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年少禁忌的心動(二)
字數:4168 加入書籤
子叔沒有反駁,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低下腦袋,咬住下唇,小小的身子繃得死緊。
“爸。”於軾軒出聲,一邊伸手握住子叔攥成拳頭的小手,輕輕握了握。一邊對著於邦豪說道:“妹妹剛回家,大概是有些生疏,還不習慣。”
“既然回到於家,就不許你還像以前跟著你母親那樣沒規沒矩。”
拳頭越握越緊,既而發顫,她再也忍不住了,從少年手中猛地抽出手,跳下椅子,跑出飯廳。
少年焦急地“哎”了聲,接著是椅子拖開的聲音,似乎是想追出來。她沒有停步,身後,於家老爺威嚴而帶怒火的聲音傳出來,“不許去追,軾軒你給我坐下吃飯,讓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帶走白日裏的最後一絲暑氣。雖然還是夏日,但夜間的風猶帶幾分涼意。她躲在於家後麵的花園裏,雙手抱膝,將頭埋在雙腿間,將自己團成一團縮在一棵大樹後。隱隱發著顫,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對這陌生地方的恐懼。
屋子裏的燈都開了起來,燈火通明。花園裏也亮著一盞燈,柔和的燈光隱約照亮花園。式樣古樸的燈罩外飛著數隻飛蛾,不時撞向燈管,發出輕微的聲音,稍稍消減了過靜的環境帶來的不安。
宅子裏還是靜悄悄的。
她咬咬嘴唇,將頭埋得更深,沒有人來找她,沒有人會在乎走掉一個不受歡迎的小孩。
她想回鄉下去,想回到媽媽的身邊
“原來你在這。”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寂靜的花園裏分外清晰,一下子將她從混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小子叔沒有防備,嚇了一跳,身子一震,猛地抬起頭,看向少年,身子因為不穩而坐到了地上,卻依舊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兩隻眼睛倒影著花園裏的那盞燈,亮亮的,瞳仁和眼白也黑白分外。微微張開的小嘴,露出潔白的牙齒,柔軟的短發有些汗濕得粘在臉頰上,兩隻小手緊緊抱著身子,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鬆鼠的模樣。
少年忙伸手扶住她,微微歎了口氣,像是開玩笑似地說道:“你呀,小小年紀,脾氣倒是不小。”
摩挲了一下她幹瘦冰涼的手臂,她打了一個寒戰。沒有再浪費時間,少年展開掛在肘間,似乎是早準備好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將她包好。
衣服是他的,鼻間嗅到的是和他身上一般清清爽爽,說不出得讓人舒服的氣味。
完了後,他揉揉她短短似男孩一般,卻異常柔軟的頭發,問道:“你晚飯還沒吃,肚子餓不餓?”
小子叔沒有答話,隻是瞪大了眼睛靜靜地盯著少年,黑瘦的小臉讓那雙眼睛更加地大,裏麵顯露出一些防備和意外的神情。
少年對於她聽而不答的反應沒有氣惱,雙手一晃,卻是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了一塊千層糕,在小子叔的麵前晃了晃,。
鬆軟的糕體還散發著甜甜果脯的香味,色彩不一的層次看著分外漂亮,糕麵上還點綴著一看便讓人唾液分泌的酸甜青梅粒,看的就覺得很誘人,讓人胃口大開。
她又抬起頭來注視著他。
“我剛從廚房裏拿的,還是熱乎乎的,你先吃,待會我讓他們再去煮些熱食給你。”
她沒有動,少年笑笑,將千層糕對半掰成兩份,將一份送進自己嘴裏,輕輕咀嚼,慢慢吞咽。沒說什麽,卻是一種最簡單的接近的方式。
待吞下口中的糕點,他才輕聲道:“一人一半,怎麽樣?”
有些遲疑,她卻終是慢慢張開嘴,將於軾軒手中那餘下的半個千層糕咬進了嘴裏,動作很不明顯地輕輕嚼了嚼。
聽到少年輕輕笑了一聲,小子叔停下咀嚼的動作,鼓著雙頰,黑黑沉沉的眼睛注視著臉上帶著微微笑意的於軾軒。
像是一隻充滿了戒備,正猶豫著是否要放下防備接受外人靠近的幼獸。讓人的心一點點心疼,一點點軟化。於軾軒輕輕捏了捏小子叔含著糕點,鼓囔囔的臉蛋,那張清俊的臉龐慢慢靠近,帶著些涼意的淡色薄唇在在她額頭上輕輕一點。
她的身子頓時硬得和石頭一樣,瞪得大大的黑眼睛吃驚地盯著少年。
在她愣住的當頭,少年輕聲笑了,一隻手放上她的頭頂,手指微分,並成梳狀輕捋她有些淩亂的柔軟細發。
“你不喜歡這裏是不是?”
她如今住的地方比之過去有著天壤之別的優渥,然生活在其中,她卻永遠有一種被拒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她低下頭,絞著自己的雙手。少年不知道在想什麽,一時間也突然沉默下來。
寂靜無聲的花園裏隻聽到飛蛾撞擊發出的“撲撲”聲,還有草叢裏夏蟲的幾聲低鳴。少年抽出幾條生長在樹旁扁平細長的草葉,對接在一起,雙手靈活地翻轉。
她不知道他在編什麽,卻一下子被他那雙修長優美的手翻轉的動作吸引住了。她雖無言語,黑黝的雙眸緊盯的動作卻表示了她的興趣。
不一會,成品完成,她接過他手中還帶著淡淡鮮草氣味的東西,注視了許久。
“很醜是不是?我隻能做成這樣了。”少年頗有些懊惱地說著,看著她一眨不眨盯著草編物的模樣,又輕聲問道。“喜不喜歡?”
她的視線從那的確有些醜的成品轉到少年帶著淡淡笑意的臉上,先是搖搖頭,片刻,又點點頭。
於軾軒看著她,臉上有著一絲錯愕還有顯而易見的驚喜,果然見到小子叔弧度上揚的嘴角那還來不及收回去的淺淺笑意。
雖然淺淺,那原本總是陰沉的小臉卻明顯舒展開來,黑黑的眼睛也微微彎著,像是柔和的月牙。
“這是你回來後,我看到的第一個笑容。”少年輕聲說著。
是嗎?在和母親一起的日子裏,雖然生活很苦,可是她還是很快樂,母親最愛她的笑容,說她的笑能讓人的心都柔軟下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回來後,她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少年摸摸她慢慢收回笑意的嘴角,說道:“你笑起來很好看,應該多笑的。”
感覺著回到於家便很少得到的溫暖和親近從少年的身上傳遞過來,她的頭垂得越來越低,幾乎埋到胸部。
少年扶起她冰冷的臉蛋,抬起手,用柔軟的衣袖輕輕拭去她眼角疑似淚水的水跡說道:“別坐這,到了晚上天越來越涼,感冒可就不好了。”
瘦瘦的小臉龐微微低側。
少年又道:“和哥哥一起回去,好不好?”
輕聲的話語,沒有強迫,隻是像一條溫暖的線將她的心慢慢地拉近。她垂下了眼瞼,輕緩地點點頭。
少年柔和地笑著,像是冬雪初化的清溪注入一股暖暖的春意。
他俯下身,整整她身上寬大的外套,將瘦小得和柴梗一樣的妹妹抱在懷中,托著她的身體,慢慢起身,向大宅裏走去。少年正在身長的身體並不壯實,依偎在他的懷中卻感覺帶一種自母親去世後再難體會的溫暖和安定。
“哥哥。”雙手環著少年的頸項,看著他如畫的側臉,她握著拳頭仿佛蓄著全身的力氣,最後,細若蚊吟的一聲喃喃瀉出口中。
少年一怔,轉過頭來,對上她黑黑沉沉的眼睛,片刻,以額頭相抵,低低地應了聲,“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