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案子正式開庭。

    開庭前，林菀跟顧曆城在庭外見到了夏沫，她恍惚地在那走著，應該是準備進庭。

    林菀先看到她的，見此，林菀拉拉身旁的顧曆城的衣袖，示意。

    “曆城，你看……”

    聞言，顧曆城一眼看去，他看到了夏沫，夏沫的精神狀態貌似有點不好，她呆滯地往前走，她背對著兩人，所以，兩人也看不到她的麵部表情。

    不過單從身後看，顧曆城也能看出夏沫的狀態不好。

    她走路明顯有點飄，整個人不在狀態與正常模樣，還是很容易分辨的。

    顧曆城挑挑眉。

    就在這時，夏沫可能走神，她一下撞到前方男士的後背，夏沫才如夢大醒，她瞬間惶恐，連忙道著歉。

    “對不起，對不起……”

    那男的似乎很生氣，即使她道歉了，還是罵了兩句才罷休。

    “你怎麽走路的？走路不長眼嗎？你在身後我在前麵，你還故意撞我？”

    夏沫一個勁地彎身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那男士滿臉怒意地走了，夏沫呆站在那，心頭難受著，昨晚她又做夢了，還是晨晨，形影不離的那種。

    她已經習慣又麻木了，但她還是很害怕。

    因著連夜夢魘，她睡眠質量很差，這才造成她白天精神恍惚的原因。

    看著她這樣，顧曆城皺眉，他轉頭與林菀對視一眼，林菀也看著他，她有些唏噓，沒想到夏沫會變成這樣。

    記得前些天，夏沫明明還很囂張地要打林菀來著。

    兩人走過去，顧曆城見著夏沫邁步又要往前走了，他及時叫了一聲。

    “夏沫……”

    聞言，夏沫心口一顫，她呐呐地轉回身，然後看到了顧曆城，見到他的那一刻，夏沫怔怔的。

    她的視線注意到林菀後，夏沫又瞬間回神。

    她沉默地看著兩人。

    對麵，林菀跟顧曆城來到後，她站停在那，自上而下地打量了夏沫一番。

    夏沫的狀態分明是真的很差。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起床後沒收拾的緣故，這會兒頭發雜亂地隨便紮了一下在後腦勺，臉色看著也有點差，跟正常人的容光煥發是絕對看得出區別的。

    在此之前，林菀真的非常痛恨夏沫。

    在夏沫將她爸媽冤屈入獄的那時候，林菀真的精神崩潰，差點瘋掉，現在每每回想，她都原諒不了夏沫。

    但這會兒看著夏沫變成這副模樣，林菀不禁有些驚訝。

    她看著夏沫問。

    “夏沫，你怎麽了？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就連身旁的顧曆城也是投去滿臉驚訝，因為，他也看出夏沫的狀態的確不對勁，從沒見過夏沫這樣。

    以前的夏沫，要麽是得意時的張狂，要麽是原形畢露是的凶相，要麽就是落魄時的張牙舞爪，從來沒有過現在這樣……精神恍惚、腳步飄忽。

    對麵，夏沫看了林菀一眼。

    她雖然很恨林菀把自己害成了這樣，但夏沫這會兒，更多的希望還是寄托於顧曆城身上。

    她看向顧曆城，沙啞地喊。

    “曆城……”

    看著她落魄無比的樣子，顧曆城以前再多的怨恨，這會兒也化為心頭一軟。

    他終於不忍心看她這副模樣，難得地關心一句。

    “你怎麽了？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聞言，夏沫慢慢扁了嘴，她委屈地訴說著自己害怕的東西。

    “我看見了晨晨，他每晚都來找我，真的，他每晚都來找我，他就坐在我床頭，他說要我陪他聊天，曆城，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說著，夏沫直接一下撲進顧曆城的懷中。

    情到失去時，方知當初的悔恨！

    夏沫現在後悔得要命，如果可以重來，她或許不會那麽做，現在，她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擁有的那個人，反而變成了林菀。

    她從人生贏家變成如今的一無所有。

    而林菀，原本根本不被她放在眼裏的，現在卻成功逆襲成女王。

    夏沫撲進顧曆城懷裏後，他滿臉震驚，雙手僵在那，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隻是下意識地看向林菀。

    而林菀也驚住了，完全沒想過夏沫居然會抱顧曆城。

    她怔怔地看著顧曆城，而顧曆城也看著她。

    懷裏，夏沫緊緊抱住顧曆城在那哭，她全程無視林菀，她隻抱著她的顧曆城在那哭訴。

    “曆城，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害怕，晨晨不肯放過我，我不知道怎麽辦了，是不是隻有我死了，晨晨才會放過我……”

    一旁，林菀回過神來後，她漸漸地有些發怒，臉色沉下來了。

    但她沒上前拉開二人。

    倒是顧曆城，他看著林菀的神色不對，這才意識到錯誤，他趕緊將夏沫推開，動作間有些慌亂，他說。

    “你幹什麽？有話好好說，別亂抱……”

    對麵，夏沫抱不了顧曆城後，她看著他哭。

    “曆城，為什麽連你也這樣對我？我已經後悔了，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林菀實在看不下去了，她邁步就走，冷冷地提醒了句。

    “快開庭了，我們進去吧……”

    聞言，顧曆城一看，果然四周的人已經陸續進去了，後頭都沒什麽人了，顧曆城怕趕不上，他連忙繞過夏沫走去，示意。

    “快進去吧……”

    夏沫原先楚楚可憐地哭著的，然而，幾乎在顧曆城走至她身後後，她臉色就瞬沉，夏沫冷冷地站在那。

    剛才的恍惚是真的，因為她在想著晨晨的事。

    但剛才抱顧曆城的那會兒，她是演的，因為她真心不想放棄顧曆城，夏沫覺得，能讓林菀原諒的男人，一定是個好男人。

    既然前麵已有人驗證過顧曆城的人品了，那她無需再去驗證。

    現在她需要做的，就是把顧曆城搶過來就行。

    然而，令夏沫沒想到的是，現在的顧曆城已經對她不來電了，連她抱他，他也沒感覺，甚至還將她推開。

    想著林菀、想著晨晨給自己帶來的痛苦，夏沫就非常地恨。

    她眼中散發出怒恨的光芒。

    ……

    開庭後，林菀跟顧曆城坐在一塊，夏沫坐在另一旁。

    林菀下意識地看夏沫一眼，隻見夏沫靜靜地坐在那，距離太遠，所以，林菀也看不清楚夏沫具體的表情。

    她隻看到夏沫的視線好像是一直看著被告席上的顧新城的。

    見此，林菀不禁也看向被告席上的顧新城。

    距離還是有點遠，所以，還是看不到顧新城的臉，並且他這個角度，她隻能看到他的後側臉，看不到正麵臉。

    顧新城瘦了不少，也落魄了不少，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飛揚。

    看來，牢裏的日子真的並不好看，並不是隨便說說而已，顧新城一定在裏頭吃盡了苦頭吧？

    雖然，那些苦是林菀想象不到的。

    林菀看著顧新城的那一刻，她痛恨顧新城的時候，其實又有點同情顧新城，林菀發現，有些人真是吃飽了撐的。

    像顧新城，放著大好的有錢日子不過，非要去幹犯法的事。

    現在牢裏的日子，一定跟他以前過的那些有錢日子天差地別吧？

    整個庭審下來，顧新城那邊的律師都在據理力爭。

    然而，顧曆城這一次做足了充分的準備，任憑顧新城那邊的律師怎麽辯駁，最終還是被顧曆城這邊的律師說得啞口無言。

    該辯駁的也辯駁了，該爭的也極力去爭了，最後，就看法官怎麽判了。

    等候法官下判定的時候，林菀的心情有些緊張。

    身旁，顧曆城一言不發，臉色肅穆，顯然，他也是有些緊張的，畢竟，怎麽判？判多少年，現在就是最後下定論的時候了。

    不遠處，夏沫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當聽到法官宣判有期徒刑十年的時候，夏沫心口一塞，她默默地閉了閉眼，有些絕望。

    相反，林菀心口一鬆，終於判了。

    她高興地轉頭看向顧曆城，他似乎也有些高興，朝她笑了笑，抓著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林菀感動地用另一手回握他的手。

    不管怎樣，總算對寶寶也有個交代了，也對二人差點喪命的經曆有個交代了。

    十年，不多不少，顧新城坐完牢出來的時候，將近40了，已是一個中年轉進老年的男人，足夠他好好反思了。

    寶寶的一條生命，換他十年的反思，也算輕判了他。

    相比起兩方這裏的表情變化，顧新城整個人要顯得麻木得多，最後他被法警帶走的時候，走路時，他下意識地看來林菀二人這裏一眼。

    見此，林菀跟顧曆城也靜靜地看著他。

    這種場麵，顧新城有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他最後默默收回視線，有些頹廢地低頭走去。

    看著他的表情變化，林菀心想，他一定也是害怕的吧？

    十年漫長的牢獄生活，別說熬下來，單是現在想想，都覺得很痛苦。

    不過，林菀並不後悔對他的判決。

    如果他可以做到把她失去的寶寶還給她，那麽她也可以原諒顧新城曾經所做的一切，甚至希望他不要坐牢。

    可他還不回她的孩子，所以她也不會向法官求情的。

    庭散後，林菀和顧曆城出來，二人一時沒注意到夏沫，所以，出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夏沫是走在兩人之前，還是走在兩人之後？

    林菀也懶得再找夏沫，她心情沉重地跟顧曆城一塊走著。

    她走著時，她就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如果可以，我再也不要來這種地方第二次！”（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