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斷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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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聽到這兒,趙褆也聽出來整個故事的核心了。
“現在,你知道我為何毫無顧忌地把我們的陰謀詭計都告知你了嗎?”布教頭冷笑著,揭開血淋淋的事實,“因為,你根本不是什麽高高在上的大宋皇子。你充其量,不過是一個逆賊的孽種,還妄想告發柴王爺?簡直笑話!你若是如此,不但得不到分毫好處,甚至連累自身。試想一下,倘若你身份被揭穿,你會落得何種下場呢?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你能指望你所謂的五皇弟,你的父皇會放過你?!”
布教頭憐憫地斜睨一眼趙褆,而後,放聲大笑,笑聲十分猖獗在大牢內久久回蕩,揮之不去。
一大腦一片空白,趙褆呆愣著。
良久,他神情由木訥轉為痛哭,掙紮,抗拒,崩潰地抓著自己腦袋,拚命地搖頭,極力地否決一切,聲嘶力竭地尖叫。
“不,不是!我是大皇子,你一定是在騙我!我和柳家無半分關係!”
上前抓著布教頭,他祈求,渴望地望著布教頭。
那一刻,布教頭眼裏浮現不忍與憐惜,卻轉瞬即逝,由冷漠取而代之,反抓起趙褆,冷冷地,狠狠地道。
“要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一把推開趙褆,布教頭從懷中取出一塊布,甩去。
心又是一沉,趙褆緩慢地伸出手,顫顫巍巍遞拾起打開,上麵寫著一段文字,字跡是皇後的。他認得出來。
“吾女,母後今日將你與他人換之,乃母後無奈之舉。願你今後安好,不要怪母後無情!”
竟是如此!
當年,皇後掉換嬰孩時,在繈褓中放書信,寫下虧欠與愧疚與承諾。現如今成了證據,成了利器,傷人於無形。
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猶如斷線木偶,趙褆神情變得呆滯,頹然癱坐在地,不住地呢喃著: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
已落得此景,著實淒涼。
然而,布教頭不打算就此放過趙褆,他猶如魔鬼般的聲音,在趙褆頭頂上空響起:“你養尊處優太久了,是時候嚐嚐人間地獄的滋味。”他緩緩蹲在趙褆麵前,陰笑著看著趙褆
不知何時,布教頭手中多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在燭火照耀下,更為瘮人,讓人不自覺地感到一陣發寒,恐懼。
似受到極度驚嚇的小鹿般,趙褆驚恐,害怕地望著朝他湊近的布教頭,不住地後退著,因驚懼,聲音都打著顫兒。
“你……你想什麽?”
布教頭發出可怕,猶如來自地獄的冷笑。
一聲淒厲的衝破大牢,響徹在夜空,聞之之人,皆為之一顫。
西平府城外約莫十裏處,一片廣袤空地前上,大宋與羌族盟軍在此安營紮寨。
炊煙嫋嫋升起,營帳四處皆是將士忙碌的身影。
而狄青與趙祈等人齊聚於主營帳內,眉目深鎖,正為如何一舉攻下西平府而犯難發愁。
一時間,營帳內陷入一片寂靜,隻餘眾人的呼吸與來回踱步聲。
雖說他們一舉連奪數座城池,如願逼得李元昊大軍不得不從延州府外撤離,卻陷自身於極度危險中。
一旦西夏兵回防,若他們未能及時撤離,西夏兵必然對他們形成圍剿之勢。屆時,三萬大軍豈能與一向驍勇善戰的二十萬西夏兵抗衡呢?這無非是以卵擊石。
因深知其中厲害,現下又從探子口中獲知最新軍情,種諤越發的焦躁不安,直呼道:“據流星快馬匯報,西夏大軍正在回防,現下不過兩日路程!”
趙祈說道:“西平府城防空虛,我等攻下西平府,不需一日即可。”
狄青卻一言擊中要害:“問題是我方孤軍深入,乃兵家大忌。”
如今戰略目的已達到,西夏大軍已退,及時撤出包圍圈方是良策。
但趙祈想起了被擄走的大皇兄,說道:“我們不能退。等我們攻下西平府,大可堅守待援。西夏擄去我大皇兄,我們可以城池換回他。”
種諤眉目微蹙,擔憂道:“殿下,此舉十分冒險。這西平城是西夏的地盤,即便我們攻得下,又如何守得住?況且,我們此役的目的是為了迫使西夏大軍回防。此目的已成,實在不便在此久留。”
趙祈啞然。
現下,他們陷入兩難境地,若是未救出大皇子趙褆,便退之,心有不甘。可若是繼續攻之,極有可能陷入包圍圈,因而全軍覆滅。
營帳內,趙祈他們還在為此事商討。
而營帳外,高惠連,柴司羽,阿嬰和柳雲懿四人,則在外悠閑四處溜達。他們一路隨軍,也沒出啥力,更不懂軍事,也就免得留在營賬之內添麻煩了。
但這一路征戰,十分順利,他們也感到欣喜。
阿嬰說道:“沒想到,這一趟如此順利,西夏人竟如此不堪一擊啊。”
柳雲懿搖搖頭,糾正道:“不是西夏人不堪一擊,而是他們留在國內的大多是老弱殘兵,這都是報應啊。誰讓他們傾巢而出,妄圖滅我大宋?!”她冷哼一聲,麵露冷嘲之色。
“說不定這一戰,可直取西夏都城興慶府。”柴司羽說著,唇邊掛著一掛意味深長的笑。
高惠連故作擔憂道:“我卻聽聞現下西夏大軍已在撤回路上。若我們還不逃,很可能被包圍啊。”
“不會吧……”
他的話,把其他人都嚇著了。
忽此時,一陣馬蹄聲由遠至近傳來。
她們回眸望去,在灰朦天色中,遠遠瞧見一名西夏士兵,騎一棗紅色駿馬,急急地向營地疾馳而來。
見狀,宋兵們高舉長矛,攔在對方,將之團團圍住。
一聲馬嘶,西夏兵及時收住疆繩,停了下來。
大家疑惑,此名西夏兵為何膽敢單獨前來,意欲何為?
卻見那西夏兵清了清嗓子,麵無表情地大叫道:“我是給你們五皇子送信的!”說著,他居高臨下地坐在馬上一動不動。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但宋兵們不敢放鬆警惕,兩名士兵負責將西夏兵押去主將營帳,餘下的則十分警備地盯著遠方暗淡的天色,生怕會出現西夏兵的小股部隊。
在士兵的帶領下,西夏信使跟著向主將營帳走去。
見狀,柳雲懿幾人帶著滿腹疑惑,也跟著走入營帳中。倒想看看這李元昊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那西夏信使見了狄青等人,行上一禮,道明來意,神情頗為高傲。
“五皇子,沒藏國舅派我前來,給爾等送信。”
“送信?”
“嗯!”西夏信使點點頭,從懷著掏出一封信。
趙祈滿麵疑惑,一把接過信,嗬道:“那老賊想幹什麽?”
一邊,手已在拆信封。
西夏信使冷哼一聲,‘友善’地警告道:“沒藏國舅說我西夏大軍已在回程路上,你們最好趕緊打道回府。否則,將落入我方包圍中。”
這是下馬威嗎?
一小小西夏信使竟敢如此囂張,是欺我大宋無人嗎?趙祈這般想著,心中的怒意更盛,更是激起他心中熱血。
冷哼一聲,趙祈言道:“我若不退,又如何?”
西夏信使不怒,反冷笑道:“沒藏國舅托我帶你一樣東西,你若看了,定會退兵。”言語間,滿是自信。
在眾人注視下,他從懷中掏出一物,以一小方白布包裹著,上麵還沾著點點血跡。
這是何物?眾人心下不由自主地感到莫名的一陣緊張與惴惴不安。
當白布打開的刹那,震驚四座!一隻斷指赫然映入眼簾,傷口極其整齊,似是一刀砍下的!
可這又是誰的斷指呢?趙祈思索著。
不知為何,他的心越發地不安,仍在不停地顫抖著,隱隱約約中,似覺得這與大皇兄有關。
戰戰兢兢中,他吐出的每個字符都微微顫動著。
“這是什麽?”
“哦哦!”西夏兵輕笑了聲,麵不改色,故作輕鬆道,“這是從大宋皇子趙褆的手上割下來的。國舅已言明,倘若你還不退兵,他便每日從大皇子身上割下一塊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