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百臣歸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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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滕王趙德秀看來,柳雲懿和趙允初,不過是幾條漏網小魚,根本翻不起大浪。整個大宋現在都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下,任由他揚帆起航,縱橫千裏,扶搖直上。
    禦書房內,趙德秀手下心腹,齊聚於此,麒麟社坤使者,大皇子趙褆,以及一幫最先加入麒麟社的朝中要員,紛紛站在趙德秀對麵,儼然已經將趙德秀當作大宋帝王。
    但趙德秀心中清楚,隻要自己一日不登基,就名不正言不順,隻能關在這禦書房內,自己演戲給自己看,而不會得到整個天下的認可。
    “坤使者!”
    趙德秀目光肅然,站在左側的坤使者立馬上前一步。
    “屬下在!”
    趙德秀一手抓起禦案上半隻虎符,交到坤使者手上。
    “此乃調兵虎符,你速去調集十萬禁軍,駐紮城外,隨時候命!”
    “屬下得令!”
    坤使者興奮地接過虎符。
    大軍調動,聚於城外,滕王顯然是要準備起事了。在場之人,一個個都心照不宣,暗地裏卻目光流露出一道道精光。
    眼看著,這從龍之功,就要到手,封侯拜相,就等這一刻。
    等到坤使者領著一幫下屬離去,趙褆在一旁語氣諂媚道。
    “恭喜王爺!如今汴梁城內,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話音落下,趙褆迅速低下頭,恰到好處的避開了趙德秀的目光,將眼中那一抹一閃而逝的淩厲掩飾過去。
    看著趙褆,趙德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趙褆說的沒錯,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這股東風,那便是當今皇上的一紙退位禪讓的詔書。隻要詔書一下,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登基,在金鑾殿上正式稱孤道寡,成為萬人之上的大宋天子。
    為這一刻,他趙德秀隱忍數十年,苦心算計,如今,終於可以一場夙願了!
    “來人!擺駕煉丹房!”
    自靈芸在煉丹房慘死,皇上便神情抑鬱,整日枯坐在煉丹房內,短短數日,竟然變得容顏憔悴,形如枯槁,加上之前服用五石散過量的緣故。當初雍容華貴,主宰天下的大宋帝王,如今已經垂垂老暮。
    看到這一幕,趙德秀和趙褆默默對視一眼,看來,就算今日不來,皇上也撐不了多久了。
    “逆子!你還有臉來見朕!”
    發現趙褆和趙德秀,皇上的目光頓時一陣緊縮,撐著虛弱的身軀,對趙褆大聲斥道。
    趙褆一聲冷笑,不置可否。
    在他看來,這個父皇,如今已經是落入平陽的病虎,根本不值得敬畏。
    訓過趙褆,皇上的目光,落在趙德秀的身上。
    “還有你!朕念在手足之情,待你不薄,賜予王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你身位趙氏子孫,竟然叛亂謀逆,難道你就不怕九泉之下,無顏麵對列祖列宗嗎?”
    趙德秀神色一冷,嘴角不屑的輕輕一揚。
    “哈哈……皇兄,你還跟我提列祖列宗!當年太祖一根盤龍棍,打遍天下無敵,何等英雄蓋世。再看看你,身位大宋天子,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若是列祖列宗泉下有靈,也會讚同我取你而代之。”
    “你……你休想!”
    皇上大手一揮,怒道。
    “朕才是名正言順的大宋天子,這江山社稷,都是朕的,隻要有朕在,你就終是謀反的亂臣。”
    “看來皇兄還不至於昏聵如斯。”
    趙德秀竟然點點頭,語氣意味深長的道。
    “確實如皇兄所言,隻要皇兄一日坐在這皇位之上,臣弟就始終是滕王,就算勉強登基,也名不正言不順。所以,臣弟今日前來,就是來勞煩皇兄。”
    說完,趙德秀一個眼神,身後的太監,立馬奉上一張明黃細絹的聖旨,呈到皇上麵前。
    “皇兄!臣弟早就為你準備好了退位詔書,皇兄身體不適,無暇治理天下,臣弟雖然不才,難擔大任,但為我大宋江山,不敢絲毫懈怠,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皇上的臉色,頓時一陣慘白,不可置信的看著趙德秀。
    “你……你這是在逼朕退位啊!朕乃天子,絕不會受你脅迫,你別妄想了,就算是死,朕也不會用印。沒有朕的玉璽加印,你這便是矯詔!”
    “哈哈……皇兄何出此言。”
    趙德秀哈哈大笑。
    “臣弟怎會逼皇兄,臣弟這麽做,隻是走個過程,給皇兄留點一國之君的顏麵,既然皇兄不識時務,枉費臣弟的一片苦心,那便不勞煩皇兄了。”
    說完,趙德秀一抬手,太監頓時將聖旨放在趙德秀的麵前,並取出早就一並帶過來的玉璽。
    當著皇上的麵,趙德秀拿起玉璽,對著擬好的退位詔書,蓋了下去。
    落款處幾個猩紅的大字,觸目驚心。
    “趙德秀,你這逆賊,大逆不道,禍亂朝綱,謀反篡國,矯詔惑眾,你這般逆天而行,必遭天譴,落個不得好死的下場。朕……朕……”
    皇上痛心疾首的怒喝,然而,詔書已成,皇上身邊,早已空無一人,沒人能阻止趙德秀如此公然的忤逆之舉。
    “謀逆!哈哈……”
    望著皇上的神情,趙德秀不屑的冷哼道。
    “當年太祖本是傳位太子一脈,天下皆知,這江山,本就是我的。是太宗弑兄奪位,搶走天下大權。說到底,你是逆臣,我才是太祖正統。現在我趙德秀,不過是撥亂反正,再定乾坤。”
    “滕王……不……現在詔書已下,該稱陛下了!”
    一旁的趙褆湊上來插話道。
    “陛下不必多費口舌,這天下大勢已定,就等陛下登基了。”
    趙德秀點點頭,隨意掃了皇上一眼,不再多言,轉身朝門外走去。太監和一眾侍衛捧著詔書和玉璽,匆忙跟上。
    剛踏出門檻,趙德秀忽然回頭,對趙褆道。
    “皇兄誌在天道,如今修行日久,怕是漸有所得。身位人子,不如助皇兄一臂之力,早日榮登天界吧。”
    說完,趙德秀轉身拂袖而去,留下趙褆目光怔怔的待在原地,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眼角露出殘忍的殺意。
    “褆兒……你……你要幹什麽……”
    趙德秀的意思,皇上怎能不明白。竟然是讓趙褆弑君殺父,清楚他登基的最後一塊絆腳石。
    望著趙褆臉上的狠意,以及提起的長劍,皇上一邊驚恐的後退,一邊道。
    “褆兒……不要,你這是弑君殺父,天理不容,要是讓天下人知道,你還如何立世。”
    趙褆向前一步,麵無表情。
    “褆兒,你是朕的長子,朕的一切,都將會是你的,你為何還要助滕王陰謀叛亂。放過朕,你我父子一起整肅朝綱,還天下一個清明。”
    “父子……”
    趙褆瘋狂地冷笑起來。
    皇上本想用父子之情,勸趙褆回頭,可不提還好,一提,趙褆的臉色,越發的猙獰。
    “哈哈!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弑君殺父的罪名雖然滔天,但是對趙褆來說,如今早已沒有了回頭路,弑母殺妹,這些行徑,早已經犯下,也就不怕再多弑君一條了。
    “父皇!別怪我……要怪就怪滕王,是他逼兒臣,兒臣也是身不由己……”
    趙褆緩緩地拔出長劍,劍光森然,慢慢地從皇上的胸口劃過,皇上默默地閉上眼睛,絕望地垂下頭去。
    自小王爺趙允初被趙風從大理寺天牢之中救出後,滕王便將大理寺天牢之中的所有人犯全都轉移到刑部大牢,直接讓麒麟使者掌管的禁軍負責守衛,上下戒備森嚴,莫不透風,就算是蒼蠅,也別想飛出去。
    八王爺和那些朝中大臣,如今都被關押在此。
    那些獄卒可不管關在裏麵的人是什麽身份,隻要得不到油水孝敬,照樣是冷飯殘羹,皮鞭伺候。
    一番牢獄之災,讓堂堂八賢王,也變得一身汙穢,蓬頭垢麵,那些朝中大臣,更是一個個苦不堪言。
    嘎……
    一陣酸牙的動靜傳來,獄卒打開牢門,頭戴金盔,身穿四爪蟒龍袍的趙德秀,踩著天牢的汙水走進來。
    “是你……”
    八王爺撥開散亂的頭發,愕然地望著趙德秀,語氣陰沉道。
    “你來此有何目的。”
    趙德秀前來的動靜,早已經驚動了天牢所有人。那些被關押的朝中大臣,一個個扶著牢門,探出頭來。
    退位詔書已下,大軍雲集城外,自己一朝功成,這天下,早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趙德秀就算城府再深,但位登九五至尊,還是讓他不自覺的流露出得意和疏狂。
    “八賢弟還是在為之前的事耿耿於懷嗎?哈哈……八賢弟賢名遠播,若是留你在朝中,為兄的大計,怎能如此順利,所以隻好委屈八賢弟,暫時在這牢獄之中度過了。”
    八王爺在朝中和民間,都極有威望,如果不將他扳倒,趙德秀如何能夠這麽輕易地就控製朝廷。
    為此,趙德秀甚至不惜讓趙風臥底王府十幾年,便是為了關鍵時刻,發動致命一擊。
    “為兄今日前來,是告知賢弟,三日之後,便是為兄的登基大典。如此大事,怎麽少得了賢弟這個天下皆知的八賢王。”
    雖然有了退位詔書,但皇上寧死不從,登基大典,沒有先皇在場,難免有人心生異樣。趙德秀隻能退而求次,請八賢王出麵,借助八賢王的威名,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若是八賢王都支持趙德秀登基,這大宋天下,還有誰會心中不服。
    趙德秀算計得十分清楚,可是,八賢王是何等風骨,怎麽會自甘墮落?聽到三日之後登基,便知道趙德秀大計已成,當即怒斥道。
    “哼!你這逆賊,竟行謀朝篡位之事。”
    “謀朝篡位!哈哈……”
    趙德秀大聲笑了起來。
    “當年太宗皇帝弑兄奪位,我太祖一脈,慘遭迫害。如今,我不過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又何錯之有!再者,這天下仍是我趙家的天下。敢問八賢弟,我謀的是哪一朝,篡的又是誰的位!”
    眾人愕然不語。
    滕王趙德秀,是太祖趙匡胤一脈,而當今皇上,是太宗趙光義一脈。太祖當年早已立下太子,隻是太祖甍逝之時,太宗強勢,便兄終弟及,繼承大統。
    這其中,血雨腥風,都是陳年往事,誰又說的清楚。
    “我趙德秀才幹勝過他人百倍,而這天下仍是大宋,你們寧願效忠昏君,為何不願效忠於我。”
    這番話一落下,朝中大臣一個個麵麵相覷,甚至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趙德秀滿意地點點頭,這幫朝中大臣,都是風骨之輩,可現在,自己的這番言論,竟然讓他們也有所動搖了。
    眼看著形勢不妙,八王爺趕緊道。
    “逆賊,休要巧言善變,便是你舌綻蓮花,也掩蓋不了你謀逆一事。既然在這獄中,便都是飽學風骨之輩,豈會信你的話。”
    “王爺此言差矣!”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聲音,出來反駁。
    對麵的監牢之中,刑部左侍郎李大人高胖的身軀扶著牢門道。
    “話不能這麽說。太祖一脈,乃是天下正統,當年太祖驟然病逝,太宗賢明睿智,兄終弟及,執掌社稷,也無不可。隻是如今聖上昏聵,滕王睿智,皇位回歸太祖一脈,並非倒行逆施,亦無不可。當年太宗皇帝,既然可以從太祖皇帝處繼承大統,那如今滕王從聖上繼承江山,又何錯之有。”
    “李大人言之有理!”
    吏部右侍郎陳大人也出言附和。
    “我等飽讀聖賢書,習聖人風骨,當為天下蒼生計,並非為一己私欲。天下,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一人之天下。我等忠於大宋,至於誰稱孤道寡,隻要是趙氏天子,能讓百姓安居樂業,便足矣。”
    “陳大人所言甚是!”
    欽天監王大人也出口道。“欽天監夜觀星象,熒惑日離,守心月缺,紫微星竟隱於天河之外,滕王自民間而起,有聖人之相。”
    眼看著一個個朝中大臣紛紛倒戈,自己反倒是成了孤家寡人,八王爺氣得渾身顫抖。
    這些朝中大臣,前一刻還誌同道合,可轉眼之間,就變節投敵,簡直氣煞自己。
    “哈哈……八賢弟!你還有什麽話說嗎?”
    看了一眼八王爺,趙德秀轉過頭,對一幫朝中大臣道。
    “諸位不愧是我大宋棟梁,高風亮節,卻又能幡然醒悟。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各位已經明辨局勢,我趙德秀自然不會虧待諸位,諸位官複原職,三日之後,一同前往朕的登基大典。”
    低下頭,趙德秀再看向八王爺。
    這些朝中大臣加在一起,最終還是不如八王爺名滿天下。
    “八賢弟,你現在又待如何!”
    八王爺長歎一聲,大勢所趨,非自己所能逆轉,隻能搖頭苦笑。
    “既已如此,我還能怎樣。”
    “好!”
    趙德秀目光欣喜的抬起頭來。
    “諸位既然如此識相,那便擁戴朕繼承大統,朕為天子,一定會比那昏君強上百倍。”
    “吾皇萬歲!”
    天牢之中,八王爺率領君臣叩拜,趙德秀得意地大笑,聲音響徹整個汴梁城上空,經久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