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西夏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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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不宜遲,範雍立刻著人去幫他們收拾行裝。
    於是,他們一行人收拾好行裝之後,就向著京城出發了。本來蘇子由與冷石跟他們不是一道出來的,但易風說大家一起在路上相互也有個照應,所以也跟著一同隨行。
    一行人從延州府出發,走了半天的路程,一路上都是荒山遍野,荒無人煙,好不容易到了夕陽垂落,漸染晚霞,才走到了稍微熱鬧些的集市,在那裏找了一家驛站,住了下來。
    他們趕了一天路,早就疲憊不堪,在驛站內吃過晚飯便匆匆回房休息,外頭的天也跟著黑了下來,空中開始染上零碎的星光,令整個夜色都變得孤寂冷淡。
    四周開始隨著黑暗寂靜下來,而在黑夜中,有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從房間中溜了出來,他瞧著四下無人,立刻騎上拴在驛站外頭的馬,頭也不回地逃遠了。
    此人正是趙祈,他趁著大夥睡著,幹脆將柳雲懿的法子如法炮製,也趁黑跑了出去,頭也不回地朝著西夏的方向去了。
    隻不過他以為自己如此一來不會被其他人發現,卻不知他的舉動早已被柴司羽在窗戶裏看得一清二楚。他在窗外望著趙祈絕塵而去的身影,不禁露出一抹奸笑,早在趙祈痛痛快快答應眾人回京時他便心知以趙祈對柳雲懿在意的程度,這件事恐怕沒這麽簡單,到了晚上眾人都睡著了,他便一直留意著動靜,果然,就瞧見他準備趁黑逃跑,隻可惜,柴司羽才不會阻攔他,隻恨不得他能立刻趕到西夏,最後落入西夏人手中。
    翌日,天光大亮,眾人整理好行裝準備出發,易風去趙祈的房間敲門,可是叫了半天都不見有人應聲,易風心中一緊,將門一把推開,卻見房間裏空無一人,他又將手摸在床榻上,上麵冰涼一片,可見人已經跑了許久了!
    易風連忙下去,跟大家道:“不好了,五皇子殿下跑了。”
    “這可如何是好。”眾人頓時慌了,如今他們回京,定然會麵見聖上,可是大皇子和五皇子都沒回來,他們該如何跟皇上交代啊……
    柴司羽也假惺惺道:“他該不會出什麽意外吧。”
    易風將配刀係在腰間,說:“他定是去了西夏。”
    “那我們得趕緊去追啊。”柴司羽說著。便要收拾行李,看似一副急切地模樣,心中卻巴不得趙祈跑的越快越好。
    易風衝他擺手說:“他跑了一夜,我們估計追不上了。”
    阿嬰急了,她現在不光擔心趙祈,更擔心柳雲懿的安危,如果隻是柳雲懿一人還好,可若是跟五皇子在一起,恐怕那些西夏人也不會放過她,忙說:“那可怎麽辦啊?”
    易風思忖了片刻,沉吟道:“王爺有令,所以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西夏不管。我得去找他。”
    “我也一同去!”蘇子由說。
    冷石詫異地看了蘇子由一眼,歎氣道:“我也跟著你們一起去吧。”
    如此一來,大家紛紛都要跟著易風去西夏尋趙祈。其他人也要一起去。
    易風卻覺不妥,對眾人道:“不可以,我們人多,行動起來反而目標大。容易被西夏兵察覺,還是我去吧。”
    “那我跟著阿嬰也去。三個人互相還能有個照應。”
    “如此也好。”易風點點頭。
    於是,大夥達成一致。由易風和阿嬰還有柴司羽三人前往西夏尋人。而蘇子由與冷石,高惠連,還有趙升就先返回延州府等候消息。
    而就在趙祈策馬趕往西夏的途中。
    在通往西夏都城興慶府的路上,沙石遍地,黃土漫天,周圍遠眺過去是一片連綿的長滿了野草的山穀,還有低矮不一的樹林。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地在路上走著。前頭是一位幹瘦黢黑的馬夫在駕著馬車。而在馬車裏坐著的,正是恢複了女兒裝的柳雲懿。
    她坐在馬車裏也是十分不老實,動不動便掀開窗簾探頭往外麵瞧,望著外頭的山穀欣賞風景,最後實在是百無聊賴,幹脆躺在馬車裏呼呼大睡。
    等她睡醒之後,馬車仍在趕路。她掀開布簾,問駕馬的車夫還有多久才到興慶府?
    那車夫告訴她,還有半天路程呢。
    “竟然還要這麽久啊!”柳雲懿嘟嘟囔囔地縮回車裏。她努了努嘴,重新撩開馬車上的窗簾,一邊看著風景,一邊趕路。
    話說這日在興慶府城中,這裏的街道雖比不上大宋開封繁華,卻也是井然有序,人流穿梭如鯽,各地的商團來往不斷。從服飾判斷,有遼國的,西域的,大理的等等,街上哄哄嚷嚷,琳琅滿目的貨物,還有裝飾簡易的酒館。
    在街上的某處,卻圍著一圈人群,哄鬧一片,不知出了何事。圍觀的百姓七嘴八舌,指指點點。
    近看,卻是一個蠻橫無理的西夏兵正在當街打罵一名七旬老翁。這老翁不過是在路邊擺攤討生計,不知為何得罪了當兵的,結果被那暴怒的西夏兵用鞭子抽得哀泣不止。
    “官爺!別打了!別打了!”他瑟縮地蹲在一處牆角,不停地衝那西夏兵跪地求饒,衣服上都滲出了絲絲血痕,而那西夏兵邊抽還邊囂張不已地呼喝著:“死老頭!老子不給你錢又怎樣!敢跟我要錢?我看你是活膩了!”
    聽到這兒,各位看官也明白了。原是這西夏兵買完東西不給錢,那老翁做的是養家糊口的小本生意,自然不肯讓他白拿,誰知一頓口角下來,那西夏兵惱羞成怒,便動手當街打人。
    眾目睽睽之下,圍觀的百姓縱然義憤填膺,卻也不敢替那老翁說句公道話。
    就在這時,一個青衣少年突然站了出來,朝著人群中大喝一聲:“住手!”
    眾人向那少年望去。隻見他大約十三四歲的模樣,一張小臉輪廓分明,清俊異常,雖然還帶著些許稚嫩,卻隱隱夾雜著龍虎之勢,他一雙眉眼微微皺起,便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隻是那西夏兵見他就是個尚未成人的毛頭小子,回過身,一臉不屑,不放在眼裏:“你誰啊!”
    “官爺,你為何動手打人!”少年麵對身材壯碩的西夏兵,也絲毫不懼,直直地盯著他問話。
    那西夏兵輕啐一口,罵道:“關你屁事,老子想打就打!識相的話,就給老子滾遠點!不然連你一塊收拾了!”
    少年微眯了雙眼,眉眼間暗含怒意,厲聲說道:“是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在興慶府撒野?!”
    那西夏兵麵色不虞,似懶得跟他費口舌。徑直便抬起手中的鞭子,手腕使力,朝他抽了過去。
    圍在四周的眾人皆為那少年捏了一把汗,更有不忍者甚至閉上了眼睛。
    隻是本該響起的聲音卻沒有動靜,眾人抬起頭,才瞧見原來不知何時從那少年的身邊忽然走出了一名七尺莽漢,那大漢身型壯碩,臉色黑沉,長著一雙吊梢眼,冷冷望去,十分駭人,他一伸手,便將西夏兵甩過來的鞭子捏到了手裏。
    那西夏兵下意識便想把鞭子扯回來,結果被那大漢看似輕巧的一拽,他便整個人撲了過去,那大漢又毫不手軟的給了他一拳,將他打翻在地。
    那西夏兵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身來,便怒道:“你竟敢打我?!你可知道我舅舅是誰!他可是野利大王手下的……”
    結果話還沒說完,一把泛著寒光的彎刀便頂在了他的脖頸之上,正貼著他的喉間。
    那大漢低啞的聲音響起:“你又知道我身邊這位是誰?不知死活的狗東西!這位可是二……”
    話音未落,那少年便伸手放在壯漢的胳膊上,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話。
    西夏兵此時心中忌憚不已,他一瞧,又覺得那少年真是氣質非凡,俊容不俗,身後還跟著幾個護衛,正虎視眈眈地瞧著他,如此陣仗,來頭定然不小。
    西夏兵思量了一番,越想越覺得今日自己恐怕是闖了大禍,連忙跪下求饒道:“是小人眼拙,還求大人饒過小人吧,以後再也不敢了。”
    那大漢麵色陰沉地瞧了他一眼,幹脆抬起一腳踹他屁股,罵道:“滾!”
    西夏兵如蒙恩赦,連撲帶爬,屁滾尿流地跑了。
    周圍的百姓也漸漸散去。那少年將還縮在牆角處的老翁扶起來,輕聲道:“老人家,你無事吧?”
    那老翁受了驚嚇,還未反應過來,此刻被少年出手扶起,才如夢初醒,知道自己這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連忙又跪下,涕泗橫流道:“多謝……多謝公子相救,不然老朽這條小命恐怕就沒了!”
    那少年看得心中不忍,連忙將他扶起,又從身側的腰間解下一個荷包,從裏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他道:“老伯。這錢,你拿去治病用吧,剩下的就當做買你這些損壞的東西。”
    老翁顫抖著手接過銀子,感激不已:“多謝公子。”
    “不用謝。”少年衝他擺了擺手。然後帶著身後的護衛便離開了。
    此時的大街重新恢複了往日的叫賣聲,少年左顧右盼地走在街上,對身邊的大漢說:“漫咩,你今日可差點說出了我的身份。”
    如若各位還記得,這位漫咩正是之前追隨李鶯歌到大宋的西夏將領。
    隻見漫咩衝少年拱手道:“殿下,請恕罪。屬下也是一時情急……”
    既然漫咩對少年畢恭畢敬,可見他身份不同非常。其實,這位少年正是西夏二皇子李諒祚,也就是沒藏訛寵的外甥,皇後沒藏黑雲的親兒子。
    “你不必自責。”李諒祚臉上毫無怪罪之意,隻是感到有些苦惱:“漫咩,我今日是私服出宮。若是被發現了,母後一定會責怪我的。”
    “皇後娘娘與公主去了大昭寺朝聖。”漫咩說道:“出發之前叮囑我要保護好殿下。臣不敢有違,還望殿下速速跟我回宮。以免皇後娘娘怪罪。”
    李諒祚好不容易才出宮一趟,正覺得新奇,此時被念叨有些不耐煩,衝他擺手說:“若母後責怪下來,我會一力承擔的。”
    漫咩又勸道:“皇後娘娘擔心太子會對殿下不利。”
    李諒祚聽到這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嗬斥道:“太子與我是手足。豈會加害於我?!”
    “殿下,我知你仁厚。”漫咩卻是不依不饒地勸誡著:“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最近坊間傳言,太子黨要對殿下你下手。所以皇後娘娘才對我千叮萬囑。”
    “這樣的傳言,我聽到太多了!”李諒祚厲聲道:“眾人皆說太子對我不利,難不成我們兄弟之間還會互相殘殺嗎?往後你也不必在我麵前說這樣的話了,我不會相信這樣的謠言。”
    漫咩歎了口氣,暗忖這二皇子還真是任性,又年少不經事。也隻好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