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Sharpnel 彈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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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食死徒,跟從我。”
“以我的意誌為意誌,我的光榮為光榮。”
“黑魔王向你許諾,你的一切渴望,都將得到滿足……”
黑魔王再次要求他的忠誠時,斯內普冷不丁想起了當初得到標記時,這個男人對他說過的話。
當時他是什麽反應來著?
激動得熱淚盈眶,還是熱切而崇拜地匍匐?
他記不清了。
時過境遷,現在的他聽到這樣一句話,不僅絲毫不為所動,還差一點下意識地幻影移行準備逃跑。
這是一句寬恕,又未嚐不是敲打。
黑魔王發現了什麽,是發現了他的背叛,還是隻是詐他?
斯內普冷靜下來思考了一下,覺得更傾向於後者,不由得暗罵敵人陰險。
差一點著了道,雙麵間諜心裏一陣後怕,可是拿著鑷子的手依然很穩。
他倒是想抖一抖,可是這麽幹他最多能削掉黑魔王的一顆腎,自己卻有賠上性命的風險。
他抿著嘴,在簡陋的條件下又取出一枚彈片。
傷者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斯內普在心裏歎了口氣,夾著彈片丟到桌上的托盤裏,然後用毛巾擦了擦手,從容不迫地在黑魔王麵前單膝跪地。
“以生命起誓,”他左手握著魔杖,右手覆在心口,恭敬地垂著腦袋,仿佛一個虔誠的信徒,“我將忠於您,一如既往。”
湯姆欣慰地笑了:“那麽從此以往,除了魔杖,你將是我唯一的心腹,我最親密的人。”
他忍著傷痛伸手扶起魔藥大師,得意地覺得對方對他忠心耿耿,即便是愛情也不過如此。
不過該拔的刺還是要趁早拔除。
湯姆沒臉告訴他自己在那邊一敗塗地,對亡者世界的經曆也是避重就輕,隻是挑挑揀揀地坦白了一些魂器的事,就當年尖叫棚屋的慘案表達了真誠的歉意。
“我那時……沒有理智,我很後悔,西弗勒斯。”他輕輕說道,“這一次,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斯內普知道他應該表現出理解和感動,他也的確這麽做了,哪怕事實上,他內心毫無波瀾。
“您不必解釋。”他重新舉起鑷子,半跪在地板上挑揀彈片,“這些不會影響我對您的忠誠。”
湯姆微微歎息,他看得出來,食死徒的回答很不用心。
也對,畢竟是那樣殘酷的舍棄……
換做是他,也不會輕易原諒或者忘記。
以前他對仆人總是很挑剔,現在隻剩下一個,不由格外珍惜。
另眼相看的同時,他又忍不住希望對方與自己更加親密。
可惜魔藥大師似乎並不打算趁機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好吧,如果斯內普是一個諂媚的家夥,黑魔王也不會對他另眼相看。
湯姆深知,他的魔藥大師在他麵前卑微而謙恭,骨子裏卻高傲而孤僻。
從某種方麵說,這一點很像他自己。
最後一枚彈片也用銀鑷子取出,斯內普為他清理完傷口,又念了幾個愈合咒,隻是咒語的效果不太理想。
黑魔王對自己的體質很清楚,這些問題都在他意料之中,完全沒有責怪下屬的意思。
他簡單地吩咐魔藥大師放棄愈合咒,直接給他上藥包紮,又叮囑了一下他不要白鮮。
斯內普應下之後目光微沉,他想到自家兒子前一陣子皮開肉綻的情形。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
即便希爾真的是伏地魔的孩子,跟眼前這個黑魔王也沒有半納特的關係。
何況,他兒子怎麽看都比伏地魔有出息。
也許是兩個人有很多共同點的緣故,斯內普毛骨悚然地發現,躺在沙發上的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令他感到親近。
他承認,黑魔王的確有著獨特的魅力。
但是這不正常,他應該感到畏懼和警惕,如今卻總是一不留神,就忘了保持戒心。
食死徒皺了皺眉,他記憶裏的黑魔王,周身總是籠罩著陰鬱暴虐的瘋狂氣息,眉梢唇角俱藏殺機,血紅的瞳中野心暴露無遺。
現在的他依然不曾掩飾自己的野心,神態氣息卻是從未見過的平和,甚至讓人覺得他安全無害,而且本該如此。
斯內普在走神,上藥的手卻還是很穩,故而沒有被察覺。
上藥的過程比手術時更疼,即便傷員再能忍,也熬不住發出悶哼。
現在的黑魔王看起來如此脆弱,斯內普冷淡地想,可惜他剛才以生命為賭咒發了誓,如果不能保證對方必死,那自己就是白白喪命。
那可不行。
不過,他所了解的那個黑魔王,應該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脆弱才對——畢竟前不久的另一個家夥,即便虛弱到不得不寄宿在牲畜和ren zha身上,都不願意召喚他的食死徒。
現在這一個雖然對他有過防備,卻到底向他求助,而且托付信任,毫無保留。
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有那麽一瞬間,斯內普都要被他感動了。
但是他終究不再是當年那個,給幾句華而不實的肯定和一副虛無縹緲的藍圖,就甘願為他肝腦塗地的無知少年。
他相信過黑魔王,崇拜過他,然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也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傷口包紮好之後,斯內普宅老舊的小沙發上被湯姆掐出了一個深深的手印。
他有點尷尬,趁著斯內普去處理剩餘的物品,估摸了一下自己恢複的魔力,對著沙發扶手低聲念了個“恢複如初”。
然而用力過猛,導致髒兮兮的沙發靠背上有一小塊格外幹淨,而且還是一個巴掌印。
黑魔王按捺住劈了這個破沙發的衝動,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麻瓜的錯,而他隻是受到ci ji、不在狀態。
這不失為合理的借口,這間屋子裏的另一個人也會用到它。
斯內普燒掉那些帶血的棉球和紗布之後看了一下時間,習慣性地熱了一鍋牛奶。
不多不少,剛好兩杯。
端著牛奶走進客廳,他才意識到哪裏不對——
該死,那是黑魔王,不是他兒子。
他低咒了一聲,正要回廚房把這兩杯“完全錯誤”的飲料倒掉,但是黑魔王已經注意到他的行為。
盡管也覺得微妙,湯姆還是把食死徒的牛奶理解為一種關懷,不僅沒有拒絕,還有點欣慰。
於是主仆二人就相對著默默喝完了兩杯牛奶。
時間不早,黑魔王毫無疑問地留宿蜘蛛尾巷。
斯內普不可能請他睡沙發,於是主動讓出了主臥,自己去希爾的房間將就一宿。
現在的黑魔王好說話得不可思議,食死徒本以為今晚可以就此相安無事,事實證明他還是太天真。
之前小斯內普先生的兩種魔力失衡,用不出魔法,很是安生了一陣,以至於他的老父親幾乎忘記了這個男孩有多能惹事。
如果不是他姓斯內普,斯萊特林院長每天念叨的絕對不會是“波特”。
希爾凡小朋友並不知道自己摻合了什麽事。
他離開畫像室之後去看望了不僅沒有損傷、病體還得到治愈的埃默裏,一邊吃晚飯一邊討論了他的魔力平衡問題——
是的,盡管腮囊草匯報了斯內普的外出,他們還是沒有等他回來吃晚飯,因為埃默裏認為“一個成年巫師足以自行覓食”。
不同於在學校,希爾毫無保留地向埃默裏轉述了天文塔上他變成翼蛇的事。
有幾幅稍微平易近人一些的畫像也來到餐廳附近的小相框裏,加入了他們的討論。
畢竟,沒有什麽,比未知的存在更能吸引這些研究狂人。
大師畢竟是大師。
其中一位女士一上來就指出他“沒有魔法”的狀態是個偽命題——魔力就在那裏,隻是成分發生了變化,運用的方式也該有所不同。
他們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希爾在天文塔以及之前,消耗了太多光屬性的魔力,嚴重打破原本的平衡,以至於體內純正的暗影之力占據主導。
光之力大量消耗卻並未耗盡,隻要他用原來的方式感知內外環境,就依然會對他造成影響,也就無從發現體內體量龐大的另一種魔力。
專注於光的時候,總是很難注意到陰影,何況血統決定的黑巫師特有的暗影之力,本就悄無聲息。
不過好在後來獻祭,他又誤打誤撞地消耗了很多力量救埃默裏。
總量雖然減少,但總歸恢複了平衡。
而且兩方同時增長,總量很快就能恢複到原來的水平。
至於失衡時兩種魔力怎麽單獨使用,大師們也沒什麽頭緒。
普林斯雖然屬於黑巫師行列,魔力卻是平穩的中性。
血統意義上的黑白巫師魔力相關的知識都屬於不傳之秘,有些就連旁支都不從得知,更不要說外人。
不過先祖們還是一致推薦男孩放血試試。
希爾哭笑不得,答應他們如果有下次可以試試。
埃默裏當麵沒說什麽,但是男孩一走他就摔了杯子,怒斥一群老不正經教壞他曾孫。
希爾不知道這些。
他的“天賦”隨著平衡的恢複,也恢複了正常。
於是盡管埃默裏說不用管,他還是動用“小把戲”回了趟學校,打算看看他dad在幹什麽,順便接他回莊園。
誰知道斯內普並不在辦公室。
聰明的男孩沒怎麽考慮就選擇回家看看。
然後更衣完畢的黑魔王,就看到一個黑發黑眸的男孩憑空出現在自己{手下}的床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