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尚方寶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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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時已至,地理匯聚,人和無憂。
三日之後,在禮部的一番籌備下,滕王趙德秀的登基大典,正式拉開序幕。
天子登基,是難得一見的大事,必須采用禮部最高規格,不得有一絲的紕漏。除了在職的京官,必須一個不剩的參加大禮,就連朝中的勳貴,致仕的閑官,有品階的誥命,都要一應參加。
隨後,驛站會將新皇登基的邸報,千裏加急,送往各路州府,以及邊關重鎮,統軍大將手中。
各路州府官員以及統軍大將,務必第一時間送呈賀表,表明擁戴新皇,否則,按叛逆論處。
除此之外,各國也當派遣使臣,送上賀表。
隻不過,事態倉促,隻能先行讓駐京的各國使者前來出席道賀。
一大早,禁軍就嚴守四門,沿途各個街道,都布滿披堅執銳的甲士。
範陽笠,素櫻槍,錦袍服,鎖子甲,一個個威武霸氣,令尋常百姓,望而生畏。
欽天監敲響祈天鍾,從宮門一路排到金水橋的朝中大小官員,一個個身穿朝服,等著宮門開啟的一刹那,陸續進殿。
一時之間,鍾鼓齊鳴,號角震天。
禁軍開路,十二杆方天畫戟,帶著斧鉞勾叉,聲勢浩大的儀仗大陣,路過禦街,往紫宸殿而去。
趙德秀早已經準備妥當,在太監和宮女的服侍下,身穿明黃絳紗五爪金龍袍,頭戴通天冠,蹬躡雲金絲纏足履,上玄黃聖輦。
待大小官員和禁軍儀仗陸續就位,才從宮門之外,浩蕩開來。
九聲鳴鑼金鼓響徹汴梁,在這鼓點之下,趙德秀一步步走向那九五至尊的大位。
與此同時,東京汴梁城外二十裏,一路大軍開拔而來。
跟衣甲鮮明,威武不凡的禁軍比起來,這一路大軍就顯得落魄至極,軍服破舊,盔甲髒汙,但是,每個士卒的目光淩厲,精神飽滿,一看,就是久經戰陣的悍卒。
這是大宋最精銳的西軍,軍中統帥,乃是臉上掛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的銀袍小將,種諤!
另一個,則頭戴鷹羽,身穿獸皮藤甲的猛將,赫然是羌人首領狄青。他領著麾下羌人大軍,隱藏在種家軍身後。
二十裏,不出半個時辰,西軍就已經殺到城門之下。
負責城門守衛的禁軍統領,忽然聽聞有大軍而至,嚇得大驚,慌忙來到城頭,發現城下也是宋軍,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禁軍拱衛京城,地位在大宋當屬第一,眼看著對方是邊軍將領,還以為是某個邀功心切的大將,前來參加滕王的登基大典,心裏頓生不屑。
“你們是什麽人,一路麾下,敢闖京師重地,活的不耐煩了嗎?”
城下,白袍小將銀槍一指,劃破長空。
“延州種諤在此!”
“種家軍!”
那禁軍將領雖然是酒囊飯袋,可延州種家軍威名赫赫,名垂西北,怎麽可能沒有聽過,一時之間,詫異至極。
延州距離汴梁千裏之遙,種家軍竟然出現在京師城下。
“大膽!你們沒有調令,隨意出兵,還出現在天子腳下,難道是想圖謀不軌嗎?”禁軍將領大聲嗬斥。
他話音剛落,一隻穿雲箭射破長空,噗的一聲,紮進城樓。
箭杆入目三分,可見這一箭,有多麽犀利。
“圖謀不軌的是滕王!我等乃是為撥亂反正而來!”
城樓下,狄青拉滿長弓,箭已離弦,他聲如雷霆,呼喝如同虎豹霹靂。嚇得城頭禁軍心驚膽寒,那禁軍統領勉強忍住懼意,厲聲喝罵。
“休要胡說八道,我得聖上旨意,在此駐紮,誰敢前進一步,殺無赦!”
一聲令下,城頭禁軍亮出無數長毛短弓,槍林箭羽,撲麵而來。
城樓之下,種諤和狄青對視一眼,然後雙雙扭過頭去。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殺!”
種家軍不動則已,一動之下,奔如雷霆,狄青挽弓如滿月,種諤一馬當先,朝著城門喊殺而去。
禁軍將領大駭,他隻想將對方喝退,可萬萬想不到,這些西軍大將,說殺就殺!這一愣神的功夫,種家軍已經衝到城下。
正要放箭阻擋,一兜箭羽撲麵而來,嚇得他趕緊縮進甕城之內。
種家軍常年鎮守西北,麾下士卒,抵禦西夏大軍,紀律嚴明,驍勇善戰。羌人更是生於窮山惡水,大戰方起,就響起虎嘯狼嚎的呼喝,讓人心驚膽寒。
禁軍多是養尊處優的勳貴子弟,根本沒上過戰場,哪裏是種家軍和羌人大軍的對手,空有城門之利,卻還來不及布防,就被種諤率領麾下悍卒偷襲城門,大軍魚貫入城,如同虎入羊群。
欽天監的祈天鍾,響徹城內,將城外的喊殺聲,盡數掩去。
宮門之內,趙德秀踩著鼓點,終於走進了紫宸殿。太監扶著趙德秀的左手,一步步朝龍椅上走去。
禮部安排的數百樂手,一同奏響禮樂,百官同時俯首,一時之間,一股君臨天下的感覺,充斥心胸。
九十九步,一步不差,在禮部官員精準的計算下,趙德秀坐上龍椅。
禮樂驟停,緊接著,百官一同跪下叩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趙德秀一揮手,內侍官操起公鴨嗓,開始宣讀詔書。
一份退位詔書,一部登基詔書,兩份詔書宣讀完畢,接收完群臣朝拜後,接下來,就是祭告宗廟社稷,大赦天下,讓新皇的善舉澤披萬民。
正當內侍 宣讀完第一份退位詔書,宮外的喊殺之聲,驟然響起。
一時之間,朝廷振蕩,百官議論紛紛,人心驚惶。
新皇登基,竟然有刀兵之聲傳來,這可是極為不好的兆頭,一時之間,趙德秀臉色陰沉至極,要不是此刻事關自己登基大典,恐怕早已經怒而起身。
“報!”
一個渾身鮮血的禁軍統領,匆匆忙忙的闖進大殿。
“滕王殿下!西北……西北延州種家軍……還有羌……羌人公然造反,殺進城門,朝皇宮而來……”
此言一出,頓時紫宸殿內一片沸騰,種家軍乃是西軍精銳,羌人更是驍勇無比,在這個時候殺進東京,到底是所謂何事。
難道是種家軍不認滕王,起兵造反!
一時之間,所有人戰戰兢兢,大軍已經殺到了宮門之外,下一刻,紫宸殿怕都是要血流成河了。
要不是滕王虎視眈眈,恐怕已經有人心生懼意,趕緊溜之大吉。
眼看著,群臣已經有不可控製,趙德秀怒不可遏,一掌拍在龍椅之上。
“一群飯桶!來人,將此人推出午門,梟首示眾!”
話音剛落,幾名麒麟使者將那禁軍統領按倒,拖出宮門。
一名禁軍統領的首級,如何能消除趙德秀心頭之恨。眼看著登基大典馬上禮成,自己就是名正言順的天下之主,卻有人領兵來犯,壞了大事。
“陛下!”
坤使者率先站出來道。
“臣即刻率領大軍,平息叛亂。”
“哼……”
趙德秀冷哼一聲,露出極為犀利的神色。
“不用了!既然他們不怕死,就放他們進來,朕倒要看看,他們有沒有三頭六臂。今天朕就用他們的腦袋,來告訴天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坤使者和一幫大臣目瞪口呆,滕王這是瘋了嗎?不管怎麽說,今日是登基大典,要是讓種家軍殺進來,紫宸殿血流成河,還怎麽登基稱帝。
退一步說,大戰一起,刀劍不長眼,可不管你是文官還是武將,不知道有多少人喪命。
可現在滕王正在氣頭上,誰敢違逆滕王的命令,不用種家軍殺進來,恐怕就步了剛才那位禁軍統領的後塵。
坤使者領命而去。
事實上不用趙德秀下這道命令,種家軍勢如破竹,已經殺進宮門。
禁軍人數雖多,但卻分守在各個宮門,加上根本不是種家軍一合之敵,早已經節節敗退。
種諤和狄青帶著麾下大軍,且戰且進,不出一會兒,就已經殺到紫宸殿外。再進一步,便是金鑾大殿,沒有人再敢後退一步。
隨著四處趕來的禁軍人數增多,盡管種家軍和羌人以一擋十,可是禁不住禁軍源源不斷的人潮以及不時射出的冷箭。
紫宸殿外,種諤手中的銀槍已經飽嚐鮮血,征袍也染成了血紅。可是身邊的士卒,卻一個個倒下,人數越來越少。
殺到現在,已經折損了大半,隻剩下數百人。
而禁軍卻裏三層外三層,層層合圍,將他們的退路徹底封死。
紫宸殿內,那些朝中大臣,如何見過這般景象,早有人忍不住臉色巨變,甚至嘔吐不止。
龍椅之上,趙德秀俯視著種諤和狄青一行,得意的大笑。
“就憑你們幾個,也妄想翻盤取勝,真是找死!”
種諤一槍撥退一名襲殺上來的禁軍,緊咬牙關,槍如銀龍,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來。望著龍椅之上的趙德秀,厲聲怒喝道。
“奸賊,你休得猖狂,邪不勝正,今日你必敗無疑!”
“哼……死到臨頭,還要嘴硬!”
趙德秀神色一冷。
“那我就送你們上西天,看看到底是誰勝誰敗!”
“來人!將所有叛逆,一概誅殺,一個不留。”
禁軍士氣大振,將包圍圈漸漸鬆開,露出無數強弩,弩箭對準種諤一行,眼看著,這僅剩的數百人,就要被強弩無情射殺。
“住手!”
人群之中,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種諤和狄青絕望的目光,頓時露出一陣狂喜。
混亂的紫宸殿中,人流如同潮水一樣,分開兩邊。
柳雲懿和趙允初以及趙祈三人,從人群之中走出來。
紫宸殿內一片寂靜,愕然的望著突然出現的五皇子、小王爺以及雲月郡主柳雲懿。在這一刻出現,意味著什麽。
眾目睽睽之下,柳雲懿抱著手中的劍高高舉起。
“太祖皇帝禦賜尚方寶劍在此,見劍如太祖皇帝親臨,大膽,還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