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許芳第一時間過來握著程菲的手，感激地說。

    高父猶豫一下說：“景年值得你這樣付出嗎？”

    “值得。”程菲答得堅定。

    砸鍋賣鐵湊錢救高景年，她不是沒有過猶豫，畢竟這些都是自己辛苦所得，一下子花為烏有，從資產階級淪為無產階級，總是不舍。但是，隻能要救回高景年，隻要他人沒事，錢，始終能賺回來！

    離開高家後，程菲就開始著盤算手中資產。

    江海市的兩房，當年買的時候才30多萬，這幾年房價漲得凶猛，已經漲到200萬左右。老家縣城那套三房，是母親當年的宿舍樓，估計價值60萬，加上手上大約20萬的積蓄，高景年送的那台雪弗蘭折價也能賣個十七八萬，基本能湊到300萬，還有200萬的缺口。

    該怎麽辦呢？

    她又打電話給當年的大學舍友金玫。金玫是一家酒店的老板娘，也是土豪，她二話不說就借了100萬。

    “程菲啊，你別看我是酒店老板娘，但是用錢呢，得經過我老公批準，我不能隨意動。這100萬是我的私房錢，你拿去吧。什麽時候有錢你什麽時候再還吧。”

    程菲感激不盡，但是還差100萬的缺口。

    愁啊。

    金玫給她指明一條路：“你不是做項目策劃的嗎？我老公有個朋友，他的酒店準備開張，還不想就這麽平平淡淡地開張，得搞個有意思的活動，才能吸引記者前來報道。要不，你去跟他談談？我可以幫你從中牽線引薦。”

    這時候隻要能賺到錢，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她都得試一試！

    “劉總，您好。”

    程菲睜大眼睛，在光線幽暗的K房包廂裏找到金玫所介紹的客戶劉忠良，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被兩個依著性感的女人纏繞著。

    原本聯係過他，簡單地自己的經驗和背景，並對酒店開張慶典說了一些想法，劉忠良還是蠻認同她的想法。

    程菲想要進一步落實，劉忠良就讓她來K房找他，因為他剛好在外麵應酬著。

    為了能盡快促成合作，程菲顧不上其他，趕緊過來了。

    “沒想到程小姐如此漂亮呀。”劉忠良眼前一亮，笑嗬嗬地站起來，把身邊兩個纏人女人甩開，上前兩步，伸出手。

    出於禮貌，程菲隻得伸手和他相握。

    劉忠良倒沒有過分的舉動，隻是力道大一點而已。

    “劉總，您酒店計劃開張，關於開張慶典，我想跟你說說我的想法”

    程菲落座後，就拿出計劃書，想跟他講解。

    劉忠良一擺手說：“不急不急。我相信程小姐的能力。你放心，既然你是金小姐介紹的，這個麵一定給。來來，難得出來一次，我們不妨放鬆放鬆。”

    說著，他就替程菲倒了杯啤酒。

    程菲急啊，這個劉忠良說話模淩兩可，猜不透他的想法，她現在急著等錢用，耗不起啊！

    “劉總，這事成不成，您就給我一句準嘛，不然，人家心裏會胡思亂想的。”

    程菲忍著惡心，厚著臉皮嬌噌。

    劉忠良看著她滿臉歡笑，心神兒一蕩，哈哈一笑說：“瞧你那個心急。我劉忠良沒什麽好，就是看不得美麗女人的撒嬌。好，看在金小姐份上，我酒店開張慶典就交給你策劃！”

    程菲心頭狂喜！這個方案預算大約是150萬，終於籌夠錢救高景年了！

    她連忙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合同：“劉總，空說無憑呀，簽字為證呢。”

    劉忠良眼裏精光一閃：“程小姐，你的效率蠻高的，知道帶著合同來找我。這樣吧，你把這些啤酒喝光了，我馬上簽！”

    他伸手一指台上那一溜三瓶啤酒。

    程菲也知道事情不可能順利到這種地步，把心一橫，說：“劉總說話算數！”

    她站起來，拿起啤酒就往嘴裏灌！

    劉忠良原先不過想給她一點苦頭，畢竟她的氣勢過於逼人，他堂堂一個老板，居然被她吃定了，麵子往哪裏擱？

    那知道這個看著秀氣的女孩子，骨子裏居然有一股豪氣！

    他膛目結舌地看著她喝了一瓶又一瓶，咕嚕嚕猛喝的氣勢，還真鎮住了在場所有人！

    當最後一口啤酒強行吞進胃時，程菲感覺自己的胃脹得快要爆炸，難受到極點！

    但是她顧不上身體的難受，帶著幾分微醺，啪地把合同按在茶幾上：“劉總，酒我喝光了，請你兌現你的承諾！”

    劉忠良也是爽快之人，一拍手掌，說：“好酒量！好氣派！程小姐，佩服，佩服！”

    拿過筆，唰唰地將合同簽了。

    “明天你拿著合同去找我財務先預支首期6成款項吧。”劉忠良聽金玫說過她缺錢，所以，他願意成人之美。

    危難時候能得到他人的幫忙，程菲眼睛有點濕潤。

    這時酒氣上湧，惡心難受，程菲再也忍不住，立刻跑去衛生間，一輪嘔吐，把剛才喝下去的全吐出來！

    一番折騰之後的胃，火燒火燎的，疼痛得讓她額冒冷汗，全身發冷。

    她癱趴在洗手盆上，無意中一瞥眼，發現梳妝鏡裏那張麵孔，蒼白無血色，連嘴唇也是青紫的！

    頭發淩亂，雙眼無神，臉色憔悴，活像老了十歲！

    程菲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

    不管自己遭受怎樣的對待，跟高景年所遭受的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想想他從風光無限的權力頂峰一下子跌到低穀，中間的落差不是常人能承受的！更何況，他還有牢獄之災的可能，現在還完全喪失自由！不知道此刻的他，是不是處於恐懼、絕望、驚栗中？

    她抹幹眼淚，重新整理妝容，這才離開洗手間。

    卻沒想到，走廊外麵，站著方偉！

    西裝革履的他，穩重而深沉，隻是，那一雙眸子卻是陰鷙、冷漠。

    看見他，程菲一驚，下意識地撥弄頭發。

    此刻相見，真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她沉默，打算從他身邊走過。

    “你需要這樣不顧一切幫他嗎？”

    方偉的聲音帶著一點激憤。

    “我不能看著他陷於困境而不顧。”高景年被抓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她，她能棄他不顧嗎？

    “這麽說，你愛他？”

    這問題很難回答，尤其是當著他的麵，如果說愛高景年，那當初對方偉的愛豈不是一個笑話？

    程菲一沉默，方偉就煩躁了，顯然，不回答就等於默認。

    他突然一把抓住程菲雙肩，把她扳過來對著自己，黑曜的瞳孔在凝視她時變得更加陰鬱：“我不許你費盡心思去救他，絕對不！”

    程菲驚詫於他的反應，如此暴怒陰冷的方偉，她從沒見過。

    “你幹嘛？我救他，和你有什麽關係？你知不知道他是為了……”本來想說高景年也是因為救你才被紀委調查，但瞧方偉這種反應，估計說也不會信，所以就不說了。

    “你要救他，你不覺得你不自量力嗎？你有錢嗎？有關係嗎？”

    方偉唇上有冷冷的嘲笑。

    程菲覺得他說話尖酸，不愛聽。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放手！”她費力撥開方偉按在肩膀上的手，偏偏方偉力氣大，她撥不動。

    “你別以為今晚拿了個單子，就有足夠的錢退還高景年的賄款。”

    程菲一愣，她在努力湊錢退還賄款的事，他怎麽知道？

    這時她的手機響，是房產中介打過來的。她把房子交給中介放盤，中介告訴她有個買家肯200萬要她的房子，在等最後一步確認了就可以正式簽署買賣合同。

    她顧不上理會裏方偉，立刻接通：“小陳，買家是不是同意簽合同了？”

    “對不起啊，買家本來同意今晚簽合同，誰知道突然打來電話不買了。”

    “什麽？怎麽會這樣？明明說好的！”

    “我也緊張啊，這可是關係我的傭金提成，所以我就追問買家，結果他說有人警告過他，不許買這套房子！所以，他怕麻煩就放棄了。”

    ……

    程菲覺得不對勁了，誰跟她有過節，在背後阻撓這單交易？

    這邊才掛電話，電話又響，這一次是一個有意向買她車子的買家。

    “何先生，車子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

    “不好意思啊，你的車子我不買了！”

    “何先生，為什麽啊，不是已經說好嗎？18萬賣給你。我這車開了三個月不到，還很新的，你是不是嫌貴？價錢可以商量，要不，16萬給你？”程菲急啊，哀求著說。

    “……程小姐，我看大家都那麽熟，我不是不想買你的車子，你的車子這個價錢也挺實惠，但是，有人警告過我，叫我不許買你的車，否則，我不但丟工作，還有可能惹麻煩上身！我不過是想挑便宜買台二手車而已，我不想搞出什麽麻煩來。你就當我言而無信吧，對不起！”

    “何先生……”

    程菲還想問，對方已經匆匆掛電話。

    嘟嘟的空音聲中，程菲眉頭越來越猜疑。

    房子不許買，車子不許買，分明是不想她湊足費用！

    究竟是誰在搗亂？

    她不經意地抬眸，發現方偉靜靜地看著她，唇邊那抹微不可見的得意，讓她突然醒悟過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