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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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帶著琳琳走進去,將她安頓好之後迅速出來。霍承坤已經在車裏等我,我急忙坐進去。時間已經不早了,霍承坤開著車快速回家,我覺得困頓極了,躺在車上就睡著了。大約半小時後我們才回到了別墅。

    霍承坤輕輕抱起我,但我還是感覺到了,便輕輕睜開了眼。他還是寵溺地抱著我並沒有放我下去,在他準備開門的時候,我身子忽然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寒風拂過,餘光察覺到一側有一道黑影,像風一樣搜的閃來。

    我還沒有反應,霍承坤身側忽然就多了一個人,那男人和霍承坤差不多高,一身黑衣,帶著黑色的口罩,隻露出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和飽滿的額頭,霍承坤身子一僵,拿鑰匙的手頓住,男人眼底露出殺意,低沉道,“槍口無眼,不想我走火就別動。”

    我嚇得瑟瑟發抖,但是卻並不敢叫出聲來,我怕我的尖叫會讓這歹徒急了眼,對霍承坤不利。

    我輕輕的掙脫霍承坤,從他的懷裏下來,那名男人非常恐怖的目光朝我投射過來,大約是霍承坤被他控製住,我覺得生死難料,身體本能的一軟,倒在牆壁上,男人對霍承坤說,“她是林諾?”

    霍承坤的眼睛眯了眯,“你調查的很仔細。”

    “杜老不敢怠慢,想到你不會太容易屈服,不掌握徹底點,我自己都怕有來無回。”

    “杜老。”

    霍承坤攥緊了拳頭,他慢慢將身體轉動,想要麵對那男人,男人握住槍狠狠抵了抵他的太陽穴,“別動!”

    霍承坤半側著身體停下,冷笑說,“我已經被你控製住,你還怕什麽?”

    “當初你跟著杜老時,我還沒有加入組織,可不代表我不了解你,杜老訓練我們這批殺手時,始終都提及到你,你的那些手段我心知肚明,不會給你半點反擊的機會。”

    男人說完後,騰出那一隻沒有握槍的手,伸到霍承坤西裝褲子的口袋裏,摸出一個藍色方帕,將方帕抖落開,掉落在地上清脆的金屬聲響起,是幾枚金黃色的類似針的東西,尾部用紅色絲線綁住,頭部非常尖銳纖細。

    男人冷笑說,“杜老在派我來之前,就告訴過我,你腕力過人,擅長突擊,喜歡隨身帶著不易被人察覺到的金針和石灰,對手往往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隻防備你會不會用槍或者刀,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霍承坤冷冷一笑說,“不錯,知我者,莫若杜老,他算我半個父親,親自訓練教育我十年。自從脫離了他,我再沒用過他教我的那些招數,我希望自己可以脫離得幹幹淨淨,08年那一次他陰溝翻船,不是沒派人來找過我,我沒有理會,也許從那一刻開始,他就不打算留我的命了。我始終不再踏入北上地區半步,就是不想和他狹路相逢,我不能不記他收養我的恩情,但我也不能一輩子助紂為虐。跟著杜老,早晚都是一死。”

    男人用腳將那些針踢到很遠的台階下,確定霍承坤怎樣都摸不到才罷休,“杜老說,他這一輩子遇到的唯一不怕死的,就是你。”

    “我不怕死,可我也不想死,誰都願意活著。”

    男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眼睛微微轉了轉,似乎在估算什麽,“杜老早就看出你有反骨,當初雖然非常喜歡你,可對你留了個心眼,沒有把他很多最重要最隱秘的事完全交待給你,霍承坤,現在杜老有點事要你幫著做,當初送你離開組織,他可沒有為難你,還給了一筆錢算作散夥費,現在是你回報他收留栽培你恩情的時候了。”

    霍承坤沒有說話,男人忽然從另一個口袋內掏出一把更加袖珍的手槍,他指向了我,我嚇得身子一抖,死死摳住牆壁的縫隙,霍承坤的語氣驟然冷沉下來,“不要動她,否則我和你同歸於盡。”

    男人忽然爆發出一陣笑意,“怕就怕你沒有軟肋,隻要你有,你就一定會為杜老做這件事。我可以不動她,你說得對,我即使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但我也怕死,誰也不會把生命看到那麽低廉。但我不動她,不代表杜老不繼續派人來動,他從你離開時招兵買馬,現在手下能獨立為他辦事的打手有幾百人,你護得住她一時,護不住一世。杜老既然冒險找上了你,就非你不可。”

    霍承坤閉了閉眼睛,他深吸一口氣後,緩慢說,“我答應。”

    男人滿意的笑了笑,“隻要你聽杜老的話,他可以助你稱霸南三角。將位置傳給你,以後你想要什麽,條子都不敢動你,你想一下,幾萬人隨時為你賣命,任你差遣。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做黑,而不是以一個公司做遮掩,溫景現在學著你以公司做擋箭牌,遲早會和你一樣腹背受敵。你比他更有本事,憑什麽被他接連打擊,杜老承諾,隻要你將這件事為他做好,憑你現在的勢力,再融合他他的勢力,踩死一個溫景,幾秒鍾而已。”

    霍承坤冷笑一聲,“杜老為了招安我。真是煞費苦心。連自己苦心培養的溫景都要搭進去。”

    “那是自然,即使你脫離他掌控這麽多年,他始終以你為訓練我們的標杆,他說世上最狠的就是霍承坤,這是與生俱來的天性,即使他這個創立龐大組織的頭目。也沒有你身上這股六親不認的狠勁,他一輩子就遇到了一個你,這樣得力的手下,可遇不可求。”

    男人說話時渾身都不再像剛才那樣僵硬和緊繃,仿佛隨時戒備的狀態,霍承坤承諾願意做事後,男人抵住他的槍口明顯鬆動了一些,沒有剛才的謹慎,憑借我對霍承坤的了解,他此時冰涼而殺氣的眼神,讓我忽然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可我還未來得及想什麽,霍承坤忽然一聲低吼身子飛快旋轉。他一條腿撐住地麵,另外一條腿踩著牆壁猛地一個空中後翻,倒立時一隻手扣住男人的後脖頸,死死鉗製,另一隻手以閃電般的速度奪取他右掌握著的手槍,動作一氣嗬成,驚險迭起。

    “回去告訴杜老,我不會為他做事,我已經脫離組織,再找我也要問我是否願意,他沒有資格命令我,我尊稱他杜老,是念在以往舊情,他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

    霍承坤俯身去撿地上另一把槍,就在這時,男人冷冷的目光掃過我,他掀起褲腿,拔出一把精小的匕首,朝著我飛甩過來,我捂著嘴吧忘記了動作,霍承坤聽到匕首帶起的風聲,猛然抬起頭,他想要衝過來推開我,可根本來不及,他距離我之間還隔著那個男人,他將槍口對住朝我極速射來的匕首,“砰”地一聲,刀尖在擦過我鼻梁時彈跳一下,瞬間掉落在地,我感覺到鼻尖滲出一絲猩甜的血液。

    我用手指摸了摸,刺痛灼燒感讓我身子驟然一麻,男人朝著霍承坤撲過去,他們兩個勢均力敵身手過人,立刻打在一起,從台階上滾落,一直滑進灌木叢中。

    這棟別墅區內每一棟洋房兩側都栽有灌木叢,而且是南省特有的一些帶著刺的草木和花束,非常的堅硬和尖銳,我聽到那些荊棘劃破衣服的撕拉聲,煙暗中不知道誰又開了一槍,接著又是一槍。

    兩下悶哼聲都在克製,可我辨別出其中一聲來自霍承坤,保姆聽到聲響打開了別墅內的燈光,她走出來看了一眼,正好聽到我失聲尖叫,她嚇住。呆呆的看著那湧動的煙暗處,我住她手腕,用顫抖和驚慌的語氣讓她進立刻聯係馮誠,讓他帶人剛過來,千萬不能報警。

    保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也了解事關緊急。轉身衝進內,我四下找了一圈,拿起一側放著的長木棍,朝煙暗的灌木叢內衝過去,男人穿了一身黑色,霍承坤西服已經不在身上,露出淺灰色襯衣,微弱的月光讓我分辨出顏色的差距,他們兩個人都倒在地上,施展不開拳腳,靠著自己的優勢進行打鬥。

    霍承坤似乎負傷更重,我在男人滾到他身上壓製住他時,朝著後背狠狠一敲,悶悶的重響淒厲而驚人,我手一鬆,男人翻身滾落,他摸出口袋內的一枚炮仗似的東西,拚出全力朝遠處一擲,“嗖”地一響,一注亮色煙花,拖著搖曳的煙尾,在半空中炸開碎裂,忽然更大的聲響從四麵八方湧來,幾名煙衣男人朝著這邊圍攏靠近。

    男人不再動,霍承坤踉蹌直起身子,看到這一幕後,第一反應對我大喊,“諾諾快進屋,發生什麽也不要出來,快!”

    我顯然不能走,我怎麽能讓已經重傷的霍承坤獨自麵對這麽多人,我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死死握住木棍,朝著最先衝過來的男人用我所有力量砸去,男人隻是盯準了灌木叢內的身影,並沒有發現站在月光之外的我,所以沒有防備,可作為專業打手,他的反應非常敏捷,大約聽到了木棍落下夾起的風聲,他朝著另一側迅速一閃。

    木棍擊落在他肩膀,我聽到嘎嘣一聲,是骨頭碎裂的聲音,男人接著便痛呼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按住地麵,後麵的男人分開兩路,朝著我和霍承衝來,霍承坤一躍而起,踩著那倒地的男人頭頂,一把將我擁入懷中,我一手握住棍子,一手護住小腹。隨著霍承坤滾在一側的水池旁邊,他身體虛空壓在我上麵,忽然非常溫柔吻了吻我額頭,“不要管我,悄悄的,能跑就跑,聽我的話。”

    他說完後,拿起我手中棍子,轉身朝著他們毫不猶豫衝去,對方足有七八個人,而霍承坤隻有一個,他是孤軍作戰,而最開始那個男人打頭陣,分明就是做了兩手準備,看他肯不肯答應,不答應就是一場惡鬥,先耗光霍承坤體力,再讓跟多人衝過來進行持久戰,鐵打的人也會倒下。

    霍承坤傷勢很重,沒有堅持十分鍾身形就開始搖晃,我能看到偶爾他竄入月光底下渾身的濕潤,都是滲出的血漬,我踉蹌爬起來,絕望的看著四周,別墅區非常空曠,每一棟之間的距離又很遠,而保安室根本沒人聽到聲音,他們都故意壓低嗓音,幾乎不交流,就算保安聽到了,也不會過來插手,得罪誰也不會得罪這群亡命徒。

    我正要再次衝過去,接連三四輛汽車從小區門口駛來,都還沒有挺穩,車門便打開,裏麵一個接一個的人跳下,都拿著各種武器。

    我聽到無聲手槍輕弱的噠噠聲接連響起,煙暗混亂中,分不清是哪撥人倒下,我爬起來朝著那邊衝過去,即使人海茫茫,即使無數張麵孔,我依然能一眼就看到霍承坤,我朝他撲過去,他靠著白瀛,渾身都是血,我一把摟住他,他在我懷中,靜靜的笑了笑,然後就再沒有回應我一個字。

    那群人圍在我們四周,和白瀛帶來的十幾名手下打得不可開交,拳打腳踢帶著疾厲的風聲在耳畔炸開呼嘯,我輕輕喊著霍承坤的名字。他閉著眼睛,在我懷中非常安靜,似乎沒有了知覺。

    白瀛手裏拿槍,咬著牙滿眼血絲,他朝著我們這邊的人說,“留下活口,坤哥現在解決不了人命,你們不要下手太狠,其他人放回去,帶走一個,我還要審。”

    這邊人原本非常狠厲的動作在白瀛吩咐後稍微收斂了一下,下手的動作也從刀刀致命變成試探,眼前眼花繚亂的招式和飛揚的大衣下擺讓我覺得頭痛,馮誠將一輛車開到麵前,白瀛將霍承坤扶住扛起來,夾在肩膀位置,霍承坤身形高大魁梧,所以非常重,再加上一點行走的力氣都沒有,完全壓在白瀛身上被他拖著,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我在後麵護住他不要滑下,我們在兩名手下的保衛下倒退著坐進車內,我靠著最邊緣的位置。讓霍承坤躺在後座上,他的頭部枕在我雙腿。

    在車發動時刻,由於夜色太沉,根本看不到路況,經過一塊不平坦的位置,劇烈顛簸了一下。霍承坤蹙眉吐出一口血,是朝著上方噴濺出的,就濺在我胸口的風衣上,觸目驚心似乎帶著溫度的血紅,我嚇得眼淚在一霎那就湧了出來,我低下頭不停吻著他的臉頰。

    血腥的味道在我唇齒間蔓延,我覺得有些反胃,那種味道刺鼻腥氣,我死死摟住他的身體,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秋夜本身就很涼,我覺得霍承坤的身體在我懷中越來越冷。

    他一動不動,在吐出那口血後,一點表情都沒有,完全像是沒有了生氣的木偶,臉色蒼白而鐵青,薄唇緊抿,上麵還沾著不少血絲。

    馮誠飛快的行駛著,街道入夜仍舊繁華,忙碌著夜生活的男男女女擁擠不堪,人潮仿佛有千山萬水,司機一路上不知闖了多少紅燈,幾乎沒有停下或者減慢。

    白瀛坐在副駕駛位置上,身子完全側過來留意著顧清平的臉色,他語氣非常負責說,“恐怕坤哥這一次撐不住。”

    我原本就驚慌的心聽完這句之後嚇得猙獰在一起,我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但不管怎麽控製都無濟於事,白瀛說,“林小姐因該知道坤哥今年被追殺的事情。當時他頭部受了極大的傷,雖說他還是非常堅強的挺了過來,但是醫生說他不能再受傷,否則新舊傷口連帶,會很危險。”

    我不知道白瀛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但是我現在滿心都是霍承坤的安危,根本也顧不了這麽多。我隻恨自己太無能,不管在任何事情上我都不能幫助他。我竟然手無縛雞之力,眼看著他去戰鬥,卻也隻能看著。若不是一邊擔心我,一邊應對那麽多人,他怎麽會吃虧?

    我內疚到了極致。非常憤恨的給了自己一巴掌,白瀛和馮誠都嚇了一跳,我的停在半空,猛然覺得自己有些莽撞,將手尷尬的收了回去。

    “林小姐,坤哥自己過去惹下的事情沒處理幹淨。找上門來是很正常的。人都是會審時度勢的,曾經坤哥風光,一些麻煩輕易的不敢找上來,即便是找上來了,也都非常的好解決。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坤哥虎落平陽,這些惡犬就開始叫囂!我認為還好是您在,坤哥才會讓自己拚命的堅持下去,以便保護您,否則他扛不到我們過來。”

    我拚命地咬著嘴唇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霍承坤受了傷,如果我也亂了陣腳,情況會很麻煩,我嚐到自己嘴裏的腥甜,慢慢冷靜,但身體還在發抖。

    我忽然想到什麽,非常狐疑的盯著白瀛,“你怎麽會回來,你不是在北京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