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愛是兩個人的事，而你從來都自說自話。你說我媽媽反對我們在一起，那你可以和我說，就算我那個時候小，但現在可以了，我不信你找不到這個機會！嗬，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我長大了，我也沒有從前那麽執著了。說白了，我想開了，我像你一樣也可以去愛別人了。什麽愛是永無止息，愛是唯一都是屁話！你敢說你對趙西西沒有一點真感情麽？你要敢說，我更瞧不起你！”

    蘇格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件事明天一早就會成為全校轟動的大新聞，還可能會被注以“一個女生在兩屆校草中間的糾纏”這樣不堪入耳的標題。可是她顧不了這麽多，那些話自動從嘴裏蹦出來，她停不下來，她也不能停下來。她知道，她隻要停下來了，就會軟弱，就會重蹈覆轍。她隻要放任自己多去看他一秒，就一定會控製不住崩潰在他懷裏的。

    “我們走！”不等安研再度開口，蘇格轉身拉過穆楓，幾步跳下樓梯，衝了出去。無目地的，在漆黑的校園裏奔跑，出了圖書館，拐彎，再拐彎，不知道多少次險些和別人撞上，一直跑到膝蓋發軟，再也撐不住疲憊的身體，身子一沉就要跪在地上，穆楓眼疾手快的把她拉了起來。

    心髒仿佛已經超負荷，很快就會“哢嚓”一聲停止轉動。如果那樣的話，會不會更輕鬆，整個身體就變成了沒有用的破舊機器，就不會連呼吸都那麽吃力了。“我真的沒力氣了……”蘇格隻覺得虛脫，意識混混沌沌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累了。為什麽非要逞強說口不對心的話？這是多好的機會啊，我看得出他是愛你的。”把手放在她的後腦上輕輕摩挲著，穆楓臉上無喜也無悲。整場戲他明明都有參與，而此時卻隻能拿出一個局外人的心情來。也不是不能理解，這一場愛當真耗盡了蘇格的氣力，她被傷了太多次，已經不敢再相信，不敢再期待。伸出手，怕又被紮滿尖刺。更何況，往前有趙西西，退後，又有他，蘇格這樣簡單的女孩，哪個也不願傷害。

    有幾個女孩子，會有她這麽簡單卻又勇敢呢，哪怕是從一開始就在心裏斷定為無果，卻還傻傻堅持了這麽多年。

    “我好亂，已經不知道怎樣才是對的了，不知道我該怎樣做才不會做錯……我從小就幻想有一天他對我說，他愛我。就像那些肥皂劇裏的情節一樣，或許是一次爭吵以後，或者是我有了男朋友之後，總之他要非常氣急敗壞又真誠的對我說，他愛我。可是一晃那麽多年過去了，他不隻一次讓我眼睜睜看著他身邊站著別的女孩，不隻一次讓我明白我們之間沒有希望，不隻一次騙我，即使被我撞破謊言，他也有能力讓我忘得一幹二淨。然後我看見他為了趙西西的事忙前忙後，他的表現明明白白說著他多麽在乎趙西西。其實我心裏已經絕望了，剩下的隻是習慣，隻是那種自己安慰自己的習慣而已了。我甚至覺得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也許就可以祝他和趙西西幸福了。可這個時候他卻跑過來理所應當的對我說，他是愛我的。是我小孩子氣，是我不明白他的苦衷。他要我怎麽辦？如果換做是你，你能接受麽？你能麽！”

    或許這個時候她真正需要的不是一個能夠給予回應的人，大多數的話她都是說給自己聽的，她隻是想不通，突破不了心裏的關卡，於是自己為難自己。穆楓後退一步，捧起她的臉，輕輕擦了擦，輕聲說：“你現在有兩種選擇，一個是去找他，再好好的說一說，天晚了，他那種心情開車，不安全。第二個，回宿舍去好好睡一覺，前提是你睡得著的話。”

    “你希望我選哪個？第一個麽？”

    “說實話，我當然不希望，但是，我也不希望你這樣給自己留遺憾。”

    蘇格搖搖頭：“沒有什麽遺憾，哪裏有遺憾，再也不會有了。”

    桐州的秋夜已經有些涼的感覺了，穆楓跑回宿舍拿了一件長袖襯衣和MP3，然後領著蘇格到人工湖邊坐下。在她耳朵裏塞進一隻耳機，把音量調大一點，然後讓她的頭輕輕靠向自己的肩。

    一整夜蘇格都沒有再說話，倚靠著穆楓的肩膀閉著眼睛，眼前卻過電影一般清晰的劃過往事一幕幕，耳機裏的音樂恰好成為背景樂。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到身上多了一層什麽，半睜了一下眼睛，又閉上。

    有那麽一刻，她甚至覺得自己熬不過這個看似平靜，卻異常混亂的夜了。

    安研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學校的，他坐進車子裏很久很久都沒有發動，直到他確定想象的情景不可能出現了。蘇格不可能再回來了。再也沒有人，挽留他了。

    或許她說得對，自己就是那樣的人，無法把愛情作為全部，一直以來，生存，成功，或者說名利，這些的誘惑對他來說要比愛情大太多。或許真的是這個樣子吧，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接受了趙西西，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即使覺得厭煩了，無法脫身了，也是活該。

    蘇格沒錯，趙西西沒錯，隻有他，是他活該。

    活該。

    這個詞是一顆毒草種子，落地生根之後便瞬間瘋狂繁殖，占領腦海中心中每一寸領地，轟轟烈烈，肆無忌憚。慢慢，就連眼前滾動得也全都是這兩個字，所有夜晚的燈光全部變模糊，變成嘲笑的咧開的嘴。

    就在離第四中心醫院還有兩百米左右的時候，終於有一個念頭衝破一切隔阻，憑空竄了出來。他想去買一碗粥，夜已經深了，蘇格一定也還沒睡，他要去買碗粥送去，哪怕是最後一次。對，就是現在。於是他生硬的打輪，掉轉了車頭。

    巨響之後，眼前是閃光的紅色。世界靜謐得讓人不再想醒過來。

    【作者題外話】：５５５５５５５５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