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的喪禮過後，顧曆城很快就安排了下葬的什麽。

    下葬那天，林菀沒有出席。

    原本出席也沒什麽，晨晨的喪禮她都出席了，然而，在晨晨的喪禮上，跟夏沫鬧的那件事後，就讓林菀決定，今後晨晨的一切事宜，她都不再出席。

    下葬那天，夏沫一家也沒有來。

    不知道為什麽，前些天天氣明明還好好的，偏偏就晨晨下葬那天下起了雨來。

    還好雨下得不大，像是清明的毛毛雨那種。

    林菀呆在家裏。

    溫度有點低，她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捧拿著一杯水，肩上披著一件襯衫外套。

    林菀看著門外的雨，她心神有些走神。

    ……

    酒店房間內。

    夏沫離家出走後，她暫住在了酒店，夏沫往落地窗走來，她住的這個酒店，算是非常高檔的。

    喬越畢竟給了她一億，她現在一點也不缺錢花。

    來到落地窗前，夏沫站定。

    她看著窗外的雨，靜靜的，顧曆城這次特意沒有聯係她出席，至於有沒有聯係她爸媽那邊，她不知道。

    看著雨，夏沫喃喃地自語。

    “晨晨，你還好嗎？媽媽對不起你……”

    先前缺錢，夏沫根本沒時間想晨晨的事，現在她什麽都不缺了，反而有閑情下來想晨晨的事。

    一絲內疚感終於侵襲夏沫的心。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晚上，夏沫終於開始做噩夢了。

    酒店的大床上。

    夏沫關了大燈，隻留床頭小台燈在照亮，窗外，稀稀疏疏的雨還在下著，夏沫聽著雨聲入眠。

    夜深人靜，夏沫在迷糊中聽到。

    “媽媽，媽媽……”

    聞言，夏沫皺眉，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怎麽也睜不開，那種感覺讓她很痛苦。

    然而，那一聲聲的叫喚並沒停止。

    夏沫轉頭向床邊一看，卻突然看到黑漆漆的門縫外，晨晨就站在那。

    他一手輕按著門，靜靜地站那看著夏沫。

    在晨晨的身後，門縫外是無盡黑暗，哪怕是臥室內，因著沒開大燈的緣故，臥室內甚是昏暗。

    橘黃的小台燈照著整間臥室。

    夏沫突然看到晨晨，她真的被嚇了一跳，她立馬從床上蹦起。

    “啊……”

    而睡夢中，夏沫也突然驚醒過來，她全身顫了顫，下意識地就看向那旁的木門，門是關著的。

    現在，陽台外也有點灰蒙蒙地亮起來了。

    夏沫拿手機看了看，五點四十多分，快接近六點了，看著臥室的房門，夏沫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有些膽寒。

    昨天是晨晨下葬的日子，她不明白怎麽會突然就夢見晨晨了。

    夏沫不迷信，但她總感覺有些不吉祥。

    她下意識地拉了拉被子，將自己蓋得更嚴實點，心頭的膽寒依舊一陣一陣地湧來。

    若說害死過人，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林菀的兒子……寶寶，夏沫也沒見TA來入夢，怎麽就晨晨糾纏著她不放呢？

    自這一晚開始做夢後，夏沫幾乎時不時就做夢，偶爾隔一晚，偶爾甚至是連著做夢，夢境每次都很真實，就像第一次那般。

    第一次，她是夢見晨晨來推她的房門。

    後頭的開始，要麽夢見晨晨突然站在床邊看著她，要麽幹脆夢見晨晨躺在她身邊。

    每次，夏沫都被嚇得尖叫。

    她精神都高度緊張，甚至洗簌的時候，洗頭發時，會不敢閉上眼睛，怕一閉上眼睛，晨晨會突然站在她身後看著她一般。

    夏沫的精神都有點失常了，但她又不敢去看醫生。

    她很想找個人說說自己的夢魘，可她不知道該找誰，跟爸媽那邊已經徹底決裂，跟喬越也鬧翻了，她現在孤身一人。

    這些天來，夏沫過得並不好過。

    但林菀的生活卻是漸漸好起來，她將爺爺留給她的遺囑投資出去了一部分，每一項投資，她都認真對待。

    林菀並不知道夏沫的生活過成什麽樣。

    甚至……兩人自上次打的那一架後，林菀就再沒有見過夏沫。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顧新城的案子，終於要進行第二次開庭了，明天就是開庭日，對於這次開庭，顧曆城做了充分準備。

    晚間，又是下雨夜。

    林菀坐在床邊剪著手指甲，顧曆城站在衣櫃前整理著衣服。

    他關上衣櫃的櫃門後，轉身朝床邊走來。

    他看了一眼外頭的雨，有些感歎地說。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停雨，要是下著雨，恐怕出門會非常不方便，真是倒黴的一天……”

    聞言，林菀也抬頭看看外頭的雨，她沒吭聲。

    夏沫緊張地縮在床頭。

    她緊緊抱著被子，被子蓋在她身上，她害怕得全身發抖，晨晨的夢魘已經跟隨她好多天了。

    每晚入睡前，她不斷叮囑自己不要做夢。

    可是夢境真是很奇怪的東西，越不想做，越會出現，夏沫現在晚上睡覺都不敢關燈睡了。

    她就開著大燈，甚至將客廳外的大燈也開著。

    然而這樣還是不管用，她還是會做夢。

    有時候未必會夢到在這兒的情景，而是會夢到在顧曆城那邊的家、那邊的房子，她跟晨晨以前在那個家住過。

    夏沫打著顧曆城的電話。

    與此同時，顧曆城剛好走到床邊，見床麵手機響了，他拿起一看，發現是夏沫打來的。

    顧曆城還留著夏沫的聯係電話，沒刪。

    看著來電顯示，顧曆城心頭動動。

    他看林菀一眼，她正在那修剪她的指甲，見此，顧曆城收回視線來，他接了，也經夏沫這通電話提醒，顧曆城準備待會就刪了她的聯係方式。

    顧曆城將手機放耳旁。

    “喂？”

    電話裏，夏沫的心安了安，雖然顧曆城已經這樣對她，但夏沫這會兒孤立無援，她真的很害怕，所以，能有個人陪她，她已是很感激。

    她知道明天是顧新城的開庭日，夏沫說。

    “曆城，明天我能去嗎？明天是新城的開庭日……”

    顧曆城見她還記得，他挑挑眉。

    他跟她沒有聯係這麽久，他以為她已經不記得這件事了呢。

    顧曆城想了想，他無所謂一般。

    “隨便你，你愛去就去，與我無關，我也阻止不了……”

    見此，夏沫很感激，她說。

    “那好，我明天去……”

    聽著這話，顧曆城反而怔了怔，他沉默著不吭聲，而林菀也在這時看過來，因為她聽出了端倪，來電人好像是……夏沫？

    沉默一下後，夏沫見顧曆城不吭聲，她心頭有些難受，她問。

    “你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陽台外，雨水稀稀疏疏地下著，夏沫聽在心頭，她知道，今晚又是一個恐怖的夜，晨晨一定會找上她的。

    電話裏，顧曆城安靜了一下，然後，他冷漠地說。

    “沒有！”

    聞言，夏沫瞬間心碎，她的心頭很塞，以前雖然很生顧曆城的氣，但現在氣消了，她卻有點懷念顧曆城。

    夏沫的聲音哽咽起來，她看向四周，大燈開著，滿室通亮，她仿佛很怕晨晨再來找她一般，她說。

    “曆城，你知道嗎？我現在很痛苦，我已經知道錯了，這幾晚，晨晨一直來找我，你知道他有多可怕嗎？我現在真的很怕見到他……”

    聽著夏沫有些慌亂的聲音，顧曆城一怔。

    他瞬間就明白，夏沫所說的，應該是夢魘吧？

    顧曆城以為夏沫是做噩夢了，但並不知道她的夢魘已經到了這麽嚴重的地步，他就隻是以為著，單純地做噩夢而已。

    見此，顧曆城並不同情夏沫，他說。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晨晨已經死了，你再後悔又有什麽用？夏沫，你以為我還會信你這些話嗎？明天的開庭日，你去也好，不去也好，用不得特意打電話告訴我，我現在已經不想再跟你聯係了，待會也會直接刪了你的電話號碼，你以後不要再打來了，我們永遠都不要再聯係了……”

    話畢，顧曆城直接掛機。

    林菀坐床邊聽著，顧曆城掛機後，他看向她，林菀看著他問。

    “誰呀？夏沫？”

    聞言，顧曆城朝她點點頭。

    “嗯，她說，明天顧新城的開庭，她要去……”

    床邊，林菀怔了怔，她沒想到，夏沫居然還記得顧新城的開庭日，也未必是因為感情，而是因為顧新城的案子，本身就與夏沫的舊案有牽連。

    夏沫會擔心的話，會去看，也實屬正常。

    顧曆城收回視線，他低頭看著手機，上麵，就是夏沫的聯係號碼，顧曆城看著它猶豫一下，直接刪了。

    他將手機扔下，複又朝門口走去，刪了夏沫的聯係方式一事，他也沒跟林菀說。

    有些事，默默地做就好，不一定需要說。

    ……

    臥室內。

    夏沫痛苦地哭著，四周很孤寂，她緊縮在角落裏，她喃喃地自語，仿佛是說給晨晨聽的一般。

    “晨晨，你不要再來找媽媽了，我求求你，你放過媽媽吧，媽媽當初也是被迫，不然我不會那麽做的，真正害死你的人是林靜怡，是林菀的媽媽，你為什麽來找我，而不是去找林靜怡？晨晨，你放過媽媽吧，放過媽媽吧……”

    外頭的雨水越下越大。

    夏沫打給顧曆城，除了說明天顧新城開庭一事，其實更多的，是希望聽到顧曆城說些什麽。

    可她也跟他說了晨晨的事。

    她非但得不到他的安慰，反而換來他的一句活該。

    夏沫真的要被夢魘搞得精神錯亂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