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逢場作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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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明明知道危險,卻總是沒頭沒腦地橫衝直撞,從來不知道該停下來。)
她,屬於他?她並不認同,至少在此刻。她的車停在一堆豪車的夾縫裏,放眼望去無數法拉利保時捷奧迪寶馬迷你cooper瑪莎拉蒂,簡直就是豪華車展嘛。而眼前這個別墅,簡直可以用巨大奢華來形容。她站在外麵仰視著大廳華貴繁複的璀璨吊燈,水晶般剔透無暇的玻璃牆外她茫然失措。燈火輝煌、美酒佳人,那裏才是他的世界吧,她怎麽可能屬於那樣的他。
她的眼不適地感動刺痛,一定是眼紅又自卑的可笑模樣。她一步勝似一步的謹慎,慢慢地走近。著華美禮服的年輕女子各自挽著時尚而風度的男伴,他們優雅舉杯言笑晏晏。甚至連倒酒的侍者都那麽高貴,體態自然。高腳杯堆疊成小山,漫溢著香檳的浪漫淳香。兩岸長桌上呈放著精致的糕點、名貴的紅酒。一切,美得不像話。就像北歐神話裏奢侈雍容的宴會,一派祥和溫情。
但她隻是送酒後的他回去,這樣而已。她自我催眠著,好找到一點事不關己的淡漠。再踏近一步,茉莉的清雅幸福便煙消雲散。秋風蕭索,她裹緊身上超大的墨色毛線外套,整個人仿佛遁入夜色中無影無蹤。
那燈火闌珊裏,襯衫筆挺的翩翩風雅男子,正是她所等的人。可是他身邊,那千嬌百媚、風姿妖嬈的美人,卻不是她等的結果。那個叫做姚戀的女人,一襲純白的露背掐腰禮服,層層輕盈的薄紗襯得身段姣好。遠遠的看不清她的表情,隻隱約看見他們相視間似乎笑得開懷,美得像一幅油畫,精致又奢華。
即使在秋夜的涼風裏,祝福也覺得快不能呼吸。越是不該前進,她越是躍躍欲試。她突兀的踏進明亮溫暖的大廳,一霎那手心便嘖出汗液來。她所以為的嗤笑鄙夷並沒有來到,侍者很客氣的奉上紅酒,甚至身邊氣質華麗的儒雅男人也含笑對她舉杯。她吃不到葡萄,卻連說酸都說不過去了。她的視線飛快的尋至他身上,他的臂彎裏竟依偎著嬌俏的姚戀。姚戀,注定是上帝的寵兒。而她,卻隻能是他的寵物,連卑微的小幸福都見光死。
她的目光開始渙散,似乎是他在姚戀臉頰旁親昵的低聲私語。也許是這場盛會的主人吧,那個圍著真絲披肩的中年美婦懷著顯而易見的詫異和些微的不悅走向她,問:這些小姐,請問你找哪位?她看著麵前這個保養得當、珠光寶氣的美婦,不禁感歎和祝家太後不是一個等級的。她窘迫的沉默,正欲落荒而逃。
“是我朋友”。他從容不迫地走到她麵前,懸在半空的手卻並沒有牽到她。她剛泛起的笑容頓時隱去,拘謹的一句把距離拉得更開:總裁。
他優雅的話別眾人,再隨她走出光耀廳堂,說:本來是和舒珈一起來的,不過他帶女孩先走了。
她罔顧他的解釋,邊摁了車鑰匙邊體貼地建議著:那您看,要不要先送姚戀小姐回去呢,還是你們要去酒店,我都可以順路啊。
他頓感憋悶,拉起她的手大聲說:祝福,你知道那隻是應酬,隻是生意
她猛力甩開他的手,冷道:所以呢,逢場作戲?
他理直氣壯:是
她笑得敷衍,故作驚訝道:虛情假意做得如此渾然天成,我是不是該誇你敬業呢?
他泄氣地吼道:你為什麽不考慮我的立場?
她淡定地倚靠在車身,抱胸:那麽我的立場呢?站在這裏等你,卻看你和那個主動獻吻的美人款款情深細聲軟玉,真是般配得不得了啊。我已經很識相了,總裁。
他啞口無言,突然很不忿:祝福,你對他可不是這樣任性胡來的。為什麽?
她簡直氣極,深深地吐出口氣諷道:為什麽,你問我為什麽?因為我以為你言出必行會對我負責,可是我想錯了,因為你得了顧念病!而且,無藥可救。
他自嘲地笑,漠然點頭:對,我就是得了顧念病。你捫心自問,要不是那天他結婚了,你怎麽會和我在一起?他傷了你,你就拿我救命稻草,是不是?
對他的質問,她已然麻木,語調平淡中淡著清冷:他是傷了我,可你才是這世上唯一還能傷我的人。救命稻草?嗬嗬,真好笑。蕭赫,你遲早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委屈不解,咬牙切齒追問:我傷害你,笑話!你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誰?
她打開車門,看著越來越親密卻越來越陌生的他,淺淺的笑:沒有必要為了我,對我而言,小河就足夠了。總裁,真的高攀不起。
她終於還是說出來了,他早該知道的,她怎麽可能忘記當年離開合肥的原因呢。他的手掌輕輕滑過她清秀的臉龐,軟下聲音:現在的你已經不是從前的祝福,為什麽還要我是當初的小河呢?
她撥開他的手,掃過一眼正走來的姚戀:小河總是能讓我安心,而你卻讓我害怕。
她的視線越過他,看向正取車的姚戀,竟刻意地舊事重提:至少,小河不會掐著我的脖子,恨不得把我打死,然後又以守護者自居。
他定在那裏,原來這麽久的努力都是枉費,她始終不肯原諒他。他落寞轉身,姚戀正挑笑著瞅著他滿眼興味。他甚至還沒來得急回應姚戀,就聽見祝福關上車門的聲音。他忍著快要爆發的怒氣,儒雅的笑,鑽進姚戀的車裏,先她一步絕塵而去。
祝福的車久久沒有離去,直到酒會的嘉賓各自散去。天曉得,她又多介意他隻給她“朋友”的名分,他沒有牽她的手。她終究還是情難自禁,陷入了又一次的無望之戀。清醒得太晚,甚至根本沒有清醒。
屋漏偏逢連夜雨!下班時候她在洗手間,無意聽見一個消息,董事長蕭國鋒,蕭赫的父親,已經回合肥多日了。既然如此,她和蕭赫的事情斷沒有理由瞞得住。她開始懷疑,她和祝願的事情會不會是蕭家所為?
她發動引擎,朝著祝家的方向一路狂飆。她的車速極快,在深夜的郊區小道上。兩旁婆娑樹影飛快的略過,如同張牙舞爪的惡靈企圖湮沒她極速奔馳的小車。紅火的車身恰似出鞘的利劍,猛烈地劃破今夜無盡的寥廓靜穆,隻留劍勢所到之處一片陰鷲淩厲的疾風呼嘯而過。
她快到家門,卻又無力的折返而去,思緒萬千、百轉千回。現在多晚了,又或是早晨了,她漫無目的地奔走在寂清的長長道路。她毫無禁忌的開著遠光燈,照射出一片輝煌的暖光,就像酒會裏溫和絢爛的鎂光一樣。在急轉彎處她意外地聽見汽車喇叭聲,鬼使神差地她直接踩上了油門
“呲”的一聲拉長的聲音,她猛地調轉方向盤。繚繞的風景晃得她眼花繚亂,天旋地轉之間她甚至聽見車尾被甩出的“嘩”聲。迎麵而來的車速陡然降下,劇烈的摩擦中車輪濺起刺眼火星。她瞠目,猛烈地顫著身子,聽見那輛車裏傳來尖銳的疾呼聲。夜,突然被撕碎成千萬片。
但預料中的碰撞聲並沒有響起,在這個彎道,兩輛車險險擦過。待她刹住車,已經離得老遠。她驚魂未定,枕著方向盤平緩著呼吸。一切發生地太快,她甚至覺得腳下的車輪依然在飛速轉動。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毫發無損。她心有餘悸地,後悔自己一時衝動亂飆車,若真出了人命後果不堪設想。
她對自己無比惱怒,為什麽明明知道危險,卻總是沒頭沒腦地橫衝直撞,從來不知道該停下來。她是從顧念的手裏僥幸逃生了,可她的人生究竟還夠幾次揮霍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