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美汐，不喜歡你（二）

    “你和戚美汐怎麽了？”薑笑問的時候，夏初一停住了腳步，微微轉過身，沒有任何的情緒，麵對薑笑極淡的說了一句，“你以前不是說過是我高攀了嗎？”一句命中，薑笑都快忘了自己說過這麽一句話，沒想到夏初一可以一字一句記得那麽清楚。

    “對不起，夏初一，我，我，我”

    “沒關係，是事實！”夏初一招了招手，一輛深藍色的出租車停了下來，“上車吧！”夏初一把箱子丟進後備箱和薑笑鑽進車廂。

    “到哪裏？”司機渾厚的聲音。

    “紫金大道學士小區！”薑笑報了地址。

    整個車廂都變得沉悶了，汽車廣播裏插放著廣播，溫柔的女聲細膩的可以把骨頭都鬆散掉。

    夏初一插上了耳機，耳機裏放著不知名卻很喜歡的歌。外麵是一群學生肆無忌憚的打鬧，青春洋溢。

    一直轉轉彎彎過了好幾個街道，夏初一看見了好多自己沒去過的地方，原來海城比想象中的大，穿過一條綠樹成蔭的河邊街道，左轉街口有一家夏初一喜歡吃湯粉的地方，一直往前好長開出了好多，在學士小區門前停了下來。

    夏初一付了錢，下車，不是很新的小區卻也不算舊，小資薪的住房要求夏初一也不在乎，隻要給她一張床，一個房間，一個沒有戚美汐的空間，她就能活下來。

    八幢六零三。

    薑笑拿出鑰匙開了樓道門，按了已經破舊的電梯門。電梯門開，電梯的光線很暗，裏麵貼了亂七八糟的牛皮癬，還有五花八門的海報，甚至連電梯的玻璃都有些破損，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些易拉罐，菜葉之類的，電梯裏散發著一種讓人作嘔的味道，活像是電梯驚魂的拍攝場景，而且還不用做特效。

    “叮咚”一聲，門被打開，在走廊裏有許些光亮，有戶人家門口有堆著一些紙箱，興許是要搬家，或者是剛進來。

    薑笑在前麵領著，“那戶人家是801家的遠房親戚，騰出的倉庫讓他們住。”薑笑說道。

    “你認識？”

    “那時候他們搬進來是征求過我們同意的，到了！”薑笑拿著鑰匙轉了幾圈，門打開。

    塵埃在空氣中飄揚未定，那些家具都蓋著薄布。

    夏初一忍不住的嗆了幾下說：“你不搞為什麽嗎”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艱難的拖著箱子，“這邊我沒住過，我都是住在小楓那邊的！”薑笑拉開了窗簾。

    “哦！”好像就打擾的太突兀了。

    “我晚上就搬回來了！”薑笑馬上補充了一句，“這裏是兩室一廳一衛的，這邊是臥室”

    過道的牆上掛了一幅拚圖，裏麵的臥室很溫馨，有一張大床，客廳裏有一張大沙發，一個漂亮的茶幾。

    “我們把這裏的衛生搞一下吧，不然沒法住人！”

    說著夏初一把行李丟在一邊，走進衛生間，傳出急促的流水聲，薑笑把那些薄膜拿下來，丟到了外麵，走進衛生間。

    “你來擦吧，我拖地”夏初一遞給薑笑一塊抹布，自己拎著已經擰幹的的拖把到客廳，薑笑拿著抹布抿了抿嘴皺了皺眉頭，像是一些不愉快，還是？

    ――――是內疚！我是內疚，夏初一對不起，以前對不起，現在對不起，未來更加要說一聲對不起，夏初一，對不起

    “喂，廖恩正，我戰敗了”戚美汐沒有力氣的躺在沙發上，撥通了廖恩正的電話。

    “噢，吃飯了麽？”廖恩正那邊依舊是不斷地敲字聲。

    “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呀？”

    “林平今晚會下廚，一起來吧！”廖恩正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戚美汐就已經習慣了。

    “哦！”戚美汐應了一了聲掛掉了電話，仰了仰頭躺在了沙發上一閉眼。

    沒過多久，戚美汐的手機響是廖恩正。

    “喂，幹嘛？”戚美汐迷迷糊糊的接起電話。

    “下來啦，我在下麵。”

    “哦！”戚美汐坐起來揉了揉眼，走進衛生間用水拍了拍臉。

    好像就隻有夏初一看見過自己最狼狽的樣子，好像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是主導的一方，沒有穿的很正式，一件寬大的長袖蝙蝠衫，一條黑色打底褲，甚至連頭發都沒有梳，手機也沒有帶，就關了門下去。

    廖恩正坐在花圃邊，如果前麵在放隻鐵碗，或者過路人就會憐憫的丟一個硬幣。

    “林平呢？”當戚美汐走到廖恩正的旁邊，廖恩正拍拍屁股站起來。

    “買菜去了！”廖恩正扭了扭脖子。

    “嗬，林平還會買菜呢，我還以為他隻會煮方便麵呢！”不知道為什麽，和廖恩正在一起就會特別自在。

    “你以為誰都像你啊！”廖恩正特別男子氣概的走在前麵，戚美汐在他的斜後麵。

    “你車呢？”

    “被林平開走了啊！”

    “那我們怎麽去！”

    “走路啊！”

    “很遠的吧？”

    “是有點！”

    “那怎麽辦？”

    “坐公交，我有兩個硬幣！”

    “好啊，我要軟座的！”

    “給你再上壺茶吧！”

    “也行啊！”

    “”

    “”

    於是就這麽一前一後；於是就這麽心知肚明；於是就這麽難以戳破；於是就這麽站在最難過的距離裏，並肩齊走；於是，沒有人告訴他們，能擁抱的時候就擁抱吧；於是，他們“吧嗒，吧嗒”兩個硬幣落箱的清脆聲，戚美汐走到倒數第三個位置坐下，廖恩正坐在他的旁邊，隻是旁邊。

    “這裏的公交和我們那裏的不一樣，我們那的公交後麵的座位比前麵的要高出好多。”戚美汐打開了車窗，戚美汐喜歡把車窗開到最大好讓整個身子都探出去。

    “你還做公交啊，”廖恩正表現出做作的驚訝。

    “以前放學家裏是會來接，但是我會和季子翰一起逃，然後花兩塊錢做到站底，然後又從站底走好幾個站回家，所以以前我的鞋總是黑黑的。”戚美汐幸福的笑了笑，是不是因為關於季子翰。

    “你們很無聊！”廖恩正趴在了前麵的椅子上，這輛車空蕩蕩的。

    “你懂什麽！”戚美汐特不開心瞥了廖恩正一眼，柔柔的目光轉向了不會斷的梧桐，就像不會斷的季子翰

    ――――我懂啊，我懂得，就像以前和葉子會把一塊雪糕，放在太陽底下曬化了然後又放進冰箱冰成各種各樣形狀，然後坐在沙發上吃的不亦樂乎，我懂得，我真的懂得。

    “喬府門站，請下車的乘客”公交車上的廣播都好像是統一的生硬溫柔。

    “下車吧”廖恩正推了推戚美汐。

    隧道一樣綠色長廊，一直長達五十多米，雖是初秋他們也是綠的滴油，抬起是小碎片的天空，彌漫著清新。

    上麵是鎦金的‘喬府門’。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山頂猿猴，”戚美汐玩笑的逗了逗廖恩正。

    “有病！”廖恩正依舊走在前麵給戚美汐帶路。

    “你才呢”戚美汐就是喜歡和廖恩正鬥嘴，樂此不疲。

    “”

    “你怎麽不說話呢！”

    “”

    “喂，啞巴啦？”戚美汐拍了拍廖恩正的肩膀。

    “我是省著力氣爬樓梯！”說著廖恩正站在三單元的大鐵門前，用鑰匙開了門，正對麵就是電梯，戚美汐笑嘻嘻的說：“這不是有電梯啊！”說著按了按鈕。

    “你再看看你腳邊的！”廖恩正用手指了指，黃色的牌子上大大寫著，“電梯故障，請勿使用”。

    這時候戚美汐的額頭上一定會出現三大條豎線，然後橫上分過一隻烏鴉，留下六個省略號。

    “快走吧，10樓頂樓呢！”廖恩正衝戚美汐幸災樂禍的笑了笑，就很輕快的跑上樓。

    “你說什麽？頂樓，10層你開什麽玩笑呢！”戚美汐在後麵追著廖恩正。

    “10樓啊。”廖恩正帶著笑腔。

    “你慢點呀。”戚美汐在後麵追趕著廖恩正。

    “幹嘛要住的那麽高啊，等等我啊”

    “”

    “”

    ―――――十樓，葉子一直很喜歡，喜歡站在最高的地方往外看，樓頂有白色的餐桌，有淺藍的桌布，有一束可能已經不在的風信子，有望遠鏡，有種滿了已經開花的，已經凋謝的盆栽，有一架白色飛機模型，等待起飛，你會喜歡麽？戚美汐還是葉子，你們會喜歡麽？

    “不行，不行了，我要死了！”廖恩正蹲在了戚美汐的身邊。

    “快點起來啦”說著廖恩正拎著戚美汐的胳膊，把戚美汐傾斜的拉起來。

    “戚美汐不是很牛的麽？”邊說邊拉著戚美汐往上走，放慢了腳步！

    ――――委屈麽，到底是誰來的更加公平？戚美汐，安謐

    ――――安謐，安謐，一直都是安謐，

    ――――為什麽你又拉著戚美汐？

    ――――我不知道，不知道怎麽分辨

    ――――是安謐的城，已經被我攻陷了，她還是死了，凶手還是你，廖恩正。

    十樓，隻有廖恩正一戶，廖恩正開門進去，就一陣撲鼻的香味。

    “哇，好香啊，好舒服的沙發。”戚美汐脫掉鞋子就躺在了白色的沙發上，抱著一個和自己家很像的龍貓抱枕。

    “喂，你注意點好麽？”廖恩正脫掉了鞋子。

    “人家很累啦，休息休息一下！”戚美汐用手打著意思意思。

    黑色的電視櫃，咖啡色的書架，有一麵牆用大頭釘著一些照片，看不清，桌幾上放著幾個很可愛的水杯，頭頂是一盞閃著光亮的水晶吊燈，在另一個櫥櫃上放著一些奇形怪狀的陶瓷器，被擺的很整齊，斜斜的看過去，臥室裏還放著一個畫架，上麵還掛著雪白的紙，扭過頭一看，玻璃窗上用油漆寫的字，很清楚的記載了廖恩正和葉子那時候的信誓旦旦。鞋櫃上還放著一雙嘻哈猴的女生的拖鞋，好像連冰箱上的便利貼都是用透明膠帶固定了，就怕那天萬一會掉下來，然後把整顆心都砸碎了。

    隻要有廖恩正的地方就會有葉子，就像有戚美汐的地方就會有季子翰的痕跡，都是放不掉的人，於是囚禁一生。

    “喝水！”廖恩正把一塑料杯的檸檬水放到桌前。

    “真敷衍我，還用塑料杯，你就拿隻碗也可以啦！”戚美汐坐起，拿過水杯，喝了一口，檸檬酸楚。

    “廖恩正，你怎麽還和女生一樣喝檸檬水啊！”

    戚美汐一下子接受這麽高濃度的檸檬水，吐了吐舌頭。

    “習慣啦！”說著，廖恩正把塑料杯丟進垃圾桶裏。

    “一個男人有這樣的習慣很奇怪耶！”戚美汐一點也不客氣的打開電視，遙控器上竟貼著可愛的凱蒂貓貼紙，還被搞怪的畫了幾筆，署名寫著葉子。

    戚美汐才發現剛才說的話的愚蠢，廖恩正和林平在廚房不說話

    ――――習慣的養成需要21天，那兩年呢？是不是就改不回來了呢，就成自然了。

    戚美汐放下手中的杯子，也走進廚房們兩個大男人在廚房搗弄著，而廖恩正正笨手笨腳的的切著黃瓜，還不時的送進嘴巴裏幾片，而林平圍著粉紅色的圍裙，熟練地舞著鍋鏟，讓人熱不住的想發笑。

    “我來吧，看你那拙樣”戚美汐拿過廖恩正手裏的刀，把廖恩正擠到一邊。

    呈現的也不是很熟練，卻也比廖恩正好一些，“看不出來，林平還會做菜！”戚美汐對著林平的背笑了笑。

    “嘿，那你可就不知道了，林平家的那個保姆，中國四大名菜，川粵蘇魯都一百萬分的好吃，想起那個味道口水都要掉下來了！”廖恩正把一塊西紅柿放進了嘴裏，做出一副享受的樣子。

    “是你最會吃的吧！”戚美汐嘲笑了一句。

    “顧北安才最會吃！”廖恩正像孩子一樣為自己做辯解，“顧北安人呢，不是說好的麽？”邊嚼嘴裏的西紅柿，還邊說著話。

    “哦，好像是譚譯哲回來了！”林平平淡的解釋著“。

    他不是一直在英國啊，回來幹嘛？”

    “人家回不回來又關你什麽事哦，多管呐”說著戚美汐把一根黃瓜切完了，白了廖恩正一眼。

    “我又不管”廖恩正特別無辜的樣子。

    “來者不善，來者不善呐！”廖恩正撿了一塊烤雞放進嘴裏，搖著頭走出廚房，坐到沙發上看電視。

    “偷吃貓！”戚美汐玩笑的說著，“以後誰能嫁給你啊，一定會幸福的死掉，人又帥，對人又好，還會做菜，做夢都笑醒了！”戚美汐把一盤黃瓜遞給林平，林平笑了笑，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閃了閃液體的光。

    “是啊！誰要是娶了你啊，那真的是不開眼啊！”廖恩正調侃到，腳抬在桌子上，白色的襪子。

    “你再給我說一遍！”戚美汐拿著菜刀，用刀背抵著廖恩正的脖子，從後麵發出一陣冷氣。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幸福，幸福，真幸福！不幸福都難！”廖恩正笑著把刀推向一邊，轉過身對戚美汐笑著，戚美汐白了一眼，把刀丟在了桌子上，倒了一杯水。

    ――――真的會笑醒？真的很好？那莊思怎麽笑著就哭了，怎麽她就走了？

    “這款SD是限量的G，我都沒有買到的！”戚美汐驚訝的從櫥窗上拿下一個SD的女娃。

    “你別動，她的手已經有點問題了！”廖恩正粗魯的從戚美汐的手裏搶過，小心翼翼的放回原來的地方，戚美汐特別不屑的瞥了一眼，“我帶你去頂樓看看吧！”

    “好啊！”戚美汐放下手裏的杯子，跟著廖恩正。

    走過一段走廊，牆上用油漆噴繪著什麽，不明白，到廖恩正房間，地上是白色羊毛地毯鋪著，玻璃的小圓桌上放著一個乳白色的花瓶，裏麵沒有花，到有一瓶子的水，兩個白色旋轉對椅，拉開窗簾，是一個陽台，陽台上放著兩輛腳踏車，一個泳圈，掛著幾幅抽象派的油畫，還有一個人字梯子，梯子上方空出了一塊，想是要接著人字梯爬上去。

    “上來啊！”說著廖恩正已經怕了一半。

    “嗯！”躡手躡腳的爬上去。

    “來！”廖恩正站在上麵，彎下腰，伸出手去拉戚美汐，是乳白色的光籠罩在廖恩正的周圍，伸出手的手指上意外的有一個從未發現的銀戒指，閃閃發亮，配合著廖恩正的淡淡的笑，好看的不得了！戚美汐低了低頭，到底該不該伸出手讓廖恩正拉自己一把，隻是拉一把。

    伸出了手！

    “別那麽看不起我！”戚美汐伸出了收，拉住了翠煙身邊的鎖鏈，一掙力，就爬了上去，拍了拍手，特別驕傲的衝廖恩正挑了挑眉，廖恩正歪嘴一笑。

    ――――其實，還是不會靠近！無形之中，就有一樣東西不間斷的提醒我們，我們相隔著幾億個光年！那東西叫死不掉的過去。

    有一頂大傘，大傘下是一張圓桌，桌上是一瓶白色的風信子，有一架白色的飛機模型還沒有完成，兩張白色的椅子，在另一邊整齊的放著一些盆栽，有些常青，有些因為季節就落葉了，有一架天文望遠鏡，有一個還沒有被忘掉的人！

    ――――我也想有一個人，在我死掉以後，還是想盡辦法的以為我還在！

    “這上麵很好！”戚美汐用望遠鏡看了看遠方、

    “是啊，是不錯！”廖恩正坐在椅子上，在上麵還遺忘了一塊畫板，豎在牆邊。

    “是不是很想葉子？”戚美汐也坐在另一張椅子上。

    “沒有啊，不是一直都在麽？有什麽好想的。”廖恩正朝海城的天空笑了笑，已經變黑了！

    ――――當想念已經成為自然的時候，是不是就不存在想念這回事了？

    “那邊是我們的學校，還有還有，那裏是金蝴蝶，那邊是遊樂場”戚美汐趴在圍欄上，指著那些和自己有過關係的地方，腳邊的兩朵向日葵已經謝了！

    謝了就是謝了！

    “廖恩正，戚美汐，快下來了！”林平捧著菜，朝房間裏喊。

    “來了！”廖恩正回應道，“走了下去了！”又喊了戚美汐。

    “嗯！”戚美汐先下去，廖恩正隨手把幾支掉落在桌上的風信子放回了花瓶裏，擺了擺正，溫柔的笑了笑。

    還能不能守住一座空城？

    “哇，餓死我了！”說著戚美汐坐在位置上，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遞到嘴裏，“好好吃哦，我從開學以來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戚美汐一臉享受的表情，廖恩正和林平也坐在了戚美汐的對麵，同時溫柔的笑了笑。

    “來，這個骨頭玉米湯很好喝的”說著廖恩正拿了自己碗舀了湯放在戚美汐的麵前，“還有這個小白菜，最適合你，你們女生吃的了！”又往戚美汐碗裏夾了小白菜。

    林平低了低頭，是難過還是開心？是為自己還是廖恩正？最終還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嘻嘻鬧鬧的兩年前，廖恩正還是廖恩正，葉子還是依賴所有人，顧北安總是一個人回家，莊思也沒有拆穿，平靜的日子，就被平靜的窒息了！

    守著的空城，最終還是敞開了大門，千軍萬馬，洶湧而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