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隻要我能給的,便都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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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音不是喜歡告狀的人,再者,剛才確實是她主動要求與施玉瑩談話在先,後來才會發生那些不可控的事。
便輕描淡寫道:“剛才在外邊我與太子妃發生了些誤會,雁還為了護我不小心把她的侍女撞了……母後剛好來看到,便責罰了雁還二十板子。”
禦皇柒知道她向來對她的貼身侍女雁還很好,而且那侍女又是跟著她從畫府來到七王府的,感情更是不一般,那丫頭對如音的心,禦皇柒也看得出來,是忠心耿耿。
雁還被責罰,如音自然會難過佐。
是什麽樣的誤會?”
你先把藥喝了,我再與你說好不好?”
她起身去將藥端來,其實對於那件事她並不想多提,因為她跟施玉瑩起爭執的原因關於他也關於禦景煊,她不想他誤會。
藥裏加了花蜜,不會太苦。渤”
她吹了吹熱氣,遞到他跟前。
這一次禦皇柒沒有讓她服侍,自己伸手接來:“我自己來,你說吧。”
他接過碗,薄唇湊近碗沿,一口一口慢條斯理地喝。
……就是言語上的一些誤會,沒有什麽大事。”
沒什麽大事,你會為此掉眼淚?”
她向來可不是個軟弱的人。
畢竟是自己身邊人嘛,我當然還是會心疼她,她並沒有錯,隻是為了護著我……”
自己這樣的身份,也不能為她做點什麽,若是做了隻怕更會是反效果,原來,這就是皇室的生存法則——”
她目光悵然,望著窗外歎息。
雁還被打了之後她給她上藥,忍不住紅了眼,雁還卻還安慰她。
或許是她這個從二十一世紀來的人真的無法接受他們任意便對人使用刑罰,她心內會有憤怒,那些憤怒卻無能為力。
禦皇柒抬著藥碗的手一頓,看向她,“是不是……不喜歡?”
如音的目光仍然落在窗外,緩緩搖頭:“不喜歡。”
這是她最真實的想法,在禦皇柒麵前,她想說真話。
她喜歡這裏沒有現代世界的那種緊張忙碌的節奏,她喜歡這裏一切都未被汙染的自然景致,她也喜歡這兒淳樸的民風,她想體驗的是那些,而不是勾心鬥角,互相猜忌的宮廷生活,偏偏,她穿越來的,便是這麽一個身份。
可是她沒有料想這一句回答對於禦皇柒來說意味著什麽,他問她,是因為他便正身處在這樣一個環境當中,而她毫不掩飾地告訴他,她不喜歡——
他想起了她在王府後山帶領士兵一起跑步訓練的模樣,他想起了她深夜獨身一人騎馬去西山求藥的模樣,他想起她獨自一人深入古林尋到他時的模樣——
她的心,很寬,很大,或許不該被拘束在這裏,外麵有她渴望的廣闊天地,就像她家中的幾位兄長……她的目光不止一次透露出那種對新鮮事物探知的渴求。
他竟有些擔心,她有一日,是不是會走。
遠離這她不喜歡的皇室生活,去追求她所想的一切,別的女子他不知道,可她的性子,或許有那個可能——
而她若遠離了這個皇室,便也等同於遠離了他。
喝好了麽?”
她伸手過來接空碗,他卻攥住她的另一隻手。
你喜歡如何,你與我說便是……隻要我能給的,便都答應你。若你覺得剛才的事受了委屈,我便去向母後說明,讓你——”
他望著她,神色認真。
別!”如音著急反握著他的手:“不要為了我再去說什麽,事情已經過去了。”
禦皇柒與他的親人之間親情已經夠淡薄,如果再去為她說些什麽,或許得到的,隻是他們對於施玉瑩再次的維護,而讓他更失望。
我並沒有委屈,這件事就這樣結束吧,答應我。”
他若執拗起來連她都怕。
禦皇柒隻是望著她良久,未發一語。
門外傳來侍女的聲音:“七王妃,皇後娘娘請您過去。”
如音過去開門,應了道:“嗯,我這便過去。”
侍女走了,她轉頭看到床榻上的禦皇柒要下床來。
你要做什麽?”
隨你一同去見母後。”
如音過去止住:“你才答應我的。”
王爺——”
門外正好響起陶衍的聲音,如音道:“陶衍回來了,肯定是有事與你說,母後那兒我去去就回。”
不等他回答,她便開了門出去。
陶衍,你陪著王爺,我去皇後那兒一趟,很快就回來。”
如音交代的神色很認真,陶衍有些疑惑,但應道:“是,屬下知道了。”
待她走了,陶衍入了房中。
王爺,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一切都按照您的計劃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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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p>禦皇柒望著窗外的落日,終究,是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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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之中,皇後正坐在搖椅上閉目小憩。
如音走過去,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請安,皇後便睜開了眼睛。
如音,來,陪母後坐坐。”
她身邊便是圓桌石椅,如音隨意坐了下來。
皇後摒退眾人,獨留下如音與自己。
可會怪母後剛才的責罰?”
如音不敢。”如音垂著眼。
母後希望你知道,母後這麽做並不是偏袒玉瑩,隻是就事論事秉公處理。”
如音,既然你嫁給了柒兒,便該更多地將心思放在他的身上,畢竟他的情況不一樣。”
如果有什麽困難,有什麽事都可以跟母後說,但是不要與玉瑩發生什麽衝突,她其實隻是太在乎煊兒而已。”
你們年紀相仿,若是能和睦相處便是母後最想看到的,母後知道你比玉瑩懂事,今後,你就多讓著她些吧,她也沒有惡意。”
皇後握著她的手輕拍了拍。
她是不是偏袒施玉瑩,如音心中非常清楚,說的那麽好聽,繞了一圈還是想她讓著施玉瑩而已。
如音聽說施玉瑩的母親與皇後的關係,皇後這樣維護並不奇怪,這就是皇宮中環環相扣的利益關係,而誰讓她的夫君不是當朝的重要人物,隻是一個不受重視的病弱王爺。
皇後不是禦皇柒的生母,親疏自然有別。
如音什麽也不怪,今天雁還的事情在她心中記下一筆,為了雁還,為了禦皇柒,她忍了,但今後施玉瑩若還再故意挑釁刁難,她絕不會再任其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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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月樓
樓上的雅座,臨窗的位置坐著五人,四位年輕的男子中坐著的那一位,相貌威嚴氣度不一般,進來上茶的小二小心翼翼。
耳中隱隱有絲竹之聲,那是得月樓一樓傳來的,他們進來的時候便有看到聽到。
皇帝真是許久未曾出過皇宮,從臨窗的位置看向樓下,熙攘熱鬧的街市,來往的百姓,不禁遙想起當年自己微服出遊的種種。
歲月催人老。”
麵對著天邊西下的落日,他輕歎。
父皇您一點都不老。”
父皇,兒臣一直在外遊曆,每次回到宮中,都感覺一切跟自己離開前未曾有任何變化。”
禦景煊跟禦翎皓都爭相討好。
皇帝笑了:“罷了,這些話朕也就當聽著高興。”
微服出巡,不需像在宮中那般講究,身處這市井之中喝茶聽曲,皇帝的心情難得地放鬆下來。
樓下突然傳來悠悠琴聲,與剛才的曲子有別,而這時,包間外有小二進來,端上他們點的酒水點心,末了還將托盤中的一枝粉色芙蓉一並擱在桌上。
這是何物?”禦景煊問小二。
這位爺,今夜咱得月樓的畫舫在江邊停駐,到時候備好酒水靜候各位的大駕光臨。”
小二笑著解釋,退了出去。
禦景煊還是一知半解,禦翎皓道:“這得月樓的一大特色,便是每月十五在江邊的畫舫有管弦歌舞,還有美人陪伴共賞江上之滿月,是為‘得月’。”
芙蓉之下壓著一張小箋,皇帝伸手拿起,上麵清麗的字跡書“流香暗襲人,不競百花春。”
默念這兩句,竟覺得有那麽些意思。
芙蓉乃是深秋之物,不與百花爭春天,在深秋獨綻枝頭,就好比他們得月樓的管弦歌舞,不在熱鬧的市井,偏在滿月的江邊畫舫自成一景。
禦景煊很是感興趣,便道:“父皇,既然咱們難得出來,不如今夜去看看?”
太子殿下,已經出來好些時辰了,是否該早些回行宮之中。”
李皓天知道這時候說這些話煞風景,但是他們陪著皇帝微服出巡,晚上在外停留會不會容易發生事情?這是比玩樂更讓他擔憂到的地方。
禦翎皓望著皇帝,笑而不語。
李將軍,我父皇難得出來一次,何不盡興而歸,既然這得月樓有此特色,去看看也無妨。”
禦景煊這話是對李皓天說的,同時也是再次勸動他的父皇。
李皓天待要張嘴說話,皇帝道:“便依煊兒說的,咱們過去看看,晚些再回行宮。”
皇帝也是男人,還是這天下最尊貴最有權力的男人,除開憂心國事,哪個不愛絲竹管弦與美人,對於他這樣久居深宮的人來說,外頭的一切都更新鮮。
是,微臣遵旨。”
畫玄朗難得回皇都,也想見識一番這得月樓的畫舫歌舞,倒是沒有李皓天那麽緊張。
大家都這麽說,李皓天也隻能同意,皇帝不回去,他的任務便是隨行在旁,保護皇帝與皇子的安全。
-
在得月樓休息夠了,皇帝等人
便離開,繼續在市井之中閑逛,所走的那條路,是通往江邊的方向。
那時候已是太陽落了山,暗藍的天邊亮起最早的一顆星,路上的行人逐漸少了,不是入了酒館就是歸了家。
到江邊時遠遠就感受到江風拂麵,風中送來隱隱的歌聲琴聲,一艘美麗的畫舫就停住在前邊不遠的江麵,燈火熠熠照亮了周圍的江麵,倒影波光粼粼。
在畫舫前有兩人攔下欲要上船的人,問到憑證,禦景煊等人正跟在後,道:“那又是什麽?”
禦翎皓從袖中取出一物,道:“不就是這個。”
他向那兩人出示的,正是之前在得月樓小二與芙蓉花一並送上來的那枚小箋。
把守在畫舫入口下的兩人便讓幾人通過了,笑盈盈接待:“幾位爺,請上畫舫休息。”
幾人登船,禦景煊掃視著周圍,笑道:“倒是有趣。”
看來還不是什麽人都能上來這畫舫之上,隻有從得月樓過來的,身上帶有憑證的客人才可入內。
到底這得月樓的畫舫中有何不尋常之處,他更是好奇了。
而為圍擁在中間的皇帝依然紙扇輕搖,神色泰然,這樣的地方,他年輕的時候不是不曾去過,沒想到再次登上這樣的地方,已經是那麽多年後,倒是找回了些當年的感覺,耳中是管弦絲竹之聲,整個人的心也跟著放鬆柔軟起來。
領著他們去落座的是位女子,相貌清麗言語溫柔:“幾位爺,請隨奴家來。”
看他們穿著氣度不一般,那女子便有眼色地將他們領到了畫舫二層視野最好的位置。
前方船頭位置搭建著舞台,正有幾名女子低頭撫琴,等待賓客逐一落座,為即將開始的節目預熱。
吹著江風,聽著曲兒,一切舒適地,禦景煊偷窺他父皇的神色,覺得今夜是來對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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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
你去門口看看,皇上他們是否已經回來了。”
皇後對身邊的侍女吩咐,眼看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
侍女應聲才走出去幾步,便看到有侍衛入來稟告。
啟稟皇後娘娘——”
剛剛得到李將軍派人傳來的消息,道是皇上與太子殿下以及四皇子等人會晚些回來,還請皇後娘娘勿要擔憂,晚膳也請皇後娘娘先用。”
下去吧。”
侍衛退下,皇後蹙了眉,皇帝與禦景煊禦翎皓他們出去已經一下午,現在還不回來,果真是被外麵的事物吸引了不思歸反?
母後,父皇與殿下他們還沒有回來麽?”
施玉瑩過來了,上前問道。
皇後便將剛才侍衛來報的大致說了,施玉瑩心中也有些擔憂,心想這天都黑了,外麵還有什麽可玩可看的,入了夜可以去的地方,不外乎酒樓與青樓——
想到這個,她心中一緊,難不成他們幾個男的竟然去了那樣的地方?
母後,外麵天都黑了,父皇他們身邊的侍衛夠不夠,會不會有什麽危險,不如,再多派些人跟去看看?”
你父皇不喜別人擅做主張,罷了,有李將軍畫將軍在身邊,還有暗中保護的侍衛,應該沒事。他們微服出巡的事情除了我們也沒人知道。”
或許很多人還以為皇帝此刻正身在皇城的深宮之中吧。
來人,擺晚膳,去請七王爺與王妃,還有幾位小皇子過來。”
皇帝不回來,這邊備好的飯菜就她們剩下的人吃吧。
侍女應聲去了,施玉瑩陪皇後去用膳的偏廳。
-
為什麽這一步要這麽走,我這樣不行麽?”
房中,一盤黑子白子跟前,分別對坐兩人,正是禦皇柒與如音。
望著棋盤上的落子,如音很不滿意。
禦皇柒隻是淡笑:“我看你根本沒心思學。”
傍晚他休息夠了醒來,她已從皇後那兒回來,問她與皇後說了什麽她含糊其辭輕描淡寫帶過,說著無聊要讓他教她下棋。
他便命人擺了棋盤,隻是,到天都黑了,她卻似乎一點沒有聽進他教的東西,問的問題也是讓他無奈。
不好玩,不學了。”
如音歎氣,或許她真的對下棋沒有天分。
想起一事,問:“對了,我在你的衣袍裏看到有些像是鳥兒羽毛的東西,那是什麽?”
來到行宮之後她替他更換幹淨的衣物,看到了換下的衣袍裏那些奇怪的東西。
是我在古林中獵殺的一種鳥兒,因為覺得其翎羽美麗,便收藏了幾支。”
他這一病起來,都差點忘了那東西的存在。
哦,確實是挺好看的。”
如音沒有多想,隻是好奇他竟然會對那些感興趣。
禦皇柒重新擺放棋盤,隻覺得是她心思不在,不然以她的聰明,怎可能學不會下棋。
怕她繼續問下去,便轉移話題道:“我們再來一遍,這一次——”
七王爺,王妃,皇後娘娘那邊傳話,請二位過去偏廳共用晚膳。”
門外的聲音打斷了禦皇柒的話。
如音起身過去開門,對來傳話的侍女道:“你去回話吧,我們這就過去。”
是。”
侍女行了禮,轉身走了。
如音返回房中,“父皇他們回來了麽?”
好像剛才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呢。
禦皇柒還在棋盤前,修長好看的手指夾著一粒白子落在棋盤上,如音問:“母後讓人來請去用膳了,你若——”
這便去吧。”他起了身。
她將擱在一旁的他的那根虎頭手杖遞給他,原本她是想說,如果他覺得身體不適,她便一人過去也無事。
掛滿燈籠的回廊下,她便陪著他慢慢走,從他們住的院子往用膳的偏廳去。
雁還因為身上有傷如音讓她好好休息,此刻他們身後隻跟著兩個侍女。
她跟在身邊扶著他,兩人平排緊靠的背影在燈火下很溫馨。
一直這樣陪著我,感覺很悶吧。”
身邊的他突然問。
如音抬頭看身邊的他,剛才她在想些事情,怔愣了一會,回道:“不會啊,我願意的。”
禦皇柒淡淡笑了,抬手替她撥了撥被晚風吹亂的額發。
如音怔著,突然好希望自己現在身處的不是什麽皇家行宮,而是七王府,或者是別的什麽隻有她與他兩人的小院,不用去理會什麽禮節,沒有多餘的人要應付,隻是這麽靜靜地過這種歲月靜好的日子,讓她好好為他調理,待他的身體慢慢好起來。
……我想念王府了。”
她道。
明日便可回去了。”他望著她。
他同樣懷念那兒,因為隻有在那兒,他們的一切才是不會被打擾的,她喜歡做什麽便做什麽,在王府的時候,她比現在開心自在很多,他都懂。
身後跟著的兩侍女跟得並不是很近,也不會特意去聽主子在說什麽話,但她們兩人都覺得,這兩位主子這一路去偏廳的路上,一直情意綿綿難舍難分,這樣的速度什麽時候才能走到偏廳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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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們去到的時候,施玉瑩幾乎是等得不耐煩了,可是眾人都在,她也不便發作。
一個不受重視的七王爺與王妃,竟然也敢讓皇後與眾人等著。
母後,如音與王爺來晚了。”
如音懂得察言觀色,道。
來得正好,趕緊坐下吧。”皇後笑看著兩人。
禦皇柒與如音落座,皇後又道:“你父皇與煊兒他們晚些才會回來,便不用等他們了,盡量多吃些。”
禦皇柒一直未發一句,皇後關切道:“柒兒,感覺如何了,要不要再請那大夫——”
母後,兒臣一切尚好,母後不必掛心。”
侍女盛好的湯先放在了禦皇柒的跟前,禦皇柒卻將湯移到了如音麵前,將空碗換過去。
這樣一個細心的舉動讓如音有些意外,心裏卻有絲絲的甜和暖。
施玉瑩看不得他倆這模樣,板著臉低頭自顧喝湯。
晚膳後幾個皇子圍著禦皇柒請教一些問題,誰讓他博學多識。如音聽了一會,隻覺得無趣,便獨自走到院中去走走,想采幾支花回房裏布置一下。
突然眼角餘光感覺有道暗影閃過,她轉身,四周卻空無一人。
經過最近的幾次事件,她的警惕心已經變得越來越高,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感覺錯,但是來人,是什麽人……她的心裏有些擔心。
此刻雖然有侍衛守在行宮,畢竟當家的男主們一個不在,而禦皇柒又受了傷。
她佯裝沒事一樣起了身,手裏捏著一朵芙蓉,要往回廊走,她必須去到禦皇柒的身邊,至少,讓她看到他是安全的。
走那麽快作甚。”
身後傳來的聲音是熟悉的,她轉回頭,從屋簷下落下的身影,青山錦袍,不是夙微生是誰。
你為何又會出現在這裏?”
如音沒好氣地瞪他,剛才心中的擔憂卻消失了,不知道為何,雖然不是很清楚夙微生的身份來曆,可她就是信任他,畢竟,他救過她,而且還與禦皇柒認識。
我正好在附近辦事,聽聞你們在此行宮住下,便過來看看朋友。”
夜色下,夙微生倚靠著回廊的廊柱,望著站在燈火下的如音。
她的眉眼……像極了她的兄長。
朋友?你說的是王爺呢,還是我呢?”如音笑了。
夙微生也笑了:“你希望是誰?”
不管是誰,隻要你對我們沒有惡意,我都無所謂,都歡迎。”
如音手裏剛采的芙
蓉花遞過來:“送你。”
都是男子送女子花,你這——”
少來,在我麵前你就別裝了,真把自己當男子,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如音是挺喜歡夙微生著男裝的帥氣樣兒,比很多真正的男子還要帥氣瀟灑得多,隻是,若真的把自己當男兒就有點太過了吧,畢竟是女兒身,今後要不要嫁人?
夙微生看著她的目光淡淡帶笑,很是勾人,若不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怕是自己也會以為他喜歡自己了……等等,她突然想到什麽。
往後退了一步,對他道:“我……問你個問題。”
嗯。”他點頭。
……你該不會,喜歡女人吧?”
把自己當男子久了,會不會就真把自己當男人,而喜歡上女人,也就是自己原來那個世界俗稱的,同性戀。
夙微生依然一臉未變的笑意,走上來,目光凝著她,手指輕挑起她的下頜:“如果我說……是呢?”
如音佯裝鎮定道:“……嗬嗬,才不會。”
可是他幾次三番都出現在她身邊,而且是偷偷摸摸不讓別人知道的方式,如音真的搞不懂。
好了,不逗你了,此次來確實也是剛巧路過,順道——”他看著她,“想與你借一樣東西。”
嗯?什麽?”如音想不出來自己身邊有什麽東西是夙微生需要的。
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手裏曾拿著一顆夜明珠,我想要借那個。”
如音回想,當初她獨自去探後山的路,確實是帶著一顆夜明珠在身上,也是那一次,她遇到了他。
那東西對於如音來說就是一顆價值不菲的珠子而已,不知道能有什麽用。
可以是可以,但它現在不在我身邊。等明日回了王府,我才能取給你。”
不急,隻是跟你預定而已。”
夙微生沒想到她那麽爽快,或許,她根本不知道那夜明珠的用處。
作為交換,我會為你做一件事,或者說,答應你一個條件。”
嗯?”如音倒沒想到他還挺夠意思。
什麽你都能答應?”
憑我己力能辦到的,都可以答應你。”夙微生點頭。
那……”
她狡黠的眼神讓夙微生暗道不妙,然後便聽到她湊過來挨著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聽完那句話,夙微生真是後悔自己開出的這個條件了,他真是沒事給自己找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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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皇柒應付完了那幾位小皇子,如音陪著他回到他們的房中,她邀他繼續教她學下棋,可是沒多久,禦皇柒便覺得濃濃困意襲來。
到床上休息一會吧。”
如音起身扶他到床榻上,替他脫了鞋襪,蓋好錦被。
我再自己研究下棋盤,等會就過來。”
她笑著對他道,看著他滿含倦意的合上眼睛。
禦皇柒,禦皇柒……”
過了一會,她輕聲喚他,看他沒有反應,便輕步走出門外,朝黑暗中招了招手。
一抹暗影落地,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走入房中。
看到躺在床榻上閉著雙目的禦皇柒,夙微生隻感歎,即使是禦皇柒這樣的人,也唯有在麵對自己在乎的人時才會失去警戒心,讓她得逞。
他上前點了禦皇柒身上的睡穴,轉身輕聲道:“好了,我們回來前他不會醒來。”
如音點點頭,去換了便裝:“那我們趕緊走吧。”
晚膳已經用過,入了夜,基本上皇後那邊是不會有什麽吩咐的,而如音想要趁著這時間再去采些五味子,正苦無機會,因為禦皇柒一定不會讓她去的,剛好這時候夙微生來了,還主動說要答應她一個要求。
別說是借了,就算是夙微生要那那顆夜明珠,她為了禦皇柒也會給他啊。
夙微生抱著她直接施展輕功出了院子,外麵角落那兒有他的馬。
夙微生聽她的,策馬往溪邊去,兩人同騎,快去快回。
你就不擔心王爺醒來知道了?”馬上,夙微生看好戲的語氣。
……管不了那麽多。”
其實如音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上一次她跟她三哥深夜出去就讓禦皇柒發了很大的火。
可五味子對他是有用的,比那什麽廣元郡的名醫的藥方好多了,她想再去給他采一些,上一次那個溪邊生長得太少了。
若是知道了再說吧,罵就罵吧,他的身體更重要。
夙微生沿著她的指示一直往有水邊的地方去,她所說的五味子真的很難看到,都到了江邊的河灘邊上了,才終於在亂樹叢邊發現樹上寄生了一些。
這一次是夙微生施展了輕功上去替她摘下來,就像上一次畫玄朗去替她摘下一樣。
如音想多找一些,便一直沿著河灘
往前走,夙微生跟著。
走著走著,看到不遠處的江邊停泊著一艘華麗的畫舫,燈火熠熠,隱隱有絲竹之聲。
那是什麽?”
如音好奇地看著。
得月樓的畫舫,每到十五之夜,他們會在此設宴招待賓客,美酒美人,無一不具。”
夙微生知道的事情很多。
我們能不能過去看看?”
五味子采得差不多了,如音小心抱在布包裏。
畫舫美人什麽的,她以前隻在那些書上看到提過,現在是親眼所見,她不禁想要見識見識。
青樓不能隨便去,畫舫沒問題吧。
夙微生看她,那眼神像在說:我就不該答應帶你出來。
如音笑著摟著他手臂,央求道:“就去看看一小會兒——”
夙微生隻道她是以前一直在畫府中沒有見過外麵的事物,歎息,罷了,帶她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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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公子,請問身上可有小箋?”
上畫舫前,兩人被入口的兩個夥計攔下。
什麽小箋?原來進去還要門票的?
如音看向夙微生。
夙微生臉色從容不迫,從衣襟中取出一樣物什遞過去,如音看到他攤開的掌中是一枚小巧的玉雕刻的……芙蓉花。
公子您請,請裏麵坐——”
兩個夥計一看那物件,立即臉上堆笑地做往裏請的手勢。
上船吧。”夙微生收回那枚玉芙蓉,對如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