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趙祈被押去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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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國子監門口,正值午時。
    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人聲鼎沸,街道的一側有一輛裝飾簡樸的轎子,呂煙雨正藏在那頂轎子裏,時不時將簾子的窗口處輕撩開一個縫,往外看上一眼。而春梅便乖乖地侍候在一旁。並未引得他人注意。
    過了一會,呂煙雨的聲音從簾子裏輕輕傳了出來。
    “去吧。”
    春梅便一臉了然地應了一聲,然後走向街道不遠處,門麵奢華的國子監,她剛走近,踏上第一級的台階,便被門口守門的兩個護院攔住。
    “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春梅對著護院道:“我來找柳劍的。”
    護院不耐地衝她擺擺手:“不行,就算要找人,也得經過同意。”
    這下春梅可犯了難,她盯著高牆矗立的國子監,思索著該怎麽才能說服護院見上柳劍一麵呢。
    正巧這時,布教頭從裏頭走了出來。
    他看向門口的兩個護院:“發生了何事?”
    其中一位護院回道:“這姑娘想要進去尋人,被我們攔住了。”
    “官爺。”春梅急忙湊了上去:“我隻是來尋人還個東西而已,煩請您進去通報一聲,我在門外歸還便可。”
    布教頭看了一眼春梅,然後對其中一個護院伸手示意,那人便聽話地跑了進去,沒過多久,就把柳劍給帶了出來。
    柳雲懿正跟在護院屁股後麵喋喋不休地問到底是誰過來尋她,剛出了門,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春梅。
    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長得白淨秀氣,她腦子轉了十幾圈也沒想起來這個姑娘到底是誰。
    倒是春梅先行一步問道:“你就是柳劍?”
    “是。”柳雲懿怔怔地點頭:“你是誰?”
    春梅遞給她一塊腰牌:“這是你昨日在國色天香樓漏下的腰牌。”
    柳雲懿下意識地一摸腰間,發現果然空空如也。不過說來奇怪,她昨天回來時還記得自己好像不經意地摸到過腰牌,怎麽會丟了呢?
    難不成是錯覺?
    “你怎麽知道是我的腰牌。”她好奇地問。
    春梅抿起嘴笑笑:“你們昨日在國色天香樓裏鬧事,我家小姐清楚看到那腰牌從你身上掉下來,便喚我來還與你。”
    柳雲懿怪道:“你家小姐又是何人?”
    春梅說:“她是國色天香樓裏的名妓呂煙雨。”
    一聽這名字,柳雲懿瞬間臉色煞白,趕緊從春梅手中接過腰牌,收回來時指尖都有些顫抖。
    她低頭道了句:“謝謝。”然後便一臉心事重重地跑了回去。
    春梅與布教頭對視了一眼,也轉身往轎子的方向走過去。
    此時,呂煙雨坐在轎子裏早已將那處看得清清楚楚,她咬著發白的嘴唇,狠狠拽住了轎子的車簾,無法抑製住自己心內如同翻江倒海般地憤怒,竟把眼淚都生生逼了出來。
    那音容相貌,氣質神態,可不就是當初與她拜堂成親的小王爺麽。
    也是他,在呂家慘遭滅門之後就隨之消失不見。
    虧自己當初還對他含著幾分愛意,無論別人如何揣度議論,心裏還是願意相信他的,甚至天真的以為他有一天會回來給自己一個解釋。
    可現實呢,呂煙雨如墜入寒冷冰窖,手指狠狠地攥著手中的布簾,指甲都跟著掐入肉裏,很快便出了血。可是她卻像毫無知覺一般。
    再怎麽痛,也不能與她心中的痛相較。
    這柳劍,不,是柳雲懿,害了她全家。呂煙雨瞪大了雙眼,惡狠狠地盯著不遠處的人。她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她!
    回到國色天香樓內。呂煙雨二話不說,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又從自己的包袱中拿出五千兩銀票,替自己贖身。
    老鴇看到那銀票大驚道:“女兒,你這是……”
    “這段時間多謝媽媽照顧。我要離開了。”說著,呂煙雨將銀票塞到老鴇手裏。
    老鴇又是一驚,忙拉住她:“你要去哪兒?”
    “媽媽,你莫要多問。”呂煙雨鄭重道:“我見你心地尚好,並無對我威逼強迫,我也不忍害你。他日在街上見著我,也裝作別認識我。不然,怕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那老鴇也不是蠢人,見她如此鄭重,便點了點頭。
    但猶豫了一會,還是有些擔心地囑咐她道:“女兒,你本不該屬於這煙花之地。離去也好。以後若有難處,大可回來找媽媽。”
    呂煙雨點點頭,心中不免有些動容。人世本就險惡,更何況是煙花柳巷之地,可卻偏偏讓她尋著了一處能容納她的良善。
    她上前輕輕握住老鴇的手,輕喚道:“媽媽。”話音剛落,眼淚便跟著流了下來。
    “我可憐的女兒,以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老鴇拍了拍她的手,一時間也是眼淚縱橫。
    這日以後,國色天香樓再也無呂煙雨這名妓了。
    她去了哪兒,日後便有分曉。
    深夜,月上柳梢頭,黑夜之中蒙上了一層淺淺的霧氣,四周寂靜一片,晚風吹拂著門外兩盞紅色的燈籠。外頭暗影幢幢。
    沒藏訛龐停留的驛館。
    雖已深夜,但沒藏訛龐的房屋內還亮著燭光,與一貼身侍衛議事。他低聲道:“明天我就要進宮找大宋皇帝要人。唯恐生變,我安排你們今夜就離開開封城。務必護送此人回到西夏。”
    侍衛拱手:“遵命。”
    “萬萬不可泄露此人身份。”沒藏訛龐臨走時還再三叮囑。
    此事辦妥,便事半功倍,他不想出什麽差錯。
    那侍衛點頭應聲道:“記住了。”
    就在他們動身之際,一個黑影倏然出現在京城的屋簷上,他穿著一身黑色便裝,融於黑暗之中,腳步從屋簷上快速踏過,竟然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此人正是怪俠君不見,他來到客棧,藏在房頂上,偶然間聽到了沒藏訛龐與侍衛說的話。而那侍衛正準備離開。
    君不見沒有動身,他如同一隻獵豹一般靜默地趴在房簷上,一雙眼睛漆黑如墨。靜靜地盯著那個從房間內走出來的侍衛。
    隻見那侍衛不知從何處背了一個黑麻袋,裏麵似乎裝著一個人,他環顧一眼四周,然後悄悄地將它放進了馬車裏。
    這麻袋裏的人是誰呢?
    君不見心中疑惑,又發現那侍衛已經踏上了馬車,準備離開。馬蹄輕踏在地麵上的聲音異常突兀,正好掩蓋了君不見的蹤跡,他一個躍身,從房簷上跳到另一處房簷,一路這麽悄然跟蹤著。
    一直到了城門口,守城的士兵攔住了馬車。
    “什麽人?為何這麽晚了還要出城?”
    西夏侍衛拿出腰間的令牌,在守城的士兵眼前晃晃:“我們可是西夏使者的隨身侍衛。”
    守城士兵麵麵相覷,不敢阻攔。便將城門打開,放他們出行。
    那西夏侍衛輕輕拽了拽韁繩,駕著馬車大搖大擺地出了城門。
    君不見從房簷之上落下來,趁他們在城門口開門之時,在黑暗中躍到城牆處,腳下一蹬,便從高聳的城牆上翻了過去,他看著馬車已經出了城,繼續追了上去。
    後麵的城門一閉,那西夏侍衛便駕著馬車在夜幕下疾馳,而君不見則施展著輕功緊隨其後。就這麽追了一路,那馬車絲毫不見停下來的意思。
    君不見心想他:再這樣追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想搞清楚那馬車上所載何人,恐怕得截住他們。
    就在他腳下施力,打算動手的時候,忽然從馬路兩邊的樹林裏撲出來一群身穿黑色披風的麒麟使。
    君不見在瞬間踏上林間的樹枝,往前一躍,便超過了他們,然後緊追著馬車而去。
    就在這時,身後忽有人朝他甩了一鞭,速度極快,君不見堪堪躲過,腳下一頓,速度便緩了下來,那些追上來的麒麟使趁機將他圍住,馬車順勢離開。
    君不見不欲纏鬥,他冷眼看著環在周圍的人,忽然猛地一躍,甩出了一記摘葉飛花,其中幾個麒麟使躲閃不及,中了鏢。君不見趁機踩著他們的肩膀吐出重圍。再次追了上去。
    隻是這次還沒追多遠,忽然又從樹林間竄出一位麒麟使,君不見與他過了兩招便皺起了眉,不敢輕敵。此人武功極為高強,內力也是高深莫測,與前麵幾位大不相同。
    君不見用足了內力,一鼓作氣地躍起,朝他狠狠地打出一掌,那麒麟使與他對掌接住,結果雙雙都被對方強大的內力震開。
    那麒麟撫著胸口堪堪站立,微風之中回蕩著二人的喘息,那人見馬車已經逃進了樹林深處,不見蹤跡,諒君不見也追不上了,於是後退幾步,帶著其他人從此地撤退。
    君不見回過頭看了馬車逃離的方向一眼,最終隻能悻悻而歸。
    深夜下的王爺府邸。八王爺正在書房內挑燈夜讀,蹙眉看著一本兵書,怪俠君不見翻身進到府中時,便已經脫下了外裝。
    這時,便是一身常服的趙允初。
    他走到唯一還亮著燭光的書房前,敲了敲門。
    八王爺將門打開,看清來人後問道:“初兒,你刺探到啥情報嗎?”
    趙允初將房門關上,才拱手道:“爹,我深夜去探,發現沒藏訛龐派他的心腹連夜離開開封城。奇怪的是,他們還帶走了一個人。”
    “什麽人?”
    “那人用黑麻袋綁著。我也不知它的身份。”趙允初思忖半晌,接著說:“不過,看西夏人的舉動,這個人與鶯歌公主被殺案可能有著莫大的關聯。”
    “那西夏人果然有古怪。”八王輕哼一聲,又緩緩道:“莫非此人才是真凶。初兒,你應追上去,查個究竟才是。”
    趙允初輕歎:“爹,我本也有此打算。不料,中途殺出一幫麒麟使,擋住了我的去路,而且其中一人,武功極高。”
    “麒麟使?”八王爺憂心地捋了捋胡須:“如此看來,這麒麟社莫非已與西夏國勾結?糟了,倘真如此,他們內外勾結,對我大宋將構成極大的威脅。”
    “爹,我們該如何是好。”
    八王爺轉身走到書桌前,看著已經被翻過數次的兵書,沉聲道:“明天就是限期,如果我們不能交出真凶,恐怕西夏使者會趁機發難。”
    “這明顯就是西夏人的陰謀。”趙允初蹙起一雙劍眉,朗聲道:“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
    八王爺擺擺手:“初兒,西夏人有備而來,我們一時也難以應付啊。且等我明天見過皇上再看看情況。”
    很快,三天限期已到。紫宸大殿之上,下麵是文武百官,皇上憂心忡忡。他問站在殿下的八王爺。
    “皇弟,三天期限已至,你們可找到真凶了麽。”
    八王爺拱身,然後搖搖頭說:“臣弟無能,未能找到真凶。”
    “這可如何是好。”皇上輕撫著龍椅,低聲道:“莫非真要把皇兒交出去?”
    正當這時,有太監來報:“皇上。西夏使者來了。”
    “哼。”皇上眯著眼冷哼一聲:“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隻見那沒藏訛龐大搖大擺地朝著紫宸殿走來,一腳剛踏進大殿,便氣焰囂張地朝著皇上喊道:“皇上,三日期限已到。可否將真凶交於我西夏了?”
    “你是在威脅朕嗎?”皇上冷哼。
    “不敢。”沒藏訛龐說:“隻是我西夏公主在大宋被害,此事事關重大,還望皇上……能夠諒解。”
    說著,他又環伺一眼大殿:“看來皇上並未找到除五皇子以外的凶手,那麽還請皇上將殺害我西夏公主的五皇子交由西夏處置。”
    “放肆!”皇上狠拍龍椅:“我大宋的皇子,豈能交給你們大宋!”
    沒藏訛龐冷笑:“若是皇上不交,那便是公然與我西夏為敵。”
    “皇上。”坐於一旁的皇後趁機道:“難道皇上你要兩國起戰火,百姓生靈塗炭嗎。”說著還裝作一臉沉痛地拭淚,十足是個心懷天下、憂心百姓的國母。
    然卻,這是除掉五皇子的最佳時機,她又豈能錯過?這招借刀殺人,倒也省了她一番功夫。
    百官聞言,紛紛跪地,異口同聲道:“請皇上三思!”
    皇上望著殿下紛紛請命的大臣,捏緊了拳頭。
    若要他交出親生兒子,他自然不願。他心知,趙祈一旦交給西夏人,怕是活不了了。他身為一國之君,連骨肉都無法保護,這是何等的心痛。然,他明白,他不但是一位父親,更是天下百姓的君主。若為了他兒,害得兩國交戰,無數百姓遭殃,他又於心何忍呢?
    家與國,他隻能選擇社稷與萬民!
    無奈,皇上最終隻得忍痛地朝著身邊的貼身侍衛擺擺手:“將五皇子綁起來,交於沒藏使者……”
    道出這句話時,他的心痛得仿佛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