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許卓君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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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卓君番外一】
如果我們把鏡頭移到S大的某個教室,就會有幸看到一個名叫許卓君的男人,正臉色很不好地問,“舒喬呢。”
這個S大出了名的溫雅男人,竟然也是難得的暴脾氣,他環顧整個教室,還是沒有找到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姑娘,他想她一定是網癮又犯了逃課可網吧打遊戲了。
他對許唯依說,“回去告訴舒喬,如果再翹課,以後我的課都不用來了,期末考試也不用考了,明年直接重修吧。”
“許,許老師,舒喬她,她上廁所去了。”許唯依習慣地打著掩護,雖然她也不知道舒喬去哪了,但還是說得煞有其事。
“這是這個學期,她第三次用這個理由。”許卓君換了頁PPT,“不耽誤其他同學上課,來,這個問題誰來回答一下。”
話音剛落,李紫梓蹭地站了起來,她是不會放過在許卓君麵前任何的表現機會的。
課間休息的時候,許卓君拿出手機給舒喬發了幾條信息。
——上廁所這麽蹩腳的理由以後就不要拿出來用了,如果真在廁所,是不是掉一樓去了,要不要我去撈你。
他還願意用這種諷刺的語氣說話,說明還沒有特別生氣。
——實驗室又空出來好幾個冷藏箱,標本們孤單寂寞冷,你說我要不要發發善心……
這說明他已經生氣了。
——如果下節課看不到你,以後我的課你不用來了,也不用去辦公室找我了。
以三分鍾一條信息的頻率發了三條信息之後,他成功地生氣了,他最煩的就是舒喬翹課,在他看來這是無法忍受的罪過,而在上個星期,那個瘋丫頭還不遺餘力地誇獎他的課上得非常精彩,並且拍著胸脯保證以後打死也不翹,以達到和他單獨吃頓晚飯的邪惡目的。
她也的確很給麵子,每次上課都坐在第一排,那股子認真勁兒,讓許卓君直覺自己的腦袋會被她盯出個洞來。
下了課後,許卓君故意慢慢地收拾東西,他想她大概躲在教室外麵等其他人都走光了才會進來,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麽,但是他會願意聽她解釋。
他安靜地在教室裏坐了十分鍾,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手機上還是沒有一條信息。他終於忍無可忍地撥通了她的電話,直到嘟嘟嘟的聲音響了整整一分鍾,他才掐斷電話。
誰也沒有看到那一刻暴躁的許卓君,他沒有摔東西也沒有拍桌子,他隻是沉默地提起包,朝著教室門口走去,他沉重的腳步和麵無表情的臉出賣了他的心。
他說,他現在很生氣,他說,他現在真的非常生氣。
他比誰都希望她變得更好,卻失望地發現舒喬原來是這樣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
下午他有個很重要的會,不能缺席,但他還是擠出了一節課的時間,去旁聽了他們班學生的課,他想逮到她,訓一頓,然後再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幫我把缺掉的課補上。
但是他坐在教室最後一排,找了一圈又一圈還是找不到她的身影。
他把許唯依叫了出去,“舒喬又翹課了?”
許唯依還在硬著頭皮編故事,她怎麽可能告訴許卓君我一夜未歸,“她肚子實在,實在是痛得不行,就,就在寢室休息——”
許卓君打斷她,“你說實話。”
“她是真的肚子疼——”許唯依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但是接觸到許卓君陰沉的眼神,她慫了,“好吧,其實我也不知道。”
許卓君心中愈加憤怒,他不自覺地拽緊拳頭,“昨晚她沒有回寢室?”
“可能是回家了吧,對,回家了也是有可能的。”
“今天周二,她上周剛回去過。”許卓君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但是又不好發作,“你現在打她的電話。”
許唯依拿出手機打了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許卓君煩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領帶,他出了教學樓朝著學校外麵走去,他知道她以前常去的幾個網吧。
看來他是不準備去開會了。
網吧老板告訴他,“那個小姑娘好久都沒有來了,以前來了經常坐在那個位置。”老板指了指一個靠窗的座位。
“不過這個學期開學後很少見她了,以前經常來通宵的。”
“謝謝你了。”許卓君禮貌地道謝,提著自己的西裝外套朝另外的網吧走去,得到的,也都是差不多的說法。
他又去了附近所有的台球室,KTV,甚至舞廳,拿著她的照片到處詢問。
他走進笙歌酒吧的時候,已經是九點的光景,路燈溫暖,霓虹妖嬈。
“韓火火啊,那個小賤貨昨天沒上班,今天也不見人影。”那個化著妖嬈妝容的四十歲女人告訴他,“大概是傍上大款了吧,幹我們這一行的,也都正常。”
“有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子。”
“以前見過一次,在韓火火的化妝間,我還誇她長得漂亮呢,不做我們這行還真是可惜了。”
許卓君突然發怒了,他把一瓶香檳朝著茶幾上砸去,茶幾上綻放了一朵妖嬈的玻璃花,他的聲音實在是陰沉得可怕,“我是說,你昨天到今天有沒有見過她!”
“沒有,沒有。”女人裹了裹自己身上豔俗的披肩,咽了口口水,不再說話。
許卓君走出笙歌酒吧後,突然扶著牆吐了起來,他沒有喝一滴酒,卻吐得比誰都狠。
他臉色蒼白得如從九幽地獄走出來的死神,身體在這明暗的燈光下顯得愈加瘦削,他一手撐著牆,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
他拿開捂住嘴的手,竟然看到了一灘暗紅色的鮮血,在這妖嬈而傷感的夜色中,極盡魅惑。
這是一張充滿著陰謀與惡俗趣味的一張網,在許卓君上次莫名暈倒的時候就已經灑下,它就等著,等著哪天幸福終於降臨在這個男人身上時,殘忍地收網。
“喂,秦醫生……我是卓君……”
……
已是晚上十二點的時候,許卓君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麻麻細雨,給這初夏的天氣,帶來一絲涼爽。
許卓君穿上西裝外套,高大的身體看上去又瘦削了幾分。
他歎了口氣,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與悸動,開車回了家。
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樣去上課,平時連教材都不需要看的他竟然頻頻去看書,他講課的時候似乎不在狀態,講了半天,PPT也忘了換頁。
在他連續寫斷了三根粉筆之後,她終於沉不住氣,不顧一教室等著他上課的學生,拿出手機重複撥打著一個號碼。
——永遠都是嘟嘟嘟的聲音。
教室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好奇這個平素沉穩的男人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砰”地一聲巨響,講台上的教科書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心就像是要從心腔中跳出來了一樣,那種不安的悸動就像是吃人肉喝人血的惡魔,長著腥臭的大口,一點一點地吞噬掉他所有的沉穩與淡定。
他捂著翻江倒海的胃痛苦地伏在方向盤上,等著痛苦漸漸淡去。
手機響了起來,“喂,秦醫生……我是卓君……有點事情……不能來醫院了……非來不行嗎……”
他走進了警察局,他告訴警察,“我的學生已經消失了整整七十二個小時!”而事實上,她才失蹤不過四十個小時。
警察馬上著手處理這件事情,他們跟許卓君錄了口供,許卓君把時間編得滴水不漏,但是監控還是顯示,四十五個小時前舒喬走進了實驗室。
“她失蹤了這是事實!”
“沒空跟你鬧,七十二小時後再來報案吧。”
“我很認真,她和一個夜場小姐一起消失,我很擔心。”
警察卻滿不在乎地揮揮手,“擔心的人又不止你一個,阿貓阿狗給丟了找警察,我們警察還要不要工作了。”
“她是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他的胸腔劇烈起伏著,仿佛要爆炸掉。
“我知道我知道,你走吧,七十二小時之後再來。”警察的口氣愈加不耐煩了。
許卓君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在極力忍耐著。
這大概是他成年後最心慌的時候,他本就早熟,早在不正常的成長環境下成長得冷靜沉穩,他以為自己可以一輩子波瀾不驚地生活下去,天塌了下來,他還能夠悠哉地坐在家裏品酒,喝茶。直到舒喬的出現,這個喜歡把生活折騰得趣味十足的瘋丫頭,總能輕易地挑起他的每一根神經,消磨他的每一分理智。
這大概,就是那如戲的命運。
他回到家裏時,在小區門口竟然意外看到了韓火火,她麵容憔悴,唇無血色。
一種不好的預感從他心中升騰,他的心裏瞬間掠過了所有不好的可能性。他連車都沒來得及停穩就打開車門跑了過去。
“舒喬呢!”他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帶著莫名的輕顫,或者說是,慌亂,他從來都不知道這個女孩子,對他而言如此重要,仿佛早已溶於血水的一部分,消失了,便是削肉剔骨般的疼痛。
“她在哪!”
“發生了什麽事!”
“她怎麽樣了!”
“你們到底去哪了!”
“她人呢!”
“她人在哪裏!”
“你說話!”
他抓著韓火火瘦削的肩膀,使勁地搖晃著,仿佛要把她的靈魂搖晃出來對話。
韓火火的聲音沙啞無力,“我不太確定,但我覺得這個地址對你可能有用。”她將一個皺巴巴的紙條塞到許卓君手裏。
那是一家廢棄的舊工廠,許卓君看了之後心倏地沉墜,“發生什麽事了。”他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他可能已經想到了,但又不願意相信,直接結果便是憤怒——他在惱怒他自己。
“……很……不幸。”韓火火深呼吸,“是我對不起她……”
“為什麽!為什麽那些不幸的事情要落在她的頭上!”他現在的模樣,近乎猙獰的瘋狂。
“就我該死嗎!”韓火火的聲音倏地冷漠,“就我該,就我活該,就他媽因為我是個小姐!我賤!行了吧!”她甩開許卓君的手,轉身跑開了。
許卓君頹然地站在原地,其實他想說的是——不幸的事情衝他來就好。胃又在絞痛,他猛烈地咳嗽起來。
他想如果命運交換角色,他可以考慮,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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