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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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想著霍承坤,我想進去看看他,但是門口守著警方的人根本就不讓進去,我隻能在這裏幹著急。我看著窗外的景色沉寂了許久,溫景坐在我床前安靜的為我削蘋果,我沒有看他,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溫景頓了一下,問我怎麽會這麽說。
我依舊看著窗外,這樣的道歉,我不敢盯著他的眼睛說出來。我怕他釋懷到溫柔的目光,會讓我覺得更愧疚。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當我知道霍承坤出事的時候,我還聯合趙南找了你犯罪的證據,想要將你交給警方,為承坤墊背。結果最後,還是你盡心盡力的幫我照顧我,覺得自己很過分。”
溫景將蘋果遞給我,“不用和我道歉,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其實趙南在你來之前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他說你正在氣頭上,他不敢拒絕,讓我安頓好你。我知道你最終也不會真的將它交給警方。至於幫助你,雖然也與你有關。但是我也佩服霍承坤,多一個這樣的朋友對我來說不是壞事,我幫他,更是因為他是個男人!”
他說完之後我們陷入了一陣沉默,然後我忽然就爆發出一陣大笑,“好啊!原來你早就聯合了趙南,你們兩個耍我!”
其實我不過也是為了緩解這一時的尷尬,溫景很配合的笑了。
住院期間這邊的大夫也來和我談過孩子的事情,說我繼續這樣折騰。孩子真的有可能保不住了,我再三保證自己一定好好養胎,醫生也給我開了無數養胎的藥方,這才算是了結了這件事情。
我一項最討厭吃藥,但這一次為了孩子,為了不讓霍承坤擔心,我甚至不需要醫生和溫景的督促,每天按時吃藥,再苦我都沒有說少吃一頓。吃飯也盡量讓自己多吃一些,我隻想讓我的孩子生下來健健康康的。讓霍承坤不要牽掛我們母子。
我不知道自己又等了多久,感覺在醫院待了非常漫長一段時光,直到我出院這一天早晨,溫景給我買來一束非常嬌豔的百合,他進門時,走廊忽然傳來非常急促的腳步聲和尖叫聲,十幾名警察匆忙趕來,聚攏在白瀛的病房門口,我嚇得爬下床,就聽到幾名護士說,“我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怎樣走的,他的植皮隻進行了一次,還有百分之四十屬於中度燒傷狀態,沒有進行複原。這樣離開耽誤了救治時間,皮膚就無法恢複了。”
為首的刑警說,“調一下監控。”
那名護士為難的搖頭,“監控昨晚忽然壞掉,這一層一直到電梯門口都是黑屏。而一樓出入口的攝像頭被人用東西堵住,大約暗了五分鍾,之前和之後都沒有看到白先生。”
刑警蹙眉說,“看來是有預謀將他帶走。”
“會不會是劫持?”
護士問出後,那名刑警忽然四下看了看,“霍承坤的那名助理馮誠呢。”
護士拍了一下額頭,“他昨天下午離開,再也沒出現。”
警方有些了然,“安排兩名同誌找一下馮誠,詢問一下這件事是否和他有關,我們沒有證據,要記得客氣點。”
有兩名刑警接到這樣指令後就轉身離開了醫院,看他們進入電梯後,溫景握住我手將他帶進病房內,他為我收拾幾件衣服和一些沒有吃完的營養品,我問他怎樣看這件事,溫景很輕鬆說,“還不是為了送他離開,逃過法律製裁,霍承坤很多命令都是白瀛執行,而且也並沒有協助警方什麽,他比霍承坤的罪可重得多,進去很有可能出不來。馮誠那樣敬重他,自然舍不得看他進去,所以送走了他,白瀛在醫院也休養了一個月,燒傷皮膚但沒有傷到內髒,呼吸係統有感染,也都排毒得差不多,他沒有生命危險。到哪裏都能請個醫生治療,馮誠雖然不是我們這條路上的人,並不夠心狠,可他跟隨霍承坤多年,最基本的反偵察能力還是有的。他又是個清白的好人,警方完全沒有留意防備他,所以有這樣結果,我絲毫不奇怪。霍承坤身邊的人,全都重情重義。”
我看著溫景那樣得意麵孔,忽然明白了什麽,我回頭看了一眼走廊上嘈雜的警方,指著他說,“你幫忙了是不是?”
溫景非常無辜的舉起雙手,“就幫了一點。弄壞監控器而已。”
我本來非常生氣,覺得他弄巧成拙,如果白瀛選擇和霍承坤一樣自首,結果不會太慘,每個良知存在沒有被泯滅的人,應該得到原諒和重生,但他逃掉,結果又另當別論。”
但仔細想來,白瀛非常可憐,他這一生,愛上了人妻,活在非常虛幻的等待中,又在這樣的一條路上走到了黑,一個從來沒有感受過人世美好的男人,就這樣老死在監獄,的確太悲慘太不公,逃掉就還有一線生機。
至少,他現在真的可以了無牽掛過一段非常自由的生活,去做他想做的事,去看他想看的風景,去接觸他想接觸的人,過一段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聽命任何人的生活。
而我也將回歸到暫時沒有霍承坤的日子,所幸我不孤獨。
我撫摸著已經有些隆起的肚子,三個月了,這個孩子也許很命苦,她還在母體內本該無憂無慮的日子,卻連同我經曆了這麽多變故和別離,她還這樣堅強的穩穩存在,仿佛知道她有多麽重要,不忍心讓我和霍承坤再失去她,我不由自主微笑,重重按在最上麵。似乎都能感覺到她的心跳。
春節後,霍承坤被遣送原籍,卻沒想到我和溫景在上海待了將近三個月,由於我月份大了不便,由浩子開車走陸運回到深圳。出庭時溫景到了現場,我並沒有過去,霍承坤最終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保留他霍氏集團個人財產股份不做懲處。
而沒收其餘非法途徑得到的錢財總共三億七千萬。沒有什麽懸念的是,杜沈被處以死刑,他手上沾滿血腥,加上長達幾十年的地下毒品等違法交易,這樣的刑罰,我認為不足以抵過。
聽到霍承坤這個結果,我長長的鬆了口氣,四年。
還好,不多不少,不至於讓我望穿秋水。
霍承坤說不會接受我的探視,那樣黑暗的地方,他不允許染髒我的眼睛,溫景告訴我這番話後,我的心在瞬間就沉入海底。
四年時光不見一個人,足夠忘記他的臉,他的眼,他的每個表情,每個語氣。
四年時光隻是憑著記憶懷念一個人,非常殘忍。
溫景輕輕揉了揉我頭發說,“他也隻是這麽一說,如果你非要見他,死活不肯離開,他也沒有辦法,他說了,你是他的軟肋,他可以拒絕全天下。唯獨拒絕不了你。我可以想盡辦法逼他見你。”
我笑著搖搖頭,“他什麽脾氣,我很清楚,他打定主意,逼死他他也不會改變。”
霍承坤啊霍承坤。他對待除我之外的人,都是鐵石心腸,能夠親眼看著孔念被輪侮,能夠麵不改色設計呂瑩瑩鮮血淋漓,能夠十年時光都愛不上一個何俞靜,不管她們心腸怎樣歹毒,怎樣活該,但到底隻是一個為愛成魔的女人。
其實換個角度想想,如果這世上的男人都像霍承坤一樣,不那麽濫情不那麽風流,會有多少女人幸免於難。
可是女人太瘋狂,明知道他不愛不愛,卻還要深陷深陷,到時候背水一戰舍掉生命舍掉身體讓輿論道義去逼迫他譴責他討伐他,依附在一個男人的憐憫和施舍上。真的非常悲哀。不愛的就不要,如果女人都這樣瀟灑,而不是像現實中被拋棄被欺騙就又哭又鬧又喊又叫,男人會更高看你,高看女人這個群體,減少更多侮辱輕視和背叛。
霍承坤服刑的第一個月,是三月份的早春,深圳早晚的風還是非常寒冷料峭,聽說裏麵牆壁一年四季都是冰涼的,窗口沒有玻璃。朝北的方向灌入風,可以將人凍得麻木皸裂。
溫景買了很多衣食住行的物品讓獄警轉交給他,包括我的一張照片。
霍承坤難得委托獄警詢問,我是否健康,過得好不好,孩子是不是女兒。
我沒有問大夫性別,我想留到生產時感受那一份初為人母的驚喜,不過我媽媽說,看我肚子圓圓的,我身子也總是懶懶的,應該是個女兒。
獄警傳達後出來對他說,“霍承坤這個大名,我們沒有人不知道,沒想到現在竟然是我看管他。畢竟他的威望擺在那裏,我們都非常敬重,他平時很少說話,就是看書,極少和我們溝通,說話也非常有內涵和深度,我們還讓他幫忙給犯人上政治課。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高不可攀的人笑,真難得,當時告訴他大約是個女兒,他笑了好久。”
我看著車流不息的寬敞街道。想象著霍承坤笑時候的樣子,眼前有些模糊了。
孕期六個月時,我發生了尿血的症狀,當時保姆告訴溫景這個消息,他正在容諾會議室內開高層會議,接到電話嚇得一陣風卷了出來,以致於浩子像我描述那個場景,溫景的耳根都紅了。
“真酷,哪吒在世踩著風火輪也比不上景哥快,一陣妖風就不見了,不知道的一定以為是他老婆孩子。”
大夫提議我住院保胎,溫景的生活軌跡也從原先公司和公寓的兩點一線,變成了公司和醫院。
他偶爾應酬時深夜趕不回來,他會讓浩子來陪我,給我講笑話。還會幫我胎教,胎教內容是對著小腹講京片兒子,說生出來講一口正宗北京話比南方嗲嗲的聲音硬氣,我笑說我懷著女兒,硬氣是要嫁不出去了好嗎。
溫景買了嬰兒車、奶粉和肚兜,每天都在我床尾擺給我看,我看著他有點頑童的笑意,忍不住說,“你還沒有女朋友嗎。”
他笑容微微一頓,非常委屈對我說,“你想把我嫁出去。”
我很無奈說,“你三十三了。”
他將肚兜放在嬰兒車內,“霍承坤將你托付給了我。”
“可那是危險時刻,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再也不會有人威脅到我。委托不是霸占你的私人時間,我可以很好照顧自己,你該怎樣生活,不要為了我耽誤。”
溫景裝成很不耐煩的樣子,“女人麻煩,天天要陪著吃飯打電話,休假還要逛街旅遊,不高興了跟我耍脾氣,高興了帶著口臭就來親我。也不管我嫌不嫌她,現在女人都自我感覺良好,其實私下不修邊幅的連鏡子都不照,我這樣花見花開,我憑什麽委屈自己。”
浩子在旁邊叼著香蕉說,“追你的不都是長得漂亮身份也高的女人嗎,而且顧靈每天眼巴巴的圍著你轉,哥你說什麽呢!”
溫景扭頭看了他一眼,浩子大約意識到食言,立刻住了嘴。(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