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放假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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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成攔住了他說道:“柳先生,我不是因為想要放假的緣故,我真的想要辭職,想過一些別的生活。”

    “俞成,你不是還有房貸要供嗎?你的兩個孩子還要上學,太太又沒有工作。你真的想辭職嗎?”他盯著俞成的臉,覺得從未有過的陌生。俞成是他父親替他找的助手,已經在他的身邊陪伴了數年。

    俞成垂下了眼簾,默不作聲。

    “俞成,你真的這麽想嗎?”他的眼光閃爍了一下。“你是因為樂霽的那件事嗎?”

    俞成的臉色像是塗上了一層灰色的油彩。

    “你還在想她的事嗎?”他嗟歎道。

    “柳先生,我一直很內疚,這件事我覺得……”他遲疑道。“白若軒方麵固然有責任,但是他也沒有完全地錯。樂小姐死前留下的那份遺書裏聲稱自己是受害者……”

    “你別說了。”他的臉色在一瞬間內急遽變化著,驀地沉下了臉,“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你為什麽還要提起來?”

    “難道這些年過去了,你沒有做過惡夢嗎?”俞成沉痛而悲哀地說道,“那個白若軒被我們整得那麽慘。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惡夢,夢到他不停地說自己冤枉,冤枉。我們這樣對待他,你不怕有惡報嗎?”

    柳紫音瞪起雙眼朝他吼道:“我怕什麽惡報!他該死,他該死。我那麽愛樂霽,居然被這麽一個老頭子糟蹋了。我做這一些都是為了她報仇!”

    “不是的。他們兩人是真心相愛的。”俞成的言語之中透著激動,“樂霽想甩了你,而且告訴你,她懷了白若軒的孩子,是你吞不下這口氣,才活活地逼死了她……”

    “你在說什麽!”他勃然大怒,一把揪住俞成的衣領,“我告訴你,你少來誣陷我,事實的真相根本就不是這樣。”

    “你為了報複,你向朱銀下手,這還不夠,還要逼得白若軒中風。這些年以來我一直逃不過良心的譴責……”俞成的聲音變得沙啞而又淒涼。“不管你同不同意辭職,我都要走,我要離開這裏!”

    說畢,俞成大踏步地走出去了。

    門重重地被摔上了,聽著那甩門的聲音,那蓬地一聲響,重重地刺進了他的心裏。他頹然地倒在椅子裏,往事就像一幀幀的照片在他的腦海裏閃現著。

    “我那麽愛她,她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他的雙肘抵在桌麵上,抱著自己的頭喃喃地低語著。

    時間倒溯到八年前,他在跟樂霽交往的第二年,就知道她是個用情不專的女人,而且多次被他發現樂霽的手機裏有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男人來與她聯係。他也曾經質疑過樂霽,可是樂霽說這些隻不過是她普通的朋友。他因為忙於公司的事,也無暇顧及她。可是情況卻愈演愈烈,他曾經出資買了一套豪華的公寓供兩人同居。可是一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卻被他看到了一個男人一輩子也無法忍受的事。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發誓要跟樂霽一刀兩斷。他從未試過這麽喜歡過一個女人。樂霽自有她的風情萬種。他曾經千方百計地想對她好,也許正應了那句古話,對人愈好別人愈不會珍惜你。果然是這樣。這一次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堅決要跟樂霽一刀兩斷。

    然而樂霽卻回來找他了,她聲淚俱下,站在門口苦苦地哀求他。他怎麽說狠話她也不肯走。一天不開門,她第二天又找上門來,第二天他仍然不肯開門,第三天她又來了。

    這一次他開了門,重新接納了她。樂霽在外麵這種招蜂引蝶的行為就收斂了許多。他們又好了大半年,開始商量著要訂婚了。然而在訂婚前兩個月,他們又大吵了一架。這次的起因為是因為他在外麵有了一個曖昧的對象。盡管柳紫音重新接受了她,卻始終忘不了她所做的那件事。樂霽摔門而去,不聲不響地去了英國度假。十天後他終於等到了她回來。

    然而開口第一句話,她就說要跟自己分手。

    他愕然極了。

    我有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她開門見山地告訴他。

    震驚流遍了他的全身。第一次她如此坦然地告訴自己。

    我們分手吧。跟你在一起我太累了,也太辛苦了。我知道你一直不肯真正地原諒我,我不怪你,這畢竟是我的錯。可是這一次我決定跟你分手,以後我們不要聯係了。我愛上了一個男人,在未遇到他之前我以為自己愛的是你。可是我想錯了,原來真正地愛一個男人,根本就容納不下其他人。我想我願意為他改變,我願意做一個妻子,全心全意地照顧他。這是她臨走前丟下的最後一番話。

    他痛苦地闔上眼睛,當時的心情有一種墜入了黑暗深淵般的感覺。他的耳邊回響起樂霽所說的那番話,事隔這麽多年他還能記得一點都不差。

    柳紫音顫抖著雙手,將自己右手邊櫃子的第二格的抽屜拉開來,拿出裏麵一封邊角已經泛了黃的信封。他從裏麵抽出那封信來,又看了一遍這封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信。

    佐思:

    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也是最後一次。首先非常感謝你這三年來對我照顧跟疼愛。你真的對我很好,大概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如此的愛我。我不是一個值得你去愛的女人,你應該找一個配得起你的女人。

    從小到大,在外人的眼裏我無限地風光,家境不俗,學曆也不差,人長得也不難看。可是你跟我交往三年,有真的了解過我嗎?每次我有煩惱想找人傾訴的時候,找你時你總是說在忙,打你手機的時候你永遠都是匆匆說幾句就掛了線。你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麽地無奈與難受嗎?我知道你要處理公司的事,你沒有太多的時候陪我。可是我是一個需要依賴的女人,我也想跟別的女人一樣,男朋友在我需要的時候能夠出現。可是你連這一點也做不到。

    這次我跟你提出分手,絕對不是意氣用事。我知道你對我很好,雖然你沒有很多的時間陪我,你買很多東西給我,你每個月都會送花到我家裏。但是感情並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我知道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你一直耿耿於懷,你一直都忘記不了。我們後來好了半年,那半年我過得很辛苦,跟你說話都是戰戰兢兢的。

    雖然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對我好,買很多東西送我,一有時間就帶我去吃東西,看電影。但是我知道,我們的關係再也恢複不了以前了,我們之間就像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膜。你再也沒有對我敞開胸懷說過心裏話,偶爾也會對著我時流露出憎厭的表情。可是為什麽你就不肯放了我呢。

    直到一天,事情終於爆發。我承認當那個女人在你的車子裏,你對她親吻的時候,我的確很氣憤,也很激動。當即就在大街上跟你吵了一架。那天晚上我做出了一個決定,我決定要離開這裏,我想我們應該冷靜一下,重新審視我們這段感情。我一聲不吭就跑去了英國,在那裏我終於遇到了我的真愛。

    雖然他比我年長了幾十歲,可是他的學識,他的風度,他身上所經曆過的那些滄桑深深地吸引了我。我從未遇到過一個如此使我心動的男人。但是請不要誤會,他是個高風亮節的君子,是我主動追求他的。我知道他有家室,但是愛情的本身是沒有錯的。他終於被我感動了。我們在這短短的十天裏迅速地在一起了。我們還約好回國了之後再見麵。

    佐思,我知道我說這些,你肯定會認為我是一個毫無廉恥,水性楊花的女人。可是我無怨無悔,他是我第一個真正愛上的男人,他的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都令我著迷。所以我一回來就迫不及待地找你攤了牌。

    我知道你很憤怒,三年的真心對待竟然換來這樣一個結果。可是我的心已經給了他。佐思,你能原諒我嗎?其實你要找的並不是像我這樣的女人。無論我說多少遍對不起也無法磨滅你對我的恨,但是我還是想說一句對不起。

    三年了,我第一次看到跟你攤牌後你那愕然的表情,你不住地問我,到底為什麽會這樣。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你。如果我們那天不吵架,如果我不跑去國外旅遊,也許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佐思,現在我終於能夠對你說出口了。我勉強不了自己,我們之間的裂縫已經不可彌補了,其實我早就失去了你,你也早已經失去了我。當你向我求婚的時候,我看著那枚戒指,可是我的心裏卻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感覺。這枚戒指我還給你,我想我應該是不適合當柳太太了。

    在信的末尾,我隻能向你做最誠懇的致歉。

    他闔上了眼皮,手無力地垂了下來。那張信紙也隨之飄飄悠悠地跌落在地。痛苦,掙紮,無奈種種情緒交匯在一起。這封遺書是樂霽直接寄到他家的。他看了那封信之後,羞憤交加,千方百計找出了樂霽口中所說的那個男人。

    這一切的種種都是他布的局,一切都緣於他的不甘心。

    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開車到了別墅,將包跟外套交給了何媽,走上了二樓,看到二樓的兒童房裏亮著燈,看到朱銀正在給孩子念書。

    他原本想進去跟朱銀說幾句話,可是不知怎麽的,他卻失去了勇氣,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衝了一下澡,而朱銀還沒有回來。他想了一下便下樓吩咐何媽做了一碗冰糖木耳。

    等他把碗端上來的時候,才發現她正站在窗台前。他走到她的身後,將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從未有過的溫和聲調說道:“女兒睡了?”

    她攸然地回過頭,眼睛裏閃爍著一絲冰冷的光澤。

    “你怎麽了?我叫人做了一碗冰糖木耳,趁熱吃吧。”他沒有發現她的異樣,柔聲地說道。

    她的心突然感到一陣揪痛。他今天回來態度為什麽會截然不同了,分明是做賊心虛。

    “我不吃。”她的聲音冷得就像幽穀裏吹出來的寒風。

    “你怎麽了?是不是病了?”他將手放到她額頭上去試了試溫度,卻被她霍然地閃開了。

    “不要拿你的手來碰我!”她向著他大吼一聲,痛楚已經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柳佑想對她所說的那些話以及她所親眼看到的那一切,使得她壓抑已久的情緒就像淮了洪似的。

    他愣怔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麽她會變成這樣。雖然他們兩人的關係並不好,但是像這種草木皆兵的狀況還是頭一次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你發什麽神經?”他不由得微慍了一下。可是看到她那淚汪汪的眼眸,他的心就軟了。“你今天怎麽怪怪的?”

    “今天早上你跟誰在一起?”她眼神淩厲地射向他,那目光仿佛要把他整個人都洞穿了一樣。

    他沒有料到她會這麽問,下意識地回答道:“怎麽突然關心起我的行蹤來了?早上我就在公司上班,與往常一樣。”

    見他回答得這麽坦率,她怔了一下,隨即說道:“可頌咖啡廳,牛角包,你難道忘記了嗎?”

    他的臉上浮起一絲詫異:“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早上你去過那裏嗎?”

    “難道我不能去那裏嗎?”她冷冰冰地說道。

    “你都看到了?”他的語氣裏難掩那一抹的訝異,但是潛意識裏又生出一些欣悅的情愫來。她終於對他的一切不再無動於衷了。

    “那個女人是誰?”她繼續問下去。

    “哦,女人。”他撓了撓頭皮,裝作滿不在乎地說道,“她是我的朋友。”

    “你喜歡她?”

    “當然。”他直言不諱地說道。

    她的心髒頓時縮成了一團。他當著自己的麵坦率地承認喜歡那個女人。為什麽會這樣?她不是恨死了他了嗎?為什麽對於這種事卻耿耿於懷呢。

    “我跟她沒有什麽的。”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怎麽你吃醋了嗎?”

    “這根本就無關於吃不吃醋。如果被圓圓看到她的爸爸在街上摟著別的女人走,她會怎麽想?”

    “她還這麽小,知道些什麽。”他的眼底有掩飾不住的笑意。第一次看到她吃醋的樣子,原來這麽迷人。“你是不是緊張我?”

    “你跟那個女人進了可頌咖啡廳,你帶她去買了那裏最好吃的牛角包。可是你為女兒做過什麽?你有給她買過一隻麵包嗎?”她見他笑眯眯的樣子,心裏窩著的那蓬怒火熊熊地燃燒起來,她真想上前對準他的臉甩幾個巴掌方能泄恨。

    “如果你想吃牛角包的話,我可以訂下那裏所有的牛角包送給你跟女兒吃。”他的嘴角往上微微地揚起。

    她的眼睛似眨非眨地望著他:“你跟那個女人來往多久了?”

    “我們婚前不是有協議嗎?你不可以過問我的私事。所以這件事我覺的也沒有必要跟你解釋!”他略顯得意地說道。

    她的麵孔白得跟紙一樣,眼睛直直地瞪著他:“好,現在我不再說這個女人的事。那麽我們就來談談樂霽跟我父親的事。”

    “有嗎?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比較多。對了,請問李警官今天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呢?”

    “是這樣的,我們還在對俞成的貪汙腐敗案件進行進一步的審查,你是他的秘書,我想你應該會有一些我們需要的證據!”李芳直截了當地說道。

    “對不起,不是我不願意配合警方,故意不提供證據,而是我真的沒有。我知道,就算我說一千遍,甚至是一萬遍,你們都不會相信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說句實話,我也是那天你們警方來抓他的時候,我才知道他貪汙腐敗這件事的。”柳紫音充滿了疲憊與無奈地說道。

    從柳紫音的麵部表情來看,根本看不出來她說謊的跡象,難道她真的沒有說謊,可是為什麽她消失了三天,在這三天裏,可以說是人間蒸發。

    “柳小姐,在我的心裏,是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是我的相信並沒有用,因為法律是講證據的。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調查,主動地給我我們提供你所知道的消息,任何信息都可以。今天我們隻是意外的遇見,之後我來找你,那就不是聊天喝咖啡了,而是赤裸裸地審問了。據調查,我們發現你每天晚上都會去尹家,將近九點才離開,你能告訴我,你都在尹家幹什麽嗎?”

    “我在幫俞成的兒子沈然補習功課,因為他現在是高三了,馬上就要參加高考了,但是他的成績很差。所以有一次,俞成讓我幫他兒子補習功課,並付我家教費。我想反正下班以後沒有事情,況且做做家教還能補貼點家用,所以就答應了他。”

    “哦,原來是這樣啊。”她說的和沈然說的基本上一致,在這件事上,她並沒有撒謊,李芳心裏暗暗地想道。

    “你和俞成平時相處的時候,都聊些什麽啊?”

    “基本上是聊工作,他這個人挺嚴肅的,基本上也不開什麽玩笑的,也不怎麽和我講他家裏的事情或者他自己的事情。”

    “不是吧,他這麽無聊啊!那你們都談什麽工作啊?”

    “也就是他會交代我每天要完成哪些行政性工作,我每天要做的都是一些很基礎、很繁雜的工作,整理會議筆記、複印資料什麽的,反正和普通文員的工作差不多。”

    “哦,那除了文員的工作之外呢,政府大樓建設的規劃、投標承包項目等文件,應該也經由你手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