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Smaug 混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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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做了一個夢,夢到一樁往事。
按理說,他是從別人口述中聽說這個小故事,並未親眼見證,可是夢中的細節那樣清晰,好像那時他也在那……
他夢到希爾凡快要成年那一陣,幾個教授站在岸上,巨大的翼蛇藏在水裏,隻有尾巴小心翼翼地露出水麵。
他的視角很古怪,一會在水上一會在水下。
他看見魔藥教授拔開瓶塞,也沒錯過水底翼蛇鼻子裏鑽出來的氣泡串兒。最後世界變成淺淺的紫色,圓而黑的蛇瞳變成細線。
他看見昏睡的希爾慢慢上浮,自己的身體也輕盈得像泡沫,這讓他想起那本麻瓜童話裏的小人魚公主……
少年的夢境已經換了布景,鼻尖卻始終縈繞著淡淡的水仙花香。
他的精靈朋友也是如此。
戴著兜帽的銀發男人清理完森林外認不出索倫這件“新衣服”的雜碎,回到原地無事可做,隻好守著兩個被藥倒的家夥,等更加肆意妄為的那一個回來。
他抱著胳膊打量麵前兩個年輕人,覺得人的際遇真是奇妙又不公。
比如說眼前這個靠著石頭呼呼大睡的小少爺,明明除了那張臉就沒什麽可取之處,性格也一塌糊塗……偏偏就是有人拿他當寶貝,眉毛都舍不得叫他皺一下,更弗論擔憂。
baby對傻小子維拉的糟糕眼光不敢苟同,雖然他沒什麽正經的情感經曆,但是他確定自己更喜歡那種既能做心腹又能做知己的"qing ren"……
好吧,他大概有點理解那個冒牌貨為什麽會看中斯內普了。
想到那個神情專注的藍袍法師,他那顆石頭做的心竟然也有些許柔軟。
當他決定嚐試喜歡一個人,“喜歡”就變得如此簡單。
大意的守護者沉浸在暗戀中,忘記自己犯下的罪孽,也忘了自己暫時不能有弱點。
他為疏忽付出的代價是心口強烈的痛楚,以及短暫奪回的全部。
【你不過是本王歸來前的一個雜音,座前台階上的一塊卵石……注定要毀滅的存在要什麽‘心願’?】
“我來替你毀掉吧。”兜帽下的美人重新睜開眼睛,淺紅的眸子褪去顏色,纖長的羽睫下仿佛掩藏著星光。
受製於內的時候他並不清楚外麵的事,但他此刻並不擔心那個神出鬼沒的維拉會不會突然躥出來,也不在乎下一秒身體裏的另一個邁雅會不會猛烈反撲。
他甚至完全忽略了那兩個昏睡的人質——就算他遭到暗算實力大降,他們在他眼中也和螻蟻無甚不同。
奪回控製權的黑暗魔君抬起頭,他看向東邊照亮天空的那一團碩大的火焰,無比樂意見證這片森林和其中窩藏著的、光明的一切,迎來覆滅。
暴君史矛革拍打著翅膀向森林飛來時,山坡上的矮人中,有三分之二錯過了這副末日一般的圖景。
包括年邁的矮人國王。
他們做錯了什麽呢?
不過是喝了附近的河水,便陷入猶如死亡的可怕昏睡。
誰能想到森林裏那個乖僻的藍袍法師,不僅封死地麵,還在河水裏下毒?
陰險!卑鄙!
可也正是這麽一個無恥小人,在惡龍張開血盆大口、吐出末日之火的關頭,獨自撐起強大的屏障,將森林外的那麽一小片空地也籠罩其中。
再頑固的戰士,麵對意料之外的死亡威脅時,也不得不暫時放下成見。
那些幸運地保持了清醒的小個子戰士丟下笨重的武器,拖拽起不省人事的族人,奮力向精靈的陣地轉移。
他們盡快撤出那個危險的山坡,也能讓巫師的屏障縮小一點麵積——巫師的玻璃罩已經遭到惡龍好幾次撞擊,雖然還算完整,但已經看得出勉強。
他們要承受的,最多也就是鹿背上的刻薄精靈王殘酷的譏諷和嘲笑。
死對頭的嘲諷和噓聲讓他們羞憤得恨不得以命相搏,但他們畢竟都還活著。
最先到達精靈陣地的矮人向精靈王求助,因為他們中昏睡的人數兩倍於清醒的人數。
作為國王的兄弟和臣子,他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尊嚴和堅持,請求林地之王提供河水的解藥。
瑟蘭迪爾拒絕了他的請求,然後向自己的士兵略微抬手——
訓練有素的騎兵頃刻出動,戰馬扛著頭頂惡龍的威壓衝向矮人殘部橫七豎八歪躺的山坡,馬背上的精靈俯身伸手,或者用兵器勾住衣襟,最後運土豆一樣,把昏迷的矮人悉數運回。
胡子灰白的矮人張了張嘴,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一匹馬順利撤離的同時,王宮高台上的巫師果然也撤回一點屏障的保護——
他現在全靠那根法杖支撐、勉強站立了。
“我的兄弟德瓦林是個強大的戰士,我的君主瑟洛恩在對抗史矛革一事上經驗豐富——”
矮人巴林再次向精靈王請求解藥,“尊敬的瑟蘭迪爾陛下,我族的到來或曾許令你不快,但眼下你我共同的大敵就在頭頂盤旋,矮人願意與你的族人並肩作戰,隻要你給他們解藥——”
矮人巴林比起他的其他族人看起來要斯文一些,很有宰相的氣度。
由於矮人五十歲才算成年,又不像精靈那樣不會衰老,是以矮人一族中年輕力壯的小夥也有一蓬大胡子。
巴林正當盛年,在外族眼中卻已經是個慈祥的老人,那些不卑不亢的冷靜言論也被歸因於壽數附贈的智慧。
可精靈王隻是冷哼:“與精靈並肩作戰?可是閣下還沒有他們的馬高。”
“這是密林的戰爭,恐怕外人幫不上忙。”瑟蘭迪爾冷臉盯著屏障外的龍焰,不耐煩地揮揮手,讓人把西弗勒斯早就備好的解藥分給那些聒噪的矮子,“何況你們早就是那頭龍的手下敗將。”
巴林脾氣再好也止不住怒氣:“如果三年前您沒有袖手旁觀,我們未必會輸得那麽慘!”
精靈王翻了個白眼,懶得與他再費口舌,轉頭問心腹“那個東西”好了沒有。
衛隊長正要搖頭,臨時監工的灰袍法師從他們身後的王宮方向匆匆趕來。一手拄著拐杖,另一手提著一根麻布包裹的長條兵器,跑步的姿態有點滑稽。
精靈王從衛兵手上接過包裹,打開是一柄銀色的□□。因為鍛造時間倉促,槍身上沒有什麽精細的花紋,色澤卻亮如晨星。
他剝去槍身上纏裹的布條,金屬表麵還殘留著淬火的餘溫。為了避免龍焰將木柄燒成灰燼,這柄利器通體由精鋼打造,分量不輕。精靈王拿在手上試了試,覺得還算稱手。
如果他們的計劃順利進行,他將親自用這柄利器刺瞎史矛革的眼睛。
“伊路維塔在上,這確實是傑作。”瑟蘭迪爾對那鋒利的槍頭感到滿意,端詳片刻又詢問巫師,“我手上的這件兵器,是其中之一,還是全部?”
甘道夫臉色凝重:“恐怕是全部了,國王陛下。”
從沒有人成功重創過惡龍的眼睛,精靈工匠們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打造出這唯一一柄已經堪稱神跡。
精靈王蹙起眉毛,沒再說什麽。
事已至此,他不能說自己沒有把握,哪怕事實如此。
他握緊手中的神兵,轉頭看了一眼高台上依然站立著的藍袍巫師。
他的老友依然滿臉沉著,但他的屏障卻無法佯裝鎮定,那透明的光罩越來越亮,但庇護的範圍確實在慢慢縮小。屏障外已經有草木化作焦炭,巫師的生命好像也和那些樹一同燃燒。
瑞達加斯特和薩魯曼庇護著他們身後的大片森林,瑞文戴爾和羅斯洛立安的援軍正往這裏來,那些矮人的軍隊也必定在路上……
有那麽一瞬間,瑟蘭迪爾幾乎怨恨西弗勒斯,怨恨他為密林招來災禍。
可適當那一瞬間過去,他不得不嘲笑怯懦的自己。
他曾經真的以為,隻要安守一方水土,他們就能與世無爭。
“瑟蘭迪爾——”高台上的巫師高吼出聲。
他猛地舉起法杖,庇護他們的屏障越來越亮,即便甘道夫加入,法陣保護的範圍也已經不能再小。
不能等了。
國王用精靈語吼出指令,步兵聞聲而動,一麵麵黃金盾牌嚴絲合縫拚成盾牆,準備替代摩列達即將崩潰的屏障。
如果無法守住家園,他們必須盡可能保護身後的生靈。
史矛革在屏障外大聲嘲笑他們愚蠢而無力的抵抗,陸續蘇醒的矮人勃然大怒,而精靈中沒有誰願意屈尊理會牲畜的言論。
精靈王本人放棄了坐騎,他踩著路背和樹枝,無比敏捷地跳上高台,扶住巫師快要滑到的法杖。
可這並不能延緩末日的腳步,即使穩住法器,屏障也還是照樣消退。
透支太過的巫師踉蹌了一下,精靈趕緊扶住他,卻被他推到一旁。
存亡在此一搏。
這是瑟蘭迪爾從那雙黑眼睛裏得到的信息。
於是他退去自己的位置,手中緊握族人趕製的神槍。
魔法創造的屏障徹底潰散,消失的瞬間迸發出無比耀眼的光,xie e的巨龍被這光激怒,卻沒急著再吐火。
除了精靈的金銀財寶,羞辱手下敗將帶來的快慰也是美妙的戰利品,自負或者虛榮的反派很少能抵抗這樣的you huo。
而暴君史矛革恰恰無比自負,又無比虛榮,自然也不能免俗。
高台上的兩個人算中這一點,心中多了幾成把握。
得勝的惡龍洋洋得意,它在低空盤旋,用尾巴肆意砸毀那些參天的樹木,一邊和矮人對罵,一邊用利爪敲擊那些金燦燦的盾,盤算著要把那些精靈的黃金盔甲也一並搶走。
它像戲耍老鼠的貓,一點也不擔心這些老鼠會反咬一口。
因為老鼠就是老鼠,再怎麽掙紮也逃不出貓的手掌心,勝利者史矛革得意地想。
剛才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勝利,讓它一時忘記了對精靈的忌憚,和自己那些謹慎狡猾的做派。
膨脹的巨龍已經迫不及待要坐實“摧毀精靈巢穴”的榮耀,它樂在其中地戲弄著地麵上那些士兵,冒賊光的眼睛則到處亂看,在一群螞蟻中搜尋敵人的頭領:“啊哈,瑟蘭迪爾,精靈王陛下,你可落在我手裏啦——”
西弗勒斯就在這時給了自己一個“聲音洪亮”。
然後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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