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趙祈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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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下,一人朝火場疾奔而來。
    那是取藥返回的趙允初,他老遠就見關帝廟火海連天,心中一緊,連忙運著輕功,三兩步便奔了過來。
    “五哥!柳姑娘!”
    他直接衝進火海,一運氣,便將壓在趙祈身上的木頭一腳踢開。然後扛著昏倒的兩人衝出了火海。
    竟被柳雲懿躲過了一劫!
    躲在暗處的阿嬰見狀,氣得牙癢癢。可惜她不會武功, 打不過本領高強的趙允初。但,隨即,她心生出一計,裝作剛趕過來的樣子,喊道:“柳柳,你們怎麽了?這裏怎麽會著火?”
    她撲到柳雲懿身上,哭得好不傷心。若不是礙於趙允初在,她卻是想把柳雲懿給掐死,才能泄她心頭之恨。
    “他們沒事。隻是昏過去了。”趙允初探了探兩人的鼻息,說道。
    “真的嗎?”阿嬰裝作欣喜,內心卻恨死了。
    怎麽就沒燒死她的仇人呢!
    但不急,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阿嬰假裝好心道:“先把她們帶去我家吧。”
    “多謝。”趙允初不疑有詐,對她表示感激。
    柴王府雖身處鬧市,但自從柴王爺因謀反被抓後,登門拜訪者寥寥無幾,也就難得冷清。將柳雲懿等人藏身此處應該不會被別人發現,阿嬰還專門找了相熟的大夫給趙祈療傷。
    在那之後,趙祈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夜。終於,第三天的夜晚,他醒了。
    睜開眼,便看到趙允初和柳雲懿守在床邊。
    “這是哪兒啊。”他感到頭昏腦漲的,意識仍不太清醒。
    柳雲懿溫柔的聲音如春風沐雨,“趙祈,這是柴王府,是阿嬰帶我們來的。不必擔心,這兒非常隱蔽,不會被發現的。”
    是這樣子嗎?
    “我……渴……”
    柳雲懿趕忙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了下去。那一刻,他感到幸福。真希望她能一直這樣照顧自己啊。隻不過,遇上他直視的目光,她躲了去。
    或許,她還沒下定決心吧。趙祈知道,她始終徘徊在他與小初之間。
    他不會逼她的。
    隻要她能找到幸福,他就滿足了。
    想著,趙祈撐著要坐起來。他的身體依然感到乏力,但更明顯感到臉上始終團著火辣辣的疼痛。就如同,火在燒。
    這是怎麽了?他想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臉。
    柳雲懿卻連忙扶著他,柔聲道:“趙祈,你還未痊愈,先養傷要緊,不要亂動。”
    從她的眼中,他分明看到她的閃躲。
    她有事瞞著自己。趙祈心想,問道:“我的臉怎麽了?”
    “沒……沒什麽大礙。”她吞吞吐吐,一看就知道騙人。
    趙祈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的臉,卻發現那臉被繃帶包得嚴嚴實實。
    他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趙祈,沒事的。不用擔心。”柳雲懿安慰他,說著卻差點哭出來。
    趙祈越發覺得不對勁兒。
    “柳柳,給我把鏡子拿來。”
    “趙祈……”柳雲懿搖著頭,眼中含淚,輕輕一眨,便有淚珠滾落下來。
    “五哥……”趙允初也欲言又止。
    “把鏡子拿過來!”趙祈忽然拔高了聲音,他看向柳雲懿,眼中是從未在她麵前出現過
    的冷漠。
    不得已,柳雲懿隻得去拿了一麵小銅鏡。剛遞過去,就被趙祈一把奪走。他將臉上的紗布慢慢扯開,這過程中,他的手指都在顫抖。他心中已有非常糟糕的預期。終於,繃帶全部扯開了,他戰戰兢兢地將視線移向鏡子,一瞧,頓時,他的身子一僵。
    多麽可怕的臉啊……
    隻見血紅色的爛肉在左臉上結成了一團,上麵敷著黑色的藥膏,看起來既惡心又恐怖。
    趙祈顫抖著手慢慢地撫在臉上,手指撫摸過的皮膚,像砂礫一樣粗糙。指尖甚至沾上了血跡。這是他那張俊俏的臉?!不可能!趙祈如同遭受晴天霹靂,目疵欲裂的眼睛似乎要將鏡子挖出一個洞來。
    往日他是開封城內最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有多少待嫁閨閣的少女為他傾慕,可如今……他俊俏的臉蛋居然變成了一張可怕的臉,如鬼魔一般。
    日後出門,別人隻會像看怪物一般看他。他如何能承受。
    趙祈死死地捏著那銅鏡,恨不得將那鏡子捏碎。
    多希望,這一切隻是個噩夢。
    “趙祈……”柳雲懿輕喚他一聲。她知道他心裏一定很難受。換作任何一個人,恐怕都無法接受這樣的厄運啊。
    心中的恐懼,絕望,轉化成怒火。趙祈突然將鏡子狠狠地擲在地上,他如同野獸一般對著柳雲懿和趙允初咆哮道:“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這張臉,不希望被所愛的人看到。
    “趙祈,你……”柳雲懿還想說什麽,就見趙祈不顧身體,直接從床上下來,推搡著他們往外趕。
    “出去!不要進來!”
    直接將他們趕出了門外,“砰”地一聲重重關上了門。
    跟外麵的世界,完全隔絕了。
    “趙祈!趙祈!”
    柳雲懿在外頭一直敲門,可無論她怎麽敲,裏麵都沒有一點反應。
    “讓他好好冷靜一下吧。”趙允初將手搭在柳雲懿肩上,兩人對視而無言。
    而屋內。
    趙祈蜷縮著坐在冰冷的地上,眸中再無半點光澤,絕望地閉上眼睛,流下了不甘的淚。
    地上的銅鏡,依然映著他那半張毀容的臉。
    這不是真的……不是……趙祈鑽進被窩裏,嚶嚶痛哭。
    屋外,柳雲懿和趙允初無計可施,隻能靜待。
    而站在牆角偷看著這一切的阿嬰,見到這景象,不但沒有感到內疚,反而有種格外的快意。
    隻要看到柳雲懿痛不欲生,她就算傷害了所有人,也值得。
    隻不過,這還不算!
    阿嬰咬著牙根,心中默念:柳雲懿,你欠我的,還沒還完!
    當日,她便偷偷跑去了皇宮。
    不過,守宮門的士兵將她攔下,問:“什麽人?”
    阿嬰猶豫著道出身份:“我是小柴王妃。有事要向大皇子稟報,請兵大哥幫我叫一下大皇子。”
    一聽到她的身份,幾個士兵頓時嘲笑一番:“滾滾滾。你是柴王府的人,沒被捉入天牢已是聖上大恩。竟妄想見大皇子?大皇子身份貴重,豈是你想見就見的麽?若你再敢糾纏,別怪我不客氣。”
    “兵大哥,行行好。”阿嬰掏出銀子,準備賄賂士兵們。
    不料,對方根本不吃這一套,一把推開:“你真是異想天開,想用銀子收買我們?再不滾!就將你法辦!”
    阿嬰見此計不成,十分無奈,正準備離開。恰好這時,趙褆經過宮門,他看到阿嬰在宮門外,心中疑惑,便上前問士兵:“什麽事?”
    那士兵說:“宮外那自稱小柴王妃的婦人想要見你。”
    趙褆自然是認識阿嬰的,便喚她過來。
    “你找本皇子,有何事?”
    阿嬰恭恭敬敬行了禮,便小聲將柳雲懿等人藏在柴王府的事告訴了趙褆。
    聽後,趙褆有些不信:“你為何出賣柳雲懿?她不是你出生入死的好姐妹嗎?”
    “哼。誰跟她是好姐妹。”阿嬰對她早已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之碎屍萬段,才能泄心頭之恨呢。
    得知兩人的恩怨,趙褆嘴角頓時泛起一抹冷笑。
    五皇弟,這回你插翅也難逃了!
    話說趙祈大受打擊,在屋裏呆了一整天,不吃不喝,任由柳雲懿他們怎麽喊門也不應。直到日薄西山,天色漸黑,那扇門才吱呀一聲打開了。
    守候在門外的柳雲懿與趙允初趕緊站起來,一看,愣怔當場。卻見趙祈用黑巾遮住了毀容的半張臉。頭發半散淩亂。乍一看,從一個風流倜儻的皇子,變成了滄桑的江湖客。
    看到他這幅樣子,兩人暗暗吃驚。
    “趙祈,你沒事吧?”柳雲懿試探著開口。
    趙祈麵無表情地搖搖頭,目光已失去往日的風采,變得暗淡無光。
    他沙啞著聲音開口道:“不必擔心我。我還要救父王。所以,我不會沉淪下去。”
    看來,他想通了,接受了這殘酷的命運。
    趙允初甚感寬慰,說:“五哥你能這麽想,實在太好了。”
    “你真的……沒事?”柳雲懿臉色露出一絲擔憂。她覺得趙祈變了。或許,人生的挫折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之前大皇子是如此,如今趙祈也是如今。
    人生的關口,隻有自己能夠邁過去。旁觀者,幫不了任何忙。
    柳雲懿隻希望趙祈能變回以前那個開朗愛笑的皇子。
    但她也明白,很可能,他永遠也變不回來了。
    這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聽聲音,人數可不少。
    趙允初側耳傾聽,大呼:“糟糕,我們被包圍了。”
    “那怎辦?”
    “我們先躲回屋裏!”
    她們剛躲進屋內,外頭便湧來一群士兵。而帶頭的,則是趙褆,他帶領的人馬將這柴王府的別院團團包圍了。
    此時此刻,形勢危急啊!
    趙祈忙說:“小初,你先帶著柳柳走。以你的武功,一定可以突圍出去。”
    “這可不行。”趙允初說:“五哥,我不能放下你。更何況你的傷還沒痊愈,落在他們手中必是死路一條。”
    “你放心吧。”趙祈低了低頭:“大皇兄不會對我怎麽樣。”
    趙允初苦笑一聲:“此一時彼一時,大哥現在早不是以前的大哥了。難不成你還相信他會顧及我們的兄弟之情麽?”
    “可如今的情況不容我們做其他的選擇了,你能帶著柳柳安全離開就可以了。”
    “不。”趙允初搖頭:“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下你一個人離開的。”
    兩人就這麽互相謙讓,誰也勸不動誰。
    這時,屋外響起了趙褆的聲音。
    “五皇弟!你們乖乖出來束手就擒,別想著突出去。這房子四周全是我的人。你們敢輕舉妄動,就將你們射成馬蜂窩!不想死的話,就安安分分滾出來!”
    扒開窗戶縫隙觀察了一下周圍環境,果然趙褆所言不虛,這別院四周布滿了弓箭手,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莫非,他們真要束手就擒了?
    柳雲懿卻突然說:“不必慌張,讓我出去見他。”
    她的表情,胸有成竹。她心中有退敵良策了?
    說著,她便要往外走。
    趙祈連忙拉住她:“柳柳,你別出去,你這出去不就是自尋死路麽?”
    “你放心吧。”柳雲懿微微一笑:“我會安然無恙的。我有把握說服趙褆。”
    誰也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但既然她這般說了,估計也有十成的把握吧。
    等柳雲懿推開門走出去,看到別院四周果然被重重兵馬包圍。他們三人,根本無法脫身。
    而趙褆看到她出來,輕蔑一笑:“柳雲懿,你倒挺識趣,還有其他兩人呢。”
    柳雲懿衝他笑笑說:“趙褆,你別急啊,我出來,是有樁交易跟你商量。”
    “哼。”趙褆見識過她詭計多端,冷哼一聲:“你又在想什麽鬼主意?”
    “哈哈。”柳雲懿大笑一聲,鄙夷地看他一眼,譏笑道:“我隻是一弱女子,難不成你還會怕我不成?”
    笑話,這周圍都是他的人馬,他豈會怕?趙褆想了想,對她道:“你若是敢耍花樣,我就殺了你。”
    柳雲懿笑著說:“放心吧,我這筆交易對你來說,是穩賺不賠。”
    “那你且說來聽聽。”
    柳雲懿上前走一步,忽然瞥了眼四周的士兵,笑道:“怎麽?這麽重要的機密,不怕隔牆有耳?”
    趙褆猶豫了一下,又見她手中沒有武器,便使了個眼色,示意手下退開三丈以外。但他仍不放心,手裏抓著劍,隨時準備要了柳雲懿的命。
    柳雲懿不慌不忙,這才對他說:“趙褆啊趙褆。你好歹貴為大皇子,何必替滕王賣命呢?”
    “嗬。”趙褆笑了笑:“你果然是要離間我與滕王。”
    他早就猜到了幾分。隻是很好奇,柳雲懿這位說客究竟要如何巧舌如簧。
    柳雲懿搖搖頭:“趙褆,你並不傻,用心想想便知其中利害。那滕王一旦陰謀得逞,還會放過你嗎?俗話說飛鳥盡良弓藏。那時候,你完全沒有利用價值了,他會容你活在這世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可是大宋皇帝的長子啊!”
    趙褆聽到這話,沉默了許久。這道理,他早想過。隻是……
    他說:“不會的。滕王曾許我當王爺。”
    “你忘了,呂貴妃的下場?”
    聽了,趙褆臉色一變。
    柳雲懿趁熱打鐵:“我敢打賭,等滕王登位,你也就完蛋了。”
    “呸。別想使離間計。我不會上當的。”趙褆握緊了劍柄。
    柳雲懿絲毫不畏懼,直視著他。“你若這樣認為,我也沒有辦法。但你完全可以選擇另一條路。”
    “什麽路?”趙褆問。
    柳雲懿從懷中掏出一瓶藥,對他說:“這藥無色無味,隻要在滕王周圍點燃,就會使他心神意亂,以至於走火入魔。這藥隻對習武之人有效,對你卻是毫無害處。也隻有你,能靠近滕王。”
    “哼。”趙褆拿過藥瓶,冷笑著看向她:“柳雲懿,你果然狡詐多端。你想利用我去殺滕王?你覺得我會答應你麽?”
    柳雲懿笑道:“我的心思自然是如此。隻不過,滕王一死,最大的得益者會是誰呢?你想想便知。難不成你覺得我是在害你?”
    趙褆想著,沉默了。
    是啊,滕王一死。皇上便會撥亂反正。不,那狗皇帝根本等不到那天。在那之前,皇帝就會被滕王殺死。這樣一來,等滕王事敗身亡,那麽,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不就是他趙褆嗎!但是,他也得利用柳雲懿等人去反抗滕王,不然,空有毒藥也不管用。
    想到此,趙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轉過身,揮一揮手,對身後的將士說:“朝廷欽犯不在此處,隨我走!”
    這批將士是趙褆培養的心腹,自然也不會質疑他的命令。
    隨即,趙褆便領著大隊人馬離開了。真是來去一陣風,好像啥事也沒發生似的。
    待他們走後,趙祈和趙允初才從屋裏出來。
    “柳柳。”趙祈驚歎道:“你跟大皇兄說了什麽,他會如此聽話?”
    柳雲懿得意地笑了笑說:“我把毒藥交給他了。”
    “什麽?”趙允初驚訝地看著她:“他會幫我們給滕王下毒?一開始你就是如此打算的嗎?他會聽你的?”
    柳雲懿篤定道說:“他會的。”
    “為什麽你如此肯定?”趙祈看向她:“若他騙我們怎麽辦。”
    “不會。”柳雲懿搖搖頭,笑著說:“因為,誰都想當皇帝!”
    她的話,如醍醐灌頂般引起了趙允初與趙祈的深思。是啊。世人莫不眷戀權位。欲望會使人癲狂,也會令人滅亡。趙褆怎會甘心當滕王的一條狗?!柳雲懿正是看中了這點,才成功策反了他。
    忽然,趙允初側了側頭,對角落喊道:“你出來吧。”
    說著,牆角處有個身影猛地一僵,想逃,卻被趙允初直接跳過去,一把抓住。
    那個人影正是阿嬰。
    趙允初抓著她冷冷道:“是你告密的吧。我們藏在這兒除了你之外,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阿嬰卻倔強地昂著頭,不肯說話。
    柳雲懿不敢相信,忙問:“阿嬰,真是你告密的嗎?”
    “哼。”阿嬰忽然對她冷哼一聲,惡狠狠道:“不錯,是我幹的。有本事你們就殺了我!我隻恨自己沒能親手殺了你!”
    看到她眼中滔天般的恨意,柳雲懿震驚不已。
    “阿嬰,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你這麽恨我?”
    阿嬰咬牙切齒地看著她,說:“柳雲懿,你別假惺惺了。是你殺了我夫君,害我兒出生便沒了爹!”
    這次,柳雲懿三人都震驚了。
    柳雲懿忙說:“你說我殺了小柴王?這不可能,是誰在造謠!”
    “你還想狡辯?”阿嬰譏笑道:“這可是我夫君臨死前告訴我的。殺死他的人就是你!難不成,我夫君還會騙我?”
    “這……”柳無言以對了。如果小柴王臨死前指證了她,難怪阿嬰會認定她是殺人凶手。這時,柳雲懿才明白,阿嬰怪不得會對她態度大變,原來是因為這樣。
    趙祈先替她說話:“阿嬰姑娘,這一定是誤會。柳柳怎麽會殺了小柴王呢。”
    “是啊。”趙允初也說:“柳姑娘的殺人動機是什麽?”
    “哼。”阿嬰哼一聲說:“你們別再替她說話了。反正我在你們手裏,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見她如此鐵了心地認定自己是殺人凶手,她的眼神也充滿恨意,柳雲懿傷心欲絕。
    往日的好姐妹,今日竟反目成仇。叫她怎能不傷心難過?她垂著眼睛,對趙允初說道:“小王爺,你放她走吧。”
    趙允初鬆開了手。
    “哼,姓柳的!”阿嬰不領情,而是衝她咬牙切齒:“別再假仁假義,我不會上當的。不殺了你,我阿嬰誓不為人!”
    這一幕,讓柳雲懿心如刀割。
    等阿嬰走後,她悶聲不語地坐地上,眼淚流個不停。她與阿嬰多年相依為命,雖無血緣,卻早已將彼此當成至親。兩姐妹一起生死與共,同甘共苦,經曆了萬般的磨難,哪曾想,到頭來,卻成了仇人。
    見她難過如斯,趙祈想去安慰,剛邁腳步卻頓在原地。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心中苦澀。
    他,還有資格愛她嗎?他已不是翩翩少年,已不是高貴皇子,他隻是麵容醜陋的怪人。
    和他在一起,她不會得到幸福的。
    鼻子一算,趙祈忍住想哭的衝動,轉過身拍拍趙允初的背,示意他去安慰。
    趙允初心知趙祈的心意,卻不想在此時奪人所愛。他自然是喜歡柳雲懿的,隻是,五哥如今這樣子,叫他怎麽忍心呢。
    “有人來了。”忽然間,趙允初猛地側起耳朵。
    不遠處似有腳步聲靠近。
    不會是趙褆去而複返吧。
    三人的神經再度緊張起來,戒備地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隨即,隻見國子監的範夫子慢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三人一看,頗為吃驚。
    怎會是他?
    範夫子平時在國子監裏就是一名普通平凡的夫子,默默無聞,幾無存在感。他今日,怎會來此處?
    但見範夫子捋著胡須,老神在在道:“終於找到你們了。”
    “範夫子,你……”
    範夫子眯著眼睛笑道:“你們三人趕緊隨我走。我帶你們去見一件寶物。”
    趙允初和柳雲懿不清楚範夫子的身份,但趙祈知道範夫子就是國子監大人,負責看守太祖皇帝留在太廟裏的遺訓。
    聽說後,柳雲懿驚呼:“你就是傳說中的國子監大人?”
    範夫子笑著道出來意:“你們要對付滕王,老夫可助你們一臂之力。”
    三人將信將疑,但還是跟著範夫子一同去了太廟。
    趙祈忙說:“夫子,我來過這兒,你就在太廟看守太祖皇帝的石碑。”
    “不。”範夫子轉過身,沉聲道:“我守護的可不止是石碑。”
    說著,他帶著三人來到密室,一直走到了石碑前。範夫子輕輕轉動石碑下用來供奉的盞茶碗,那百十來斤種的石碑竟然跟著轉動起來,從後麵露出了一把寒氣逼人的寶劍。
    三人一看那劍,都有些吃驚。
    隻見那劍通體雪白,上頭還嵌著五顆罕見的寶石,整體似乎是用銀器製的,上頭還泛著淡淡的光。柳雲懿驚歎道:“這把寶劍是什麽來頭?”
    範夫子說:“此乃太祖皇帝留下的尚方寶劍,上可斬昏君,下可殺佞臣。”
    三人相視一眼,大喜過望,柳雲懿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尚方寶劍,抽出一看,劍身寒光凜冽,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柳雲懿喜道:“說太好了,有了這把劍,我們對付滕王就有勝算了。”
    她想了想,又抬頭對趙允初說:“不過,我還想讓你幫我一件事。”
    “何事。”趙允初問。
    柳雲懿說:“你找機會入天牢,進去告訴八王爺等大臣,讓他們暫時歸順滕王,以待時機。”
    趙允初點點頭:“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