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晚上11點多，聽到敲門聲，葉莎還以為是施恩回來了。可一打開門，看到醉醺醺的葉梵倚靠走門框邊上，她很上詫異，急忙上前將他扶進屋裏。

    “哥，你怎麽喝這麽多酒？”

    葉梵人高馬大，葉莎扶著他魏魏顫顫地往屋內挪，幾次險些被壓倒。

    他混著酒氣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耳際，渾身的熱浪席卷著她，讓她感覺臉頰發熱發燙，繼續出聲叫他：“哥，哥？你睡著了嗎？”

    終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放在沙發上，葉梵卻忽地睜開雙眼，目光如蘊著深袤的星海，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葉莎他看得莫名其妙，疑惑地問：“哥，你是不是根本沒醉，故意耍我的？”

    葉梵隻是靜靜的看著她，許久沒有說話。俊逸的臉龐透著緋紅，能夠看出一向很少喝醉的他，今晚到底喝了多少酒。

    葉莎被他看得心裏有些發麻，無奈歎了口氣，“我去給你找一床被子來，今晚你就在這裏休息吧。”

    剛要轉身，手腕突然被一隻灼燙的手掌攥住，葉莎心裏吃了一驚，因為這力道實在太大，她懷疑手腕是不是要被捏碎了。

    她心驚地看著葉梵複雜幽深的黑眸，“哥你……”

    下半句話被他忽然一拽，整個人跌入他的懷裏而驟然停止。

    葉梵雙臂環抱著她，他身上溫度都緊貼著她，葉莎的腦子“轟”地一聲，一片空白。

    此時此刻，四周靜謐無聲，唯有彼此的心跳如此的靠近，分不清是誰的……

    葉莎拚命使自己冷靜下來。

    哥哥隻是喝醉了，小時候他也經常這樣抱著自己，葉莎，你不要胡思亂想。

    可當葉梵將他的下巴貼在她的肩窩上，環抱繼續緊了幾分，她的冷靜瞬間蕩然無存。

    “哥……我，我是葉莎……”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裏有幾分顫抖。

    “我知道。”深沉而低啞地嗓音震動著她的耳膜，她瞳孔微微一張，慌忙要抓開腰上地雙手，可葉梵卻不讓她動分毫，“乖，不要亂動。”

    這越來越奇怪的氣氛另葉莎臉紅腦熱，剛想說什麽，聽到他說道：“葉莎長大了，越來越不聽哥的話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她能知道他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閉著雙眼的。

    葉莎的心裏百味雜陳。她知道這兩天因為得知她想答應吉娜的建議，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好。

    她對他說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她確定好要走的路，說了很多很多。

    但他卻告訴她，這條路其中的複雜和凶險是她無法想象的。他們是普通人，沒有背景，沒有人為她保駕護航，他不放心她。但她一味堅持，他最後隻能用冷硬的態度說，如果她執意要走這條路，那她以後就沒有他這個哥哥……

    她低聲道：“對不起，哥……”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過去……沒有傳來他的回答，隻有極近的聽到他均勻地呼吸聲。

    葉莎目光無神地望著遠處，陷入沉思中。

    ——

    洛老先生精神恢複正常後，費莫禮要為他做心理疏導，但得到了強烈的拒絕。

    洛老一心求解脫，任何人的話都聽不進去，最後費莫禮隻能想辦法給他催眠。

    施恩和高譽森在一樓大廳等消息，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可就讓她覺得尤為漫長。

    費莫禮下樓來，麵對他們急切地注視，默然搖了搖頭。

    施恩沉默地看向高譽森，他的雙眸深沉如水，明白結果已經無法改變。

    費莫禮：“我盡可能製造幻象，代替他太太把希望他活下去的意念傳達給她。但你們也知道洛老先生對他太太的感情，他想離開的心情和決定已由來已久，根深蒂固了。他一遍遍的對他太太說，會馬上去找她，不會讓她等得太久……活著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煎熬。”

    所以現在的情況反而複雜了，請心理醫生疏導就是為了讓洛老的精神狀況穩定。可如果洛老的精神狀況穩定了，他卻會在清醒的狀態下，一心想輕生。

    反之，如果繼續放任他渾渾噩噩的活在這個世上，真的是對他好嗎？

    他沒有親人，也早和一眾親友失去聯係，活得別無他求。這個世界上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他的太太不在了，或許他覺得活著已經沒有了意義。

    這是施恩第一次覺得麵對生命這個複雜的命題，有了一種困難的抉擇。

    生命誠然是寶貴的，但它寶貴的意義又在哪裏呢？

    她沉思了許久，仍然沒有在洛老的這件事情上，找到合適的答案。

    後來她問高譽森，他告訴她，做為洛老先生好友之子，以及洛老太太可能的願望，他們都希望洛老先生能好好的活下去，縱使他再悲傷，也不能輕視自己的生命。

    高譽森將洛老送到高級療養院，希望這位曾經偉大的生物學家，有一天能真正想通人活著的意義遠不止於此……

    告別了費莫禮，他們很快回到了黎陽市。

    聞到這久違的空氣，施恩隻覺得渾身舒爽，仿佛被打通了渾身的筋脈，好想在這大馬路上撒歡跑一通。當然，也就想想，畢竟她的腳傷還沒完全好。

    “洛老先生把東西寄放在盛大銀行，你不用跟我去一趟了，今天好好回去休息吧。”高譽森對她說。

    施恩點頭：“好的，我現在回去會馬上跟徐總監交接一下。”

    高譽森看著她的目光中，浮現出一縷少見的溫和，施恩心裏想著公事而沒有留意到……

    ——

    葉莎醒來走出客廳時，早已不見葉梵的身影。

    她靜默地站在沙發前，腦中無可避免的想到昨夜……神色有片刻的恍惚。

    他就這麽走了，沒有要留下隻字片語，什麽解釋也沒有。她不知道他是還在生她的氣，還是因為又臨時公務在身而走得匆忙。

    她的思緒已因他而又變得更亂了，一點也沒有去鋼琴培訓班的心情，隻希望自己能將這些事情想明白。

    施恩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葉莎破天荒一個人在廚房裏忙活著什麽，把廚房弄得一片狼藉。

    一個平常深知自己短板，能不做飯就堅決點外賣的人，今天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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