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塊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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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塊骨頭
陳清源在醫院找了個角落和梁滿滿一起將就一晚。在住院部五樓的樓梯口。那個相對人還少一些。非常時期醫院裏到處都是人。很多醫護人員都直接睡在地上。就連洗手間的過道口都躺滿了人。
梁滿滿沒得挑剔對於陳清源的安排欣然接受。
畢竟這個時候沒睡大馬路已經是上天眷顧了!
陳清源自己倒是早就適應了就怕梁滿滿不適應。他救災的這段時間不是睡帳篷就是露天打地鋪。以天為地以地為席睡到半夜有時候還會來一場陣雨增添點氣氛。
可梁滿滿不同,女孩子家細皮嫩肉的,要睡這麽硬的水泥地麵想想也是夠嗆的。
不過如今,他們已是別無選擇。
怕水泥地麵太硬太涼,陳清源特地鋪了一層救災用的毛毯。雖然是隻有薄薄的一層但好歹能起到一點作用。
陳清源對她說“趕緊睡吧明天早上和你二哥一起回橫桑去。”
“我二哥要回去了?”梁滿滿盤腿坐在毯子上,抱住膝蓋“他現在這種情況能回去?”
“他已經度過了危險期醫院會有專車送他回去。你明天跟他一起回去。還沒有說你呢這裏這麽危險就這樣傻傻地跑來要是出事了怎麽辦?做事總是這樣欠考慮!”陳清源和她並排坐下,口吻嚴肅。
最開始在醫院門口見到她他當時除了震撼就隻剩下慶幸了。畢竟今時今刻,又劫後餘生他能再見到心愛之人真是太難能可貴了。可如今平靜下來,卻不得不深究她的隨意,想來就來。災區如今是多麽危險的地方,多少人唯恐避之不及。她還傻冒一樣傻乎乎地跑來找他。雖然是擔心他,可卻不顧自己的安危。這種行為他必須嚴肅批評。
“陳醫生,現在才想起秋後算賬,不覺得已經晚了麽?”她努努嘴,滿臉的不在乎。
陳醫生“……”
陳清源板著臉,語重心長地教育她“隻要你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任何時候都不算晚。”
梁滿滿“……”
“誰叫你一個電話都不打給我的。聽到丁孜說你和我二哥失聯了,我有多擔心麽?聯係不到你,我整個人都快瘋了,坐立難安。我一刻都等不了,隻想馬上來災區找你,我必須知道你是不是平安。陳清源,你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五樓的樓梯口,正對著一扇窗戶,窗戶外是黑漆漆的夜色,濃沉如潑墨。遙遠的街燈發出縷縷昏黃的燈光。
這個點整棟住院大樓才安靜下來。梁滿滿說話的聲音又細又軟,卻字字清晰,敲擊著他的耳膜。
他小聲說“怪我!”
的確怪他。發生事故後的第二天,他們被救援隊的人救起。他和小姑娘安然無恙,霍承遠卻傷了右手。
那個時候他為了霍承遠忙前忙後,一門心思就隻想拚命保住他的右手。因為深知對於一個外科醫生來說,手意味著什麽。忙起來也就顧不得其他了。
加之災區的通訊時好時壞,他一直都聯係不上梁滿滿。
而災區的災情又不容樂觀。霍承遠的病情穩定以後,他又馬不停蹄地繼續抗震救災。
聯係不到他,不知道他是否安全,梁滿滿當時肯定急壞了。
那場事故發生的時候,他一度以為自己是等不到救援隊的人來救他們了。畢竟地理位置那麽偏僻,附近荒無人煙。能被救,簡直就是奇跡!
“對不起。”他啞著嗓子,半天才蹦出這樣三個字。
事到如今,多說無益。無聲勝有聲,這三個字足以勝過千言萬語。
梁滿滿將腦袋擱在陳清源的腦袋上,“陳清源答應我,再也不要讓自己受傷了!我怕我會受不了。”
她再也承受不起像這次這樣的事故了。雖然陳清源無大礙,可二哥卻傷得這麽重。好在陳清源沒事,不然她真的難以想象自己會麵臨什麽。
和他們失聯的那幾天,她整個人跟魔怔了一樣。一遍一遍撥打他的手機,二哥的,丁孜的。可每次都撥不通。她不死心,繼續撥,直到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再也撥不出去了。這麽危險的地方,她毫不猶豫就跑來了。那種擔驚受怕的感覺她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了。
他摟了摟她的肩膀,點頭道“好。”
——
已經淩晨三點了,梁滿滿累了一天,到了這個點卻一直都睡不著。
兩人並排躺在地上,蓋著同一張毯子,就像夫妻一樣。
陳清源給那個腿傷病人動手術的時候,她在手術室外等他。縮在牆角,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熬過了最累最困的時候,她現在反而不想睡了。
和陳清源睡在一起,周圍的空氣裏全是他的味道。他們近在咫尺,她轉個腦袋就能看到他那張精致的俊顏。
流暢利落的下頜線條,側臉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爆滿的額頭,長而密的睫毛,烏黑濃密的短發……無論哪一樣在她眼裏都是那麽好看。
這就是她愛的男人啊!
跨過千山萬水,排除千難萬難,能這樣近距離地看他一眼,此刻,她覺得她所有的艱辛都不值一提了。
他躺在她身側,雙目緊閉,她支著腦袋目不轉睛地打量他。
認識他這麽久,卻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打量他。
他睡得很安詳,臉部線條不似白天那般深邃冷硬,纖毫畢現。反而悉數柔化了。安靜地就像一個布娃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在他身邊。
他們一起躺下,他說睡就睡著了。可她卻翻來覆去睡不著,現在還在細細看他。
這樣打量了他一會兒,心癢難耐,手更癢。好想摸摸他。
她微微探出右手,先是摸了摸他的睫毛。指尖劃過的時候,癢癢的,就像一把小刷子。
接著摸他高挺的鼻梁。骨骼健碩,有些硌手。
然後停留在他單薄淺淡的雙唇上。
手指輕輕掠過,又滑又軟。
最後停留在他滾動的喉結上麵。
再想往下撫了撫他的鎖骨,卻毫無預兆地被男人捏住了手。
“別動手動腳的!”他隱忍而又克製地警告她“好好睡覺!”
梁滿滿“……”
不是睡著了麽?
梁滿滿先是嚇了一跳,繼而理直氣壯地說“你不是睡著了嗎?怎麽知道我動手動腳?”
“你敢說你沒有?”
她笑嘻嘻地說“我動了手,沒動腳!”
陳清源“……”
倒是很會跟他咬文嚼字的。
“我是睡著了,不過被你弄醒了。”他依舊闔著雙眼,將她的小小的一直右手包裹在手心裏,低低地說“很晚了,趕緊睡覺!”
陳清源是睡著了,可他睡得不熟。這姑娘一開始動手他就察覺到了。開始忍著沒出聲,以為她擺弄兩下就消停了。沒想到她倒是越來越大膽,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覺悟。
他這個年紀的男人,荷爾蒙旺盛,和她並排躺在一起本就有些心猿意馬了。費了好大勁兒,才勉強強迫自己睡著。可她倒好,還偏偏來撩他。她又不是不知道,他這個年紀的男人是一點也不經撩嗎?
梁滿滿這人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陳清源不讓她動手,她就偏要和他對著幹。
她嘟著一張小嘴,不滿地嘟囔“我摸你一下怎麽了?這麽小氣!大不了我讓你摸回來好了。”她的右手又在他的鎖骨處撩撥了兩下,“哼,我就摸你怎麽了?女朋友摸男朋友一下不可以啊?”
陳清源“……”
倒是說得理直氣壯!
“我就摸!”小手探進他的短袖,在他胸口又是兩下,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得意洋洋。
陳清源抓她右手,她就換左手,就是要和他對著幹。
過往的經驗沒告訴滿滿姑娘,陳醫生很不經撩,幾下一撩撥,男人的火氣就上來了。
“得瑟!”男人從牙縫裏擠出話來,翻了個身,就將她壓在身下了。
梁滿滿“……”
他用力鉗製住她的雙手,咬牙切齒,警告的意味十足,“別再給我亂動!”
樓梯口沒有開燈,可也不是一片漆黑,一點也看不到,窗外依然有微光不斷飄入。借助這點微光,她看到男人的一雙眸子漆黑深沉,眼裏似乎有星辰的光亮。臉上的表情壓抑而克製。
她很清楚自己是撩過火了。
兩人胸膛貼胸膛,他的堅硬壓著她的柔軟,身上還蓋著毛毯,周遭的空氣一點即燃,溫度一下子就升了好幾度。
他並非整個人都撲在她身上,而是隻有上半身。男人曲起長腿,大半個身子騰空。可即便是這樣,這個姿勢也是曖昧地不行。
他很沉,壓地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她覺得很難受,賣力掙紮了幾下。無果。直接蹦出一句話,“陳清源你壓到我胸了!”
陳清源“……”
緊接著又蹦出一句,“咱倆換一換!”
他還整明白她口中的“換一換”是什麽意思。就隻見身下的女人直接推開他,翻身而起,將他壓在身下。
陳清源“……”
男上女下變成女上男下。
所謂的換一換,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整個人就像八爪魚一樣緊緊壓在他身上,一雙手撐住捧著自己的腦袋。臉上的表情無辜又無害。
他覺得整個人似乎更熱了,都快點燃了。
她仰著腦袋,目不轉睛盯著他看,眼裏亮晶晶的,仿佛有流螢撲閃。
他同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這個姿勢拉低了她的領口,胸口處的風光一覽無餘。極具視覺衝擊。
她看著清瘦,但也不會是皮包骨。該有的一樣也不少。
真是要命!
他的腦海裏不自覺回想起一些旖旎的感覺。
一想到這個,一張老臉又熱了一度。
“該死的!”
他在心裏咒罵一句。又開始想入非非了。
此情此景,不單陳清源心猿意馬。梁滿滿也是想入非非。難以避免地想起了那次醉酒,自己夢到的某個羞羞的場景。
夢境的男主角就是身下之人。
她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嗚嗚嗚……好羞恥!
她黑溜溜的眼睛圍著他滴溜溜打轉,看看他,又轉頭瞅了瞅周圍的環境。
五樓的樓梯口,人很少。隻有大約兩米的地方有人在打地鋪睡覺。鼾聲如雷,已經熟睡了。
察看好周圍的環境,她的視線又重新落回到陳清源臉上,她死死盯著他看,繼而露齒一笑。
陳清源看到她這個笑容,心裏暗覺不妙,正欲伸手推開她,耳畔就響起了她又甜又軟的嗓音。
“陳清源,你是不是想親我?”
她小小的腦袋緩緩下滑,眼前陰影灑下,她的吻落了下來。
他聽到她清脆婉轉的聲音,在寂靜無聲的環境裏格外空靈。
她說“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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