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Executioner 行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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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後來黑魔王的外貌改變了很多,當那個幾近透明的影子出現在日記本上方時,鄧布利多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十六歲的湯姆·裏德爾。
穿戴整齊的全套校袍,胸口的院徽和男生會主席徽章,平整熨帖的條紋領帶,精心打理的三七分卷發,以及英俊迷人的外表和禮貌的微笑。
——魂片狀態的黑魔王依然保持著他學生時代的樣子,隻不過他的目光異常陰沉凶狠。
脫離了軀殼,這位模範學生的狠辣和陰毒也隨之暴露無遺。
“鄧布利多……真意外,你竟然還活著……你老得讓我惡心。”
福克斯急促地鳴叫了一聲,白巫師安撫地看了它一眼,示意稍安勿躁。
牆上的畫像們也跟著噤聲。
鄧布利多很清楚,當前狀態下的伏地魔困在日記本中,根本沒有能力逃走。
如果不是他自願提供了一點生命力,這個弱小的魂片連顯形都做不到。
他手裏的寶劍依然抵在日記本的紙頁上,湛藍的眼睛透過鏡片,緊盯著魂片的臉。
“抱歉,讓你失望了,說實話,我也覺得自己活得太久了——簡直不像話。”他用右手的中指和無名指夾住魔杖,食指將眼鏡往鼻梁上推了推。
“看來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實驗。”魂片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這讓他看起來有些猙獰,“這次你又打算怎麽懲罰我呢?”
“是燒掉我的衣櫃,還是取消我的入學資格,就像你曾經對我做過的那樣……教授?”
花白頭發的老人目光微黯,歎了口氣說道:“我的確做過很多錯事。”
“年輕時的我過於剛直,謊言和心機總是令我無比惱火。”
“抱歉當年沒能照顧你的感受——”
“哈哈哈哈哈——”魂片仿佛聽見了極其可笑的事,難抑的大笑中帶著幾分憎恨和愴然,“鄧布利多,鄧布利多!”
“你當時麵對的隻是一個十一歲的孤兒——你告訴我,如果沒有謊言和心機,他還能靠什麽在孤兒院那樣的地方存活!你告訴我!”
十六歲的湯姆·裏德爾徒勞地伸出胳膊,想要掐住白巫師的脖子,但是抵在魂器上的劍刃很快令他動彈不得。
白巫師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看上去非常悲傷。
不過他沒有頹喪多久,目光重新銳利起來。
“我很抱歉,但那不是你墜入黑暗的理由,也不能成為你謀殺巫師、殘害麻瓜的借口……”
“少教訓我,你自己也幹淨不到哪裏去。”魂片抱著胳膊冷哼了一聲,“你口口聲聲說我,你自己又有什麽權利決定我的生死?”
“高尚又仁慈的白巫師,還不是一樣做劊子手。”
鄧布利多微微皺眉:“比起消滅xie e和危害,幹淨的羽毛並沒有那麽重要。”
“哈,‘為了更偉大的利益’?”英俊的少年唇邊浮現出惡毒的諷笑,“你一直都這樣安慰自己嗎,這樣足以令你那可笑的良心得到安寧?”
少年優雅的聲線仿佛毒蛇,一詞一句無不精準地刺中對方心髒。
“你與我……又有什麽不同?”
白巫師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他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
feng huang和畫像們擔憂地注視著他,生怕他被黑魔王的話語擊潰。
“好吧,我承認,這個理由並不能讓我好過一點。”鄧布利多重新迎上魂片的目光,神色間流露出深深的疲憊。
“但是湯姆,如果你想用這一點刺傷我,那將是徒勞。”
“正如你所說,我活得實在太長了。”
“這麽多年下來,比起年輕時,我恐怕沒有多少長進,但是至少我學會了兩件事,那就是‘原諒’和‘承擔後果’。”
“這也正是我與你最大的不同。”
他說著,毫不猶豫地用劍刺破紙張,半空中的魂片發出了一陣淒厲的尖叫,詛咒和哀嚎——
“啊啊啊啊啊——”
原本透明的魂片漸漸凝成一團黑色,湯姆·裏德爾英俊的五官變成一團漆黑,幾個詭異的空洞扭曲成一個可怖的笑臉——
“鄧布利多,‘其他人’會撕碎你……”
“……curse you!!!”
隨著蘊含光明力量的寶劍徹底穿透日記本的封皮,空中的那一團黑影徹底消散。
被摧毀的魂器不斷湧出各種顏色的墨水,它們從焦黃的紙張上滲出來,嘶嘶地冒著煙,將紙張全部染成黑色。
直到日記本徹底安靜,白巫師才鬆開手裏的兵刃。
格蘭芬多寶劍掉在辦公桌上,發出不輕不重地一聲響。
老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紙張邊緣,疲憊的眼睛裏有著淡淡的悲憫:“這也許是我的錯……但願下次有人能夠更加耐心地教導你。”
“嘰。”
乖巧的feng huang從鳥架飛到主人肩頭,用腦袋蹭了蹭他蓄著大胡子的臉頰。
“哦,謝謝,福克斯。”鄧布利多笑著坐回椅子上,“無意冒犯,夥計,但是你對我這把老骨頭來說,有點太重了。”
feng huang委屈地跳到桌上,順便一爪子抓破了日記本的紙頁。
“……那就是黑魔王的魂器?”牆上的畫框中,一位年代較早的前代校長忍不住開口。
“不錯。”白巫師歎了口氣,給自己要了一杯熱可可,“但願奇洛不會有所察覺。”
菲尼亞斯·布萊克的畫像皺起眉毛:“我以為,你正在尋找其他的……魂器。”
“你本可以套套話,也許這一個知道一些線索。”
鄧布利多用嘴唇碰了碰杯口,確定不是很燙之後一飲而盡。
他砸了咂嘴,將杯子放回桌上,等著體貼的家養小精靈收走。
“我原本是有這樣的打算。”他站起來,背著手踱到窗邊,feng huang跟著他落到窗台上。
“但是他遠比我想象的危險,他吸收著我的生命力,趁機窺探我的過去,並且如願以償地找到了弱點……我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能承受那些。”
他回頭瞥了一眼辦公桌上的兩個空相框。
“湯姆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聰明得可怕……一旦出現什麽閃失,我無法承擔那樣的後果。”
老巫師從八樓的窗戶向下看去。
他看見城堡庭院中來來往往的學生,他們穿著不同顏色的校服,談論著各種古怪而有趣的話題,臉上帶著煩悶或歡快的表情……
恍惚間,他們的麵容變成了他們的父親、母親。
他們的父母大多也是霍格沃茨的學生,老校長也曾這樣注視過他們。
隻是他們中的有些人,已經永遠地離去。
鄧布利多回過神來,摘下眼鏡低頭拭了拭,沒有重新戴上。
“畢竟我曾做出承諾……”他喃喃道。
蔚藍的眼睛凝視著寂靜的群山。
山峰不遠處的天空中,明亮的太陽肆意散發光輝,似乎昭示著光明的未來。
但是,再明媚的陽光,也隻能透過窄小的窗戶,在地窖的地麵上投下一個個大小均勻的小方塊。
四月尚寒,陰雨不斷,城堡底層格外濕冷,斯萊特林們依然穿著厚實的靴子和鬥篷。
即便愛美如潘西,也不敢輕易脫去棉襖和毛衣。
然而一向不怎麽在意外表的斯萊特林院長,卻早早地換上他單薄的窄袖黑袍。
斯內普經常在高領長擺的黑袍裏麵穿一件白色的立領襯衫,純白的領口和袖口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截,得體而優雅。
這副打扮的魔藥教授不論出現在哪裏,總能吸引一大幫女生的視線,以至於他在格蘭芬多的男孩們那裏風評更糟。
隻有希爾清楚,他dad這副裝扮絕不是出於“風度”或者“形象”方麵的考慮。
他這麽穿完全是工作需要。
——熬製魔藥的過程中,寬大的袖口非常不便,長長的下擺則能替代圍裙,以阻擋魔藥噴濺。
露出一截的襯衫袖口和領口,能夠防止手腕和脖子附近的皮膚意外接觸到藥劑。
白色則是為了染上藥劑之後足夠醒目,能讓藥劑師第一時間發現,采取相應處理措施。
至於穿得少……整天守在熱烘烘的坩堝邊,完全不冷好嘛。
總而言之,窄袖長袍本來就是魔藥大師標配,隻不過他dad蜂腰猿背、身高腿長、氣質出眾……穿得格外好看而已。
“希爾凡·斯內普先生,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把黑袍穿得格外好看”的斯內普抱著胳膊靠在辦公桌邊上,低調樸素的黑李木魔杖在手指間轉來轉去,唇邊那一抹冷笑看起來異常凶殘。
“除了沃林頓身上的複方湯劑之外,你還有沒有別的要緊事告訴我?”
黑發男孩猶豫地看了一眼老老實實趴在沙發上的德拉科。
德拉科麵色凝重地微微搖頭。
希爾在心裏微微歎氣,鄭重地告訴斯內普:“dad,真的沒有。”
斯內普瞥了一眼趴著的教子,冷哼了一聲。
“希爾凡,必要的時候工作zhi fu的袖子這樣卷,以免受到汙染、影響精確實驗——看好了,我隻示範一次。”
希爾點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動作。
斯內普把魔杖杖尖朝下地cha jin衣袋,然後解開窄窄的袖口側邊的一排扣子,按一英寸一層,仔細地把袖子卷到小臂以上……襯衫袖子也一樣,隻不過每疊一層的寬度略有差別。
德拉科轉過頭看見他的動作,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
疊好袖子之後,黑發男人看向兒子:“看清楚了?”
希爾點點頭。
“很好,現在去你的房間呆著,給馬爾福先生留一點尊嚴和體麵。”
於是希爾在同伴淒惶的目光中離開了現場。
沒過多久,他就隔著門板聽見了手掌奮力擊打臀部的“啪啪”聲,以及小少爺鬼哭狼嚎般的求饒。
……何苦。
希爾默默地同情了一下德拉科,然後從床頭摸了一本沒看完的遊記接著讀。
由於前一晚被德拉科的那聲“哥”收買,希爾今天向斯內普報告時,有意隱瞞了龍蛋的存在。
然而男孩們忘記了,魔藥教授同時還是個大腦封閉術大師。
這意味著,他在“攝神取念”這個咒語上也有一定造詣。
發現兒子表情不對後,斯內普立刻就隱蔽地使用了這個咒語。
希爾對他毫無防備,他輕而易舉地就發現了,德拉科就算被打屁股也要捂住的秘密。
他的教子竟然打算從獵場看守手裏黑一顆龍蛋——沒準還打算偷偷摸摸地養在身邊,還說動了他兒子一起隱瞞……
好極了。
正好來到這邊之後,他還沒正兒八經地打過教子屁股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