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雙生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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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花(二)
夏初一和爸爸坐上了車,戚爸爸,一踩油門就衝了出去,夏初一依舊坐在後麵。從後視鏡裏看見戚爸爸氣宇軒昂,眼睛真的有些像。夏初一不敢相信這就是從來沒有見過麵的爸爸,原來從來沒見過麵的爸爸一直在自己的身邊,難怪總是有些親切感,原來是爸爸!夏初一心裏有些小小的開心,低下頭揚了揚小小的弧線,卻又恢複平靜。
“戚伯伯,我媽怎麽樣了?”可是開口的時候還是戚伯伯,終究難以忘記他是戚美汐爸爸,夏初一又突然覺得很好笑,隻憑戚媽媽一番話就亂認爸爸了,是不是自己太希望有個一個山一樣的依靠,錯亂了神經。
“是乳腺癌中期!”夏初一愣一愣,在夏初一的意識裏乳腺癌是會死人的!
“我,我,怎麽辦?”手足無措,怎麽可以來的這麽巧。
“醫生說隻要治療不能治愈,也能和正常人一樣!”和正常人一樣的意思是不是活著,夏初一靠在了後麵,好像一切都來的很突然。
沒有提起爸爸這回事,就好像戚媽媽剛才瘋子一般的發狂是不存在的,還是說在極力的掩飾,不想去提起,隻怕一發不可收拾!
“謝謝戚伯伯,這麽照顧我們!”車子開到了醫院門口,夏初一在下車前道了一句謝謝。
“剛才戚美汐媽媽說的話別放在心上!”
好狠毒的話,就像戚美汐一樣的惡心。不要放在心上的意思是,夏初一你不是我女兒?
“恩知道了,不會的!”夏初一低了低頭,有一點點的難過,原來真的是錯覺,錯的這麽離譜。
夏初一推開車門下去,沒有回頭看戚爸爸,她會覺得惡心。戚爸爸有些內疚的吐了一口氣。
――――我不想有什麽來打亂我們一家人平靜的奔流向前!
夏初一跑進醫院,按下電梯,在電梯口等了好長時間,沒有任何的空間的去想戚媽媽說的隻想知道媽媽現在怎麽樣!電梯門開,按了一個不吉利的‘4’。電梯上升,夏初一像被封印在棺材裏一樣,漫長的等待終究還是見不了光。
419病房。
夏初一推門進去,媽媽正虛弱的躺在病床上,輸液,眼睛半閉著,微微喘著氣。
“媽!”就算再怎麽不喜歡媽媽,可是在醫院心是會軟的。夏初一有些想哭,卻咬著嘴唇強忍住沒有哭出來!
“初一!”媽媽睜開了眼睛,看見夏初一有些激動的坐了起來,“怎麽回來了?”媽媽拉著夏初一的手,讓她坐在了自己身邊,
“戚媽媽讓我和戚美汐回來的!”夏初一低了低頭,抽了抽鼻子,“這麽嚴重的事為什麽那天打電話沒有告訴我?”夏初一質問著媽媽。
“我也以為隻是小病”夏初一在媽媽的背後墊了一個枕頭。
“你以為,你總是以為!”夏初一埋怨著媽媽不及時的告訴她,把她排除在外,像一個不相關的人。
“嘿嘿!”媽媽笑了笑,用手摸了摸夏初一的臉,好像瘦了。
“媽,戚媽媽說的是真的麽?”夏初一好像特別想知道,知道戚爸爸到底是不是自己爸爸,自己爸爸是不是還真的活著,而且還近得這麽不可思議。
媽媽低著頭不說話,她不想再惹任何的事!
“媽,你別不說話好不好?我不會去打亂他們的,我隻想知道那個人是不是我爸爸,我是不是真的有一個爸爸!”夏初一說這話的時候好心酸,媽媽點了點頭,承認了。夏初一整個人像鬆掉了一樣,整張床都下陷了一點,“可是你不是說我爸已經死了麽?還是你一直知道,所以在戚美汐家當保姆?”戚媽媽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我隻想讓你在你爸爸的身邊,即使你不知道,但是我看著也很開心,這也是我自己的私心,我沒有打算告訴你,我一輩子都沒有打算告訴你,他是你爸,我隻想平靜到我死掉,然後帶著這個秘密到棺材裏,一起死掉。”媽媽難過的用手擦了擦眼淚。
“你不是說我爸出車禍死掉了麽?”夏初一覺得他們的事情很混亂,混亂的向瓊瑤開始演變。
媽媽看了看這個秋天,看來這個秘密躲不過這個秋天,終究還是被暴露了。“那是20年前,那時候我還在農村,韋鬆剛要去城裏,那時候村裏還是很落後,像一些男女的之間的戀愛都是覺得很可恥的,都是不正當,都是會被別人當飯後笑料的,所以媽媽和他都是暗地裏的交往,不被人發現,在偉鬆來城裏的那天晚上就有了你。一直到第2個月,才發現有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沒半天的功夫,村裏就傳的沸沸揚揚,甚至說我是和村口那個賣飼料的人生的,就因為幾個月前去他那裏買了飼料賒了賬,那個人可是的鰥寡,大我十多歲呢,他也沒有出來澄清,就帶著家當走了。流言蜚語真的是比刀還鋒利,在背後都不知道誰在用什麽詞在形容自己,太惡毒了。偉鬆說過會回來的,可是我受不了,我還是妥協了,我不能再幹等著偉鬆回來,因為指不定有一天我會受不住那些話帶著你一起去死,我要去找他,後來我連夜逃了出來,按照偉鬆說的地址找,我懷著你一直找一直找,找了半年了,根本沒有消息,在一個居民屋裏,是一個老太太幫我接生的,那時候我以為我有依靠了,就是你,你出來的時候真的好像他,我很開心!可是我不能讓你沒有爸爸,在你還在喂奶的時候我們就一路走,一路找,你也很清楚在你六歲前我們是怎麽的有一餐沒一餐,我們從江蘇南京一直到浙江杭州我拉著你走了5年,到杭州的時候,我終於放棄了,我知道你該有個家了,我不應該因為我讓你失去一些你該有的安定,在你五歲的時候我和你繼父結了婚,卻還是沒有給你一個我理想裏的家。你還記得麽,那時候媽在菜場賣菜,戚美汐媽媽那時候喜歡自己賣菜,她總是在我的攤販買,她說新鮮,她還說你和戚美汐長的很像,我不相信,直到他拿出錢包給我看他們的全家福,照片上的戚美汐真的和你很像,因為那個男人就是戚韋鬆,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好笑,原來他已經結婚生了一個女兒,但是我不能離開,不然5年我們真的白費了,我知道那時候他們家是很有錢,我就向戚美汐媽媽要了一個保姆工作。戚美汐媽媽真的很好,很同情我們,就讓我在他們家當保姆,她對我們很照顧,不把你當外人,讓你也和戚美汐一起玩。偉鬆看見我很驚訝,原來他回村裏過的,就在我走之後,村裏人告訴他我和別人生了孩子,那個人跑了,我也走了。然後偉鬆就立刻回到城裏結了婚生了孩子,因為要結束一段,就必須開始新的一段,然後就開始了。我從來沒有告訴他你是他的女兒,我隻說,我過得很不好,請讓我在你家當保姆,就當做從來沒有過去!他說好的!”說完媽媽淚流滿麵,那時候不覺得多委屈,可是一旦重新複述的時候就覺得特別的不容易,特別容易難過,而且自己已經站在死亡的邊緣線上,是很容易感傷的。
“那為什麽現在會知道?”夏初一聽著媽媽講著,沒有哭。
“是你繼父,那天你繼父從廠子裏回來,向我要錢買酒,說是好久沒有喝了,可是那錢是我準備給你下個月的,我知道人在外麵身上沒有點錢會被人瞧不起,雖然戚媽媽給戚美汐錢的時候也會捎給你一點,但終究還是別人的。我跟你繼父說已經沒有了,你繼父死活都不信,說我藏著掖著都捎給你了。你還記得媽媽放在一個箱子底下的一個小匣子麽?被你繼父翻箱倒櫃的找了出來,裏麵是當年偉鬆寫給我的信,裏麵還有一封是說等他回來娶我的,你繼父倒是精明的,算了算你出生的時間,和信上一對,剛好。你是戚韋鬆的孩子。”媽媽苦笑了笑,“你繼父拿著這幾封信像是拿到搖錢樹,就趕到了戚美汐家,把拿一疊信丟在了她們的飯桌上,向他們要錢,不然就公布出去,讓他們家的公司都倒黴,戚美汐媽媽拿起信一看,真的是偉鬆的筆跡,到沒有那麽生氣,鎮定的把那些泛黃的信,都撕得粉碎,那可是我唯一有的了呀!你繼父說,撕吧,撕掉了信撕不掉人,就把你是偉鬆的孩子說了出來,那時候我剛到,來不及阻止。戚美汐媽媽看了看信上的時間,偉鬆也沒有否認和我有過過去,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他還有個你,他也有些驚訝,戚美汐媽媽就像瘋子一樣把一桌的菜推在了地上,哭著鬧著,那時候很混亂,你繼父向他們要錢,他們在吵架,吵的很響,我想阻止的,可是我沒有力氣,張開嘴也發不出聲音,倒在地上,等我醒來就是在醫院了,接著就是給你打電話了!”媽媽看著窗外,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也搖搖欲墜。
“媽!你,你怎麽不早些告訴我!”夏初一用刀削著蘋果,低著頭,眉角看不出情緒。
“好了,也不要問為什麽了,發生了就發生了,答應媽,不要去戚美汐家鬧,他們已經是一個家了,這麽多年他們對我們很好,我們也沒有理由再要什麽了,我們要知足了,以前不知道可以活的很好,現在知道了我們也要像不知道一樣,做人啊,還是少點事的好,免得到時候反過來毀了自己,所以初一,一定要答應媽,不要為難他們!好麽?”媽媽拉住了夏初一的手,夏初一沒有說話,隻是把蘋果遞到媽媽的手裏笑了笑,像妖魅,是妖魅!
“我先回去燒菜,等會兒可以給你帶點來!醫院的不好!”夏初一站起來,拉了拉衣服,準備走出病房。
“錢夠麽?”媽媽伸著脖子問。
“夠了!”夏初一沒有回頭,關了門。
夏初一走在醫院裏,孩子的哭聲,冰冷的刀剪碰撞聲,藥的苦,消毒水的刺鼻,夏初一把手插在外衣口袋了,低著頭走著,鬼魅的笑了笑,隱瞞的真相是真的很合自己的心意,如果不去,那是不是就浪費了,可是對麵站著的是我從小就渴望有的爸爸,會不會自己的出格也讓他一起消失了?不要,好不容易才有的!夏初一搖了搖了頭,外麵已經是橘黃色的黃昏,杭州的黃昏很好看,不像海城的深沉。
出了醫院大門,一直往前走過一條街,向右轉,穿過一個小弄堂,就是一條大道,一條幹淨的沒有車子的大道,夏初一不用看車,就大步昂首的走過大道,走進一條小巷,和學士小區一樣,門口堆著那些紙箱,夏初一側過身才擠過,左邊的第三個門,門上麵貼著兩個大大的倒福,兩邊的對聯已經褪色,一米五寬的大門已經有些裂痕,門口的台階上,石獅子上都已經有些青苔,夏初一從口袋裏摸出一串鑰匙,打開門,因為弄堂裏照不到陽光,地是水泥膠的,陰冷黑暗。牆上掛著一幅年年有餘的年畫,已經是布滿了油漬,黑黑的,一張八仙桌擺在正中央,桌上上是年代已久畫著八仙的水壺,就沒有任何的東西,右邊是廚房,一個簡單的煤氣灶,對著窗口,一燒菜整個弄堂都會飄著香味,煤氣灶的旁邊是一個水龍頭,水龍頭下麵放著一耳光大桶,正一滴一滴的滴著水。有個木頭的很老式的菜櫥,上麵可以放一些吃剩的菜,下麵可以放碗。在廚房的一角,堆著一些土豆和番薯,有的時候還會有一些玉米,所以總是會看見一些偷食的老鼠,夏初一總是不驚不怪的向老鼠吼一聲,看著老鼠逃開,總是覺得很好笑。左邊是沒有任何掩蓋的客廳,一台西湖牌的電視被放在兩條和在一起的板凳上,一張已經被坐得掉了皮的沙發,連彈簧都有些裸露了,客廳裏還擠著一輛破舊的三輪車,輪胎上是泥巴,客廳上方懸掛著一些籃子什麽的。客廳有一扇門,開門出去是一個小院子,有一個水缸,水缸裏媽媽喜歡養荷花,狹小的空間媽媽還開了一塊小地種青菜之類的東西,有一個通往樓上的水泥的樓梯,還沒有裝上護欄,夏初一上去總是慌兮兮的。樓梯下麵是一個木頭的紅色的洗臉架子,可以掛毛巾,放牙杯,並列下三個鐵的臉盆,下麵放著兩個紅色木頭的腳盆,印著鴛鴦戲水的圖。院子的另一邊是一口水井,裏麵的水總是冰冰涼的,就好像夏初一一樣。每天早上起來水井邊上總是一桶髒兮兮的繼父的衣服等著夏初一去洗。夏初一就是在這裏生活了十多年,沒有抱怨,卻是不服氣。
夏初一把衣服放在了八仙桌上,倒了一杯水,家裏燒的水是沒有漂白粉的味道的,甜甜的。夏初一從袋子裏拿出一張一百的,揣在口袋裏,出門,上鎖。
弄堂裏的風,總是刺骨的冷,可是一到夏天,石頭上就會坐滿人。夏初一加快了腳步,街上有些鬧,傍晚的時候總會有一些流動的攤販的在街邊擺攤子,賣衣服,賣飾品,賣一些很香的熟食。夏初一穿過鬧街,走進一個彎曲的弄堂,一直走百來步,就是菜市場。
夏初一一直走到底,是賣豬肉的,有個胖胖的賣肉的大媽一直都很喜歡夏初一,總是多稱給夏初一一些肉。
“初一,回來啦!買點肉呀!”大媽笑嘻嘻的給夏初一拿了一塊肉。
“今天剛回來,阿姨幫我拿一塊骨頭!大一點的!”夏初一指了指板上的一塊骨頭。
“好的!”大媽拿著一個大刀,一剁,剁成了塊,裝進塑料袋裏一稱“39塊八,算39好了!看看你這小臉又瘦了,再拿點回去補補!”說著大媽又拿了一小塊肉放了進去,給夏初一。
“謝謝阿姨。”夏初一笑著說。
夏初一買了一把青菜,一點花生米,就走回家了。
彎彎曲曲,連燈光都稀稀疏疏的。家裏已經有了人,有光從門縫裏透出來,還有電視機聲音,夏初一推門進去,繼父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放著一碗酒,電視放的很響。
“爸。”夏初一把菜拿到廚房。
“回來了啊!”好像沒多大的驚訝。
“你把電視機聲音放輕一點,太響了!”夏初一把花生米倒在盤子裏,放到繼父的麵前。繼父也把電視機的聲音放輕了一些。
夏初一把骨頭洗了又洗,放進高壓鍋裏,放了一些生薑之類的東西,放在煤氣灶上燉著。又洗了洗青菜,在砧板上切著菜。
“初一,錢不夠啊!”繼父看著電視說:“你媽動手術就要30多萬呢!我們就是把這破房子賣了也就值7萬8萬的樣子,向他要點錢吧!”
“向誰?”夏初一明知故問的,停下了手裏的菜刀,看著繼父。
“好歹也是骨肉,總不能看著你媽怎麽樣吧!”
――――我知道繼父這是真話,繼父雖然脾氣不好,在廠子裏賺不到錢,還喜歡喝酒,總是和媽媽吵架,總是罵我是拖油瓶,但是他的錢都會如數的交給媽媽。在以前他也把我托在自己的脖子,帶我出去玩,他還是個好人,雖然我討厭他的沒用。
“你等著,等會兒記得把骨頭肉湯送到醫院去!”夏初一脫下圍在身上的圍裙丟在了桌上,轉身跑了出去。
“初一,初一”繼父站在門外喊著,看著夏初一在黑夜裏消失,帶著急促的腳步聲,義無反顧的扯開麵紗。
――――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機會我不能錯過;好不容易有一個讓你們跌入地獄機會;我不能錯過;好不容易有一個爭取平等的機會我不能錯過;好不容易可以毀滅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我不能錯過,你們都去死吧!
夏初一跑到榮正山莊的門口,調整了呼吸,登記之後走了進去。一步一步把他們推向死亡的魔爪,一個,一個都逃不掉。
這時候戚美汐家正在吃晚飯,吃的特別的沉重,誰都沒有說話。夏初一站在了門邊,有些黑的鞋子,弄髒了戚美汐家的地板。
“夏初一你來幹嘛?”戚媽媽丟下了手裏的碗筷,“來認爸爸的還是蹭飯的?”
“我要錢!”簡單明了的一句話,他們一家都瞪大了眼睛的看著夏初一。
“你說什麽?你要錢?你以為我們是慈善家啊?夏初一,你媽的臉已經丟盡了,就不要再繼續丟臉了!”戚媽媽搖著頭嘲笑著。
“我要錢!戚韋鬆你不可能看著我媽死吧!”夏初一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戚韋鬆,正看著自己。
“你要多少!”戚韋鬆放下手裏的碗。
“50萬。”很輕易的說出的數字,對戚韋鬆隻是牛毛一樣。
“好!”戚韋鬆從客廳裏的一個抽屜裏拿出一張支票。
“戚韋鬆,你今天要是給她,我明天就和你離婚!”戚媽媽一拍桌子。
“拿去!”戚韋鬆無視戚媽媽的話,把一張支票放在了桌子上,是一百萬。
“戚韋鬆,我們離婚!”戚媽媽一推,就把桌子上的飯菜都推到了地上,稀裏嘩啦的撒了一地,特別怨恨的跑上樓,她的城也可以崩潰瓦解。
“夏初一,我恨死你了!”戚美汐的眼神裏是一種痛恨,痛恨夏初一是自己姐姐!戚美汐也跟著媽媽跑上了樓,可是夏初一才不在乎戚美汐!
“謝謝!”夏初一拿過桌上的支票,向戚韋鬆鞠了一躬,拿著支票就跑了出去。
“初一。”戚爸爸叫住了夏初一,夏初一回過頭奇怪的看著戚爸爸,“沒事!”戚爸爸又搖著頭,看見他的嘴角有一絲微笑。
――――說真的,真的還是很像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