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的攸攸的消息終於傳來了，警察打電話讓他們過去接人。

    張叔開的車，薑亦承本來要陪著她一起去，但臨時又有人電話通知有事情要處理，趕去公司了。洛溪本以為要自己一個人去，車子要發動的時候，洛雲又鑽了進來。

    洛溪看著她，大眼瞪小眼，洛雲沒什麽大不了的說：“我就去湊湊熱鬧。”說完她見洛溪還看著自己，於是又道：“有熱鬧不看王八蛋。”

    說完了她發現洛溪目光仍然堅定不移的看著自己，還要再說點什麽，洛溪突然讓張叔開車離開。她把嘴裏的話又咽了回去，掏出來手機玩。

    照著導航一直開，最後停在一條烏七八糟的巷子裏。沒有什麽藍天白雲，也沒什麽海景別墅，洛溪是在一家地下室見到攸攸的。

    她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幹癟的狀態。對，幹癟。洛溪再找不到比這更合適的形容詞。彼時杜宇正被壓著上警車，洛溪沒忍住衝動，衝過去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旁邊幾位警察攔著防止她做出什麽更加激烈的舉動，洛溪在他臉上吐了口唾沫：“人渣！”

    杜宇笑得放肆，眼神毒辣：“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

    洛溪被他吼得渾身一震，杜宇已經被押上了警車，她滿腦子回蕩的都是他那句話，警察讓她回到地下室做筆錄。

    攸攸半靠在牆上，眼睛都睜不開，薄的像是紙片人，風一吹就飄走了。一張嘴開開合合，伴隨著警察的問話，在說些什麽。洛溪卻覺得那聲音很遙遠，虛無縹緲的，她怎麽也聽不清，她想要走近一點，卻發現一雙腿像是灌了鉛，怎麽都抬不動。

    “你怎麽了，一張臉這麽白？”洛雲撞了撞她的肩。洛溪恍若被人從水裏拎了起來，呼吸瞬間通暢起來，耳邊的聲音也逐漸清明。她輕微的喘著氣，一雙眼睛始終看著攸攸。

    警察正在問話，洛雲小聲對洛溪道：“怎麽弄的這麽慘啊，她不是和那個杜宇相處的挺好的嗎，我當初還看過他們兩個人的緋聞，宣傳的可好了。嘖嘖嘖，娛樂圈可真亂，變態層出不窮，什麽事都能做出來。也不是多大點事，怎麽搞成這樣……哎哎，你又怎麽了？”

    洛雲見洛溪捂著臉頭別向一邊，本想調侃她兩句，可周圍的環境似乎不太合適，她又伸手攔住洛溪，扭過她的身子將她抱住，拍了拍背：“好了好了，現在不是找到了嗎，人活著就好，別哭啦，人家攸攸都沒哭呢，你哭個什麽勁兒？”

    等一切處理好，洛溪還是站在原地。直到警察叫她該走了。她木木的走過去，警察說把攸攸交給她。洛溪怔怔：“她現在這樣，不住院嗎？”

    “她本人不想去醫院，我們已經有醫生鑒定過了，這種情況在家裏好好養養也是一樣的，不過要注意營養等多方麵的問題，”警察說了半天覺得自己沒有交代仔細，又招手找來做檢查的醫生，讓他給洛溪說清楚注意事項。

    洛溪在他開口之前摸出來手機點開錄音：“說吧。”

    那軍醫愣了愣，笑道：“這還是第一次。”他將攸攸的情況簡單描述了下，又告訴洛溪平時照顧她的時候應該多注意飲食等問題，說完之後洛溪意猶未盡，“不能再詳細點嗎？”

    軍醫表示：“這也不是太大的問題，主要就是營養不良勞累過度，好好照顧就好。”

    “可她的孩子……”洛溪說不出口。

    軍醫說：“她體質比較好，滑胎的時候雖然失血過多，但是情況並不嚴重。”注意到洛溪不太相信的眼神，他又無奈囑咐了一下補身體的食療方案，這才從洛溪麵前離開。

    洛溪帶著攸攸回家，她坐在後座上一直沒說話，洛雲害怕擠著她，自己自動到了副駕，一路上也是多次打量攸攸。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車內的氛圍有些緊繃的沉重。

    到了公寓樓下，洛溪問她：“你是想要住在自己的公寓裏，還是住在我的公寓裏？”

    攸攸沒回答，眼皮都沒動一下，像是沒聽見似的。但洛溪知道她就是聽見了，她猶豫了下，讓車子轉到自己的公寓樓下，帶著攸攸上樓。

    公寓已經很長時間沒住了，積了不少灰。她掀開沙發上的白布先讓攸攸坐上去，又打電話給家政服務讓人過來做打掃清潔工作。洛雲在她跟前遊蕩：“嘖嘖，要是我受難的時候你能這麽對我就好了。”

    洛溪白了她一眼沒接話。

    等家政的這段時間，她和攸攸說了一會話，但是攸攸一直都沒有開口，她說著說著自己心裏也難受起來，便起身去整理臥室。等家政來的時候，她臥室都快收拾的差不多了。熱水一直都有提供，洛溪帶著攸攸去洗澡，洛溪閑閑的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洛溪調好熱水，準備給攸攸脫衣服，攸攸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力氣大得驚人。洛溪抬頭，望進了一雙枯木般的眸子裏，心中被重擊了一下。不是那種枯木前頭萬樹春的枯木，而是死氣沉沉的，了無生氣的枯木。

    她說了見麵以來的第一句話：“我自己洗。”

    洛溪差點沒控製住眼淚就要掉下來，她深吸了口氣，擠出來一個笑容：“我幫你吧，也不是沒有見過，你有的我都有啊。”

    攸攸還是那樣一句：“我自己洗。”

    洛溪還想說點什麽改變她的主意，但到底沒有勇氣在開口，默默地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離開浴室帶上門。門哢噠一聲被關上，她的眼淚隨之就掉了下來，她簡直想象不到，攸攸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從一個活潑開朗樂觀，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人變成現在這樣，仿佛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麽能讓她感興趣……活著就是行將就木。

    她被內心噴湧的情緒拍打著，幾乎站不住腳，原地蹲了下來，腦海裏還是杜宇離開時說的那句話，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如果不是她善做主張替攸攸打擊報複，如果不是她在和杜宇講電話的時候口無遮攔，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吧？

    是她，都是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