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女兒身被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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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子停在國色天香樓前,清麗身影下了轎,不是別人,正是當日的揚州首富之女呂煙雨。隻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往日。昔日的揚州首富之女,如今不過是國色天香樓的名妓而已!
那背影好生熟悉,莫非是他!
呂煙雨正要奮身追去,卻被老鴇媽媽一把攔下。
見柳雲懿越走越遠,呂煙雨急道。
“媽媽!那人我興許認識,求求你,讓我見見他。”
老鴇遠望了柳雲懿一眼,回過頭來,望著呂煙雨黯然神傷的模樣,搖搖頭。
“如今你已經入了青樓,可要謹記自己的身份,不可隨便見人。”
呂煙雨神色一暗,老鴇的話,讓她原本急切的心,頃刻間便冷了下來。是啊!自己已經入了青樓,又有何麵目見他。
“可是!我隻是賣藝不賣身啊!”
半晌,呂煙雨再次抬起頭來,神色毅然。
老鴇在歡場多年,呂煙雨心中如何想法,她又怎能不知。歎了一口氣,輕聲笑道:“我知道,你曾經是揚州城首富的千金,今日淪落至此,倒也不失骨氣,可敬可佩!隻是這青樓乃煙花之地,一旦進了,就像潑了一盆髒水在身上,是無論如何,也洗不掉了。”
這番話好生令人無奈,卻亦是事實。
呂煙雨默默地望著斜角豔陽,唯有目露淒迷,最終,還是默默地轉頭,帶著丫鬟隨老鴇一起進了這國色天香樓。
今日這一別,就算他日,青瓦勾欄再見君,也應裝作形同陌路。
自此之後,歡顏不再為君綻,隻為博那些恩客一笑。紅袖亦不再為君午夜添香,隻在那些達官顯貴中舞歌尋樂罷!
想到這,她心如刀絞,卻緊咬朱唇,不再回頭。
柳雲懿又如何得知,此刻這國色天香樓之中的女兒淒楚。繞過了國色天香樓這條大街,她便和阿嬰進了小巷閑逛。
見不了國色天香樓的揚州名妓,可這小巷之中,偶爾戲弄一兩個未出閣的小娘子,也是趣味甚濃。
她的男裝本就俊俏風流,加上書院的士子服,文秀清雅,竟比往日在揚州街頭更受歡迎,令柳雲懿心裏嘖嘖稱奇,原來,這上了學堂,還有這般好處。
若是往常,柳雲懿非得好好戲耍一番不可,但今日驀然想起呂煙雨,當日自己也是這般男兒裝,惹得她神魂顛倒,甚至差點跟自己結成夫妻,如今卻不知她身在何處。
歎了一聲,柳雲懿興致全無,垂頭慢走。
卻不料,人在路上走,禍從天上來。
對麵的閣樓上,一盆水華麗麗的當頭潑下,將柳雲懿潑了個通透。
柳雲懿哪裏受得了這無妄之災,正要放聲大罵哪個不長眼睛的,一抬頭,隻見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媽,心急火燎的跑下來道歉。
“這位小爺,實在對不起,把你衣服都弄濕了。抱歉!”
大媽一臉愧疚,柳雲懿也不好太苛責,將罵人的話,生生地憋了下去。
一身濕透的柳雲懿,黏黏糊糊實在難受,這狼狽模樣,要是繼續走街串巷,還不被笑話死。
若是運氣不好,遇到一兩個同學,柳雲懿這掌門人的威嚴可就頃刻掃地。
一時間,柳雲懿好生尷尬,尋思著趕緊換身衣服。
“要不!兩位就上我家換一身幹淨衣衫吧,這身濕了,也太失兩位小爺的體麵。”
大媽仿佛看破了柳雲懿的心思道。
柳雲懿也不做多想,先換了衣服要緊。被大媽帶進了內間,好一番找尋,大媽無奈地抱出一身精致的綢衫女裝。
“這位小爺!實在不好意思,我守寡多年,這家裏也找不出男人的衣衫。這身女裝,是我家小女新做的,還未曾穿過呢。您要是不嫌棄,就將就一下。”
大媽手裏的綢衫甚是精致,繡孺雙邊,綢緞修腰,針腳細膩,柳雲懿雖不通女紅,也知用的是上好的蘇繡。
若是女子穿上,定是極好看。
可現在二人明明是男兒裝,怎生合適!阿嬰登時道:“我家柳爺堂堂八尺男兒,你難道要她穿這身女裝啊?”
大媽也好生無奈,阿嬰還想說什麽,柳雲懿卻輕輕地拉她一拉。
“罷了!罷了!就不用為難大媽了。”
將大媽送出內間,阿嬰抱著那身精致女裝,望著柳雲懿。
“怎麽辦?難道你真的要穿這一身。”
柳雲懿輕輕摸了摸,上麵絲線極為舒適,不由道:“不然呢!反正我們也不在國子監,穿女裝又有啥關係。”
“這倒也是!反正你恢複女兒身,別人也認不出來。”
阿嬰倒也認同地點點頭,拿起衣衫,在柳雲懿身上比劃。大小竟然剛剛合適,仿佛為柳雲懿量身定做一般。
二人女扮男裝久了,卻不曾丟了女兒心,這繡裙如此精美,當即在阿嬰的幫忙下,脫下濕掉的士子服,換上繡裙。
一盞茶的功夫,柳雲懿和阿嬰從內間出來。
恢複了女兒身的柳雲懿烏眉杏眼,清麗無雙,仿佛出水綻放的荷蓮,眉宇間哪還有半分男兒氣,端是一個看煞登徒子的美嬌娘。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一頭青絲被冠頂束住,若是將青絲飛撥下來,顧盼之間,盡是女兒柔媚,輾轉之餘,令人怦然心動,就是那畫中神女,怕也要遜了幾分靈氣。
就算一旁的大媽,也被柳雲懿這身扮相驚道,愕然地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
“這位姑娘……不!這位公子穿上女裝,比小姐還要標致呢!”
柳雲懿打小便是假小子一個,極少身著女裝在人前,更從不曾聽人這般讚美,不由得心裏煞是嬌羞,不自覺的捂著羞紅小臉,卻又想起自己可要時刻保持男兒身份,又趕緊放下小手,這般手足無措,端是可愛至極!
阿嬰在一旁見柳雲懿差點漏了餡,趕緊圓場。
“那是當然!別人都說我家公子貌若潘安,小時候,別人還經常誤認為他是女兒身呢!”
柳雲懿也趕緊收拾收拾心緒,重重地哼了一聲,惹得大媽連連暗笑。
“原來如此!若非我事前知道,也定認錯!這也生得太漂亮了些。”
大媽雖一時不曾看破,但柳雲懿哪裏敢久待,趕緊拉了阿嬰告辭離去。
待她們走遠了些,小巷之中,一個身影從牆角冒出,來到大媽家門前,露出一副風流不羈的俊顏,不是五皇子趙祈還能有誰?!
柳雲懿千防萬防,卻沒防著趙祈趁著今日休假,並不回宮給父皇母後請安,反而一路跟著柳雲懿出了書院,並想出這般餿主意,讓柳雲懿猝不及防,自己換了女兒裝。
此番曆經千辛萬苦,終於識明了柳雲懿的身份,趙祈心裏甚是高興,大手一揮,一錠金子便丟到大媽手中。
“幹得好!”
大媽笑著將金子收下,說道:“公子吩咐的事情,我一定辦得妥妥當當,依老身之見,方才那位公子,定是女兒身!”
柳雲懿哪知自己已被看破,不止是眼前的大媽,就連躲在一旁窺視的趙祈,也是看得真切。
“我看得清楚,她不僅是女兒身,而且生得極美!不過,今日之事,你切不可對外人言。”
趙祈仔細囑咐,大媽也是明白之人,趕緊點頭。
“老身明白,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公子囑咐之事,老身不敢亂說。”
趙祈此時一門心思,已經全數放在柳雲懿身上,告辭大媽,便立即朝柳雲懿離去的方向追去。
身為皇子,趙祈何等美人不曾見過,且他生性不羈,自命瀟灑,國子監院牆之外,多少美人對他心心念念。但在趙祈眼中,此刻那些往日裏調笑的美人,全成了庸脂俗粉。
反而是柳雲懿,剛才那一幕女兒身的驚豔,讓趙祈腦中揮之不去,與其他女子全然不同,柳雲懿清水芙蓉一般的氣質,輾轉顧盼間,怦然動心的,正是在窗外偷看的趙祈。
便是此刻,趙祈的胸口,依然難以自抑,久久不見平息。
自上回換上女裝,已然有好幾個月,且那次不過片刻,便遇上了趙允初,柳雲懿不得不趕緊換掉。
如今再次穿上這身精致繡裙在街上閑逛,柳雲懿感覺甚是新鮮。
和平日男裝不同,街上行人紛紛矚目回頭,自己稍在哪處流連片刻,便聚集了不少行人。
就連阿嬰也被激起了少女心性,見到一個脂粉攤,便忍不住上去挑選。
卻不料,柳雲懿忽然一把拉住她。
“怎麽了?柳柳,你不會又想騙我上當吧。”
“別說話,有人跟蹤我們。”
這次柳雲懿可是極為認真,阿嬰剛想回頭,都被她叫住。
“別回頭!”
兩人當即心照不宣,隻顧加快腳步,在人縫之中穿行。
一邊走,柳雲懿一邊留心身後的情況,卻不料,迎麵一抬頭,趙允初和靈芸徑直朝自己走過來,嚇得柳雲懿脖子一縮,趕緊往旁邊一挪,死死地低下頭。
自己千百年難得穿上一身女裝,卻遇到了小王爺趙允初!柳雲懿真不知道應該說是緣分還是冤孽!
此刻回頭必然會被發現,不得已,柳雲懿隻得摁著阿嬰的腦袋,像鵪鶉一樣慢慢上前,內心裏祈禱千萬別被看穿。
今日休假,趙允初本是要回王府,卻被靈芸想方設法粘著,軟磨硬泡之下,才陪著靈芸出來逛街。
一路趙允初興致乏乏,若有所思地抬起頭,忽然感覺身旁一陣香風飄過。
等他回頭,已經與柳雲懿擦身而過。但隻一眼,趙允初便認出來,剛才經過身旁的,正是那日船頭上救下自己的姑娘。
終日思君不見君,趙允初這些日子,可是心心念念那驚鴻一瞥,如今再遇佳人,哪還忍得了相思。
“姑娘!姑娘!”
哪知他一開口,柳雲懿二話不說,拔腿就跑,不給他分毫說其他話的機會。
趙允初哪能讓心上人這般溜掉,起身便追。
哪知身旁的靈芸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住,詫異的問:“初哥哥!你幹什麽要去追人家姑娘。”
“哎呀!你不懂。”
眼看著柳雲懿鑽進人群,不見了身影,趙允初心裏大急,根本無心解釋。
靈芸好不容易才把他邀約出來,陪自己逛街。誰知趙允初見了一個姑娘,便心神顛倒,分毫不管自己了,不由得大為吃醋,撅起小嘴。
“我不管,不許你追她。”
趙允初哪還管得了她撒嬌置氣,趁她不備手上鬆開,趕忙追上去,剩下靈芸和鳳兒待在原地,直愣愣的傻瞪眼。
這邊趙允初剛走,身旁又一個人影急匆匆地跑來,靈芸一回頭,見趙祈也是一副心神顛倒的模樣,不由得氣道。
“五哥哥!你不會也是去追那位姑娘吧。”
“什麽姑娘?”
趙祈不料自己的事,竟然被皇妹撞破,趕緊裝傻充楞,企圖蒙混過關。
靈芸氣得嘟圓了嘴,根本沒注意趙祈的這般心思,隻顧道。
“剛才一位身穿繡裙的美貌姑娘經過,初哥哥追她去了。”
身穿繡裙的美貌姑娘,不正是柳劍!趙祈頓時訝然!以小初的性子,斷不會在大街上調戲美貌姑娘,難道說,小初也知道柳劍是女兒身的秘密!
這一錯愕,柳雲懿和阿嬰早就跑沒了影,趙祈隻得幽幽一歎,不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