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背道而馳的同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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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到底還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知道啊)
舒珈給蕭赫的最後一句話是,兄弟,你自求多福吧。很好,祝福被高效率地送回來時,不僅在發酒瘋,而且發燒了。嚴妍手忙腳亂地喂她吃了退燒藥,她極不甘願,竟然說好臭,是蕭赫的味道。可最後,她稀裏糊塗拉著他沒有受傷的右手枕著睡了一夜。現在,他兩手都殘了。
祝福醒來的時候,廢了好半天才把記憶拚湊完成。然後她冷淡地推開蕭赫,問:我的行李呢?
蕭赫把她的行李原封不動地推到她麵前,伸了伸被她枕麻了的右手,冷冷清清地問:留下來,你就那麽不敢麽?
她不屑的譏諷著:我還有什麽不敢,都被你捅了這麽多刀了?我是怕你麵對我的時候,麵對著良心地譴責,夜夜難安、永無寧日。
是,他寢食難安、自愧卑微,可是更難受的不是這些。他平靜道:隻要你敢留下來,我什麽都無所謂,被你鄙棄、笑話,或者真的背叛。我自作自受,如果你舍得讓我還的話?
她怒極反笑,踢開行李厲聲喊道:你憑什麽讓我不舍得,你以為你是誰?我的丈夫、朋友,你是我的仇人啊。住下來,隻要你別碰我,一個手指都別碰,因為我嫌髒。否則,我立馬走人,先廢了你。
她要住他的房間,他便收拾自己的衣服、電腦。可她卻又嫌棄這間房間有他的人渣味,他隻好另選了房間。就這樣,他們忘記離婚那檔子事,開始了背道而馳的同居生活。
第一天,他特意讓陳嫂整天的照顧還在低燒的她。可是她早早地讓陳嫂做了晚飯,說他晚上有應酬便先吃了,然後匆匆支走陳嫂。她自然不會幼稚到把門鎖起來讓他幹等,但他饑腸轆轆地回來時伺候他的隻有餐桌上杯盤狼藉的一片。這讓向來有著些微潔癖的他有些難受。晚上,她發了瘋一般打客廳地音響開到最大,誠心不讓他睡覺。不過,鄰居的投訴解救了他。他點頭哈腰地給被吵鬧的鄰居道歉,鎮定真摯、溫文有禮。她看膩了這張麵具,很不給麵子摔門睡覺了。
第二天,陳嫂就轉型成全天候的保姆了,就像那時候照顧兮筳一樣。他吃了晚餐,因為她不在家。時針指向十一點的時候,她依然關機。他沒有衝動漫無目的的找她,反正她的心已經回不來了。陳嫂畢竟上了年紀,他便遣她先睡了。他坐在客廳,無聊的看著電視,頻道都轉了好幾圈。淩晨2點,淺睡中的他終於聽到門鈴聲。她隨手把包一扔,鞋也不脫,說:我還以為今兒晚上得睡酒店了呢,哦,跟某些情場高手。他關上電視,隨口說:電影好看麽,有沒有提醒你晚上注意安全?
第三天,他忍不住給她打電話,聽見鐵軌的隆隆聲。她去了九江,說跟百裏生孩子去。他默默關上電話,她這樣冷冽尖銳的諷刺,真好。他總是睡了又醒,在夜裏翻看著天潮雜誌,看她文字裏的明媚悠然,靈秀超脫。他不知道,她幾時回,甚至不知道她會不會回來。甚至是顧念,都隻是陌路。隻有他,真正成了她的仇人,活該。
他拆了手上的石膏,連著一個星期在客廳裏,像守夜一般枯坐著。陳嫂終於疑慮地問他是不是在給祝福小姐留門。他毫不掩飾地點頭。陳嫂這才模模糊糊地記起祝福訂票的時候,大約是什麽時候的回程票來。他笑著感謝,牢記著等她回家的日子。他就知道她會坐火車,因為她在文章裏寫說,沿途的風景會記錄她走過的曆程。那個化名蒼靈的專欄作家,就是她了。
祝福下火車時正逢破曉,天邊剛露出魚肚白,一道霞光從地平線徐徐升起。可惜火車沒有晚點,不若她就可以從窗口看見日出東方了。她才拎著包裹出站,忽然肩膀一輕。抬頭,竟是不請自來的蕭赫接她回家。那個瞬間,她恍若重回那一年從上海旅行歸來的時刻。恍然驚覺,數年時光白駒過隙。她說謝謝,他隻一句,應該的。
他打開車門。她卻關上,寒涼地說:你是來看我是不是帶回了男人,對嗎?
他的身子陡然一凝,天不亮他就等在出站口,竟然隻為她的狐疑、諷刺。他避而不答,緊抿著唇,臉若寒霜。她雙臂抱胸,舉止悠閑,好像一個無奈的老師在訓話學生:難過了麽?等百孔千瘡之後就無所謂了,我就是這樣習慣的。
她的冷酷傲慢,他生生受著。這樣很好,不是嗎?他重複著打開車門的動作,避而不答:早餐是回家吃還是在外吃?
她冷哼一聲,轉身直走。他隻能眼見著她混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消失在愛的回歸線。《愛的回歸線》本以為是苦是甜,心甘情願無悔無怨,當風景看一遍。心,在離別前蕩起秋千。淚,隻能轉身後說抱歉。初見走到了再見,回到原點,曙光重現,愛凝結了時間。在愛的回歸線有勇敢會相見天會晴心會暖陽光在手指間,童話劇情上演在某天再一次遇見我們都一如從前,沒變。
烏雲靉靆的悶天,祝福放下未完的稿子又跑去騎馬了。漸趨熟諳的鞍韂、馬背,倒真讓她的心情赫然開闊起來。逆風狂湧、跋扈奔騰,果然快意淋漓。她喜歡疾馳的快感,跋前疐後並不是她的風格。待她拴馬到木枊上,卻不期然遇見了許久未見的張哲睿,這個人她說不上熟,也算不了陌生。於是,便尋了一處茶餐廳閑磕。
張哲睿把零七零八的各路閑雜事竹筒倒豆子似也給祝福一股腦的灌。舊識閑談固然是好,可他這般興奮熱情絕計不是她期待的樣子。莫名其妙的,他唉聲歎氣。原是看到她手上的婚戒了。她嘿然小笑,說是戴著玩的仿冒玩意兒。他這才歇了口氣。不想才片刻,他又捂臉痛心疾首,問她是不是還對顧念舊情為了。她啞然,頭一次覺得張哲睿這廝嫌死人了。怎麽看,他像cospy的白毛,描畫著眼線的斜眼,都這麽麵目可憎。不過她剛想借口道別時,他卻先行一步,說是去接女朋友下班了。靠,他就拿她打了牙祭呢!
不過,臨末了,張哲睿倒是說了句原因來。年三十的時候顧念的老婆跑了,據說是因為孩子掉了。祝福訥訥的幹笑,對這種餎餷事她一向不予置評,更何況對象是曾愛恨糾結的顧念。但她卻被實打實地震撼了,百感交集。到底來,顧念還是沒有幸福,希望這和她的烏鴉嘴沒有關係。這大概是很久以來,她一次真的想見他了。顯然,她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陰沉薆薆的天終究還是下雨了,她便劈頭澆著。觀景花壇裏蔥蘭、杜鵑開得極盛,連帶著草木薆薱。她安步當車、彳亍行雨。顧念的不幸,她困惑的隻是婚姻。她百思不解,那樣炙炎的愛情都不得生根,婚姻裏還剩下什麽值得信仰。
蕭赫開門的時候,祝福已經淋成了落湯雞。她一個響亮的噴嚏飛濺到他臉上,在地毯上擦了擦水才往裏走。蕭赫徑自轉身,陳嫂便來問要不要熱碗薑湯來。她還沒覺得自己那麽脆弱,擺擺頭便坐到飯桌上了。飯菜涼透了。他拿來一條寬大的毛巾給她披上,平靜著說:下次打電話叫我接你。她兀自上樓回房、洗澡睡覺。
陳嫂還是端來了薑湯,怕祝福感冒。她勉為其難接下那深褐色溢著嗆辣問道的濃湯,見陳嫂踟躕不走,她些微地不悅:還有事麽?她徹底厭棄了獨居,但又極不習慣別人進她的房間。這讓她如坐針氈,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等別人走然後迅速關門上。陳嫂訕訕地說,晚上先生等了許久,現在也還沒吃,要不要把飯菜熱一下一起吃了。她本想說好的,但一個噴嚏及時阻止了應許。陳嫂隻得悻悻而去。
哎,都住了大半個月了,她從未和他一同吃過一頓飯。她習慣先做瑜伽再吃早餐,多半時間他不回來吃午餐,晚上她的時間又沒個準。陳嫂很為難。
雨過之後,夜空中一輪清月吐輝。祝福看著院裏花灼灼葉蓁蓁的景致,不覺內心哀戚。她好像是被遣送的質子,在他的府邸裏尋夢貪歡,不知身是客。她打給了童米,理所當然地借了雙耳朵聽童米抱怨一遝醃臢事,無非是程賢姐夫好逸惡勞沒擔當,最了不得的也就是疑似出軌,疑似。她想著童米和程賢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就好笑,可童米卻一本正經道程賢是那種讓人大呼瞎眼上當的人,反正就是悔死了跟了他。
祝福笑不出來了,童米許是真失望了。她問,那會不會有人就算是百般不好,你再重選也認栽呢?童米哈哈冷笑,說,這得多極品的男人能讓你一錯再錯IQ、EQ、QQ全歸零啊。然後,童米問了句,你說得是顧念?勸你一句,莫憨,你也不年輕了,再愚蠢就是不可原諒了。祝福趕緊拿祝家的身家性命發誓。緊接著,童米又問,難道是蕭赫那個變態?得,這都說變態了,祝福連忙抵賴,推說隻是寫稿子找點靈感。童米罵了句無聊,便掛了電話哄孩子了。
蕭赫坐在沙發上正和容雲在電話裏聊得high,不想祝福突然踹門而入。他愣在那裏,看著她手裏的大包小包目瞪口呆。她心情極佳,難得主動和他說話,而且麵帶笑意:我買了包包、鞋子和衣服,哦,我還做了SPA,辦了美容卡。真爽!
他很詫異,她突然變得這麽懂享樂,而且活潑可愛。他甚為欣慰的朗笑,向她伸手邀請入座。她穿著吊帶裙,橙黃、櫻粉、淺綠拚接成的裙擺可愛又俏麗。她甚至很配合的伸出光滑纖細的左手,然後又刻意縮回手。頓時,他的臉色變得鐵青,幾欲暴起地質問:你,竟然
她神情悠閑地看了眼不著一物的手指,極為自然地說:嗯,我把它賣了。畢竟,我素來貧困,沒得閑錢享受購物的樂趣。
這是什麽破理由,她一定是故意的。他的眸子裏風雨交加、洪水肆虐,不可置信道:那是我們的結婚戒指。
她不假思索地點頭,眨著眼稀鬆無奇道:你說那是結婚證唯一能給我的,物盡其用嘛,我知道啊。
他咆哮著:那你到底還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她絲毫不懼他的憤怒,平白的回了一句話,澆熄他滿頭怒火:我不知道啊,新婚之夜你沒告訴我,住進這房子的時候你又忘記說了。
她沒錯,錯的是他。他頹然認輸,看著她從包裏掏出結婚證,扔在他麵前。她說:喏,給你。我隨時恭候你的代理律師,晚安,我親愛的,室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