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為什麽要把我綁在這裏。我這些年是不太正常，可悲的是，我清醒的時候，卻記得自己做過的所有荒唐事。這段時間對不住你了，孩子，我要跟你道歉。對不起。”

    施恩忙擺手，“沒事，我知道那也不是你本人的意願。”

    看到這樣的洛老，施恩不敢相信的同時，懸起的心一刻也不敢放鬆。因為她不知道洛老這樣清醒的時候能有多久。

    洛老失魂落魄地頭歪著一邊，神色頹然地說：“我沒有多長時間了，早就厭倦了活在這個醜陋的世界上，如果不是變成那副樣子，恐怕我也不會獨活到今天。”

    施恩安靜地聽著他的話，心裏亦是被一種壓抑沉痛的氣氛所籠罩。

    此刻，她特別理解洛老的感受，如果每天清醒的一直活在那段痛苦的記憶當中，那無疑是一種多麽煎熬的折磨。他對太太的愛有多深厚，痛苦就會有多深重，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個時候，通訊器裏傳來了莫肺裏的聲音，“施恩，趁這個時候，你先完成譽森的任務，心理疏導放在後麵做。”

    施恩心裏了然。

    洛老先生的目光落做她的身上，神色哀絕：“請你不要再綁著我了，讓我解脫吧。”

    施恩心裏緊了下，頓洛頓，說道：“很抱歉，洛老先生，可以先占用你一些時間嗎？我有一些事情想問你。”

    “噢，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剛才你有提起過我有一位好友的名字，我想起來了，你是他兒子派過來的吧？突然想起來有好多年沒見過睿達了。”他恍惚一笑，自言自語著：“對啊，睿達應該走了好些年了吧，可惜了，走之前不能再見一見這位好友……”

    施恩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洛老抬起眼簾來望向她，目光有些許柔和，“我記得他兒子叫高譽森，他來了嗎？我想見見他。這麽多年了，我也一直沒能去關心浦源的情況，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如果他想來帶走他父親留給他的東西，那麽我要想問過他，了解情況之後才能做這個決定，我不能辜負他父親的囑托。”

    聞言，施恩麵浮憂慮，不禁出聲道：“因為考慮到您目前的精神情況，所以他才沒有過來，我有些擔心你現在能不能見他。”

    洛老自嘲一笑：“我也不知道我這樣能撐多久，有時候我也知道我是不是我自己，我被其他的人格控製，但我真的很希望在走之前能夠見見他，親口問問他現在的情況，把東西交給他。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過來，我是沒辦法把東西交到你手上的，那個盒子隻能交到他的手裏。”

    施恩有些猶豫不決，“我……我想一下吧。”

    “我過去。”通訊器裏驀地傳來高譽森略有些低沉的嗓音。

    施恩不由得擔憂地抬起頭望著洛老，為確保他現在的狀態是不是還清醒，接下來隻能不斷和他說話：“洛老先生，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之所以會衍生出其他的人格，正是因為潛意識裏你不想繼續過這樣的生活，你想擺脫痛苦，擺脫這樣的自己……”

    洛老他說打斷她的話，神色飄忽，今天搖頭：“你說可能隻是一部分。但隻要我是清醒的時候，那種痛苦就會成倍地在我的身上折磨我，我隻有解脫，那些思念溫蘭的回憶才不會一直在我的腦海中環繞，我真的早就受過這樣的生活，也早就活夠了，我沒有一天不思念她，我希望早一點過去找她。”

    洛老的臉上已是淚流滿麵，一夕之間，施恩覺得他好像蒼老了許多，整個人頹然而絕望。

    這時，傳來兩聲叩門聲。

    雖然回過頭來看著洛老，問他：“高總過來了，你準備好要見他了嗎？”

    洛老輕點了下頭，“讓他進來吧。”

    施恩打開門，看到他，對他露出一絲淺淡地笑容，剛走出來忽地想起什麽，她忙快速上前拉住他，意識到有些唐突，忙鬆開手，微湊近他，手指著耳朵上的通訊器示意。

    高譽森神色了然，接過施恩遞過來地通訊器，走了進去。

    施恩輕輕關上門，下樓找費莫禮。

    彼時費莫禮的手機響了，看施恩走過來，他把手機掛掉，對她露出一絲淺笑。

    施恩回以微笑，“沒關係，你先接電話吧，我覺得洛老這會兒情況還算穩定。”

    費莫禮輕輕搖了搖頭，伸手調整了下耳邊上的通訊器，邊回答她：“不是什麽重要的電話。雖然現在洛老現在看起來沒什麽異常，但是情況隨時會變。”

    施恩輕點了下頭，在邊上的長椅上坐下來。

    接下來高譽森和洛老單獨對話的期間，得以順利繼續進行了半個多小時，直到情緒再次瀕臨惡劣，高譽森退了出來，回到大廳。

    “現在換我上去嗎？”施恩問費莫禮。

    “暫時不用，我想了一下，心理疏導如果能在洛老精神正常放鬆的時候，信任我過去的話，還是由我來做吧。”

    施恩想了一下，覺得這個方法也確實比她這個人門外漢出馬要好。

    她看到高譽森站在一旁對著斜對麵對落地窗外對景色沉默著，不由得默默走過去，站在他身後，出聲問：“高總……你還好嗎？洛老先生，有告訴你東西在什麽地方麽？”

    他隻淡淡地應了聲“嗯”，就繼續陷入沉靜中。

    施恩明白這個時候不適合說太多，是不要打擾他，讓他一個人安靜會兒比較好。

    此刻，二樓房內洛老情緒狂躁發怒吼叫聲，尤為清晰。

    施恩走到費莫禮麵前，小聲對他示意：“費醫師，我們先出去，讓高總一個人待會兒。”

    費莫禮點頭，隨她一同走了出來，很快掏出手機到一邊撥電話去了。

    明媚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意濃濃，可施恩回望著別墅旁右側那道矗立走落地窗邊的身影，卻覺得渾身涼涼的，沒有一絲溫度，她眉眼見都充斥著一股擔憂。

    隻希望剛才他和洛老的對話，是順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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