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記住了Harn（五）

    Harn掛了電話，走到桌邊，看見了地上的殘局，輕蔑的笑了笑，拿過照片上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小拇指上，拿過了那一疊照片，現在剛好是九點半。

    “鍾阿姨，鍾阿姨把這裏清理一下！”Harn邊說邊穿著外套出門，總有些事在等著他！

    清理？清理一下顧北安？

    顧北安聽見下麵的關門聲，然後是Harn的車子的聲音，顧北安掀開窗簾趴在窗戶上，Harn的方向是學校！

    ――――求婚？不可以，不可以再讓夏初一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顧北安急忙換了一身衣服，嚼了兩顆口香糖，衝下樓，拉出自行車，一路狂奔，差些在轉彎處飛了出去！他總是不顧一切的奔向夏初一這團烈火！

    夏初一吵完做也，整個人都攤在桌子上，剛拿出手機就有一條短信進來，陌生的號碼，信息說，十點，畫室見！夏初一一看手機竟然已經是九點四十八，一抬頭看黑板，幸運的是下節課是自習，夏初一站起來，拍了拍前麵的同學。

    “記得幫我和班主任請個假，還有薑笑的那份！謝謝啦！”夏初一拿著手機，小跑著出去，一層層的下樓梯，同學之間的擦過，有一個強烈的未知在等著自己，是永生海還是死亡！

    夏初一奔跑著，顧北安奔跑著，戚美汐奔跑著，廖恩正奔跑著，林平奔跑著。

    推門進去，空氣裏浮著有顏色的小分子，安靜的飄蕩在整個空間裏，陽光斜斜的照在Harn白色襯衣上。

    “Harn。”夏初一有些奇怪的站在離Harn十米處。

    “你來啦！”Harn回過頭衝夏初一笑了笑，像一隻詭異的黑烏鴉，又轉過頭抬起頭看著窗外的天，柔柔的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閃耀的光環，“你來，我讓你看樣東西。”

    夏初一不理解的走到Harn的身後，順著Harn的方向看去，“你看到了麽，是一架飛機，一架可能飛回英國的飛機。”

    說著Harn走到夏初一的身後，好像每一個腳步，每一個節奏都摻著一些悲傷的情緒，下巴搭在夏初一的肩膀，伸出了手，張開了五指，小拇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就和夢境一樣“你看到了麽，這枚戒指很好看吧，”是一道滲著明媚的光縷，逐漸蔓延開來，淹沒了頭頂“可是，它是我的未婚妻克裏斯訂的，好遺憾哦！”這句話是夏初一在夢裏沒有聽見的，夏初一整個身體整個世界顫動一下，目光空洞，機械的轉過身麵對著勉強著在微笑的Harn，眼眶裏滋滿了淚水，風一吹就會掉落在這個季節裏。

    “不遺憾，從前天到昨天，已經50個小時了，不遺憾了，你說這是不是就是愛情了？”夏初一一抬頭，眼淚就順著眼角像珍珠一樣滾落下來，散落著各有顏料的遊離分子內，Harn擁抱著夏初一，夏初一第一次被喜歡的人擁抱著，他好像可以聽見Harn的黑色夾克外套內強而有力的心跳，是顧北安給不了的安全感，而夏初一卻都哭得很厲害，弄濕了Harn的黑色夾克外套。

    有時候的擁有是代表著永久的失去，為什麽剛來就要離開，既然要離開為什麽要有相識，為什麽相識可以這麽開心，夏初一現在才知道，開心太過，開心走過，接踵而來的就是悲傷。

    “如果我可以喜歡你，那一定很幸福，可是親愛的，那不是愛情啊！”在當Harn否認夏初一的時候，夏初一整個身體都蜷縮在Harn的懷裏抽泣，Harn緊緊的擁抱著，擁抱著終於瓦解的冰山。

    ――――那個藍色的瞳孔，淡黃色的頭發，白皙肌膚，喜歡穿黑外套的男人，她叫我親愛的，那個藍色瞳孔，喜歡穿黑外套的男人他叫我親愛的。

    Harn推開了夏初一，轉過身拎過桌上的阿瑪尼的包，夏初一沒有追上去，站在原地，她永遠都是被動著，等著所有人回顧一眼，Harn停下來，又重新走到夏初一的麵前，從包裏拿出一疊昨天拍的照片，塞到了夏初一的手裏，轉身快步的走開，一抬頭還是會掉下來。

    原來相遇和離開隻是一個轉身的時間，它叫轉瞬即逝。Harn隻是一個插曲，主旋律永遠不是他，可是他確是最無與倫比的。

    開動了車，極速而發出的聲音，抽走了夏初一所有的溫暖，然後又回到了冬天，甚至是更加的冰寒。

    夏初一追出去，好像還有一句話沒有說，但是車子已經開出了老遠，消失在地平線以下，然後就再也回不來，夏初一手裏捏著照片，那張Harn為自己暖手，那張照片也像今天突然扭曲了，夏初一蹲在地上，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夏初一終於為人哭了。

    ――――為什麽總是在一眨眼的時間，麵對麵的距離就被拉成了幾萬光年。

    夏初一看了越看越傷人的照片，擦了擦眼淚，站起來，風吹到臉上開始有一種刺骨，如果沒有未來，索性也丟掉現在，夏初一一伸手把照片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五十個小時，沒什麽大不了的，夏初一這樣自我安慰的，隻是夏初一沒有看見，在那張照片後麵寫了這樣一行字：

    “dearthisislove！”

    “什麽事，怎麽了”第一個推開平屋門的是林平，顧北安失魂落魄的坐在窗邊，目光無神的看著窗外，就好像失去了心一樣，從遇見夏初一那天起就沒有了。

    “我從來都沒有想到，我會有這麽難過的時候！”顧北安呢喃了一句，但是這個夏天就注定了。

    “什麽？”林平好像沒有聽見顧北安的話。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廖恩正和戚美汐也喘著氣，出現在門邊。

    顧北安站起來，看著他們不好意思笑了笑：“我想追回初一！”顧北安半天才吐出這麽一句話來，“前幾天，我，我和初一在遊樂場吵了架，我承認那次是我不對，我那次是錯了！”顧北安坐到凳子上，戚美汐他們也一起坐下來。

    “吵架很正常嘛，然後發生了什麽？”戚美汐擰開桌上的一瓶水。

    “然後我見天看見他和Harn的合影了！”說完這句，戚美汐被噎著了，被一口水噎著了，還含糊不清的問：“Harn不是你的哥麽，混血兒！”

    廖恩正拍著戚美汐的背，顧北安笑了笑說：“所以我想請你們幫忙！”

    “可是你覺得值得麽？”林平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空間的小分子在不停的爆炸，“世界上不是隻有夏初一，也不隻是夏初一是對的，她可能，根本不是你的，你想過麽？”林平的話像敲鍾一樣敲著顧北安自以為的真理。

    ――――是的，好像自從開始，就以為自己就應該和夏初一站在一起，都是自以為的。

    “我願意，後悔，我也願意。”顧北安從來沒有這麽難過，隻是林平感受不到的，於是就是失去理智，奮不顧身。

    “顧北安，我支持你！”戚美汐伸出手，手心朝下，對顧北安笑了笑。

    “兄弟，支持你！”廖恩正也把手放在了戚美汐的手上。

    “還是那句話，不管怎麽樣，我都支持你！”林平把手放在廖恩正的手上，笑了笑，但是。

    “謝謝你們！”顧北安有些感動的把手放在了林平的手上。

    可是溫暖匯聚也抵不過心裏冒著冷氣的冰山他們還不知道他們正向一顆炸彈靠近，一顆讓他們死無葬身之處的炸彈，隨時都會炸開，算了吧，放夏初一一條生路，同時也放自己一條生路吧。

    “那我們就討論一下，挽回‘夏初一計劃’”戚美汐笑嗬嗬的拿出一張紙，一支筆，他們都胸有成竹的以為可以輕易的挽回夏初一，是的，夏初一缺少的就是關注和重視，隻要有一點光線，她都可以記得很清楚。

    “首先呢，我們的計劃，在下午兩節課結束後進行，我會在三點半的時候攔截住夏初一，讓她往西側樓梯下，因為西側樓梯的小道是通往學校後麵的小樹林，小樹林裏有一個噴泉，那裏雖然沒什麽人，但是到四點二十的時候都會有噴水，所以呢，我們挽回夏初一計劃就從西側樓梯一直到噴泉這個距離內進行。”說著戚美汐在白紙上畫了一個z字形路線

    “戚美汐同學，請講重點！”廖恩正一頭靠著手，看著戚美汐。

    “下課之後，我會想盡辦法拖著夏初一，往西側走，然後廖恩正就開著車到樓下接應，開到第一個轉折點，讓夏初一下車，下車的時候在通往噴泉的路上每五米一隻黃玫瑰，一共20枝，當然這個視距離而定。林平就負責黃玫瑰指路這塊，記住要多浪漫就要多浪漫！”戚美汐擰開水喝了一口。

    “黃玫瑰，幹嘛用黃玫瑰沒你不覺黃玫瑰特別俗麽，而且這個點子也非常俗。”廖恩正皺著眉看著戚美汐。

    “黃玫瑰是用來道歉的，你懂麽，俗，你知道什麽，那些賣瘋了的言情小數裏不就是這麽寫的麽？腐女超愛！”戚美汐彎下腰，麵離廖恩正隻有可憐的十公分，還咬牙切齒的拖長了‘腐女超愛’這四個字。

    “那是你自己喜歡的吧，你又保證夏初一喜歡這樣啊！”廖恩正轉過頭，很不屑的白了一眼。

    “是你和初一朝夕相處了十幾年，還是我啊！”戚美汐好像特別的自豪，另一手還搭在廖恩正的肩膀上，廖恩正不說話。

    “那崔大少爺，你是不是有更好的法子，難道要像《有話好好說》裏一樣讓顧北安那個高音喇叭在樓下喊‘初一，對不起，俺想你，想你到想睡覺！’哦！”戚美汐用搞笑的聲音說著，還配著一些搞怪的表情，逗得林平捂著嘴笑，顧北安也帶著些笑意。隻有廖恩正像個包公一樣的鐵臉，“怎麽樣，同意麽？”戚美汐玩笑著推著廖恩正。

    “好啦，聽你的了！”廖恩正挪了挪身體。

    “那，我做什麽？”顧北安問戚美汐，攤了攤手。

    “你啊，就拿枝紅玫瑰在噴泉旁把該說的話說出來！一定要像拜佛一樣虔誠一點。心誠則靈。”戚美汐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還做了一個拜佛的手勢，閉了閉眼。

    “沒有了麽？”

    “然後就會推出一個大蛋糕，然後放一天空氣球，對吧？”廖恩正帶著嘲諷的語氣問戚美汐。

    “你才俗到家了，你到哪去弄一天空的氣球。然後呢，噴泉就會噴水，噴泉池裏是用99朵玫瑰拚成的‘對不起’，學校就會反複廣播插三遍‘夏初一，對不起’這樣就OK了！”

    “那和喇叭有什麽區別？”廖恩正隻感覺這種主意特別慫，而且戚美汐總是在否認自己。

    “沒有什麽區別啊！”戚美汐笑著聳了聳肩，衝廖恩正笑了笑。

    “那就按照戚美汐說的做吧！”顧北安也拿不定主意，現在隻有聽戚美汐的話。

    “不行，我要上課了，等下班主任的課。”戚美汐看了看手上的表，立刻站了起來，衝了出來，還不時的回頭說，“等電話，等電話！”衝他們揮了揮手。

    “別擔心，夏初一會回來的，”廖恩正拍了拍顧北安的肩膀，“都可以上課去了。”

    顧北安也走出了平屋，“走，上課去。”林平和顧北安一起走出平屋，關好門。

    所有人在等待時機，那麽胸有成竹，那麽半信半疑，但是這樣開始，就是被否定的。戚美汐跑回教室，還沒上課，但是已經錯過兩節了，戚美汐走進教室瞥過夏初一，夏初一就和當初一樣趴在桌子上，所有的都和當初一樣，戚美汐剛坐下，章老師就踩著特別自豪的高跟鞋走進教室，探頭往後看了看，空了一個位置。

    “夏初一，薑笑人呢？”章老師用特別尖的音調，問著，但是夏初一塞著耳機，沒有聽見裏放著一首WestLife的《nothingsgonnachangemyloveforyou》

    “夏初一，薑笑人呢”章老師又提高了一個調問，所有人都看著夏初一，前麵的女生推了推夏初一，夏初一才爬起來摘下耳機迷惘的看著大家投來的目光。

    “夏初一，薑笑去哪了？”章老師口腔裏吐著早飯的油膩味。

    “醫院。”夏初一有氣無力的回答著，翻著眼前的一疊書。

    “去醫院幹嘛？”

    “檢查。”夏初一用兩個字回答著。章老師有些按捺不住：“夏初一，你能用一句完整的話回答麽？”章老師在目光鎖定在了夏初一身上，帶著些殺氣。

    “行。”夏初一把一本語文書放在桌前，和章老師對視著說“薑笑去醫院檢查，體檢了！”夏初一一字一頓的說的很響亮。

    “上課，上課，一年到頭生病，什麽人哪！”章老師拿過一支粉筆，在黑板上寫著今天要上的科目，一遍嘀咕著。要是告訴她薑笑肚子裏有三個月的寶寶，她會嚇得把粉筆吞下去吧。

    夏初一笑了笑，又插上耳機，拿起一支筆，又在語文書上畫著。

    一個Harn，畫的還挺像沒樣子的玩鬧著。

    一個Harn笑的很爽朗。

    一個Harn在雪屋裏很溫柔。

    一個Harn怎麽就忘了畫臉，眼角都是難過的。

    於是夏初一就用了一節課的時間，畫了四個精致的Harn，但是永遠畫不出那個真實的Harn。

    一直到下課夏初一又靠在椅子上，拿出了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當做留念。

    “夏初一，音樂課走啦！”前麵的女生拍了拍夏初一的桌子。

    “恩好。”夏初一拍了照片，滿足的笑了笑，設置為手機屏幕，就拿著音樂書去了音樂教室。

    一走進音樂教室，就鋼琴曲，那個永遠都是白紗裙的音樂教師，都會坐在鋼琴前衝所有人禮儀性，氣質性的微笑，連彈了六首超長的鋼琴曲，又放了幾首流行歌，於是她有輕鬆的拿到了一對銀耳環的價格，他的工作就是讓學生放鬆。提前五分鍾，夏初一發到食堂打了一份炒飯帶回教室，不喜歡食堂的嘈雜。

    在被分割的天空裏又一道美麗的尾氣，一架可能飛回英國的飛機，也許上麵還坐著，還坐著不會回來的Harn，他在離夏初一的高空，夏初一是永遠都接觸不到的。

    夏初一走回教室，薑笑正坐在座位上開心的用手機發著簡訊，表情隨簡訊的內容此起彼伏。

    “吃飯了麽？”夏初一坐到薑笑旁邊。

    “吃了，在外麵吃的！”薑笑笑得有些合不攏嘴。

    “檢查還好嗎？”夏初一勺子舀樂一口炒飯。

    “恩，醫生說看起來挺健康的，還有呢，今天是小楓陪著我的，而且醫生說寶寶的時候他可開心了。”收後半句的時候薑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有寶寶真好”薑笑沒有考慮說出這話，或許對於她是真的幸運的，或許還有未知的噩夢。

    “那就好！”夏初一又低頭笑了笑，對於比自己慘的人總是抱以一種同情心。

    時針不停的走，一圈轉一圈，轉到一定的位置就隻有爆炸了，有一場盛宴在等待著大家，歡呼雀躍。

    下午連上兩節數學，一節地理，夏初一像虛脫一樣癱在了桌上，她第一次感覺到學習的辛苦。

    “別學了，也不要什麽大學了，現在的大學生白菜價，還抵不上一個打工仔。”薑笑無所謂地說著，用卸甲油，擦著手指甲紅紅綠綠的東西。

    “我很好奇為什麽你會來海城！”

    “後門唄，後門真是個強大的東西！”薑笑說道這裏感覺到特別無奈，夏初一也笑了笑。

    金錢也是個強大的東西，夏初一也是這麽想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