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頸項驚現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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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裏的晚上十分的詭異而危險——至今她還沒弄明白那個晚上闖入她的房間舔她的腿的究竟是什麽生物——但她還是抵抗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在夜間找各種借口離開自己的房間。

    白天,管家已經給許諾安排了活計——繼續整理庭院,但反正也沒有人來監督工作,許諾打算今天主動增加工作內容——打掃房間。

    其根本目的是為了刺探雇主的秘密。

    據說主臥是在四樓,所以許諾頭一個去的地方就是四樓。

    主臥的門沒有上鎖,許諾輕輕一推就將它推開了一道縫。

    許諾不敢再推得更大,深怕會驚動房裏的主人。

    她摒住了呼吸,給自己做了長達十分鍾的心理建設,才重新將門一點點推開。

    但令人吃驚的是,房內一個人都沒有。

    床褥是平整的,絲毫沒有人躺過的痕跡,不僅如此,連床底下也空無一物——許諾本以為主人至少會躺在床下的棺材中。

    之後,她一層一層的探索而下,打開了許多房間的門,卻無一不發現房間裏竟然都沒有人影。甚至,房間裏連有人居住的痕跡都不見。

    也就是說,整座城堡裏竟然隻有她一個人,那麽晚上出現的那些人都跑到哪裏去了?難不成被陽光給蒸發了?

    這個令人膽寒的念頭很快被她甩去。她不敢細想,畢竟就算是最新的關於吸血鬼的研究報導,也沒有提到吸血鬼可以在白天隱身。

    這座城堡和裏麵的住民給她帶來的謎團更大了。

    最近的夜裏,許諾時不時會做回同一個夢——還是那條白色的大蛇,在如同霧靄一般蒼白冰冷的月色中,沿著床腳的木杆爬上她的床畔,綿延上她的足尖,在她柔軟的小腿肚子上,留下粉紅色的淚痕,在她那被薄薄肌膚覆蓋的膝頭上,在傷痕的位置,貪婪的舔舐。

    它又向上爬,在她的周身留下或輕或重的痕跡,直到來到她的脖頸……

    夢每到此處,就迎來一個高峰。

    在輕微的刺痛之後,她的身體像是被一團雲霧托起,輕盈的飄向天花板。

    她好像離天花板近得隻有一公分的距離,那白蛇仍舊貪婪的纏繞著她,在她的頸項大動脈上吮吸汁液乳汁一般的用力吸吮著什麽。

    她覺得脖頸又疼又麻,四肢百骸像是被注射了麻藥一般,無力的下垂著,怎麽都無法抬起來,甚至連動動小拇指去推開大蛇的力量都沒有。

    那白蛇有時會在這樣的吮吸中鬆開她的身子,她覺得自己要往下墜落,墜到無盡的深淵中去,於是十分慌張的主動用雙腿勾住它的蛇尾,緊緊盤在它的背上,腳踝與腳踝搭在一起,鎖定,以防止自己掉下去。

    每當這時,頸項的痛覺總會更加的鮮明,白蛇的吮吸會更加的用力。

    她能感覺到它那冰涼的軀體逐漸變得溫暖,開始有了人的溫度,就好像她懷裏的一團冰,慢慢變成了火。

    而這團火,越燒越熾烈,幾乎要將她融化。

    那大蛇用它的尾巴磨蹭著她的腿。她的膝蓋上的傷痕在發癢,她也回應一般的用傷痕的已經愈合的粉色的薄皮磨蹭著它腹部的細細鱗片。

    它驚到了一般的停止了吸吮,停止了一切動作。但這停止隻持續了一瞬,很快,它會用更加用力的糾纏絞緊她,讓她的周身疼痛不已,像是被用橡皮筋緊緊綁住一般,勒進她的肉裏。

    它的鱗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誌一般,兀自顫動著,在她的周身擦出火星。她像是一把火柴,要燃燒起來了。

    白蛇一個勁的舔她的脖頸,它在她的夢裏千變萬化,有時變成一團雲,有時變成一條白色的獵犬,有時變作一條寒冰做成的鎖鏈,或者白龍,或者有著白色身軀的人形,但更多的時候,它是大蛇。

    她無法忘記夢裏它金色的蛇瞳,比黃金的顏色要淺淡,比琥珀要剔透,就像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一般,攝人心魄。

    它絞緊她,就像戀人的擁抱,或者說,比戀人的擁抱更加的用力,更加的凶狠。

    她又恐懼又興奮,她在夢裏無法抑製自己的顫栗,她覺得它似乎要鑽進她的血管裏,她的血管不斷的分泌出紅色的汁液養育著這條大蛇,她在這種疼痛中體會到了難以言說的歡愉。

    秘密的歡愉,不能被道出的歡愉。

    一覺醒來,她洗臉時,毛巾擦碰到脖頸,總讓她疼痛。

    她從鏡子裏看到脖頸上的兩枚小小的血洞,它上頭的血液已經凝結了,但仍舊帶著新鮮傷口的紅色。

    她有些弄不清這兩枚傷口和她的夢裏的大蛇有怎樣的聯係,她起先是害怕的,甚至一度想辭職。但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她發現自己並沒有因此死去——雖然貧血的症狀變得越來越明顯——她越來越肯定,那條“大蛇”並不想殺死她,它似乎很懂得珍惜獵物,並克製著食欲的一點一點的品嚐她。

    她不清楚吸她的血的究竟是獸類還是吸血鬼,是來自城堡裏還是城堡外,抑或者,究竟是哪一隻吸血鬼。

    白天,她在幹活時暈倒了。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她躺在她的小床上,身邊站著那位人幹似的老管家。

    他嫌棄的看著她,就好像是她給他添了不少的麻煩。

    也的確如此。

    “生病了就要請假,這裏可沒有虐待傭人的傳統。”他嚴肅的斥責她的不愛惜身體,並強製命令她明天休假一天,去外麵看病。

    她試圖坐起來,向管家表示謝意。“是您扶我回來的嗎?十分感謝……”

    管家傲慢的打斷了她的話,“躺回去吧。真的覺得感謝的話,就趕緊好起來,更加努力的工作來報答主人吧。”

    管家說完了這通莫名其妙的話後就離開了,留下她一人晃神。

    她揉了揉自己尚留著冰涼觸感的胳膊,那種涼意,和夢裏的大蛇那麽相似。

    她又看到落在她肩頭的一根長發,比她的頭發長了太多,那頭發是純黑色的,黑得像最幽深的夜。它不屬於她。它是屬於誰的?

    那一夜,她沒有再做那個夢。

    第二天醒來時,又在自己床頭發現了好大一籃子已經切成了片的雞血藤、當歸。

    那都是用來補血的藥。

    她將它們熬成藥湯,忍著苦澀喝掉。

    連續一個月,她沒有再在夢裏見過那條大蛇,她的脖頸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她的床上沒有再出現淩亂的痕跡,她的床頭矮櫃上的籃子裏的藥材隻要減少了就會被補充。

    一個月的時間,她完全的恢複了原本的活力。

    她對管家表示感謝,感謝他為她準備的草藥。

    管家皺著眉頭,似乎很不耐煩聽這些廢話。

    已經到了開學季,許諾要結束兩個月的打工,回學校去了。

    管家付了工資給她,又額外給了一筆封口費,便催促般的趕她離開,還叮囑她出去後不許跟任何人提起這裏的事,任何事。

    她其實也沒什麽可對別人提起的,畢竟她連這座城堡的秘密的一根皮毛都還不清楚呢。

    上學期間,她就像是被魘住了一樣,隻要一閑下來,手指就會自動自發的拿起手機搜索關於那座城堡和那片地區的訊息,以及關於吸血鬼的訊息。

    她幾乎沉溺於此,不分場合地點,不受控製的,因此好幾次受到了老師的批評,差一點被叫家長。

    本以為事情到了她結束和雇主的契約的這一刻起便到此為止了,但她的潛意識卻不甘心。

    她下意識的點開了招聘網站,果然又看到了和她當時求職時看到的一模一樣的招聘短期家政的訊息,下麵留著的聯係電話已經不同了——她知道這是中介的電話,便鬼使神差的撥打了過去。

    詢問中介人工作相關訊息時,她根據隻言片語越來越確信這個工作就是那座城堡裏的工作,她拿手機的手開始發抖——因為那連她自己都無法搞明白的激動之情而發抖。

    她不知道自己腦筋究竟搭錯了哪根線,居然又一次應聘了那個工作——而且是在她還要讀書的時間段內。

    她覺得自己瘋了,大概是因為貧血而腦子不清楚了。

    她甚至向中介謊報了自己的身份,還為此花了好幾百元從某寶上仿冒了一張假身份證。一切,隻為了能得到那份工作。

    她並不是為了錢,她也搞不懂自己花那麽大力氣究竟是為了什麽。那座城堡似乎具有某種魔力,冥冥中在召喚著她回到它的懷抱。

    好巧不巧的,她回到城堡去的那個星期六,正好又是月圓之夜。

    她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到達的時間選得剛好合適,正好就是傍晚管家起床的時間。

    開門時,管家對於站在門前的她似乎並不感到驚奇。他好像是料到了她的到來一般的,在開門的的一瞬間,就冷酷無情的宣布:“你被解雇了。”

    然後,門就在她麵前嘭的一聲關上,毫不留情。

    她又氣憤又莫名其妙。

    她等待了大概半個小時,門還是不肯為她開啟。

    眼看著夜色漸深,再不走就很容易迷路了,她不得不離開。

    這一次她是有備而來——帶了手電筒。

    但手電筒的光芒在這裏似乎變得非常細小虛弱,就像是即將病死的人死前那如若遊絲的最後一口氣一般。

    她拍了拍電池蓋,擔心是它接觸不良。

    可手電筒的光亮仍舊沒有起色,她越向前走,黑暗吞噬得越是嚴重。

    她甚至看到黑暗化作了確實的形體,向她包圍而來。

    緊接著,她發現那並不是黑暗——而是某種獸類。

    她說不清這玩意是什麽,隻是看到許多隻發著紅光的眼睛大大小小的圍繞著她。

    它們有著龐大而且毛茸茸的輪廓邊緣,在手電筒微弱的光線晃到它們時,它們會快速退避,又在光線離開時飛速聚攏。

    她想起了狼。

    上一次來時,就在這裏遇到了不可名狀的生物的追趕,雖然最後並沒有發生危險,但還是讓她記憶猶新。

    當看到這麽多的詭異生物聚集在一起時,她幾乎是愈發的確定自己的猜測了——這些東西肯定就是狼。

    狼喜歡群體捕獵,並且有組織有計劃。有負責跟蹤獵物的狼,負責包抄的狼,以及負責將獵物驅趕到包圍圈裏的狼。

    而狼在正麵麵對獵物時,也是像這樣不會立刻采取攻擊行為,而是會一邊試探,一邊逐漸縮小包圍圈的。

    狼還怕火,因為擔心她手裏的手電筒是火把,所以狼不敢輕易靠近。

    她越發的確定了。

    她一步步後退,並祈禱手電筒千萬不要在這時候出故障。

    但上帝就是喜歡捉弄人的小孩,手電筒偏偏在時候嗝屁了。

    紅色的眼睛向她飛撲而來。

    她反射性的閉上了眼睛,猛的揮動手電筒,手腕被大力的震撼了一下,手電筒脫手而出,飛了出去,而她麵前那股勁風也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沒有落到她身上。

    她大口的喘氣,為自己剛才靈機一動的反抗慶幸。

    但幸運之神並沒有眷顧她太久,下一輪襲擊立刻就到來了。

    那獸類的口氣腥臭不已,帶著濃鬱的血腥味,她幾乎是在那股氣味襲來的瞬間就向後躲閃了。

    她被撲倒,後腦勺撞在土塊上。幸虧土塊上覆蓋著雜草,才避免了腦袋開花的厄運。

    頭頂的獸類張揚著毛發,在圓月的光輝下,隻能看出一個剪影般的輪廓。在剪影中鑲嵌著一對嗜血的眸子,就像是木炭燃燒時爆出的火星。

    那獸類的利爪重重的按在她的胳膊上——她用胳膊去阻擋襲擊,所以現在胳膊就被擠壓在獸爪和她的胸膛之間,幾乎要將骨骼擠斷。

    她快要窒息了!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襲來了一道光——說是光,並不確切,準確的說,是一道灰白色的影子。

    因為周遭隻有黑暗,灰蒙蒙的天上隻有慘淡的白色圓月,所以這地麵上惟一的白色便顯得尤其明亮,好似光一般。(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