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韓火火——陳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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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沒有回去,趴在他病床上看書,他靠在床頭看書。

    我被那些晦澀難懂堪比莎士比亞著作的教科書逼得發狂,嘴裏不停地碎碎念,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麽,可能是在念叨許卓君,詛咒編寫這本書的他上廁所永遠沒有手紙。

    他瞟了眼被我自己抓得像雞窩的頭發,“今天下午講的內容比較難,你要不要我給你講講。”

    我衝他翻了個白眼,咬著筆頭,“小樣兒,我就不信我還搞不定這些破東西。”自學當然沒有聽老師講課那麽好,他們講的都是重點,都是應該要抱大腿的內容,現在自學,這十幾頁的書,白茫茫的字,我看著就惡心想吐。

    他見我這幅表情,推了推眼鏡,“誰叫你曠課的。”

    “我隻是太累,不想起床而已。”

    “借口。”他從床邊上的包裏拿出自己的教科書,扔給我。“拿去看吧。”

    “誰稀罕。”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我眼睛始終盯著那本嶄新的書,心裏癢癢的。但是礙於麵子問題又不願意伸手去拿,眼睛賊兮兮地瞟了他幾眼,發現他沒有看著我,於是悄悄伸出兩根手指頭慢慢地朝書挪了過去,快速地往自己麵前一拖,一整套動作不看都知道有多猥瑣。

    許卓君嘴角的笑意更濃,“你就是太倔,死要麵子活受罪。”

    我把耳機塞上,裝作沒有聽見。

    他拿出我的手機,按了按,“你就裝。”

    “……”我拿起手機一看,黑漆漆的屏幕,一絲絲的電都沒有,我愣是給自己找了個過去的的借口,“音樂存在於我的靈魂,你不懂。”

    不等許卓君說話,隔壁病床的大老爺樂嗬嗬地看著我,“小姑娘還真會胡編。”

    許卓君回以人家一個燦爛的笑容,揉著我的腦袋,“雖然她腦子不怎麽好使,胡編的本事可厲害了。”

    我用力甩了甩腦袋,不願意再跟他說話。

    許卓君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書被他放在一旁,偏著身子枕著手臂,眉頭輕皺,眼睫毛長長地,灑下一片小小的陰影,鼻翼微微煽動,嘴角微揚。他笑起來的樣子最好看,哪怕是在夢裏笑。

    我小心地幫他把被子拉了拉,又忍不住伸出手撫了撫他的眉頭,手快要碰觸到他精致的眉毛時,隔壁精神不知道多好的老大爺又說話了。

    “小姑娘。”

    “……誒。”我不著痕跡地收起自己的小白眼兒。

    “他是你什麽人啊。”

    我想了想,輕笑著告訴他,“他是我親人。”

    “叔?”

    我搖搖頭,心裏默默地告訴自己,麵前這個在自己的注視下睡得安靜的男人,是自己以後的親人,親愛的人。

    三天後,許卓君出院,他告訴我,不要再操心任何事情,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他已經幫我解決掉了爛攤子,我什麽都不用想,像往常一樣厚著臉皮去聽課就行。我也向他保證,以後衝動之前會多想想,不過以我的腦子,想不明白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給了我一個爆栗。

    一個多月後,就在我以為這些破爛事將要告一段落的時候,另外一堆像是蓄謀已久的事情接踵而至,將我原本還算平靜的人生翻攪得天翻地覆,任憑我如何地去努力,也彌補不了萬一。

    那天,算算是舒翰雲出生一個月的日子,從實驗室出來後已經是十點了,許卓君早早走了,我正準備回寢室,收到了韓火火的短信,寥寥幾個字,也是她風格,“滾出來吃夜宵老地方。”恐怕她是又失戀了。

    這個潑辣世故卻又單純的女人,總是喜歡幹這些傻事,心無芥蒂地去喜歡一個男人,全心全意對他好,一味地付出,最終受傷的卻是自己,她和我一般大的年紀,運氣卻沒有我好。

    其實兩個月後再說來,也是半斤八兩,誰也沒有嘲笑誰倒黴的資格。

    我以為我很牛,能夠把一個學校鬧得雞犬不寧,把老師氣得想撞牆;我以為沒有人可以欺負我,高中時學校裏的好多男生都得乖乖地叫我小喬姐;

    以前我多厲害啊,天不怕地不怕地,給我根金箍棒我都敢把天捅破。甚至還可以連命都不要地衝上去照著人家的頭給一酒瓶子,可以在上課的時候跟老師你一句我一句說得他七竅生煙,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義憤填膺地潑陳佳佳一臉,再抽她一巴掌指著人家鼻子當眾罵她是小三死不要臉,可以在醫院裏不計後果地照著人孕婦來一腳導致小孩早產。還有什麽事我不敢做。

    可是現在我卻什麽都不敢做。

    當我棉布夜市燒烤攤的時候,被人從後麵捂住了口鼻,棉布上是一種很熟悉的化學物質——甲醚,化學老師為了讓我們更加深刻地認識這個東西,讓我們吸一吸,然後全班同學一人一口地睡了兩節課。

    再次醒來,卻見到了陳佳佳,我被綁著扔在地上,這裏是一家廢棄的舊工廠裏,一層又一層地灰塵掩蓋了所有髒亂與不堪,頭頂老舊的電燈泡旁掛著一層又一層的蜘蛛網,但那橘黃色的光還是頑強地灑了下來。韓火火躺在我旁邊,她渾身上下衣衫不整,胳膊大腿處還有青紫的痕跡,“混蛋!賤人!你對我朋友幹了什麽!”

    陳佳佳嘴角掛著諷刺的笑容,她那張因為生育後而發胖的臉在橘黃色的燈光下顯得無比醜陋,“哦?你朋友?你朋友會這麽處心積慮地去設計陷害你?”

    “你在說什麽!我告訴你,你最好把我鬆開!”

    “鬆開你?”他仿佛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高跟鞋慢慢踩上我的腳踝,一點一點用力碾壓,“我也讓你舒喬大小姐來嚐嚐,我被你一腳踢在小腹上的痛苦,怎麽樣?酸爽吧?哦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這韓火火就是一開始收了我的錢去接近你,隻是沒想到這賤人性子這麽倔,到最後怎麽也不肯出賣你……”她拍了拍手,走進來幾個猥瑣的男人,他們那赤裸裸的眼光就像惡心的蛆蟲一樣,蠕動著,翻滾著,牽動著最原始的欲望。“可是這最後的結果也沒有什麽區別嘛。”

    “本來,我也不想這麽害你,跟舒建國結婚了之後我也沒想這麽針對你,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如果當初你能夠像你那個黃臉婆媽一樣學乖一點,不來找我麻煩的話,我或許會放你一馬。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還是自以為是地把自己當成大小姐,我結婚的時候你寄一窩老鼠過來嚇得我當場出醜;我們在咖啡廳遇上,你潑我咖啡,扇我耳光。是,我是打不贏你,不過現在你不照樣任我欺負嗎?在醫院的時候你還是不放過我,差點害得我流產,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以為你有多高傲?我就不信,待會,你還能接受一個被輪奸的自己,看到她了嗎?”她指著我旁邊的韓火火,“她就是你待會的模樣,好好瞧好了,舒喬大小姐,接受我賜予你的人生教育吧。”她得意地笑著,那惡毒的模樣讓我的胃一陣抽搐,我掙紮著,想衝上去給她一耳光,然而我現在卻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哪天我會讓你不得好死!”我怨毒地看著她,我恨不得拉著她跟我一起去死。

    “行啊,你有機會找到我再說,不要恨我,舒喬,要恨就恨你自己吧!這都是你自找的!”她走了,把韓火火帶走了,在這寬敞又逼囧,惡心又肮髒的地方,隻剩下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和幾個陌生的男人。

    ……

    我不知道這是哪裏,我也不想知道,我隻想快點去死。死了,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寂靜的倉庫因為他們的離去而靜了下來,陳佳佳“好心”地幫我關了那盞橘黃色的燈。四周一片黑暗,肮髒就像一隻身披黑暗的魔頭一點點地蠶食我。我不知道自己有多髒,現在的模樣有多不堪,我唯一知道的是,一切都完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還在跟許卓君開心地談論考研的事情,我說我要考S大醫學院的研究生,還和他一起呆在這個學校。我吃得狼吞虎咽,吃得不顧形象,即使嘴角沾著飯粒,牙齒縫間留著蔥花,我也知道,那時的自己,那時的自己是多幹淨,生活為什麽要讓兩個鮮明的對比發生在這麽近的時間裏呢?

    生活,你真的對我失望了嗎,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你真的非要把我推入深淵嗎?我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你要這樣對我,活得肆意一點也有錯嗎?

    生活它隻會掛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繼續走,它冰冷地告訴我,這是你的報應。

    不知有過了多久,跌落遠處的手機響了起來,我無力又無措地看著它停了又響,響了又停。我想,就讓我死在這裏吧,這裏看來很荒涼,不會有人來,在夏天屍體很快就會腐爛,就算有人發現了我,也不會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讓一切都隨著死亡,就此終結吧……

    昏迷中,黑暗中,一片死寂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他精致的輪廓,溫雅的嗓音與這環境格格不入,他叫我,“小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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