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國內著名的心理醫師之一費莫禮，她了解過一些，聽說這個人有用催眠來引導人成功恢複記憶的案列，在國外也有不小的名氣。

    高譽森看著她，道：“我跟費莫禮溝通過了，他也了解了洛老先生的情況，決定一試。現在也隻剩下這個辦法。”

    施恩輕輕點了下頭。雖然很好奇催眠是怎麽回事，但她也覺得這是一個辦法。總比她這樣無跡可尋，又要時刻提防洛老的各種人格暴力科學許多。

    可是，一想到這次的任務沒有完成還要提前打道回府，她的心裏空落落的，自責到無以複加。

    “對不起高總，沒有完成你交代的事情，還麻煩你那麽多事情，是我沒用……”

    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一邊回答她：“這麽著急否定自己，其實不太像我當初認識的你。”

    施恩頓了一下，在腦海中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到集團的種種表現，在對比一下現在……忽然間她也有些感歎了，怎麽好像越活越慫，越來越沒底氣，還……越來越在意他的看法。

    她不自然地扯了扯唇瓣，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還好他的注意力都在電腦上沒有看到。

    “高總你這一說，我也覺得，那……”她輕咬了下下唇，斟酌著問出口：“你覺得剛到集團的那個我，狀態比較好嗎？”

    聞言，高譽森動作微頓，目光雖盯著電腦屏幕，可視線卻失焦有了片刻的飄忽，而後，深眸微微眯起，不動聲色地問道：“你自己覺得呢？覺得是現在這樣好，還是以前？”

    施恩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當然也避免不了想起那些欺騙他的過去，不禁心虛。

    如果這個問題是在問她，她是喜歡欺騙人的自己，還是反之，她想，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從她康複之後記事開始，她就不得不為生計奔波，因為學曆和各種原因而處處碰壁，才開始走上了一條條不光明的路，以至於後來，那些事情做久了，就漸漸忘記了自己的本心，也覺得那些易受趨勢和幹擾的情緒，比如罪惡感，都是沒有必要的東西。

    那個時候，覺得這個世界上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還有一紙病危通知書。

    能支撐她走下去的，便是爸爸生前一直鼓勵她的話，告訴要她好好活著，努力的活著……雖然絕望，但想起爸爸，她便義無反顧……

    那時候想到的最多就是：努力了，尚有一線生機。

    收回思緒，她的唇角浮出一絲苦澀地弧度，說道：“畢竟那時候剛來，很多事情不是很明白，所以膽子也大一些，現在……”自嘲一笑：“自然會增加一些顧慮……要說的話，我還是比較喜歡那時候。”

    因為那時候，即使欺騙你，也沒有這麽多的顧慮，愧疚和罪惡感。可現在不僅欺騙你，內心還被這些想法和情緒所折磨。

    她甚至有時候會想，如果離開了浦源，離開了他，她會變成從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嗎？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說出這個答案之後，高譽森的雙眸快速地冷卻了下去，如瞬間冰封的湖麵。

    施恩許久都沒有聽到他的回應。

    她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說法，他是否認同，但剛才他那麽說，或許也覺得當初的那個她，活得比較灑脫吧。

    傍晚的時候，她見到了費莫禮。

    對方來時穿著白色西服，極其正式。施恩完全沒想到這位著名心理醫生竟然會這麽年輕，容止氣度矜貴斯文俊美，完全和高譽森不相上下。

    隻是缺憾就是他的右腳，因為她注意到他拄著一根拐杖，那裏可能按著一支假肢。

    高譽森向費莫禮介紹她是洛老的幫傭時，施恩有一瞬的欲言又止。然後隻能妥協，好吧，她暫時是幫傭沒錯，可實際上是他的助理好嗎？

    不過，費莫禮聽到高譽森的介紹，倒是多看了她一眼，琥珀色的雙眸似乎有絲疑惑，而後問高譽森：“我記得在報紙上見過這位小姐，你不是介紹她是你的助理嗎？”

    高譽森動了下眼瞼，淡淡瞥了眼她，說道：“是我助理沒錯，不過她現在是洛老的幫傭。”

    費莫禮眸中的疑惑略加深，接著跟施恩打招呼：“你好。”疏離又禮貌的聲音。

    施恩坐在沙發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唇角：“你好。”撐著雙臂想單腳站起來，但一感覺到身旁那投過來的冰涼視線，她隻好放棄了這個打算，跟費莫禮解釋：“抱歉，我的腳受傷了，行動不便。”

    費莫禮：“沒關係。”

    高譽森示意費莫禮在旁邊的沙發座位上落下，他坐到了另一側，而施恩則是處在中間的長椅上，感覺有些尷尬呢。

    “剛才你看過洛老先生的實驗室之後，有什麽發現嗎？”高譽森身姿微後靠在椅背上，十指並攏擱在閑適交疊的的大腿上，看著費莫禮問道。

    “確實有發現。”費莫禮拿出手機，打開相冊說道：“這是我剛才拍下的照片，你看。”他把手機放在桌子中央，手指著照片中長鐵桌上的用紙盒裝起來一些灰色粉末。

    施恩也升長脖子去看，眉心頓時一蹙，某種猜測在她的大腦中浮出，接著便聽到高譽森說：“是火藥嗎？”

    “沒錯。”費莫禮伸手切換到下一張圖片，邊道：“不止這裏有，屋子內的很多角落隻要一看，就能注意到。”

    看到那一處處隱蔽的角落均撒滿了火藥，施恩睜大了眼睛，不寒而栗。

    她沒下樓的這幾天，洛老就在屋子裏設了這麽多引火點……下意識抬眼朝高譽森看去，他也正朝她看過來，卻沒什麽表情。

    施恩想，你看吧，還不讓我下去，結果差點出大事了！

    高譽森看向費莫禮，問道：“你覺得洛老為什麽要這麽做？”

    費莫禮收起手機，回答：“很顯然，他在策劃自殺，而且是要連同住的地方一起摧毀掉，這看起來策劃了有一段時間了。我現在初步斷定，他有絕大部分的時間，頭腦是異常清醒的。”

    這個結論令施恩大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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