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onfession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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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的學生們即將迎來每年最讓他們煩惱的一周。
期末考試逼近,選擇室外活動的人少了許多,而且大部分都抱著厚厚的書本,哪怕今天是星期天也沒有任何例外。
六月中的陽光已經開始變得灼熱,湖邊的每一片樹蔭都被占據。頭發花白的老校長和一身黑的蒼白男人沿著湖散步,分散了不少學子的注意力。
鄧布利多偶爾微笑著迎上這些孩子目光,或者幹脆揮手致意。
“既然你已經看見了我的標記,為什麽還要浪費時間?”斯內普木著臉走在老人身邊,樹蔭下有不少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他。
沒幾個學生認得出他。
畢竟這位年輕的斯萊特林院長已經消失了五年。
“你突然曠工之後,我不得不費了一番功夫找到霍拉斯,然後百般懇求他回來任教。”鄧布利多樂嗬嗬地說。
斯內普哼了一聲,對他的答非所問表示不滿。
除此之外,曠工的是這個世界的斯內普,不應該算在他頭上——在原來的世界,他簡直算得上是任勞任怨,當牛做馬。
“希爾告訴我,你被巨蟒襲擊重傷,身邊圍著三個年輕人,其中一個額頭上有一道特別的傷疤……”鄧布利多眨了眨眼睛,“他說服我,多提供你一點信任。”
聽到男孩的名字,斯內普有一瞬間的沉默:“我想他說的是波特,莉莉的兒子。”
“是的,我對那個孩子頭上的傷疤印象很深。”鄧布利多看向湖麵——那裏在陽光的眷顧下閃爍著漂亮的光芒,“發生了什麽嗎?如果你願意,可以跟我這個老人說一說。”
“我不願意。”黑發男人刻薄地說。
鄧布利多耐心地看著他。
斯內普抿著嘴敗下陣來:“well,我可以給你講故事,但是有條件。”
鄧布利多已經很滿意:“好極了,我欣賞無私奉獻的人,但是‘條件’總讓我更安心些。”
“我要你向我發誓,聽完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的一切之後,絕對不會傷害一個人。”斯內普逼視那雙藍眼睛,“我要你承諾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能犧牲他的性命。”
“……這個人聽上去很重要。”鄧布利多產生了興趣,“我能知道他是誰嗎?”
斯內普麵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名字。
他說:“阿不思·鄧布利多。”
“哦……我嗎。”鄧布利多驚訝地忘記合上嘴巴,半晌才說道,“看來那裏真的發生了很糟糕的事,畢竟我自認是一個還算惜命的人。”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腦子裏還剩了一點記憶。”黑發男人幹巴巴地說道,“不過不太完整。”
“受寵若驚。”鄧布利多若有所思,“你真的很信任我。”
黑發男人不耐煩道:“我隻是懶得跟你浪費口舌。”
“我想我們需要一個合適的容器。”老人笑了,“來吧孩子,我們得回到我的辦公室去。”
希爾凡·斯內普即使在巫師界也是一個神奇的男孩。
單純就天賦而言,他的特別也許甚至超過“大難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
但是知名度卻要低得多。
除了幾個值得信任的巫師,很少有人知道魔藥大師還有這麽一個兒子,更不要說孩子母親的身份。
星期天的變形課教室裏,既沒有嚴厲的教授,也沒有手忙腳亂的學生和那些奇形怪狀、麵目全非的教學道具。
現在沒有學生會來這裏。
——他們要麽在休息室,要麽在圖書館,哦,還有湖邊。
靜謐卻還是被人打破。
教室門隨著輕輕的“哢嗒”一聲打開了一條縫,一隻頭上頂著條小蛇的虎斑貓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進來,然後輕巧地跳上講台。
他們進來後,教室的門體貼地自動關上。
小蛇從貓的頭頂滑落在講台上,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精美卻陳舊的講台,不太整齊的桌椅——有幾張上麵畫著古怪的塗鴉,一隻怪模怪樣的茶杯——長出了毛茸茸的尾巴和細長的耳朵,孤零零地躺在後排的角落裏,也許是因為不滿足要求而被施法者扔在那,以躲過教授的奚落。
希爾覺得這裏有趣極了,而且很熟悉。
紊亂的魔力漸漸平靜下來,隨著細不可聞的一聲輕響,小蛇變回黑發黑眸的男孩。虎斑貓敏捷地跳開,隻剩下他一個人坐在講台上。
“謝謝你,麥格教授。”男孩輕聲說。
虎斑貓落地變回精明嚴肅的女院長。
麥格教授撣了撣袍子,責備地看著男孩:“斯內普先生,我很驚訝你竟然做了那麽愚蠢的事情——”
“你讓所有關心你的人提心吊膽,整整五年。”
男孩垂下頭:“對不起教授,我知道錯了,我已經向鄧布利多教授保證不會再輕易前往其他世界。”
麥格教授盯了他一會,覺得他是真的悔悟之後方才罷休:“我接受你的道歉,現在請你立刻從講台上下來。”
希爾漲紅了臉,慌慌張張地撐著台麵站到地上:“抱歉,我沒有注意……”
不苟言笑的女巫難得露出了笑容:“歡迎回來,希爾。”
希爾漸漸露出笑容,忍不住擁抱了和藹的女巫:“謝謝,我很想念你們。”
“莉莉畢業之後,我就沒什麽機會見到你……想不到你還記得我。”麥格教授拍了拍懷裏男孩的背,“你小的時候好幾次變成了蛇,他們隻好請我代為照顧——”
“有一陣子,你可是變形課上最受歡迎的助手。”
“其實我記得並不是很清楚,隻是印象裏你總是對我很好。”男孩不好意思地放開手,“我以為格蘭芬多不會喜歡蛇——”
麥格教授的眉毛高高挑起:“許多膽怯之人畏懼那個以蛇為象征的魔頭,他們將恐懼放大到動物身上。”
“而我並不是這樣的鼠輩。”
“一直以你為榜樣,”希爾輕聲說,“dad也很尊敬你。”
“他們也都是優秀的人,”麥格教授想到了男孩的痛苦,嚴肅的臉上露出擔憂,“以後他們也會為你驕傲。”
希爾難過地別開臉:“但是我搞砸了,我——”
“校長室裏的那位斯內普先生也許並不是你的父親,但是你無疑拯救了他,”女巫不讚同地看著他,“這是高尚的行為,孩子,我為你感到驕傲。”
“西弗勒斯和莉莉想必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男孩受到了鼓勵,滿懷希望地問她:“教授,你覺得他真的不是我dad嗎?”
“希爾,我不知道。”麥格教授思考了一會,“但是也許,你的心會告訴你答案。”
希爾牽著麥格教授的手離開了變形課教室。
關於這裏,他並沒有清晰的回憶,但是依然感覺到親切和熟悉——這大概就是“心的答案”?
他帶回來的那個人跟dad一模一樣——不,他們就是同一個人,他們一樣關心和在意他,這是不是意味著,那就是他dad?
但是他並不認可希爾凡·斯內普是他的兒子。
希爾想起那句冷酷的“我不是你的dad”,心裏有點鬱悶。
從冥想盆裏出來,斯內普在鄧布利多那雙漂亮的藍眼睛裏看到了熟悉的情緒:悲傷和憐憫。
這樣的眼神之前一直讓他感到煩躁,甚至憤怒,但是現在他隻覺得平靜。
他們剛剛重溫了一遍他悲劇般的人生,雖然有一部分因為記憶的缺失顯得模糊,但是依然震撼人心。
而他隻覺得平靜。
他曾經犯下罪孽,於是用餘生彌補。
斯內普在那個世界已經死去,他不知道這樣夠不夠贖罪,但他已經不打算繼續下去。
他感到疲憊、厭倦,決定像鄧布利多曾經說過的那樣:原諒自己。
“我很抱歉,我的孩子。”鄧布利多嚴肅而真誠地說。
“沒有關係。”斯內普表情淡淡的,“以及我不是你的孩子。”
鍾愛甜食的老校長打開抽屜,拿了兩塊馬蹄巧克力,掰碎泡進牛奶裏。
其中的一杯遞給了斯內普,男人沒有拒絕。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你之前的請求。”
斯內普知道他說的是鄧布利多的死亡,他沒有吭聲,啜了一口牛奶之後皺緊了眉毛,十分後悔嚐試。
“如果這個這裏的事也像你記憶中那樣發展下去……我不得不說,死亡真的是一個充滿you huo的選擇。”鄧布利多苦笑著喝了一大口牛奶。
黑發的男人幸災樂禍:“那可不行,我親愛的校長,你已經做出了承諾。”
“為了不讓悲劇重演,”老人沒有生氣,反而真誠地凝視著他:“我懇求你的幫助,為了這個世界的你曾經關心的人們。”
斯內普垂眸不語。
“至少,懇請你協助我和我的同伴找回原來的西弗勒斯·斯內普,或者喚醒莉莉·波特——我曾經承諾希爾凡·斯內普為他找回家人。”鄧布利多低頭擦了擦鏡片。
斯內普冷硬的假麵碎裂,露出了底下的倦容:“我答應你。”
“謝謝你,我的孩子。”鄧布利多欣慰地笑了,他一揮魔杖看了下時間,“不介意的話,我們就在這裏享用晚餐如何?”
白巫師又揮了揮魔杖,桌上出現了兩份烤牛排,一小盆淋著芝士的烤土豆,以及兩碗蔬菜湯。
鄧布利多似乎不太滿意,又敲了敲桌子,於是其中一碗蔬菜湯換成了布丁。
斯內普挑了挑眉:“我以為你應該去禮堂用餐,而不是留在這裏給可憐的家養小精靈們添麻煩。”
鄧布利多溫和地注視著他:“西弗勒斯,我們都很清楚,你很可能再也回不去原來那個世界了——”
“我很清楚,而且並沒有打算回去。”斯內普嘀咕。
他已經沒有留戀的東西了,在哪裏其實都差不多。
“你需要適應‘陪伴’,”鄧布利多悠然地切了塊牛排,“你總不可能一直拒絕別人的好意,不如從現在開始試著接受。”
斯內普警覺地眯起眼睛:“如果你是指那個男孩,我已經說的很清楚——”
鄧布利多聳了聳肩:“我沒有指任何人。”
房間裏沉默下來,隻剩下鄧布利多用餐時的輕微聲響。桌子不遠處的鳥架上,美麗的feng huang安靜地注視著他們。
半晌,斯內普遲疑著開口:“他……會得到妥善的照顧,對嗎?”
“哦,是的,這個你大可不必擔心。”鄧布利多愉快地舀了一勺布丁,“似乎不論哪個世界,馬爾福和斯內普總能成為摯友。”
“我沒有擔心,”斯內普惡狠狠地切下一塊牛排,“還有你今天的糖分攝入超標了,鄧布利多。”
“哦,你真嚴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