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Dark Lord 黑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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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西弗叔叔和小天使!
精靈很少做噩夢,那些可怕的夢被他們視為預警。
萊戈拉斯夢見族人死傷,家園陷於火海,君王渾身浴血,半邊身體被龍焰焚毀,眸中的星光逐漸黯淡……
ada!?
誤飲溪水的精靈王子硬生生被夢裏的慘象嚇醒,耳邊淒厲的尖叫聲又嚇了他一跳,好一會才意識到那正是他自己的聲音。
意識回籠後,夢境便飛速溜走。
他試圖回憶出更多細節,卻慢慢想起來自己為什麽離開家。
他父……那位陛下才不會有事。
就是全世界的矮人圍住森林,傲慢又強大的瑟蘭迪爾王也不會傷成那個樣。
年輕氣盛的王子被刻意蒙蔽,並不知道父輩的敵人具體都有哪些人物,否則他絕不會在這個關頭離家。
樹葉將夜空遮得嚴嚴實實,聰明的精靈卻根據月光和陰影的角度判斷出已經過了午夜。
萊戈拉斯納悶自己怎麽會睡得這麽死。
他一向機警,尤其是當同伴中有人十分可疑——那個“貝”有一種讓他覺得不舒服的氣質,即使另外兩個巫師都認識他,他還是難以放下警惕。
可他不僅睡過了頭,而且連他們中有人走開都沒發覺——
他們說好分兩輪守夜,眼下過了換班時間,頭一班的黑發青年和兜帽怪人卻不見蹤影。
總不會兩個人一起去小解。
金發少年依然閉著眼睛,他呼吸均勻,看起來睡得正熟,不論捏鼻子還是掐臉都叫不醒。
萊戈拉斯皺了皺眉毛,更加覺得古怪。
他認識的那個德拉科,並不是這麽沒有戒心的人。
篝火已經熄滅很久,風中卻有燒焦的氣味。四周寂靜如死地。
精靈心中不安到極點,他輕巧地幾步跳上附近一棵樹,踩著樹幹一口氣攀上最高的位置。
他終於擺脫地麵那令人窒息的安靜。
卻沒能走出噩夢的陰影。
濃煙,火光,猛烈的風,聽見利器猛擊金盾,巫師的怒罵,以及巨龍粗啞難聽的大笑聲……
年輕的王子呆住,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睡著之前他隱約聽見巨龍的吼聲,沒有想到它的目的地竟然就是這片森林——
他必須立刻回去。
小德拉科也不能再睡,他得跟他一起。
精靈王子打定主意,正要跳下樹,地麵卻傳來可疑的聲。
他滑下幾根樹枝,透過依然繁密的樹葉,看見有個鬼鬼祟祟的家夥靠近熟睡的德拉科
他彎下腰,似乎在少年身上翻找什麽。光線太暗,看不清具體動作。
萊戈拉斯悄悄取下弓,又抽出一隻箭搭在弦上,箭頭瞄準了那個帶著兜帽的人“貝?”
地上的人動作一頓,沒反應多久就意識到他在叫誰,於是鎮定地應道“沒錯,是我,你去哪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不動聲色地尋找聲音的來源,很快鎖定右側的某一棵樹。
“這話應該我問你,你去哪了,希爾凡呢?”精靈毫不客氣地喝問,“他怎麽沒跟你在一起!”
“東邊出事了,有一頭恐怖的猛獸襲擊了精靈的王宮。”帶著兜帽的魔王從少年腰間的口袋裏拿走了一點東西,一邊不疾不徐地編造理由,“你說不定已經看到了,那頭龍……現在林子裏到處都一團亂,我們走散了。”
“所以你就自己回來了?”萊戈拉斯冷哼。他始終盯著他,沒有錯過對方竊取那顆寶石種子時,晶體內微弱的亮光。
他拉滿弓弦,而魔王也沒有錯過箭矢破空的響動。
一箭未中,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精靈毫不氣餒,幹脆地抽出佩刀跳下樹。
黑暗魔君多次親征,近身戰也絲毫不怵。
無論是魔多的兵器還是魔王收藏的神兵都太惹眼,貝身上的佩劍是他親手打造,尺寸和份量都再合適不過。
索倫抽劍出鞘,輕易格住精靈自上而來的劈砍——在送他上路之前,他很樂意借他活動一下筋骨。
他還以為這個精靈闖出他的禁製逃走了。
現在看來沒有,這真是好極了。
原本他設下幻術,確保即使這兩人醒來也無法離開,這樣他就能抽身去東邊的戰場添一把火。
誰知道沒走出多遠,他差點撞見薩魯曼。
那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白袍法師竟然沒和精靈一起作戰,而是獨自在樹林裏轉悠。
而且走兩三步就扔一個大光球,把可供藏匿的迷霧和暗影都驅散幹淨。
那位薩魯曼法師要抓的是“魔苟斯”或者黑暗魔君,而不是帶著髒兮兮兜帽的旅人“貝”。
但他們也算得上老相識,對方向來主張“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碰麵還是太危險——他現在被那個該死的貝牽製住大半力量,沒有把握全身而退。
於是他悄悄釋放幻術,將巫師拖住便立刻撤走。
他的各項部署都順利實施,惡龍雖然蠢笨,破壞力倒還值得一提,精靈那邊的局勢還會有什麽反轉。
盡管遺憾不能親眼看到精靈的慘敗和再一次流離失所,他必須帶著他的人質撤退了——
“到此為止吧,你的戰鬥毫無意義。”
他側身避開精靈左手的劍,又橫劍格住右邊的刀。動作間兜帽滑落,略微卷曲的銀色長發仿佛流動的月光。
精靈愣了一秒,魔王就在這時抬手襲向他的額頭。
“原來是你,小王子。”指間觸碰到皮膚的瞬間,索倫眼中露出了然和愉悅,“很好,歐瑞費爾的孫子也將死於我手。”
那是他祖父的名字。
萊戈拉斯勃然大怒,退後的同時手腕翻轉,左手劍原本的收勢一變,生生砍進狂徒肋下。
三指寬的劍身完全沒入血肉,可那手掌像吸在他腦門上了一樣,不光沒被甩脫,還變本加厲地使勁一按——
“萊戈拉斯……”
“你讓我很失望。”
“不許提起你母親。”
“你為什麽總是如此?”
“別那麽幼稚。”
“凡人如螻蟻生死湮滅,我們將永生不朽……”
“我才是王,我說‘不行’。”
“那愛不是真的,因為它不疼不癢,如此淺薄……”
“我當然從不愛你。”
仿佛有什麽可怕的開關被打開,年輕的精靈腦海中回響起自己最抵觸的話語。
那些聲音像深海的遊魚一樣被巨浪裹挾著翻騰上來,然而這隻是微不足道的開場白。
那些虛實難辨的惡語消逝之時,精靈看見自己內心的期盼和恐懼——
瑟蘭迪爾,他冷酷無情的父親和君王。
他看見瑟蘭迪爾穿著那身最華麗也最莊重的禮服,他的領口和衣擺用金線繡著葉片花紋,銀灰和深紅的外袍隨意披在身上——他永遠不願意中規中矩地套著它們,因為“拖拉”以及“太沉”。
梳理整齊的金發上壓著那頂樹枝與火棘的王冠,紅色的漿果親切可愛,然而它的主人大多數時候一點也不隨和。
小王子以為這一定就是最糟了,然而緊接著,他看見他的父親和君王被火焰燙傷,無暇的皮膚上留下可怕的疤痕,閃耀星輝的眼睛變成死灰的白珠。
無形的手掐住了精靈的喉嚨,他一點聲音也發不出,隻能看著對方皮相盡毀,鮮血流盡,由鮮活化作枯骨,由枯骨化作灰塵……
不!這永遠也不會發生,他的ada是那麽強大的精靈——
“可惜你不像他那麽強大。”
黑暗魔君被獵物崩潰的表情取悅了,即將殺死一個精靈帶來的成就感甚至超過了“衣服”破損的惱怒。
他忍下肋下傷口的疼痛,耐心地慢慢收緊手指,並不急著立刻掐死他。
如何殺死一個精靈?
比破壞肉身更好的主意是,摧毀他們珍愛的事物,捏碎他們的心。
那些心碎的精靈總是痛苦地死去,痛到甚至不願接受曼都斯的召喚、去往亡靈的殿堂。
“你也要死了——也不知道這可怕的喪子之痛,能不能順便殺死你敬愛的父親。”
魔王看著獵物痛苦的表情喃喃自語,沒注意到自己偷來的那顆種子正氣憤地一閃一閃,像一顆正直的星星。
沒有人注意到這顆弱小的星星,除了不遠處熟睡的家長。
斯科皮那點可憐的光甚至透不過索倫的衣袋,在他父親的夢中,那光芒卻異常刺眼。
靠著石頭的少年睜開眼睛,覺得腰酸背痛。
他做了一個與戀人有關的長長的夢,醒來後戀人雖然不在身邊,但好歹知道心裏向他報平安。
孩子的爸爸沒什麽好擔心,反正他總是有自己的主張。
德拉科這麽想著,習慣性地摸摸口袋裏的兒子——
斯科皮丟了。
又一次。
魔杖竟然還在。
“……熒光閃爍。”少爺心情複雜地念了個咒語,卻發現魔法的光無法照亮他周圍的任何事物。
他站在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不是因為沒有光,而是有人不想讓光照進來。
他被困住了。
少年擰起眉毛,腦海中忽然闖入幾條小心翼翼的訊息——
我在孤山,你別生氣。
德拉科氣樂了,被困的焦慮消隱無蹤。
要不是對方感知不到他,他可能要先跟他親愛的未婚夫好好吵一架。
帶著你我怕趕不上……我懷疑西弗他們撐不了多久。
少爺氣消了大半。
兩個人幻影移行確實不比他一個人利索,而且這種時候他也吃不住雙倍消耗。
明知道幫不上忙還拖後腿,他怎麽可能還非要跟去。
他又不是不識大體。
你也要小心——攔著萊戈拉斯,別讓他回去,我答應過他父親。
明知道對方聽不見,他還是在心裏說“好”。
盡管他目前的處境並不好。
從魔多的黑塔樓出來之後,他就不太能接受一個人呆在黑暗中。
希爾凡也許發覺了這一點,就算是躲避他的那幾個晚上,他也總在窗邊放一個小光球。
可是比起來自對方的照顧和保護,他更喜歡這樣的囑托。
他喜歡的人很厲害,而他也有自己的驕傲。
他要站在他身邊,不是縮在他背後。
何況現在,隻能由他去找到,然後保護那個走丟的小家夥。
少年定了定神,再次閉上眼睛,去尋找剛才夢裏那束刺眼的光——
“熒光閃爍!”
僵臥在石頭下的少年終於真正醒來,周圍依然昏暗,但樹影之間有月與星光。
他放心地站起來,一摸口袋,果然和夢中的感應一樣,小蠍子不見了。
同樣不知去向的,還有他的兩個同伴。
年輕的巫師冷靜地抽出魔杖,還沒念出咒語,不遠處的魔王口袋裏忽然爆發出強光。
那光將一方空間照得亮如白晝,卻並不刺傷信賴之人的眼睛。
德拉科看清不遠處的異狀,毫不猶豫地施咒打向那隻扼住精靈脖頸的手。
索倫被這莫名其妙的亮光激怒,他正要發力結果掉遲遲不死的精靈,卻被惡咒打中手腕,差點讓就擒的獵物滑脫。
他憤怒地撕扯自己的衣袋——這該死的光並不傷害他的身軀,卻不知死活地幹涉他對身體的控製。原本被他壓製住的貝像是得了助威一樣,無比強勢地向他發起進攻。
魔王分不出精力維持禁製,邪惡的幻境也因此而破除;
森林另一頭紛亂的聲響終於到達這裏,月光下搜尋的白袍法師終於發現這一處被他忽略的惡魔隱匿之所,雷霆一擊先於本人趕來;
瀕臨崩潰的精靈也擺脫幻象,盛怒之下不顧被人拿捏的要害,拚盡全力將刀刃送進敵人心口……
我沒告訴過你嗎?控製權被徹底剝奪之時,索倫聽見身體裏與他敵對的另一個存在輕聲說,黑魔王隻能得到這樣的結局……總是如此。
結局?
被迫蟄伏的魔王對此嗤之以鼻。
還早呢,他想,隻要他還有一絲意誌存在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