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演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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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信,可以把項鏈拿去給珠寶鑒定商看一下,到時就知道是我在騙你還是他在騙你。他騙了你可不止一次,不止是項鏈,還有我們的關係,他之前不是一直跟你否認我嗎,結果呢?”藍秋吟適時地又給白鬱依補上一刀。
白鬱依想讓藍秋吟不要那麽囂張,可是,她有囂張的資本,不是嗎?藍秋吟說得那麽有理有據,她一句反駁的話都講不出來。
“還有,你知道他這幾天去幹什麽了嗎?他是不是跟你說出差?我告訴你,他又騙你了,他不是出差,是按照老爺子的要求,到海外準備訂婚去了,那個女人也是你的老相識,曾經害你差點被冤枉在酒店投毒那個,夏詩詩,你還記得嗎?”藍秋吟越說越來勁。
白鬱依越來越無言以對,隻是在桌麵下捏緊了拳頭,指卡摳進了肉裏都沒有察覺。她真的不願相信鍾貝琛會是去訂婚,對象還是那個害過她的可恨女人,但是,藍秋吟的樣子,真不像信口開河。
“你不信是不是,給你看看別人從海外傳來的照片。”藍秋吟覺得一個人自說自話也沒勁,掏出手機,點開相冊,然後擱到白鬱依麵前:“你不會連看照片的勇氣都沒有了吧?”
照片的畫麵隻晃了一下眼就暗淡下去,看不到了,但白鬱依還是準確地捕捉到了上麵的人,她鬆開拳頭,伸手的動作就像慢鏡頭那般,持續了好久,才勉強抓起手機,此刻,她眼中看到的已經不是手機,而是一枚不定時炸彈。但她還是咬咬嘴唇,用顫抖的手點亮手機屏幕,一張張看下去。
畫麵換了不少背景,有外麵的,也有室內的,主角卻不變地隻有兩個人,鍾貝琛,還有,夏詩詩,那個害了她兩次的壞女人!兩人看起來是那樣親密。
白鬱依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這是真的嗎?他臨走還叮囑她等他回來解釋,甚至破天荒地說愛她,然後呢,她就等到這樣一個結果?她說不清自己的心此刻是什麽感覺,好像已經痛到麻木了,剩下的除了諷刺還是諷刺。
白鬱依好不容易才想起一點,嘲諷地看向藍秋吟:“他就算訂婚也是跟其他人,你高興什麽勁,你又對我示哪門子的威!”她腦中突然就冒出一句話:同室操戈,相煎何急。雖然意思不是那麽貼切,但大體是符合的。
想著,她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藍秋吟,真看不出來你是這麽偉大的一個女人,你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訂婚,你還樂顛顛地在這替他善後,我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鍾貝琛沒娶你真是他的損失!”說著,她將手機重重地擱到桌麵上,這個女人也太賤了,完全刷新了她對賤女人的認識。
藍秋吟似沒想到白鬱依的腦袋這麽靈光,在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這一點,對她毫不含糊地反擊,而且對她造成了一定的刺激,但她很快就想通了,在她眼裏,白鬱依隻是垂死掙紮而已,瀕死的對手,跟她計較什麽。
所以,藍秋吟很快有換上了不以為意的表情,儼然,她早已強大到百毒不侵:“訂婚算什麽,他們隻是為了利益結合而已,我有的卻是他的愛,我眼看著另外一個女人淪為婚姻的犧牲品,我能不開心嗎。”
白鬱依扯了扯嘴角,為什麽“愛”字從這個女人嘴裏吐出來,她覺得那麽好笑。
不過,藍秋吟的心態相當良好,絲毫沒受她的幹擾:“你不信?”
白鬱依無奈地聳聳肩:“他愛你的方式就是讓你母女分離,給你的女人找個後媽?他娶了你我就信。”
“白鬱依,你要執著於名分,我隻能說你鼠目寸光。”藍秋吟輕蔑地看著白鬱依:“憑著普通的身份和背景,想嫁入他們這種家庭,你覺得可能嗎?
當初我已經懷孕了,可因為我的家庭條件跟他家相差懸殊,老爺子不同意,把我趕了出來,在我生了女兒後,又把她奪走,還不讓我們相認,他不敢不聽老爺子的話,就隻好舍棄我。但他還是愛我的,現在我整容了,他馬上就悄悄地跟我複合了,並且送我這條項鏈表明我在他心裏的地位。
他答應過我,老爺子讓他娶那個女人,他也隻能照辦,但他娶回家了也隻會將她晾到一邊,就像前些天對你那樣。”
她講述往事的表情那樣淡定自若,麵上沒有絲毫波瀾,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但說到別的女人遭受鍾貝琛的冷遇時,她臉上的表情別提多洋洋自得。
白鬱依明顯聽出她在避重就輕,因為從兩邊聽到的版本根本不一樣,淩茵希說的藍秋吟是一個背叛者,而藍秋吟卻把自己講成了一個完全的受害者。現在已經辨不清了。
隻是白鬱依總結出了共同的一點:鍾貝琛是畏懼老爺子不假,就像之前對老爺子妥協,製造假象逼她離開一樣。那種家庭她高攀不起也是真的。由此看來,藍秋吟的話不見得都是水分,似乎還有幾分道理。
但是,藍秋吟趾高氣揚的樣子實在讓她反感,所以忍不住要殺殺她的銳氣:“被拋棄了一次還能那麽有把握,你的心態真好。”
藍秋吟被說中痛處,臉色一僵:“就算我哪天又被拋棄又如何,至少比你強,他從來都沒對你動過真心,他好歹讓我生下了孩子,你呢,他允許你懷孕了嗎?愛與不愛的差別,就是這麽大。”
白鬱依的臉白了白,這個女人怎麽會知道鍾貝琛有避孕,這事就他倆知道啊。難道他會告訴她?如果是這樣,那確實很能說明藍秋吟在他心中的分量。
可是,無論如何,她現在都已經懷孕了。她下意識地要將手伸向肚子,瞥見藍秋吟打量著她,趕緊就住了手,如果讓她知道了,孩子肯定保不住,而且自己和外婆恐怕都會遭殃。
她警戒地看向藍秋吟,還好,她似乎沒留意到她的小動作,卻是大喇喇地說著:“實話告訴你吧,你隻是我不在時的替補品,現在我回來了,他也不需要你了。其實,他早就玩膩你了。
不過,念在你在他身邊呆了這麽一段時間,對他死心塌地,對韻彩也還不錯的份上,他也不想做太絕。讓他親自對你說這些話,還是有點困難。
他臨走之前讓我來找你,給你兩個選擇,拿錢或者留下,但即便你留下,他倒是可以養你,但未必會再碰你。
現在,你選擇吧,要麽拿著這四十萬滾蛋,去救你那個快要死的外婆,要麽就跟我一樣做見不得光的女人,哦,不對,不能跟我比!”
說著,藍秋吟將一張簽好的支票扔到白鬱依麵前,臉上帶著十足的施舍表情:“我看你現在也沒什麽好選擇的。你會跟著他,說白了還不是為了錢,別裝清高了。雖然錢不是很多,但依你的資曆,要賺這麽多也得費不少年頭不是。
你也可以不要,隻是,想清楚了,是你的自尊要緊還是你外婆的生命要緊。
拿去吧,反正他隻是玩玩而已,你還在留戀什麽。
我給你出個主意,趁著現在青春年少,你還可以去傍別的鑽石王老五,應該還可以賺到不少。
……藍秋吟沒完沒了地銛躁著,越來越來勁。其間,她還端起桌麵上的飲料輕啜了幾口,姿勢說不出的優雅,還真有幾分闊太太的範。
白鬱依由始至終冷眼看著那張支票,沒有說話,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能怎麽辦?一邊是虛妄的所謂愛情,一邊是外婆的命,藍秋吟說得沒錯,她還有得選嗎?而且,藍秋吟這個“代言人”也說了,留下來就是做他不愛,勉強養著的女人,說白了就是情婦。
“要我說吧,你的條件其實也不錯,雖然趕我是差了點。”藍秋吟潤了潤舌,又開始喋喋不休,就像一個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演說家,好不容易有人給她提供舞台,她自然要不遺餘力地展示:“但是,像你這種模樣,還是很有市場的,就像上次宴會那個張總,就很好你這口,你現在如果主動去找他,他可能還會賣帳。我認識的上流社會的精英也不少,就是年紀大了點,要不我給你介紹兩個?別矜持了,你還有什麽好挑的。”
……
白鬱依盯著藍秋吟,視線越來越模糊,眼前隻有一枚殷紅的嘴唇在張合,但後麵說了什麽,她都聽不見了,就像是聽覺厭惡了這種詆毀和摧殘,自覺關閉了,隻剩下她的思維還在活躍著。
自己曾經加諸給藍秋吟的一切,都被她原原本本,甚至變本加利地還了回來。
藍秋吟這個翻身仗打得可真漂亮。
但這都建立在鍾貝琛縱容的基礎上。
鍾貝琛就算要讓她走,有太多可以轉告的人選,他卻讓藍秋吟來。
他明明知道她倆水火不容,明明知道,藍秋吟想出這口氣,他還就給了她機會。
終於,藍秋吟說夠了,又或許是唱獨角戲沒勁,到底住了口,然後,成竹在胸地站起來,收起自己的手機,往外走,走了兩步,轉過頭:“記住,拿了錢就自覺點,能躲就躲。不然,要是老爺子知道有人那麽賤,都拿了錢還死纏爛打,他估計又手癢了。哦,還有,對麵有家珠寶商行,可以鑒定珠寶,建議你去看看,不然還說我誑你,你驗完了也好死心。”
白鬱依猶如石化了一般,依然沒動。
藍秋吟回過頭,離開,臉上帶著猶如大將凱旋歸來般的勝利笑容。
良久,白鬱依把手伸向麵前的紙張,將它拿起來,虔誠地捧著,好沉啊,畢竟,她手裏拿的不再是一張輕飄飄的支票,而是一條沉甸甸的生命,外婆的命就握在她手裏。
她氣若遊絲地站起來,踉踉蹌蹌往外走,一不留神,肚子撞到了桌角上,痛得狠狠地抽搐了幾下,心差點就嚇得停止了跳動,趕緊伸手摸住肚子,冷汗就一直往臉上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