笑啥?”
唯有柴司羽一臉蒙圈,還以為她們得了失心瘋呢。
柳雲懿讓他也笑。“小柴王,來,一起笑啊。一起笑啊。哈哈哈!”
“啊……?”柴司羽雖然不曉得個中緣由,但亦隨之放開胸懷大笑了幾聲。
這三人的笑聲倒把所有人都弄懵了,麵麵相覷,臉色多了一份擔憂。趙祈見他們笑得歡,俊臉頓時黑沉,嘴裏的雞腿食之無味了。他憤而將半隻雞腿扔地上,惱道:“小兔崽子,笑什麽笑?!”
“哼哼哼!”
柳雲懿這才道出實情。她得意地指著他們餐桌上已經所剩無幾的飯食,強忍笑意道:“說來慚愧,我在你們的飯菜裏加了點調料。難道你們沒吃出來?!嘻嘻嘻!嘿嘿嘿!”
這笑得口蜜腹劍,眾學子寒由心生。
趙祈身體猛地僵硬,下意識地盯著手中吃剩一半的雞腿:“你……你此話和解?!”
剛問完,旁邊的廖剛突然捂著肚子,慘叫起來:“哎哎呀……我的肚子……”
他的臉色慘白,額間淌著豆大的汗珠,看起來異常痛苦。
很快,坐在他身邊的高惠連也臉色難看地捂起肚子。
“我的肚子也不舒服!”
這一下就如同連鎖效應一般,其餘人都開始麵色微變,痛苦萬分地輕聲哀喘起來。
就連趙祈也覺得肚子有一種非比尋常的脹痛感,猶如萬馬奔騰,又如黃河缺堤,一瀉千裏。他痛苦地扶著桌子,咬著牙,忽然明白了:“這飯菜裏有瀉藥!”
他抬眼惡狠狠地盯著柳雲懿,眸光中是少見的陰沉,一字一頓道:“是你幹的!”
柳雲懿並未否認,微微昂著頭,眯眼看著趙祈等人狼狽的樣子,唇角忍不住溢出一絲嘲笑,眉眼微彎,襯得那一雙燦若春華的眸子更加瀲灩。
“你……你好狠毒!”趙祈指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而趙褆則十分無辜,“柳劍同學,我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就不能好好相處嗎?”
“大皇兄,別向這潑皮認輸!”趙祈肚子雖疼,卻仍不丟皇室尊嚴。
“哼!廢話真多,請吧。再不去茅房,可就要拉出來啦!”柳雲懿笑容滿臉地讓出一條道。
其他人見狀,腹內早就瀉意難忍,顧不上與她爭辯,一窩蜂奪門而出,風一般衝出食堂去搶茅房了。
剛開始趙祈還強忍著痛意瞪著她,最後實在受不住那藥效,臉色鐵青地扶著大皇子趙褆急急趕去。
此時,那桌上唯獨剩下趙允初一人仍坐在原處,麵色如常,甚至還淡定地擦了擦唇角。
“咦?”柳雲懿疑惑地走過去,像看鬼一樣瞪著他。他麵前的飯食也吃得差不多了,可他依舊穩坐如鍾,氣息平穩。
柳雲懿甚至在他臉上找不出一絲破碎的隱忍。
趙允初淡漠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你為啥不去茅房啊?!”柳雲懿不滿地嘟囔著,懷疑自己瀉藥是不是沒下足。細想之後又覺得不可能啊,她親自下的藥,何況其他人都中招了,為何獨獨這個趙允初沒事?
正當她疑惑時,卻聽趙允初冷笑一聲,雙手五指並攏,自上而下在身前畫了個圈,看似沒用力,但卻能從他青筋凸起的手背可以看出他體內湧起的力量。他身子端坐氣運丹田,微微喘息之間,頭頂竟冒出一陣白煙,額間也滲出一層薄汗。
接著他斜眼看向一臉震驚的柳雲懿,輕蔑地冷哼:“嗤,這點小毒,我用內力逼出便是。”
那嘲諷的語氣與蔑視的眼神,氣得柳雲懿無言以對。
而另一邊,國子監的茅房處卻傳來哀歎連連。幾個人推搡著往隻能容納一人的茅廁裏擠,混亂的聲音在周圍響起。這十幾個茅廁怎夠他們分的!
“讓我先進去罷!”
“不行。我已經要憋不住了。還是讓我先去。”
“我也憋不住了,肚子太疼了,還請幾位哥哥行行好,讓弟弟先去罷。”
“不行!”
“不!我忍不住啦!我要拉啦!”
幾番爭執不下,最後也顧不得同窗情誼,開始明搶了起來。
搶不上的隻能在外麵一臉痛苦地等待著,簡直是度日如年,如履薄冰。
好歹趙祈和趙褆是皇子,誰也不敢搶他們的位子。他們順利地霸占了兩個茅坑,泄個痛快!
趙褆一向飯量小,因而中毒不深,隻拉了幾次,卻也拉得他臉色蒼白,腳步虛浮,扶著牆才踉踉蹌蹌地走出來。而趙祈可不一樣,這小子精力旺盛,是個大胃王,飯量是別人的兩倍,自然吃下的瀉藥也是別人的兩倍。等別人拉完了,拖著精疲力盡的身體離開時,他還在茅坑裏暢快……
外頭原本哄鬧的聲響漸漸消逝,趙祈拉到最後,拉無可拉了,腹內的疼痛感才消失殆盡。他準備收兵回營,卻發現,沒草紙啦!
他慌忙對著外麵大喊:“有人嗎?有人在嗎!”
外頭微風輕揚,靜謐無聲,趙祈心中越來越慌,該不會人都走光了吧。
他急忙又喊了幾聲:“有沒有人啊!給本皇子拿些草紙來。”
幸好,這次被人聽到了。沒過多久就有一隻手從板門下麵遞了草紙進來。
“多謝!多謝!本皇子必定重重有賞!”
趙祈不疑有詐,伸手接過草紙,擦完屁股後腿軟地推開門。
一出門,他傻眼了。
站在外頭的不是別人,竟是柳雲懿與阿嬰!
這兩人笑眯眯地看著他,還發出了“嘿嘿嘿”的奸笑。
媽呀。趙祈的腿險些一軟。剛才的草紙是他們遞進來的?趙祈忽然心感不妙,麵部糾結,臉色蒼白道:“你……你們笑什麽?”
柳雲懿盯著他轉了個圈兒。
趙祈被她的眼神盯得後頸發涼,剛剛爽利了些的肚子竟又隱隱作疼起來。
“嘻嘻。”柳雲懿仍是笑。
“不許笑!你笑什麽!信不信本皇子把你抓入天牢!”趙祈搬出皇子的架子來,可完全嚇唬不到柳雲懿。
她依然瞄著他,“咦?趙祈?你難道沒覺得屁股癢癢的嗎?”
她一副無辜天真的模樣,但配上唇角那個陰惻惻的微笑,看得人心底發寒。
不說還好,這麽一說,趙祈忽然真覺得肛門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瘙癢感,就好像有一萬隻螞蟻在輕輕的啃噬,那種感覺很快密密麻麻地傳來,剛開始還可以忍受,到後來便癢得他難以忍受。
他顧不上儀態,撩開袖袍,衣衫大敞,青衫衣領的另一側還從肩膀處滑落,毫無往日皇子的樣子,一雙手隔著衣料跳著腳開始瘋狂地撓著。可撓了半天,卻一點也不管用,趙祈反而覺得越撓越癢。
他滿頭大汗地站在原地,狼狽地看著麵前笑得春光燦爛的柳雲懿,忽然全懂了。
他手指像是在宣泄內心中的憤怒一般用力地指著她們,咬牙切齒道:“剛才的草紙莫非……!”
“五皇子真是聰智過人,一猜一個準。”柳雲懿拍拍手掌表示誇獎,接著道:“剛才的草紙裏我放了天下毒性最強的萬蟻癢癢散。嘿嘿嘿。隻要中了這毒,你的屁股就猶如無數螞蟻在咬,讓你欲仙欲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麽樣?這種滋味很銷魂吧!不過,我柳劍乃菩薩心腸,隻要你肯跪下求饒,我就把解藥給你。”
“呸!”趙祈氣急敗壞地衝她吐了口唾沫,厲聲道:“我堂堂皇子,要向你下跪?!沒門!”
“哦,是嗎?”柳雲懿一挑眉,一瞬間顧盼生輝,雙眼中更顯靈動和得意,還有一絲狂妄的俏皮,她輕吟出口:“那就休怪我了啊。”
說完,便拉著身邊的阿嬰提腳要走。
兩人步子剛剛挪動了半步,身後便響起一陣微弱的聲音:“等……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