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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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柳雲懿指著他厲聲道。
“種老將軍,這王文傑是西夏人的細作!他帶來的人都是西夏兵假裝的。”
語出驚人,一片駭然!
一片死般的寂靜,一雙雙眸子在柳雲懿與阿嬰和王文傑等人身上遊離,似在猜測,在懷疑,還有不信與本能的防備。
“柳公子說的話,可是真的?”種世衡瞅著王文傑,目光犀利。
然而,王文傑絲毫不畏懼,大膽迎上。
“哈哈哈。種老將軍,俗話說空口無憑。你怎能因片麵之詞就懷疑末將呢!”
說的也對。種世衡看向柳雲懿:“你有何憑證?”
柳雲懿掏出那錢袋子。幸好之前被俘之時,這錢袋子沒被搜去,現在,正好作為憑證。她道出,這錢袋子是從王文傑隨行的宋兵身上所得,裏麵裝的,卻是西夏錢幣!
種世衡接過錢袋,仔細看了,眉頭緊蹙。
這確是西夏錢幣無疑。
好端端的宋兵,怎會隨身攜有西夏錢幣?
不過,王文傑卻仍在抵賴:“老將軍,這西夏錢幣是我軍與西夏人交戰時的戰利品,許是手下一時貪念,據為己有而已。怎能作為憑證呢?”
想著,也有道理。
這邊,柳雲懿快被氣冒煙了,她指著王文傑罵道:“你還狡辯,剛才分明是你命人將我和阿嬰抓了起來!你就是內奸,我還偷聽到了,你讓人打開城南門,好放西夏兵入城!”
“你所聽之言,有誰能作證?”王文傑不急不躁,問道。
“我!”阿嬰高聲答道,卻引得他哈哈大笑。
“你是他的隨從,你自然替他說話。”
“你……”阿嬰一時氣結。
連柳雲懿也沒轍了,她怎能想到,這王文傑竟如此無賴呢?
卻在這時,趙祈霍然起身。
“柳柳,我相信你!”他當場表態。
柳如懿自然不勝感激。
“皇子殿下。”種世衡對他畢恭畢敬,“依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置?”
趙祈瞄了瞄王文傑,他也不是冤枉忠臣之人,便說道:“我與柳劍相處甚久,自知他的為人。至於這王文傑將軍,何不暫時下獄,等過後查明真相,再處置也不可?”
皇子發話,種世衡也不好反對。
卻在此刻,王文傑唇邊忽地裂開一道痕,輕笑一聲。
“嘿嘿嘿。五皇子你也就是不明是非的糊塗蛋。”他冷笑道。
竟然當場衝撞皇子,這王文傑果真是要造反嗎?!
種諤怒斥:“王將軍,不得無禮。”
“啊呸!”看樣子,王文傑是打算撕下偽裝的麵具了,他啐一口唾沫,“什麽狗屁皇子,窩在清澗城裏不敢冒頭,就是個縮頭烏龜。”
“王文傑!”種世衡看出了此人的不對勁,撇了眼身側種諤,他立即會意,喊了聲“上”,立即衝出十幾名士兵,將王文傑一幹人等團團圍住。
“竟敢辱罵當朝皇子,你是想造反嗎!”種世衡嗬斥道。
“哈哈。反就反!”王文傑再次大笑,笑得更加得意猖狂。輕挑眉梢,他斜睨了種世衡一眼挑釁道。
“種老匹夫!我西夏大軍今晚就要踏平清澗城!!!”
這賊,竟真是西夏派來的內奸!
震驚與憤怒交織在一起,種世衡身子微微顫逗著,他一雙眼死死地盯著王文傑,臉部的肌肉都在微微抖動著,一字一頓道:“哼,你以為你們能得逞嗎?做夢!!!”
王文傑撇了眼南城門方向,輕鬆一笑:“估計現在城南門已開了吧?!”正因有此估算,他才決定豁出去了。
“你說什麽?”種世衡略愕然。
柳雲懿忽地想起一事,驚叫道:“完了。老將軍,你的副將張元也是叛徒!”她四下急切地搜尋著張元的身影,卻遍尋不得。
“完了!”趙祈亦一聲驚呼。方才可是他命張元守住南門的!
“不好!”——種世衡心一沉再沉,他身子一個不穩跌坐回椅子上,扶著桌幾強行站起,大呼一聲“快隨我去”,作勢就要往外衝去時,“不好啦!不好啦!”一名滿身傷痕兵卒,忽然闖入宴席中,匆忙匯報外麵最新情況:“稟將軍,不知為何,張將軍擅自打開城南城門,那西夏兵已經殺進來啦!”
果然是張元!種世衡勃然大怒:“張元這個叛徒!”
西夏兵已殺入城內,這可如何是好!
隱約聽得,城南那邊傳來喊打喊殺聲,西夏兵已蜂擁入城,百姓們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宋兵與西夏兵兵刃相碰撞聲,聲聲入耳驚心。
而此次率兵攻入城內的正是寧令哥與野利遇乞。寧令哥更是高舉長刀,直指前方,高聲大呼。
“除了大宋皇子,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殺!”
西夏兵跟著高呼,如蝗蟲般向前衝去。
然而,就當寧令哥騎在馬上叫囂之時,一西夏兵正躲於暗處,將弓箭拉滿弦對準他後背。此人,是假扮西夏兵的麒麟使!奉國舅之令,取太子性命!
隻見麒麟使嘴角一笑,手一鬆。
“嗖”的一下,那箭羽離弦,直射寧令哥。而對方正忙著指揮東西,那會想到背後有冷箭?!
千鈞一發之際,“太子,小心!”幸虧一旁的野利遇乞眼疾手快,見暗箭射來,急忙將手中大刀一揮。啪的一下,箭羽改變原有軌跡,直直插入一側木柱子中。
見行事失敗,麒麟使自知不便再留,轉身消失於暗處。
望著那支箭羽,寧令哥眼眸裏盛滿怒火。
本以為是流箭,但野利遇乞告知他,那箭羽從後方射來,瞄準的就是他!寧令哥麵色駭然,隨即,心裏怒意更盛,周身散發著森冷的寒意,一字一頓問道。
“莫非,有人想要謀害我?”
野利遇乞冷哼一聲:“太子一死,誰能得益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言下之意已是明顯。
寧令哥隱忍著怒意,又問:“難道是沒藏訛龐?”
野利遇乞撇了眼寧令哥,冷聲道:“隻要太子一死,沒藏皇後的親兒子李諒祚,就是儲君了。”言語裏夾雜著隱隱的怒意。
這野利家族與沒藏家族,勢同水火,都恨不得滅了對方。雖然無憑無據,但野利遇乞自然會將髒水往對方身上潑。實際上,他的推斷也沒錯。這就是沒藏家的陰謀。聽罷,寧令哥頓時怒不可遏:“可惡的沒藏家,待我登位,定滅他全族。”
問題是,他真的能如願登位嗎?
自古以來,王朝的權力更迭都充滿變數,為了爭奪權位,兄弟相殘的教訓多著去了。
關於西夏王朝的內鬥,自然是後話。
回到眼前的清澗城,已是兵臨城下,大勢已去了。城中四處都是西夏兵與宋兵的廝殺聲,百姓們的反抗聲,穿透夜空的尖叫與慘叫聲,清澗城內陷入一片火光中,屍體橫飛,血流成河。
城門破,城是守不住了吧?種世衡絕望地想著,唇邊劃出一抹極盡苦澀,無奈與絕望的淒涼一笑,眼眶在不覺間紅了,一滴淚不受控製地溢出眼眶滑落,為了不被人看見,他慌忙以衣袖擦之。
因他用人不善,使得清澗城落入這般陷境,要他有何顏麵苟活於世。
隻是,皇子們的安危——他忽地看向種諤與易風,走到他們麵前,誠懇地委托道:“諤兒,我將皇子們托付給你,你們帶著他們從北門突圍,我替你們斷後!”他布滿風霜的臉上寫滿決然,棕褐色的眸子裏寫著悲鳴與哀求。
叫人不忍拒絕,可種諤更不忍心留下爹,如搖撥浪鼓般搖著腦袋:“不!爹不可以這樣,我不能拋下你,我不能!”
種世衡狠心道:“不能你也得能,總要有個人留下來斷後,那人便是我!”
“不!爹我可以留下,你帶著他們走!”種諤慌了。
種世衡搖頭哀歎一聲,語重心長道:“諤兒啊,爹老了,你還年輕啊!”他的眸子裏溢出了淚水。
張了張口,種諤嗓子又幹又澀,他道不出一個字。
下一瞬,他無可奈何地妥協了,卻也紅了眼眶,上前緊緊抱住種世衡,在耳邊輕喚了聲“爹”,種世衡輕聲應了句,並在種諤耳邊附語。
“諤兒啊,你是種家軍和清澗城的希望,一定要帶著他們活著出去,活著拿回清澗城。”
“嗯!”
鬆開,種世衡與種諤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背過身去,揮手與對方道別。
這一別許是永遠?!種世衡終是不忍回了頭,看著種諤與易風帶著皇子們漸行漸遠,消失在黑夜中。
其實,種諤又何嚐不想回頭再看父親一眼,可他更怕回頭他便不願走了,說什麽也要留下陪父親,豈不辜負了父親的委托與期望?!他隻得忍著,再忍著心疼與不舍,聽父親的向北門前行,來個突圍。
每個人都有想守護之人,誰都不例外。趙祈一把拉過柳雲懿,把他護在身後,叮囑道:“你躲在我身後,我保護你!”他話音剛落,便踢到一塊石頭,整個人向前衝去,摔了個狗啃泥。
見了,柳雲懿苦笑不得:“你還是先保護好你自己吧。”她轉身拉阿嬰要一起走。
出人預料,阿嬰甩開她的手,說了句:“我要去找小柴王。”便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中。
沒轍,形勢逼人,柳雲懿隻好先跟趙祈與趙褆其他人向北門撤退。
退到半路,又碰到了蘇子由與冷石。於是乎,逃跑隊伍裏又加了兩人。
快到北門時,趙允初,柴司羽與阿嬰他們三人終於趕了上來。柳雲懿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阿嬰!你跑哪兒去了,急死我了!”柳雲懿有些嗔怪。
阿嬰低垂著腦袋,不好意思地道歉:“柳柳,對不起,我也是著急,想,想柴……”她的臉悄然紅了,餘光向柴司羽身上瞥去。而柴司羽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而是對趙允初打了個眼色。
殺了這幫人。他眼神裏如是說道。
明白。冒牌貨趙允初立即會意,殺意頓起,雙眼微微眯,正要抽劍蓄勢待發。
隻要殺了這幫人,就能順利捉走大宋兩位皇子了。這不正是他們一直以來的陰謀嗎?
話說,這小柴王也是心狠手辣,為了捉到趙祈與趙褆,連同窗的性命也全然不顧。
卻在緊急關頭,從身後傳來易風的聲音。
“可算找到你們了。”易風匆匆趕來,剛才一亂,他幾乎走散了。
見他出現,趙允初不得不收手。易風的武功他是見識過的,他怕一個人對付不了易風與種諤聯手,隻能另覓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