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阿嬰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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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處,皇宮內,皇上的禦書房如今竟然隻有滕王堂而皇之地進出,趙德秀端坐在中間的椅子上,如同皇上一般。
    趙褆和趙風則在桌前垂手而立。
    趙褆拱手道:“九公公如今應該將真相告訴柳雲懿了。”他抬起眼:“主上,我們該怎麽做。”
    趙德秀輕嘖一聲,皺著眉不耐煩道:“這個懿兒,我本不想傷害她。看來,她非要跟我作對了。”
    “爹。”趙風急忙道:“柳雲懿說到底也是我的妹妹,我們沒必要把事情做到那麽絕情。”
    趙德秀冷哼一聲:“風兒,柳雲懿不是我的親生骨肉。當年我將她從柳侍郎家抱來,隻是打算作為一枚棋子培養,希望有朝一日她會為我所用。可惜,她非要站到我的對立麵。是她不識好歹,也莫怪我無情了。”
    趙風忙說:“爹,不如就這樣放過她吧。她又能對我們的大業有什麽妨礙呢。”
    趙褆輕哼一聲:“主上,不能這麽說。這個柳雲懿詭計多端,說不定她會背後搗鬼。如今我們大業隻差一步便成,容不得半點差池。”
    “你說的對。”趙德秀點點頭,沉聲道:“不但她,連小王爺和五皇子也是隱患。這樣吧,我馬上下令全國通緝他們三人。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這……不可……”趙風急忙抬起頭,還欲勸說。
    卻被趙德秀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那日你放走趙允初,為父已饒你一次,若你再做出什麽阻礙我大業的糊塗事,我定不會饒你。”
    沒過多久,柳雲懿、趙祈還有趙允初三人的通緝告示便貼滿了京城。
    往來的百姓們瞧著那四處張貼的告示,指指點點,議論不已。
    而在街上往來的喧鬧的人群中,有一個穿著怪異的身影,他穿戴著遮麵的鬥篷,如同一個江湖俠客一般,站在告示前沒多久,便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他穿過鬧市,拐到了一個僻靜的小巷中,才將頭上的帽子卸下,此人正是小王爺趙允初,而巷子中還有兩人,則是柳雲懿還有趙祈。
    “怎麽樣了?”柳雲懿忙問。
    趙允初搖了搖頭:“如今城中到處張貼著告示,要緝拿我們三人。”
    “這可怎麽辦。若是被別人發現,我們三個就完了。”趙祈急道:“現在城門處肯定也都是等著緝拿我們的守衛。”
    “現在我們不能輕易出城。還是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吧。”柳雲懿說。
    “五哥說的沒錯。”趙允初點頭:“我們先藏在關帝廟裏吧,那兒人跡罕至,一定沒人發現。”
    於是,他們三人便往關帝廟去了,一路上都挑著人跡少的巷子繞,也沒被人發現。這關帝廟的廟門已經塌了一半,屋頂破了幾個大洞,房簷四處都結著蜘蛛網,中間的關帝像蒙了層厚厚的灰塵,看起來甚是淒涼。
    幸虧這廟離城中太遠,一般不會有人來。
    “這幾日我們先暫居這裏吧。”趙允初上去先將廟中的幹草拍了拍灰塵,然後在關帝像後麵鋪好,才說:“到時看看外頭形勢如何,再做打算。”
    於是,三人一邊坐在草席上休憩,一邊商討日後。
    趙祈歎氣道:“完了。朝廷已被滕王控製,父皇又被軟禁了,連我們也被通緝。這可如何是好啊。”
    趙允初說:“不管多困難,我們也要挫敗滕王謀朝篡位的陰謀。”
    “說起來倒容易。”趙祈說:“就我們三人,能攪起什麽風浪呀。現在連吃飯都成問題了。”
    正說著,他的肚子“咕咕”應聲響了起來,柳雲懿和趙允初同時瞥來,趙祈尷尬地笑了笑。但是別說他,柳雲懿和趙允初也是饑腸轆轆。他們三人逃到這破廟中快一天了,顆粒未進,也不敢輕易出門覓食,隻能在這破廟裏抬頭望天。
    忽然,關帝廟外傳來一聲細碎的聲響,似乎是人的腳步聲。
    趙允初瞬間警覺地坐起身來,沉聲道:“有人來了。”
    趙祈和柳雲懿跟著緊張起來,他們躲在關帝像的後麵,全神貫注地聽著外麵的動靜。
    “不是來抓我們的吧?”趙祈擔心地看向趙允初。
    緊接著,有一抹倩影走了進來。原來是阿嬰,她手裏還提著一個竹籃子。
    阿嬰在廟門口東張西望了一陣,小聲朝裏頭喊道:“柳柳,你們在不在。”
    三人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連忙跳了出來。
    “阿嬰!你來了!”柳雲懿驚喜地撲過去。
    趙祈忙問:“阿嬰姑娘,你怎麽會來這裏?”
    “嘿嘿。”柳雲懿狡黠一笑,喜滋滋道:“是我派人去告訴阿嬰的。”
    “是。”阿嬰笑著點點頭,“我一接到通知就趕緊過來了。”說著她拿出手中的籃子,笑了笑。
    “我想你們一定餓了。所以拿了點吃的東西來。”
    趙祈看到籃子裏的食物,有燒雞還有小菜,連酒都備下了,連忙接過籃子,喜道:“我們正餓呢,阿嬰姑娘你可來的太及時了。”
    他們三人席地而坐,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阿嬰對他們說:“現在全城官兵都在搜捕你們。你們可不能出去。”
    “哼,那可惡的滕王。”趙祈邊吃東西便道:“他軟禁父皇不說,還想對我們趕盡殺絕,若有機會,我絕不輕饒他。”
    阿嬰又問:“你們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我們也不知道。”柳雲懿歎了口氣,搖頭說:“隻能靜觀其變。”
    見他們也暫無什麽計劃,阿嬰拿過籃子,說道:“此地我也不能久留,我得先走了。明日我再來。”
    柳雲懿連忙起身送她。
    等阿嬰離開,柳雲懿回過身子,就見剛才還狼吞虎咽的趙祈拿下嘴裏的雞腿,對她說道:“阿嬰姑娘信得過嗎。她之前不是都跟你反目成仇了。”
    “你說什麽呢?”柳雲懿白他一眼:“那隻是個誤會,再說了,阿嬰可是我的好姐妹。她不會出賣我的。”
    “我覺得此事還是要小心為上。”趙允初說:“我跟上去,看看她有沒有古怪。”
    說著,趙允初便離開了,追了上去。
    一直到了鬧市的大街上,阿嬰在前麵走著,趙允初則悄悄地跟在後麵。
    忽然,前麵走來一隊官兵,手裏正拿著他們的畫像到處問人。趙允初隻好先躲在一旁的角落。
    隻見被攔下問話的百姓們紛紛搖頭,那些官兵又攔住了迎麵走來的阿嬰。
    “你見過這上麵的要犯不?”
    阿嬰瞅著畫像,搖了搖頭。
    那隊官兵問不出什麽,便徑直去問下一個人了。
    趙允初這才鬆了口氣,心想:這阿嬰果然沒有出賣他們。
    想著,他這才放心轉身回去。
    哪知,阿嬰剛回到了柴王府門口,嘴角竟露出一抹陰鷙的奸笑。
    她站在王府門前,惡狠狠地低聲道:“柳雲懿,你害死我夫君。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等著瞧吧,她一定會讓柳雲懿血債血還。想著,阿嬰緊緊攥緊了拳頭。
    忽然,“阿嬰姑娘。”
    這時,身後突然有人喊了她一聲。
    阿嬰驚了一跳。回頭一看,卻更加驚訝:“蘇公子?”
    隻見蘇子由麵容惆悵,清瘦了不少,衣服都寬了一大截,如同披在衣袍下的一縷孤魂。再無往日的儒雅之氣,眼底還生出了一抹化不開的哀愁。
    “阿嬰姑娘,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蘇子由對她淡淡說。
    “是誰?”阿嬰疑惑地看著他。
    “你見了便知道了。”蘇子由說完,便徑直轉身離去。
    阿嬰將信將疑,但想著跟著蘇公子也無甚交集,更無交惡,便也跟著去了。
    隻是蘇子由帶著她來到城外的亂葬崗,這地方白日裏也陰森可怖,而在一片毛骨悚然的墳頭當中,有一處新墳頭,煞是醒目。而蘇子由就在這新墳頭停了下來。
    阿嬰很好奇:“這是誰的墓?你要讓我見的,就是一個死人麽?”
    墳頭上豎著以木塊製成的簡陋墓碑。
    “這是冷石的墓。他試圖刺殺大皇子,事敗身亡。屍首也被扔到了亂葬崗。是我將他好好安葬了。”蘇子由語氣裏,是無盡的歎息。
    阿嬰卻越聽越疑惑:“我與冷閣主也隻是泛泛之交。你為何……”
    蘇子由轉身看向她:“事到如今,是應該告訴你了。其實,冷石是你的親哥哥。”
    這話,令阿嬰渾身一震。
    哥哥?
    很久之前,她哥哥就死了。因為殺了仇人全家,被官府斬首了。這件事,她還是很清楚的。
    “這不可能。”她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冷石怎麽可能是我哥哥呢?”
    說著,阿嬰突然想起幾個月前,他們逃離清澗城的那個晚上,冷石唱的《九張機》的童謠,雖然小時候經常聽哥哥給她唱,但冷石明明說過,他們隻是同鄉而已……
    蘇子由上前輕輕撫著墓碑,緩緩開口道:“冷兄跟我說過,他原姓石,住在杭州江寧府繡花巷,他爹是一名鏢頭。冷兄曾經上山學藝,下山後發現被家裏被仇家尋仇。於是他去找仇家報仇,殺了對方全家,從而被官府抓捕歸案,被判斬立決,幸得皇後開恩,饒了他一命。他便在那以後成了皇後的殺手。同時開始尋找妹妹的下落。
    越聽,阿嬰捏著袖子的手便會收緊幾分,直到蘇子由說完,她捏著的手忽然鬆開,眼中淌出了眼淚。
    她記得很小的時候哥哥便上山學藝,臨走時還答應將來回來的時候給她買一垛子的糖葫蘆,當時她太過年幼,天天站在巷口的樹下盼著哪天哥哥能帶著糖葫蘆回來,可是沒盼多久,等來的卻是提刀而至的惡魔。
    當時她才幾歲?她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家門不遠處是一條小河,記得一棵又高又大的柿子樹,記得家中斑駁的牆壁,還記得自己被母親死死抵在衣櫃之中,她瞪著一雙眼睛,看著父母死在自己麵前。
    而蘇子由所說的,不正是她失蹤已久的哥哥嗎。
    “哥……”阿嬰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墓碑前,她顫抖著手撫向墓碑,指尖不過輕點了一下,便覺得有一股寒意瞬間傳遍了她的四肢百骸,如今他們終究是天人相隔了。
    “哥……為什麽找到了我卻不告訴我。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你那日為什麽沒回來啊,阿嬰真的好害怕。你不是要給我摘柿子嗎,不是要給我買糖葫蘆嗎,你為什麽沒有回來……”阿嬰對著墓碑低喃,豆大的淚珠在她兩頰不停滾落。
    蘇子由忍不住鼻尖也跟著一酸,他望著那冰涼的墓碑,心中輕歎一聲:冷兄,如今你們兄妹相認,你也在九泉之下瞑目吧。
    而關帝廟裏,柳雲懿他們三人正在商議下一步計劃。
    趙允初看向他們,問:“躲在這兒也不是辦法,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呢?”
    “如今城中全部都是我們的通緝令,我們也不好出城。”趙祈看向柳雲懿,忙問:“柳柳,你可有什麽好法子?”
    柳雲懿想了想說:“我們不妨將京城的形勢告訴延州府的狄青,讓他帶兵來救。”
    “不可。”趙允初搖搖頭:“延州府距此有幾百裏地,怕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可如今我們隻能集合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才有可能打敗滕王。”柳雲懿擰起一雙柳葉眉,低聲說:“雖然勝算不高,但也得試試。”
    “唉。”趙祈歎息道:“滕王如今手握大權,武功又高,我們怕是難以翻盤啊。”
    “不要灰心。”柳雲懿看向趙祈,目光堅定道:“未到最後,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說著,她想了想,又問趙允初:“你見多識廣,知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什麽毒藥是無色無味,而且這種毒藥一定要連滕王這種武林高手也無法察覺。”
    趙允初想了想說:“有。我聽師傅說有一種八步香,無色無味。普通人聞了,不會起作用。但若是習武之人聞了,會精神亢奮,內力大增。”
    “……”
    柳雲懿無奈地看他一眼,“大哥,我要的可是毒藥,你這聽起來像補藥呀。”
    趙允初笑了笑說:“別急,這藥雖然可令人提高內力,但也會導致人走火入魔。所以,很難有人察覺。”
    柳雲懿聽後大喜,拍手說:“此藥甚好!”
    趙祈說:“你先別著急高興。這藥雖好,但是我們怎麽令滕王中毒呢。如今我們都身陷囹圄,出去一不小心就會被抓,怎麽可能靠近滕王。”
    “五哥說的對。”趙允初點點頭,他看向柳雲懿,解釋說:“這是慢性毒藥,需在八步範圍內點燃才起作用。如要讓滕王中毒,那麽我們得靠近他身邊才行。可這怎麽可能呢。”
    而柳雲懿卻向他們揚起一個自信的笑容,說:“你先把藥給我。我自有安排。”
    見她胸有成竹,趙允初和趙祈也相識一眼,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那我去找師父要藥。你們現在廟裏好好呆著,我去去就回。”
    說著,趙允初戴上蒙麵鬥篷,輕踏著輕功,如一陣風似的離開了關帝廟,很快便沒了人影。
    關帝廟內便隻剩下柳雲懿和趙祈二人。
    他們害怕被人發現,便一直藏在廟中,沒敢出去。
    很快,夜深了,月光的銀輝從房頂上的的縫隙中灑落下來,他們兩人席地而坐,很快便覺得困頓不已,趙祈將自己肩膀靠了過去,說道:“柳柳,你若是累了,就靠著我睡吧。”
    柳雲懿實在抗不過洶湧而至的睡意,便沒有推辭,直接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而趙祈也很快睡著了。
    卻不料,就在他們熟睡時,有一個身影向他們悄然靠近。
    那個身影是白天才來過廟裏的阿嬰。她一直在外麵偷看著廟裏,見他們二人睡得正熟,突然奸笑一聲。
    她拿來備好的火把還有火石,將火把點燃,又在關帝廟的四周都放了柴火,然後點燃。
    很快,熊熊烈火包圍了關帝廟。
    阿嬰衝裏頭奸笑一聲,低歎道:“柳雲懿,還我夫君的命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沒過多久,火勢便愈發大了起來,火海中還是騰起滾滾濃煙。那濃煙直接把柳雲懿和趙祈熏醒了。
    他們剛睜開眼,直接驚呆了,隻見周圍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苗直竄上了房頂,前後都是火海,他們根本逃不出去。
    “這……這可怎麽辦啊。怎麽會著火呢。”柳雲懿看著四周的火海,又驚又慌。
    “顧不得那麽多了。”說著,趙祈脫下外衣,護著柳雲懿的頭,就往外跑。
    就在這時,房頂上突然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頭頂的房梁被燒斷了,帶著可怕的火苗轟然掉下來,眼看就要砸在柳雲懿頭上。
    “哇!”她抬起頭,發出淒厲而絕望的喊聲。
    “柳柳,小心!”趙祈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擋在她身上。那掉落的房梁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哇啊!”慘叫一聲,他頃刻間被砸暈了過去。
    “趙祈,你怎麽樣?!”柳雲懿見趙祈被壓在燃燒的木頭下,心急如焚。她想搬開這根木頭,可無論如何,就是搬不動啊。而火勢,越來越大了。炙熱的火焰,似要將她們焚成灰燼。濃煙竄入鼻中,她咳嗽不已。
    “來人啊,救命啊!”
    她意識越來越模糊,趴在趙祈身邊,身子漸漸軟下去。
    而火場之外,阿嬰正注視著映紅半邊天的大火,嘴邊發出最冰冷的冷笑。
    死吧!柳雲懿!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