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好俊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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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將軍,您有一封密函。”

    公孫毅從蠟丸中取出密函,展開一看,僅有短短一行字。

    泰城?

    自己如何也避之不及的地方。

    好無聊!好無聊!

    還有十天就要過年了,白府上下都忙裏忙外的,小白是徹頭徹尾的不在家啊,我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想出去晃晃,小白早有吩咐,他不在家,任何人不得讓我跨出白府一步,唉,又被軟禁了。

    於是我開始試圖找事情做。看到小翠她們在打掃屋子,我也跟著幫忙擦花瓶。結果可想而知……其實花瓶一個也沒有碎,都被小翠她們及時搶救了。但是,搶救的時候撞斷了桌腿兩條,椅子三張。茶總管心疼地在賬簿上記著“花梨木椅子三張,沉香桌子……”我果斷地不去添亂。

    看來我唯一能做的,隻有做香皂了。前幾天做了一批,這幾天再努力增加下存貨,等年後香皂成型了就可以拿到美女的鋪子裏去賣了。因為左青和右丹都隨小白出去了,其他人又都在忙,所以除了茶默那小子,我沒有其他幫手。

    本想堅持做個兩三天,但畢竟我們兩人人小力氣也小,這提取氫氧化鈉的過程又是個體力活,茶默幹完這一天,撂下攤子,不幹了。好吧,幫工罷工了,老板我也隻能放假了,咱不能虐待童工,是吧。

    第二天,我包了第一次出品的三塊香皂,趁著大家在忙的時候,悄悄地摸出門去。一出門我就直奔胭脂鋪子。正所謂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如今左青右丹都不在我身邊護著,連個小翠也不在,我一個人出門還是有些提防的。

    今天的街道不比平常,如今是人山人海,側身難行。道路兩旁擺滿了年貨攤子,什麽年糕啊、金餅啊、福橘啊、芝麻糖啊,都是吃的。攤主一聲聲誘人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我咬咬牙目不斜視,充耳不聞,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來到美女的胭脂鋪,正巧有客人在。是一個身著湖藍色緞麵宮裝的美婦人,身後立著兩個丫環。隻見那美婦人烏發上別著一支寒冰玉蝶狀發簪,耳上吊著一串翡翠葡萄耳墜,手腕上是一隻通體透亮的水綠色玉鐲。一身行頭雖不多,但都價值不菲。大客戶!我的香皂一定有市場。

    顧店的美女一看到我,就想起我曾在店裏買過東西,於是和那婦人福了一福,便過來招呼我。

    “姑娘怎的一個人過來了?今次可要置辦些什麽水粉?”她以為我是為了趕置新年的妝品來的。

    我搖搖頭,“我今天來,是給你帶了一件東西瞧瞧。對了,姑娘如何稱呼?”總不能叫她美女吧。

    美女抿嘴一笑,“我夫家姓沈,你喚我沈娘子便是了。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那若是我嫁給了小白,豈不是要被人喚作白娘子?心裏一陣惡寒。

    “你喚我芝蘭便可。沈娘子,我今天來,是帶了幾塊我自個做的香皂,呃,也就是你們說的澡豆。”我把油紙一一打開,露出裏麵的三塊香皂來。一塊淡黃色的,一塊白玉色的。還有一塊淡綠色的。

    “你取一塊試試看。”

    她遲疑著選了白玉色的那塊,用小刀切成兩半,取了其中一半去水盆洗手。不一會兒,便滿臉喜色地回來。

    “芝蘭姑娘,你做的澡豆果然好用得很。比我當家的做的不知好上幾百倍。姑娘,可是要將它放在我處寄賣?相信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

    嘿嘿,得到行家的肯定,我笑到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沈娘子,我打算和你們鋪子長期合作。沈師傅才是真正的行家裏手,我不過初出茅廬罷了。由我來提供原料,由沈師傅調香製作,你看如何?至於分紅嘛,咱們六四開,你以為如何?”畢竟,秘方在我手上,而調香師傅可不止這麽一家,分他們家四成利潤,是相當可觀的了。

    沈娘子當即就表示晚上回家把香皂拿給她家相公看,讓我第二天到鋪子再行商議。

    此時,一雙素手伸來,卻是剛才那美婦人。

    “沈娘子,這是?”美婦人把那半塊香皂掂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看,猜不透是什麽玩意。

    “這……”沈娘子看看我,不知這還未定下來的買賣,當不當說。

    “這位夫人,這可是沈師傅最新的發明,叫香皂。淨麵沐浴用的,比澡豆好用呢。”我向她福了福。

    “發明?”

    “就是……這種叫香皂的東西,是沈師傅想出來的,別人都還不知道的意思。”

    看到她對那半塊白色的香皂很有興趣,我接著說,“我們這有試用品,夫人不妨一試。”

    沈娘子很是機靈地打來一盆清水,取過之前那半塊香皂,讓丫環給美婦人洗手。

    香皂的泡沫很細膩,一和上水,牛奶的香味便彌散開來,很是香甜。

    美婦人笑盈盈地接過丫環手中的帕子淨了手,“沈師傅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不過這三塊香皂怎的色澤不同?”

    沈娘子也不明所以,便一齊看向我。

    我清清嗓子,“夫人有所不知,這便是沈師傅別具匠心之處。剛才您用的那塊白玉色的香皂,乃是往裏邊添加了牛奶,能夠滋潤養顏。這邊這塊淡黃色的,往裏邊添了桂花精油,用了可以舒緩頭痛,芳香怡人。這一塊淡綠色的,則是加了薄荷汁,這會兒恐怕用不上,到了夏天用起來很是涼爽。”

    “果真是稀奇玩意兒……這三塊我一並要了。沈娘子替我包起來。”美婦人連價錢都不問,看來平時也是出手闊綽的主兒。

    “這……”沈娘子為難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示意她做主。

    “那,太守夫人也是老主顧了,這香皂是新品,我們還沒定價。不過費了不少昂貴的材質,大概要買十五兩一塊。這半塊就是送夫人的,一共收您三十兩。”沈娘子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我,直到我點點頭,她才鬆一口氣。

    我的預計也是這個價位。普通的澡豆大概是八兩銀子,長孫家要買到十兩或十二兩,而我做的香皂肯定要比澡豆好得多,預計買十五兩到十八兩是比較合適的。以後打出了名氣,再適時推出高端產品。

    太守夫人很爽快地讓丫環付了銀子,便拎上采買的胭脂款款走了。那姿態、那舉止,唉,這才是大家閨秀。

    “沒想到,姑娘的運氣可真好,這香皂才拿來,全都賣光了。我隻好拿這剩下的半塊給我當家的琢磨去了。”沈娘子笑嘻嘻地就要將剛才那三十兩銀子給我,我收下了二十兩。

    “有道是親兄弟明算賬,我們剛談好了六四開,我可不能轉眼就把全部的銀子吞了。”

    “姑娘,你還沒拿成本的錢呢。”說著,沈娘子愣是撥了五兩銀子給我。

    我隻覺好笑,哪有兩人把銀子推來推去的,當下把她的手一按,“沈娘子,說來慚愧,這幾兩銀子就當是我的一點誠意吧。你就再推辭了。今日也不早了,明日我定會過來和沈當家詳談。”

    沈娘子便不再推辭。

    懷揣了二十兩銀子回去,走在路上,心情不覺暢快許多。這可是我第一次憑自己的勞力換來的銀子,之前不是從長孫家“敲詐”來的,就是靠公孫毅出的本錢賺的。二十兩雖少,卻是個良好的開始。

    手裏有了錢,心裏就癢癢的,看到路邊的小吃就眼饞了,嘴更饞了。我一手抓了羊肉串,一手拿了冰糖葫蘆,一邊走一邊啃了起來。心裏想著要趕快吃完,然後裝作沒事一樣偷偷溜回去。

    心裏正想著,突然身後有人按住我的肩膀。

    “冰糖葫蘆和羊肉串,葷素搭配得挺好的嘛。”

    聽到這聲音,我頭皮一陣發麻。

    我凝住心神,盡量擺出一副千嬌百媚的模樣,緩緩扭轉脖子,對著身後的人回眸一笑,“小侯爺……”

    然後下一秒狠狠瞪住他,“你想嚇死我啊!”我拍拍撲騰撲騰的胸口,還好隻是亦美人。

    亦小侯爺絞著手絹兒,一雙無辜的大眼睛閃啊閃,“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怕我做什麽?”

    我撇嘴,“有人比洪水猛獸更可怕。”

    亦美人笑嫣如花,一把羽扇半遮嬌顏:“芝蘭姑娘此言差矣,你說的某人恰是一隻猛獸。”

    對哦,不但是猛獸,還是萬獸之王呢。不過,青龍是飛禽還是野獸呢?

    我還來不及出聲詢問,身後赫然響起一個有些嘶啞的聲音,“在下可是姑娘眼中的洪水猛獸呢?”

    我周身一怔。小……白……

    見過巧的,沒見過每次都這麽巧的。我立刻裝作無辜的樣子,“當然……不是……您是萬民景仰萬人朝拜萬眾矚目萬裏挑一的萬獸之王……”

    眼看小白抬起手,我的包子臉又要遭殃了,我趕緊捂住臉大聲說,“萬萬不可!”

    唉,小白已經抬起的手又緩緩放下,這眾目睽睽之下,他放著嬌滴滴的亦美人不顧,卻要來調戲我這小黑皮,怕是那些內心波濤洶湧的老少婦孺要麽群毆我,要麽會饑渴難耐地撲向小白表達抑製不住的愛慕。

    隻見他嘴角噙住一絲笑意,在我耳畔說道,“回去,給你一個機會解釋。”

    又要解釋?!

    上回關於逛青樓的事,我果然沒能瞎掰到天亮。事實上,我才一開口要說話,就被某人堵住了嘴巴,至於怎麽堵的,各位有經驗的看官都心知肚明,咳咳。沒經驗的……請自行想象。某白一邊堵著我不讓我說話,一便不斷問我,有沒有對青樓的姑娘上下其手?我羞憤交加,你以為我去青樓當禽獸啊,人家我隻是為了體驗生活啊!可憐的我一直隻能發出哼哼唧唧斷斷續續的聲音,調不成調,語不成句。

    看著我臉紅紅地低頭不語,亦美人估計是扇子扇夠了,小蠻腰一扭,軟著聲音問道,“天色已晚,人家想到白公子府上用餐可好?”

    “不好!”我粗著聲音回他。哼,明明看上去這麽嬌弱,吃得比我還多!

    “你凶我……”亦美人翹起了蘭花指戳我,“哼,我就知道好心沒好報。要不是小靄拜托我派人保護你,你以為你一天逛下來能平安無事呢。”

    派人保護我?

    我轉頭看向身後的小白。

    “我就知道你閑不住,左青右丹又在外地,隻好借了承風的人,負責你在府外的安全。”他一臉無可奈何的說。

    難怪,我出來快一整天了,都沒人出來尋我。原來臭小白都安排好了。

    “那,好吧。看在小侯爺出人出力的份上,允許你到我們家吃晚飯。”

    亦美人用扇子戳戳小白,“你家母老虎真自覺。”

    小白雙眼含笑,“我娘子有自覺,我認為挺好的。”

    感覺到那兩人在背後竊竊私語,還看著我偷笑,我回瞪他們,“你們倆笑什麽?”

    小白擺擺手,“說笑而已,咳咳。”

    剛才就覺得他聲音有點啞,“你感冒了?額,受風寒了?”

    “有一些,不礙事。”

    我顰住眉頭,墊起腳去摸他的額頭探體溫,還好沒有發燒。

    “那趕緊回去吧。”回去給你弄秋梨膏吃。

    其實時間還早,亦美人和小白到書房去談事情,我給衝了一杯金銀花枸杞茶,給亦美人的則是梅花香片。

    亦美人一看小白的那一杯金絲當中點綴著點點鮮紅,愛美的因子作祟,他不幹了,吵著也要喝一杯。

    我隻得給這個愛撒嬌的大美人加了一個杯子,然後一溜兒跑到廚房弄晚飯。

    “小靄,你家母老虎花樣兒真多。”亦美人嚐了一口這從未所聞的金銀花枸杞茶,調了冰糖提味,帶點枸杞子的酸酸甜甜,以其說是茶,不如說是甜湯,要是夏天喝冰鎮的倒是很舒服。

    白靄頗為得意地一挑眉,那還用你說。

    “隻是,你就這麽一頭栽進去?且不管她的身份尚未查明,若她真的來自異世,今後你們又當如何?”亦美人說出自己的擔憂。

    自己幾個兄弟都是怪胎,兄弟間幾乎不相往來。而自己到泰城認識白靄之後,兩人相互知曉了對方的身份,倒是成了莫逆之交。白靄之前對茶晶的感情,自己也是看在心裏,疼在心上。明眼人都知道茶晶心裏隻有金澤,白靄這傻小子自以為是地非要娶茶晶不可。

    什麽是愛情,什麽是愧疚,長這麽大個人了卻還分不清楚。這回可好,倒是來了個相互看對眼的,雖然凶了一點,精明了一點,能惹事了一點,但是好歹她和白靄是兩廂情願的。

    隻是,若白靄要娶個普通的人類,白虎那些冥頑不靈的長老們肯定有得一團亂,更何況這個芝蘭目前還是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萬一真要從異世來的,估計白虎窩裏要亂了天。

    “總會有一同進退的方法。”小白微笑著噙了一口茶,這小妮子又有新花樣了。她的點子似乎都層出不窮。一想到那個麻煩的家夥,他就止不住的笑意。

    亦美人在心裏偷偷翻白眼,這下完了,交友不慎,要時刻準備著替他善後了。

    今天天氣不是很冷,而且小白感冒了,嗓子不舒服,我想還是不要吃火鍋的好。我決定就弄幾個家常小菜,反正隻有他們倆,用不了多大排場。

    我先做一道香橙烤肉。這道菜在我原來的世界裏,絕對是一道家常菜,至於在這兒,似乎他們都覺得很新鮮。“他們”自然是指廚房的大廚和小工,每次看到我來下廚,他們是既期待又害怕。期待的是可以學習我做的一些他們從沒見過的菜式,害怕的自然是我做完料理之後的廚房……如果隻有我一個人,往往會把廚房搞得人仰馬翻,任何我擺弄過的調味料、餐具、廚具都不會再在原來的位置出現,往往是用到哪裏就順手放到哪裏。久而久之,小工們就開始習慣在我每次用完調味品之後順手幫我收拾放回原處。

    香橙烤肉的原料不多,隻需要一塊上好的五花肉和一隻橙子。小廚工已經幫我把五花肉切成片,橙子也已經削掉了皮,剖成兩半待用。我把橙皮細細地切絲,放入五花肉中,然後把橙子的汁擠進去。再往裏邊擱點鹽、放了兩勺白糖,加點醬油,香油,然後攪拌均勻醃製。

    趁著這時候,我開始動手做秋梨膏。秋梨膏不是菜,而是為了給小白治感冒咳嗽用的。我取了幾隻水梨,削了外皮,然後用擦板擦出梨蓉和梨汁,往裏邊加點冰糖、薑絲、川貝,然後用小火慢熬。

    這會兒可以做京醬肉絲了。先往切成絲的裏脊肉裏加上鹽、水澱粉調勻,再加入香油攪拌。然後另調一碗調味料,裏邊有鹽、白糖、醬油、料酒、水澱粉和高湯。接著把醃製好的肉絲放進鍋裏用中火炒一下再撈出來,放入甜麵醬和料酒,把醬炒香,再倒入肉絲和剛才那碗調味汁,待炒好收汁之後,倒入白水浸過的蔥白絲上就成了。

    然後,之前醃製好的五花肉可以下鍋了。我先把平底鍋燒熱,擱點油,把醃製好的肉片一塊塊的放下去煎,等肉片兩麵金黃就可以了。

    “姑娘,這秋梨膏熬了小半時辰了。”幫我守著秋梨膏的小翠喚我。

    我過去用紗布把梨蓉那些渣滓濾掉,將湯汁繼續用小火熬,吩咐小翠說,“你看到汁液粘稠就可以起鍋了。”

    我最後還弄了一道紅燒獅子頭和上湯野菜。七手八腳地忙完這些,王大廚做的水晶肘子凍和貴妃雞也做好了。雖然這些菜譜都是我教的,但是大廚就是大廚啊,人家做出來的都是超級水準,我自歎不如。

    我換了一身行頭去到飯廳,小翠她們已經把飯菜上齊了。

    看到我換了一身雲白錦袍進來,一直懶洋洋斜倚在椅子上的亦美人兩眼放出異彩來。他嫵媚的鳳眼不似經意地掃了我一眼,對小白暗笑道,“小靄,原來你家母老虎打扮打扮,也是能見人的。”

    哼,什麽話!兩次見到亦美人,我不是穿了男裝,就是把臉抹黑了,怎麽也得讓他見識一下我的廬山真麵目,不然老以為他們小白吃虧了。

    小白懶得理他,自顧拉我坐下。

    “你的手怎麽這麽冷?”他輕觸到我的指尖。

    在廚房碰的都是生食和冷水,不冷才怪呢。

    “翠兒,替姑娘拿個暖籠來。”他捂住我的雙手,輕輕按撫著我凍得有些發僵的手指,“可曾好了些?”

    “咳咳,你們……能不能回房去做這些事情?”亦美人一手抵著下巴,“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長針眼的。”

    “這是我家。你請自便。”小白一副你愛咋咋滴的樣子。

    等小翠替我拿來暖籠,亦美人邊抱怨小白人情薄寡,邊拚命把筷子往每一道菜裏夾了一輪。唉,飛龍一出手,菜都全入口。

    飯後,我讓小翠端來秋梨膏,然後往裏邊加了蜂蜜,攪拌均勻了這才是完成品。

    我裝了一小罐給亦美人帶回去,“喏,這給你。是今天的謝禮。回去舀一勺兌上溫水喝,可以潤嗓子。”

    亦美人接過我手中圓嘟嘟的白瓷罐子看了又看,很孩子氣地咬住食指歪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幹嘛?”

    他抬起閃閃星眸,朝著我語氣甚是誠懇問道,“芝蘭妹妹,你家裏可還有未嫁的姐妹?”

    我倒!

    嘿嘿,我狡黠一笑,“姐妹雖沒有,倒是有一個俊逸瀟灑、風流倜儻,無所不能的哥哥。”

    我唯恐天下不亂,繼而補了一句:“我哥很會照顧人哦……”

    亦美人捧著一顆心,沉思片刻,痛下決心說道,“這,容我回去考慮一下。”

    考慮你個頭!我才不要你這種不男不女的嫂嫂!

    “小白……”我看著亦美人灰常認真的思索著遠去的背影,突然心生害怕起來,“他,不會真的看上我哥吧?!”

    小白難掩嘴角的笑意,“這可難說。承風身邊美女如雲,也許早就看膩了。”

    臭小白,你安慰我一句會死啊,哼!

    不過,我能不能回去還說不定,現在擔心老哥的終身大事,未免太杞人憂天了。

    小白給我披上外袍,“夜裏涼了,你多注意身體。”

    嗯,這家夥經常突然其來的體貼,還是有那麽一點點不習慣啊……我心裏其實滴了蜜一樣。

    “對了,我怎麽找不著我那件紅色的狐裘了?”今天想拿出來穿來著,小翠替我翻遍了衣櫃卻找不著。

    “扔了。”某人頭也不回。

    “為什麽?那件狐裘暖著呢。”這回我可不依,那可是我唯一一件皮裘呢。

    某人停下腳步,“如果我說,因為那是公孫毅送的呢?”

    這……那,好吧。吃醋的人最大。如果那滿臉寫著“我不高興”的表情可以理解為吃醋的話。

    “隨你吧。隻是可惜了,本來想有機會還給他的。”大不了我去買一件,不然會被冷死。

    某人好比三歲的小孩,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一把把我抱起來,咬住我的耳朵,“小妖精,我讓人給你添置了衣裳,明天就能送來。凍不死你。”說著,把我更緊地圈在懷裏,把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這裏是不是更暖和?”

    這個耍賴的小流氓,真是我養的那隻小白貓麽?我仰天望天,很想很想狠狠地咬他。

    公孫毅一收到探子的回報,便叫吳小官備了馬去找公孫況。

    “將軍,您這是要去哪?”小桃聽得吳小官說將軍有了小姐的消息,一下慌了神。要是毫無防備的芝蘭姐被將軍找到,這可怎麽得了。

    可是,前些日子在街上聽人議論說,長孫家不知遭了什麽詛咒,宅子裏的的仆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就連退休還鄉的馮總管一家也在半途遭遇了不測。而深知種種內幕的她,每天在將軍府裏提心吊膽的過著,生怕哪一天早晨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行,一定要去找將軍。她這麽想著,就懷揣著芝蘭留給她的信出了房門。

    不料,才一轉身,竟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無聲無息地站在自己身後。

    慕容雪!

    “小桃姑娘,這是要去哪,慌慌張張的。”一向清冷的慕容雪,別說跟下人打招呼,就連看到公孫老夫人也是常常冷著一張臉的。而這會兒,小桃竟看到她的嘴角微微泛著笑意。她的心底一下子爬上無邊的恐懼。

    “回,回姑娘,小桃正要去老夫人那裏。”

    “哦?是嗎?”慕容雪今日對她很有些興趣,“我也正要去向老夫人請安呢,就一塊去吧。”

    小桃剛要推辭,張開了嘴,卻顫抖著發不出聲來,隻得扯起一絲笑容,硬著頭皮點了點頭,隨在慕容雪旁邊一同往前院走。

    行到側院柵欄處,卻看到公孫毅牽過裝備好的馬匹,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小桃心口一急,不知哪來的勇氣,便脫口而出,“將軍,您這是要去哪?”說著,便要衝將過去。

    慕容雪想阻止她已來不及,便在身後暗自擎住她的手臂,暗示她別亂說話。

    公孫毅回頭一看,慕容雪居然和若蘭的丫環小桃在一起。小桃眼底分明透出恐懼,而慕容雪則依然清冷著一張臉站在一側,他心裏便明白了幾分。

    於是,他開口喚到,“小桃,你過來。隨我去大學士府。”

    “是。”小桃獲救一般急急跑向公孫毅。

    “將軍,奴家也許久未向老夫人請安了,不如就一塊前去吧。”慕容雪從長廊上款款行將過來,絕麗的麵容泛著微微的笑意,讓人不忍拒絕。

    公孫毅麵對絕色美人卻不為所動,依舊冷著聲音道,“聽聞姑娘近日身體欠安,就不必出門了。你的心意,我會轉達給老夫人。福叔,替我送姑娘回駐雪小院。”

    旁邊一直佝僂著背的老人上前應了一聲,向慕容雪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慕容雪不得法,隻得忍住怒氣,含笑著福了福,隨老者去了。

    “找我有事?”公孫毅早已知道近月來長孫家接連慘遭不測,但居然無人來公孫府上通報,似乎長孫家遺忘了這個昔日得寵的二小姐。自若蘭失蹤之後,小桃作為貼身丫環,卻極力反對通知長孫家,似乎很篤定若蘭根本不會回去。這,極不合常理。如果若蘭隻是誤會他要納妾而出走,那毫無疑問,一個常年長在深閨的富家小姐必然會選擇回娘家,甚至可能動用娘家的一切勢力來反對夫君納妾。而若蘭卻可以毫無留戀地走了,連娘家也沒回,不可謂不蹊蹺。小桃必然是知道內情的。所以,他選擇等。

    “將軍。”小桃福了一福,“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將軍。”

    公孫毅招來吳小官,讓他趕著馬車帶小桃一起去公孫況的府邸。

    “你說,若蘭根本不是長孫家的二小姐?”

    小桃跪在地上,向公孫毅兩兄弟坦白了芝蘭被迫代嫁的事情。

    “是。嫁給將軍的是芝蘭姐姐,她原是二小姐的貼身丫環。二小姐若蘭如今正是太子的側妃。”小桃摸索著,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

    公孫毅展開信一看,果然是娘子的筆跡。

    “小桃,我要走了,我去找回家的路。時機合適之時,你可以告訴公孫毅事情的真相。他是明理之人,必不會遷怒與你。如有危險,可求他庇護。這些日子,謝謝你。長孫家給的嫁妝都歸你,就當是我借花獻佛。”

    公孫毅看完信,久久不語。

    “這就能解釋為何弟妹遠走他鄉,也不願回長孫家了。隻是,長孫若蘭怎麽會成了慕容若憐?還成了太子側妃呢?”公孫況對這事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即便如此,長孫府上那些離奇死亡或失蹤的下人,又是怎麽一回事?”

    小桃搖搖頭,“我也不確定。也許都和二小姐有關。芝蘭姐姐一知道二小姐成了太子側妃就連夜逃了,再之後就聽說長孫家連連出事,我很怕自己就是下一個死掉的人,所以才敢把事情都說出來。”

    “她對我居然毫無留戀?不相信我能保護她。”公孫毅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熟悉的字跡,相信他會保護個丫環,卻自己選擇逃開。

    “其實。”小桃斟酌了一下子,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來,“其實芝蘭姐姐一直覺得將軍很好,公孫老爺和公孫夫人對她也很好。若不是,若不是將軍那些日子在慕容姑娘麵前讓芝蘭姐姐難堪,也許她會留下來。”

    公孫毅心裏苦笑,對慕容雪的殷勤不過是為了……完成大業,縱使芝蘭現在仍在麵前,怕是自己也百口莫辯。失去了信任,寧可自己麵對生死的危險,也不肯雌伏到自己的羽翼之下。這才是她的個性。

    “你可知道芝蘭去了哪?”

    “奴婢確實不知。芝蘭姐到長孫府的時間不長,去年六月裏才來的。聽說是家裏出了事,她撞壞了腦袋,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然後就被人賣到府裏來。”

    這麽說,芝蘭在泰城出現的消息,小桃確實不知道。而此去泰城要六七天的路途,眼下就要過年了,宮裏事務繁雜,一時半會走不開。既然知曉了她的落腳點,便不急於這一時。

    “小桃,待會讓吳小官帶你回去收拾下東西,今天你就搬到大學士府去陪老夫人。”既然慕容雪是太子的人,那麽他們要殺小桃滅口也是不無可能的,尤其是剛才那一幕。

    “謝將軍救命之恩!”小桃跪在地上響響地磕了三個頭。去了大學士府,就可以避開慕容雪了。她覺得這個清冷的女人越來越陰寒了。

    “小毅,你有沒有覺得,看似毫不相幹的事情都糾纏到一起了。”皇子間的爭鬥,慕容家的勢力膨脹,長孫家接二連三離奇的怪事,還有自己家裏的弟媳出走。這些事情,內在卻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之前探子回報說泰城出現了一家叫‘火鍋店’的食肆,我懷疑和芝蘭有關係,便讓探子繼續守著。結果他們果然在那裏見到芝蘭出現。”一下子把‘若蘭’改口成‘芝蘭’,公孫毅並沒有不習慣。似乎,這個名字更適合她。

    “泰城?”公孫況也知道這個地方,對於自己的弟弟意味著什麽。

    “事情的關鍵還是在真的長孫若蘭身上。她究竟是如何換了身份成了慕容家的三小姐,得以名正言順地嫁給太子。”

    “嗯。太子耳目眾多,不可能平白受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蒙騙,可想而知,慕容若憐就是長孫若蘭這事情,他是知道的。”

    “慕容家確實是有一個三小姐,但她分明就是太子放在你府上的慕容雪。太子爺正是知道她的身份,才將她從渲鸞院中贖身出來。他抓住了慕容家這個丟臉的把柄,隨時可以要挾慕容家族。而沒想到的是,慕容家炮製了一個母親身世顯赫的三小姐,太子爺居然心甘情願地納為側妃。”

    “慕容家此舉意義究竟為何?若隻是為了在這場爭奪戰中表明立場,大可不必做這些,家裏明明還有個嫡出的四小姐。”

    “太子爺的心裏有怎麽想的?他可不是任人擺布的個性。”

    “你是說,這完全就是太子和慕容家唱的一出戲?”

    “也許吧,事情比我們之前想的,要複雜得多。”

    “那我,該去拜見一下我的嶽父嶽母大人。”公孫毅訕笑道。去長孫家,總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不好了!大公子,二公子。”將軍府上的門房阿福跑進來,破著嗓子說,“小桃,小桃死在馬車裏了。”

    公孫毅和公孫況兩人一驚!疏忽了。兩人趕緊往公孫毅府上趕。

    回到院子,吳小官邊抹眼淚,邊嗚咽著說,“我一路趕著馬車回去,到了院子,叫小桃下車,她沒應。我撩開簾子,看,看到她頭上中了一箭。”

    這孩子雖是公孫毅的近侍,但從沒上過戰場殺過人,這頭一回看到死人,還是自己很熟悉的玩伴,當下便嚇得軟了腿,癱坐到地上,抖個不停。

    李管家一看出了人命,趕緊差了看門的阿福過來通報。

    公孫毅仔細查看了馬車,右麵窗簾上破了一塊。那隻箭是從窗外射入,正中小桃太陽穴。

    “小官,你一路回來可曾有何異常?”

    吳小官抽泣著搖搖頭,又想了想說,“經過常安巷的時候,前麵有個挑柿餅的老漢擋了路,和他爭執了兩句。”

    “他如何擋的道?”公孫毅半眯著眼,直覺這個老頭有問題。

    “他似喝了酒,搖搖晃晃地挑著兩個筐子,裝了不少柿餅。常安巷不算窄,可他偏要橫著擔東西,馬車過不去,我便停下來和他吵了幾句,他這才偏到一旁讓了路。”

    哼,小官被人設了局。小桃就是在他吵架之時被人射死的。

    懷裏揣著那張薄紙,她簡單的托付此刻如千斤墜一般沉重。

    這回讓她失望了。他連她的一個奴婢也保不住。

    “看來,去長孫家探路的事情得從長計議。”公孫況略一思考,“若小桃活著,你大可指證長孫家騙婚。可是,這些奴仆全都死了,你貿然前往,長孫家反咬你害他們女兒失蹤,這事鬧開了更麻煩。”

    “你是說長孫家和慕容家,也是一條繩子上栓著的?”

    公孫況挑挑眉,你以為呢。不然怎會不去找為了逃婚而離家的女兒。

    公孫毅從袖裏取出芝蘭留給小桃的那封信,這是最好的證據。

    第二日,公孫毅策馬來到長孫宅院。

    門口有個小廝正在打掃,看到有個戴麵具的生人來,便瑟瑟著上前詢問:“這位公子,請問,你找誰?”

    公孫毅略一頷首,“你們老爺可在家?”

    小廝麵有難色,“老爺這幾天生了重病,恐怕不能見客。”

    病了?

    “那老夫人可在家?”

    小廝點點頭,“在的,隻是,連老夫人也病了。如今是大少爺在主事,要不,我替您通報大少爺一聲?”

    大少爺?那個素未謀麵的長孫峻峰?會會這個從未謀麵過的“大舅子”也好。

    “少爺,門外有一個戴了麵具的人要見老爺和夫人。”

    戴麵具的?這全國上下,成日戴張麵具行走的,除了自己的“妹夫”玄武將軍公孫毅還能有誰。

    “他可是叫公孫毅?”

    “回公子,正是此人。”

    “他是二姑爺,去迎進來吧。”既然都找上門來了,自己豈會怕了區區一個公孫毅?

    看到大門外邁進來的人影,長孫峻峰迎了上去。

    雖說是親家,兩人卻是初次見麵,不由都暗自打量對方。

    公孫毅一身玄色暗金祥雲錦袍,負手而來,整個人看上去倨傲冷淡,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感。他的臉上一如既往地覆著一張邪魅如魍魎的麵具,讓人不寒而栗。

    而長孫峻峰,棱角分明的五官,鷹隼的鼻翼,略有些凹陷的眼窩裏,一雙灰眸透著精光,飽滿厚實的雙唇抿成一條線,看到公孫毅走近了,嘴角往上抬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不知將軍今日光臨寒舍,有失遠迎。”長孫峻峰朝公孫毅行了拱手禮。

    “聽聞長孫老爺和夫人身體不適,正巧路過此地,便來看看。”公孫毅見長孫峻峰言辭疏遠,自己也不必裝熱絡。大家似乎對某些事情都心知肚明。

    “家父家母隻是略感風寒,將軍費心了。”長孫峻峰輕巧地把問題撥過去,“倒是奇怪,我二妹怎的沒同將軍一起回來?”

    公孫毅抿了一口清茶,氣定清閑說道,“夫人還在雲州的別院小住,近日便會返回長安。倒是,聽聞長孫老爺和夫人病了有些日子,卻不見人來我府裏通報,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即使若蘭不在,告訴我一聲,也好讓我盡盡孝道。”

    “家父母確實已有好轉,不礙事。佳節將至,不便將此小事驚動貴府。”

    “我今日既然來了,不妨就讓我見一下令尊,等令妹回來了,我也好有個交代。”

    “阮樂。”長孫峻峰朝身後的小廝吩咐到,“去看看老爺醒了沒有。”

    不一會,那小廝回來回話說老爺醒了喝了藥又睡過去了。

    長孫峻峰一臉抱歉,“家父精神還是不濟,不妨等若蘭回來,你們再來吧。”

    公孫毅也不多言,“那請多保重,過幾日再來拜訪。”

    公孫毅一走,長孫峻峰立刻招來親信:“晚上加緊老爺夫人房外的布防,閑雜人等靠近,一律殺無赦。”

    哼,公孫毅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他不深究,想必隻是來探個路。

    而公孫毅出了門,卻沒有回自己府邸,反而騎了馬朝大學士府去了。不一會兒,一頂軟轎也停在了大學士府門口,公孫況大公子大搖大擺地下了轎。

    公孫毅正在向公孫夫人和公孫老爺說明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公孫況從門外走進來,興奮地說,“小毅,正如我們所想。那長孫老頭和老夫人已是奄奄一息,我探了一下脈息,顯然是中毒了。”

    公孫毅笑道,“長孫峻峰此時定在加緊防備我們夜間查探。”

    公孫況喝了一大口茶,“晚上去?傻啊,大冷天的,睡覺要緊。”

    “毅兒,你剛才說那長孫公子的相貌,可是長得像西域人?”公孫夫人問到。

    “正是。他的外貌完全不似晉國人,更沒有一分相似長孫老爺和夫人。”

    “那他和他的兩個妹妹,可長得相似?”真的長孫若蘭,公孫老爺和夫人並未得見過。

    “他和長孫若蘭更相似些,不過她們姐妹二人都是黑眸,不似他的一雙暗灰色的眼睛。”

    “看來,他未必是長孫家的血脈。長孫一門都是長安人士,不曾聽聞與西域外族通婚。”

    “現在我們該如何?”公孫老爺深感此時複雜,背後不知藏著多大的秘密。

    “打草驚蛇。”公孫毅吐出這四個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