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美汐，不喜歡你（三）

    “啊，終於幹完了！”薑笑像個孩子一樣往後一倒倒在了沙發上，夏初一也坐在了沙發上，盤著腿，喝了一口水，轉過頭看了看窗外，天已經黑了，但是肚子還是餓著。

    “有什麽可以吃的麽？”夏初一並不覺得自己是個乞丐。

    “櫃子裏有方便麵，我去煮！”薑笑剛要起身，就被夏初一按住，水杯放在茶幾上的聲音像是一種不可抗拒。

    “你坐著，方便麵我比你行！”說著夏初一就站起來走向隻隔著玻璃的廚房，裏麵的東西好像比自己家的有些高級，踮起腳，從櫃子裏掏出兩包方便麵，還是康師傅紅燒牛肉麵的，笑了笑，熟練的放水，打開煤氣灶，清脆的撕開兩包麵，水很快就沸騰了，不停的往上冒著乳白色的泡泡，還有朦朧的薄霧，夏初一迅速的把兩塊麵丟進鍋裏，用鍋蓋蓋住，還是有一陣氣從縫裏鑽出來，帶著方便麵的香味，隻記得小時候有那麽一段時間，繼父坐了牢，媽媽每天在繼父的單位的主任辦公室鬧著要錢，要賠償，就是沒有說要人，足足鬧了一星期之多，才可憐的拿到2000塊，於是我就吃了一個星期之多的方便麵，一直到一聞到這個味道就惡心，可是現在好像也不會這麽反感，白色的泡泡從鍋裏肆意的蔓延出來，夏初一手忙腳亂的的掀開鍋，才退了下去，夏初一撕開了醬料包，於是麵就被染成了很好看的顏色，用筷子撥了一撥，關掉了煤氣，盛到碗裏，看起來真的還不錯，可是真的沒什麽營養！

    夏初一趁著碗還沒有燙，就一起捧到了客廳，窩在沙發上的薑笑也接過一碗放在了桌上，又到飲水機前接了點熱水，放到夏初一麵前，就坐在了地上，準備開動，夏初一也盤著腿坐在了地上，薑笑看起來很餓的樣子，送了一口到嘴裏。

    “很好吃G！”薑笑調皮的做了一個棒的手勢。

    “我可隻是放了調料，是你自己餓了吧！”夏初一竟然意外的笑了笑，是戚美汐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王菲的演唱會啊！”夏初一看著電視邊吃著麵。

    “是的啊！我超喜歡她的，尤其是她唱的《流年》”薑笑真的還是個小孩子，喜歡明星，喜歡吃方便麵，喜歡開心的時候做一個大拇指的手勢，薑笑本來就是一個十八歲的孩子，隻不過。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夏初一很小心的哼了一句，誰都沒有聽見，誰都聽不見，隻有那個叫顧北安的人，聽得很清楚，聽得心都快碎了。

    你唱啊唱唱不出你的音調

    你笑啊笑笑不出眼角弧度的微妙

    你逃啊逃逃不出流年的海角

    站住了腳等一場毀滅的海嘯

    “夏初一起來了，上課去了！”薑笑敲了敲夏初一的門，走進衛生間梳洗，隨後夏初一也慵懶的伸著腰，揉著惺忪的眼睛，一同走進衛生間。

    聽不清在說什麽，嘩啦的流水聲果真能衝走所有的不公平！隻聽見薑笑說，夏初一，你的瞳孔是棕色的，真好看，夏初一笑了！

    戚美汐的瞳孔也是好看的棕色，她們很像！

    換了衣服，就出了門，好像昨晚又下了場雨，秋天變得更像秋天，早上總讓人感到特別冷，夏初一縮了縮，好像要把整個人都塞進衣服裏，在街邊買了袋豆漿捂手，冒出的熱氣就像幾年前自己家隔壁的弄堂裏冒出的暖氣是一樣的，但是這裏好像陌生了些。

    校內不允許騎車，幾個學生依舊是自我的穿梭，女生一到秋天就喜歡把長頭發披在肩上，很好看很微妙的曲線，夏初一和薑笑捂著手走在脫了葉的梧桐枝椏下。

    “你聽說了沒有，那個Harn回來了！”三五成群的女生在後麵議論著。

    “Harn？哪個Harn？”

    “就是那個譚譯哲啊，顧北安的哥哥Harn啊！”

    “哦，就是那個超級好看的中英混血兒哦！”

    “是啊！我還聽我爸說Harn還要任高一的美術老師呢！”

    “哇，真的便宜他們了！”

    “那你也去讀高一吧！”

    “是啊是啊！”

    “”

    “”

    “顧北安還有哥哥麽？”夏初一一夥的問了問身邊的薑笑，怎麽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

    “是的啊，你不知道麽？Harn媽媽是英國人，本來在中國定居的，不過離婚之後就回去了英國，一直把Harn帶在身邊，Harn一般不在中國，顧北安不是譚家的孩子，是顧北安媽媽改嫁的時候帶過來的，譚家就隻有Harn一個孩子！”薑笑好像什麽都知道一樣。

    “你怎麽知道？”夏初一看了看薑笑。

    “像我們這種女生對於這種事情是非常清楚的！”薑笑自嘲無奈的笑了一笑。

    “哦！”

    ――――不知所以的難過，一直以為顧北安是個和戚美汐一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不可一世的人，原來並沒有比自己好！隻是難過，為什麽自己還要這麽做！心疼了？可憐了？遠遠不止呢！

    到底為什麽顧北安的笑容可以自愛太陽下，明媚的那麽燦爛！

    “你不是要打掃麽？快點，來不及了！”說著薑笑拉起夏初一向前跑，卻又被夏初一拉住。

    “你看這地還要打掃麽？”夏初一看了看地，很幹淨。

    “是哈！很幹淨哦！”薑笑衝著夏初一傻笑著，頭發彎彎，眼睛也很彎。

    “讓開！”一陣腳踏車的打鈴聲和著女生甜美細膩的聲音，橫衝直撞，張揚放肆的揮霍，回頭看是戚美汐，長頭發散在風裏，眉上嘴角的微笑，洋溢著這個年紀的流火，後麵是廖恩正慢吞吞的，好像不好意思的樣子，戚美汐從夏初一身邊騎過，沒有回頭。

    “不會吧！廖恩正和這個人在一起？”

    “是啊，不可能吧，廖恩正對葉子可是忠貞不二的！”

    “沒有一座城是固不可摧的，更何況是座死城！”

    “”

    “”

    夏初一想，哪裏是座死城，是因為戚美汐是一個會噴射毒液的張牙舞爪的妖怪。

    到了教室。戚美汐把包放在了夏初一的位置上，霸占了夏初一的位置，夏初一和薑笑並肩坐在位置上，桌上單獨放了一瓶奶和上次一樣的三明治，剛整理好包，就有幾個女生圍在薑笑和夏初一的周圍，說著笑著鬧著，夏初一說著說著也笑了，沒有被排斥，沒有被視為異類，一塊寒石是不是會聽見瓦解的聲音？穿過細縫，看見戚美汐孤零零的樣子，夏初一著實想笑。

    “初一，吃塊巧克力吧，我媽特別托人從意大利帶回來的！”是班上的一個女生，夏初一至今還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謝謝啊！”夏初一笑著道了謝，接過巧克力，入口即化，夏初一隻在戚美汐家吃過一次。

    “告訴你們啊，Harn回來了！”

    “你才知道啊，你是住山頂的吧，信號不大好吧！”

    “啊！”

    “我還知道我們第三節的美術課還是他來上的呢！”

    “哇，你們怎麽可以這麽靈通的！”

    “等等等，夏初一是顧北安的女朋友，顧北安是Harn的弟弟，也就是說Harn是夏初一的哥哥咯！”

    “是的啊，那夏初一拿手機號，簽名不是很方便！初一幫我拿個簽名吧！”

    “是啊，幫我也拿張吧！”

    “幫我拿張吧！”

    “幫我”

    “”

    夏初一被人推攘著，好像所有人都有求於自己，自己就可以被滿足！不小心劃過，戚美汐回過頭看來了自己一眼，又是滿滿的不屑，夏初一好開心！

    ――――其實不合群，是異類的不是夏初一，而是戚美汐。

    上課鈴響上課，老師好像對夏初一擅自移位置沒有多大的反應，壞學生和好學生真的是用不等號來連接的，夏初一趴在桌上，隻能很無聊，前麵的戚美汐靠著頭，在看著多媒體上的一係列的圖文，旁邊的薑笑拿了本書擋住了臉，在書後麵看著言情雜誌，吃著酸掉牙的陳皮，至於夏初一自己，很安靜的趴著，好像昨晚沒有睡好，一直犯困。

    這種狀態一直保持到第三節的美術課，大家好像是突然爆發出來的小宇宙，拿著畫夾去畫室。因為薑笑肚子疼，又不方便去醫務室，隻好請了假陪她去醫院，於是就沒看見那個Harn。

    “沒什麽問題，主要是你營養沒有跟上！”醫生在一張紙上寫著什麽，一邊對坐在椅子上的薑笑說著。

    “醫生，打掉這個孩子要多少錢？”夏初一很突兀的問，薑笑震驚的看著夏初一，大眼睛有些質問。

    “我不打！”薑笑很堅定的站起來。

    “你一定要打，不然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薑笑突然暴吼起來，驚動了醫生。

    “兩位要吵可以出去吵麽？我這裏還要看病人！”薑笑一拎過包，就走了出去。

    “你對孩子公平麽？你讓她來到這個世界上，什麽都不給她，她會恨你的！”夏初一很平靜的在後麵說。

    “不會的，孩子怎麽會恨自己的媽媽！”薑笑轉過身一口否決。

    “怎麽不會！難道你要她一出生就和你一樣吃方便麵麽？你有想過以後她交的朋友會怎麽看待她！你連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夏初一每一句都準確的刺中了夏初一的心髒，有力！

    “可是我隻有這個孩子了啊。我爸媽早就沒了，我過繼在我姑姑的名下，現在他們倒是倒是帶著他們自己的孩子移民了，小楓也一定不會要我的啊，我隻有這個孩子了，每天我都能感覺到她在一天天的長大，可以聽懂我的話，以後她至少也可以陪我說說話，沒有她，我什麽都沒有了啊！”薑笑撕心裂肺的蹲在了地上。

    夏初一從來都沒想過薑笑什麽都沒有，有的隻是這個不該有的孩子！

    “你不是還有你自己麽？”夏初一沒有去安慰。

    “可是我什麽都不會啊！”薑笑坐在了冰涼的地上，流出的眼淚畫了她精美的妝。

    “小小，”走廊盡頭走來一個少年，是小楓，他越來越近，溫柔的蹲在薑笑的麵前，和昨天的小楓不一樣，今天他白色的襯衣很幹淨，“我們一起養我們的寶寶！”小楓摸著薑笑的腦袋，扶起薑笑，用手臂摟在自己的懷裏，另一隻手擦著薑笑的眼淚，溫柔心疼的整理夏初一額前的劉海，把薑笑放在了自己的脖子邊，說了些什麽。薑笑笑了。

    “初一，我先走了！你回去小心一點！”薑笑回過頭，對夏初一笑了笑，依偎著小楓，消失在一個轉彎裏。

    後來聽薑笑說，隻要小楓不犯毒癮，就對她很好，就和以前一樣，可是一犯毒癮，就會變得暴劣，薑笑還說，毒真的不是個好東西！

    夏初一沿著街走回學校，自己是不是也應該瘋狂的不惜一切！夏初一是這麽想的。

    回到教室空蕩蕩的，夏初一坐到位置上，從抽屜裏拿出一袋全麥切片麵包，拿著水杯去教室前麵倒了一點水，窗外已經沒有綠色的梧桐了，已經和九月來的時候不一樣了，可是，還是有幾對小情侶坐在長椅上吃一份午餐；可是，還是會有人走過這個季節，到下一個冬天；可是，還是會有人用一句話改變了棋盤，舉棋不定。

    夏初一撕著麵包送進嘴裏，桌角的手機從那天起就沒有再響起過，於是就沒有在想起，夏初一翻著薑笑呢一疊花花綠綠的言情，妖精一樣的女人像極了戚美汐。

    沒過多久，有嘈雜聲，然後陸續的有同學三五成群的進教室，手舞足蹈的坐在桌子上，討論者同類之間有趣的事，樂此不疲，最後一個進教室的是戚美汐，其實喜歡一個人的是戚美汐，她隻有一個人。或者說在同類之間長的特別突出的那個就是注定被孤立的！

    化學老師用紙巾抹了抹油漬的嘴巴，一張口就是滿口的硫酸味，“同學們，我們今天用兩節的時間，來檢測一下我們半個學期的學習質量啊，大家一定要認真啊！”於是下麵就起了一陣噓聲。化學老師依舊自我的點著人數，用手指沾了沾口水數著卷子。

    夏初一拿到卷子的時候，腦子和卷子是一樣的，一片空白，抬頭看了看老師，正拿著手機笑眯眯的點著，夏初一一低頭從抽屜裏抽出化學書來，正大光明的在最後一桌翻著。

    第二十六頁，第三十九頁，四十，六十七，七十，八十八，一百二十九

    夏初一翻的特別的小心，選擇題，填空題都被填的滿滿的，而且還是百分百的正確率，至於考卷的另一麵，是一片花白，夏初一就把筆和書都收進桌子裏，撓了撓頭，抬頭看了看，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之多，夏初一拿著卷子放到講台桌上，背好斜包，很安靜的開了門出去，隔壁班好像也在做檢測，快考試了，大家都會努力吧！但是不包括夏初一這類人。

    夏初一一跳一跳扶著欄杆下了樓，板鞋在地板上敲出的聲音，一下一下在樓梯裏不停地回蕩，停不了，漫無目的的走在沒有人校園裏，還有一片綠色的葉子，夏初一伸出手摘了下來，放在了眼前，好像很嫩，可以透過陽光，軟軟的，夏初一踮著腳，有節奏的走在白色的線上，總是喜歡這種散漫。（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